莫淑听了不为所动，仍是垂泪看她，孙傲雪将莫淑搂在怀里，道：“姐姐没有什么亲姐妹，那些姐妹都是庶母所生，平日虽话，但是心里都有算计，也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吧，倒不如妹妹这般贴心。你且留着，我听殿下了，你最是个懒怠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也是正常，我得空带你回去拜见一下父母亲就完了，你也不用太有负担。”

    莫淑拿着那荷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孙傲雪拿过，取出来给莫淑别上，道：“以后可不许摘了。”

    莫淑又落下两滴泪来，才点了点头。忽而想到这一番对白怎么有些耳熟？倒像是慕容远宁劝自己的话嘛。两人执往房内走，在案几旁坐下。莫淑忽然想起，当初慕容远宁不是也给她一块族玉嘛，也是不让她摘了。但是后来去了哪里？

    孙傲雪见莫淑瞅着那块族玉出神，只当她是珍惜这段姐妹情谊，心里暗喜。伸在莫淑眼前晃了晃，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莫淑摇了摇头，道：“只是想这玉每日这样挂着可不要丢了。”

    孙傲雪一听，更觉得莫淑是真心当自己是姐姐，很是欣慰，笑道：“你就好好挂着怎么会丢？”伸唤来冷蕊让她去泡茶，又问莫淑道：“你那院子怎么样了？殿下不让内院的人去外院，不然姐姐还可以帮你盯着些。”

    莫淑有些吃惊，慕容远宁竟然有这样的规矩。但是她好像看宋娇娇是从书房过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莫淑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这件事，一面道：“啊，来妹妹还还真有件事想要拜托姐姐。”

    孙傲雪笑道：“什么？”

    莫淑回道：“那个刘婆子，这些日子在我院子里帮忙。妹妹看她办事也挺利落的，妹妹也每个嬷嬷跟着，院里都是姑娘，还是得有个婆婆盯着些好。”

    孙傲雪听了之后，心道，正想着要往莫淑院子里送人，替自己盯着她都做些什么，还怕她不应呢。只见孙傲雪面露喜色，道：“这自然好了。我早你院子里都是年轻丫头不行，想给你派去几个。好，既然你自己看上刘婆子了，便让她跟你了。一会儿妹妹回去就让她回来回事，不用再管其他的事情只管好妹妹院里的就是了。”

    莫淑见孙傲雪那喜出望外的样子，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心里不禁冷笑，又栽倒在孙傲雪的怀里，笑道：“谢谢姐姐了。”又定下主意，还是让孙傲雪觉得宋娇娇才是最主要的敌人，这样对自己才最安全，因问道：“殿下是有规矩不让内院的人去外院吗？”

    孙傲雪以为莫淑担心自己在外院不合规矩，便安慰道：“你又不是内院的，你不是本就在外院吗？外院哪里不能去了？”

    莫淑摇头，一脸茫然的样子，道：“妹妹不是我自己，只是上午和殿下回去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如夫人。她好像就是从外院，从书房那边过来的吧？”莫淑歪着头道。

    “那个贱人！又去勾人了！”孙傲雪一听柳眉倒竖，又咬牙切齿问道，“然后呢？”

    莫淑眨巴了眨眼睛道：“她哭嚎了一声，然后就扑到殿下怀里了，殿下便让我走了。”

    “那你就走了？！”孙傲雪看莫淑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急道。

    “嗯。”莫淑点点头，睁着大眼睛，甚是天真道。

    “啧！”孙傲雪现在也不知有这么个妹妹是有用没用了，教育道：“你怎么就走了呢？”

    “我不走怎么办？是殿下让我走的。”莫淑有些奇怪地问道。

    孙傲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怕是这丫头真是对宁王没想法，也不知怎么被掳了来，也不关心这些事情。心里也不知是羡慕她恃宠而骄，还是担心她盛宠难永了。只拉过她来细细解释道：“殿下让你走你就走啊？你也跟他闹啊。凭什么她就那么没脸在那儿闹？”

    莫淑一脸惊恐地看着孙傲雪，怀疑她是不是当真这么做过。心里想像着孙傲雪在地上撒泼打滚，扯着宋娇娇的头发，拽着慕容远宁的裤脚，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口鼻歪斜。莫淑浑身一抖，顿时一阵惊悚，心想着怪不得她不得宠呢，这也太恐怖了吧。

    孙傲雪见莫淑一脸扭曲的表情，便扑哧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腹诽我呢？谁让你真的去闹？姐姐知道妹妹最是端庄淑雅，那也总能训斥她两句吧。就妹妹平日的样子，站在那儿沉下脸训斥她几句没体统、没规矩，谁还能什么？”

    莫淑摆笑道：“我哪儿有什么立场训斥她呀？她毕竟是亲王侍妾，我不过是个民女罢了，见她也是要行礼的。”

    孙傲雪提了几度，扬声道：“谁的？你是我妹妹，怎么就没立场了？那就跟我训斥她是一样的，看谁敢什么，我撕了她的嘴。”

    莫淑笑着拍了拍孙傲雪的，心里想着毕竟算是自己的干姐，便好心地道：“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多日未见殿下了，撒泼打滚一次，姐姐便忍忍也没什么。也省得殿下不痛快。”

    孙傲雪道：“我自然能忍啊，只是替妹妹不平，本来妹妹和殿下聊得好好的，被这么个人扰了。”

    莫淑收回，意味深长地笑道：“妹妹下回试试？”

    孙傲雪笑着点头道：“试试？”

    两人相视一笑，莫淑转头看日头西斜，便起身告辞离去。莫淑和陆巧儿往藏书斋走去，莫淑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姐姐也不是普通人啊。”

    陆巧儿探过来来，问道：“姐谁？王妃？”

    莫淑见左右没人，挽了陆巧儿的胳膊，感慨道：“有那么一瞬间，我都觉得我真是个坏人，人家这么真心诚意地对我，我竟然欺骗人家的感情。”

    陆巧儿笑道：“是吗？旁的奴婢不知道，就那最后撺掇着姐和那边那位打一架这个真不是一般拙劣。奴婢听了这么多家的家事都没见过这么拙劣的。”

    莫淑感慨道：“一定是因为咱们太敏了。但是她这功力已是不弱了，到底是名门之后，即便是唯一的嫡女，也还是有些功底。若不是她和我让刘婆子到她那里复命，我真是要被她给感动了。”

    陆巧儿有些疑惑道：“让刘婆子复命有什么问题吗？这不是自然的？”

    莫淑冷笑道：“我没把你送去当细作，她先塞给我们一个。”

    陆巧儿一惊，道：“怎么？难道刘婆子是故意的？”

    莫淑想了想，摆摆头道：“应该不是，所以她才特意嘱咐我要让刘婆子去交差，因为她得交代给刘婆子。”莫淑想着笑道，“其实她完全可以等刘婆子进去的时候，偶遇一次，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她又怕我就把刘婆子扣在院子里了，不进内院，她也就没了办法。”

    陆巧儿不关心这些，只问：“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还是不要她了吧。”

    莫淑摆道：“不必，不就是想探听我的消息吗？就让她探听就是了，反正我也不会让刘婆子知道什么要紧的。”

    陆巧儿苦笑道：“姐何必如此？我们又不是缺人，有冰露在外照应着，便行了。何必又弄个人进来提防着，四个还嫌不够吗？”

    莫淑笑道：“看你的这话，让我对自己的能力都怀疑了。也不知你在京城、幽州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巧儿不服，道：“奴婢什么时候给姐丢脸了，这么一通话来训斥我？”

    莫淑凑到陆巧儿身边，柔声道：“没有，只你的这话而已。你想，孙傲雪想让我跟她是一个阵营，但是我又不在内院，她又不能来外院，她必定需要一个人来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忠于她的，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即便是没有刘婆子也会有其他人，还不如挑一个我能控制得住的。这样她就不会冒着惹怒宁王的风险往我院子里塞人，我周边的风险相对也就了一些。”

    陆巧儿听了道：“那看起来殿下让你住在外院，也不让人来伺候，是有意为之啊。”

    莫淑笑道：“也不知他是照顾我呢？还是利用我。”

    “也是，他定然是不希望姐和王妃拧作一股绳，把那边那个给挤压死。还是三足鼎立来得好些。”陆巧儿道。

    莫淑一愣，她一心想着为云璟内应的事情，对府里两人，也只求自保，所虑不多，听陆巧儿这么一提，点点头，道：“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的这个我倒是没想到。有可能他还有这方面的考量。不过很明显的就是，他想让我节省精力，替他谋事。”

    陆巧儿也点头，道：“不然也不会在书房之后了。”然后窃笑道，“这样不正好，恰好能得到消息给殿下？”

    莫淑摆摆道：“现在咱们要离书房越远越好，即便去了也不要碰那些东西。一来宁王不见得信任我，二来宁王这里消息不见得全，也不见得有能帮上哥哥的消息。”

    陆巧儿听了迷惑那莫淑还在这儿待着干什么，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因问道：“那姐现在要干什么？”

    莫淑笑道：“自然是把街那头那一位给挤掉，让他完全掌权了才行啊。”

    陆巧儿笑道：“那殿下可是要好好谢你了。”

    “不客气，我就受之不愧了。”莫淑也笑回道。

    两人笑着回了藏书斋，刘婆子见两人进来便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王妃可同意了？”

    莫淑笑道：“同意了，让你这边完事了就去回话。”

    刘婆子听了忙笑着点头，莫淑忽想起自己本身是想晚上威逼利诱着些让她忠心耿耿之类的话的，现在想来也没有必要了，便道：“对了婆婆，我想起来晚上殿下怕是要来我这儿，你回过事也不必来这边了，直接休息就是了。”

    刘婆子听莫淑的语气，似乎今日能早收工，以后还不用挤在这院子里，更是高兴，因问道：“姐，那老奴以后不必搬进来吗？”

    莫淑笑道：“你看看我这院子实在就这么大了，我倒是想让婆婆住进来，也实在没个地方。”

    刘婆子听了甚是高兴，更加笑着道了谢，又是一番表忠心，立决心。莫淑也只是笑笑，道：“希望如此。只是我这人奖罚分明，若是让我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什么情分也就都没了。”莫淑虽是笑着，但清凉的语气，让刘婆子心颤，忙赔笑着不敢。

    莫淑也不多，又问起院子的事情，听赶着把藏书阁收拾出来，很是满意又赞许了一番。便带了陆巧儿去看，直到四楼，莫淑和陆巧儿站在西侧凭栏上，莫淑对陆巧儿叹道：“你我哥哥真有这样的福分吗？”

    陆巧儿知道莫淑从便见识了皇家情薄的样子，当年文幽王尸骨未寒，先帝便要罢黜幽州王府，欺负他们三个孤儿。幸好燕国与北魏开战，这才躲过一劫。陆巧儿见莫淑眼中茫然，安慰道：“有姐呢，没有也有了。”

    莫淑凑趣地笑了笑，又对陆巧儿道：“你知道为什么皇城都是朱墙吗？”

    陆巧儿看着眼前的红墙，想了想回道：“显得高贵威严。”

    莫淑摇摇头，轻声道：“因为那本就是血堆出来的，再染上些也看不见。”

    陆巧儿听了一下子不寒而栗，撇过眼，不愿看那一堵红墙了。莫淑仍盯着那堵红墙道：“不知哥哥的那红墙上，又要添上些什么人”着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一座眼看着就少不了。”

    陆巧儿心里不信觉得莫淑是惯常得靠在栏杆上，转头看向莫淑，问道：“他又不想当真住进里面去，哪里至于？”

    莫淑转头看陆巧儿轻笑道：“是吗？他若是不想进去还至于把我放在这院子里？他和那边的，都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虽不是这里的主人，胜似主人，所以才是一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