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巧儿点头道：“是，那周姌娲姑娘在锦衣坊就大闹了一番，当时我也在。昆仑跟奴婢，是因为周姑娘非让他们第二日做出衣服来。昆仑又她那哥哥，就是周琦玉，

    更是不得了，竟然在锦衣坊耍流氓。”

    莫淑听了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也真是够嚣张的。”

    陆巧儿便把乌子信告诉她事情告诉了莫淑，也了信已传出，还有锦衣坊和菜铺子的事情。莫淑突然想起，问道：“只是你把那个昆仑暴露出来，确实没问题吧？”

    陆巧儿抚了抚莫淑重新包好的伤口，将之前那个纱布扔进炉之中，关上炉盖子。炉之中碳球微闪，纱布化为灰烬只剩下一缕青烟。陆巧儿起身到窗边，道：“有什么打紧的，那都是明面上的铺子，您也知道的，这都不是这几年经营下来的，没事的。”

    莫淑洗净了，从屉中拿出一根香，在余香上点燃，四处挥了挥道：“只是你昆仑是三东家的亲信，毕竟是新面孔，怕惹人怀疑。”

    陆巧儿一面把窗子打开道：“那儿人事变动本就大，不会有什么怀疑的。都是三东家的人，不用担心。”着把正门也打开。一股清雅的幽香冲出房门，一点儿其他的异味皆消失无踪。

    莫淑从陆巧儿那里收到了太多信息，急需消化一下，院中只有守在院门的清露，但莫淑仍觉得不稳妥，往后院走去，直进了藏书阁，一直到了四楼。两人在席上坐下，莫淑拿出一块茶在案几上碾起来，陆巧儿便在旁边煮水。

    莫淑长久不话，陆巧儿看了莫淑一眼，低声道：“姐想如何对付周家？”

    莫淑似乎才回过神来，道：“嗯？”

    陆巧儿见水煮得差不多了，便把茶叶放进水中。莫淑看着陆巧儿叹了口气道：“巧儿，你别怪我，周家怕是还要再往后放一放，眼前北燕和南齐的事情更着急一些，尤其是北燕，如今是个好会，若是错过这个会想让南北燕反目成仇便不容易了。”

    陆巧儿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不过，这件事还会有变数吗？北燕国主素来不把南燕国主放在眼里”

    “殿下来了！”外面忽而传来清露慌张的声音，莫淑有些疑惑地看了陆巧儿一眼，陆巧儿也不明所以，忙将自己和莫淑常用的青瓷茶杯和茶壶收起来，重新又端出一套慕容远宁送的官窑白瓷茶具。

    这时只听藏书阁门推开，陆巧儿轻声道：“好像来了四个人。”

    莫淑道：“你在这里看着茶，我下去迎他们。”着便往楼下走去，迎面便看到了沉着脸的慕容远宁，旁边跟着一个笑容慈祥的男子，看上去比慕容远宁更壮些，眼角的皱纹暴露出他的岁数，一袭紫衫，束着金色腰带，看着甚是贵气。身后跟着的一个是寒月，另一个不认识的怕就是那人的厮。

    “哈哈哈，这位就是莫姑娘吧。”紫衣男子笑道，眼睛在莫淑身上打量，看着不过是个南方知书达理的姐的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眼中一片沉静，也看不出有什么算谋。

    这紫衣男子明目张胆的打量让莫淑很不舒服，心中冷笑，也不输地笑道：“那这位就是礼亲王吧，久仰大名。”

    慕容远佑嘴角浮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起来自己是看了，有点儿意思。慕容远佑笑道：“十弟金屋藏娇，始终只闻其名不闻其人，若不是今日本王堵在那里，怕是还见不到姑娘的芳容。”

    莫淑伸扶着慕容远宁上楼，慕容远宁甚是惊讶，抬眼看了莫淑一眼，只见莫淑冷笑道：“殿下的好奇心也当真是重的很，竟然到我姑娘家的院子里，让我躲都不及啊。”

    慕容远佑冷眼扫过莫淑扶着慕容远宁的素，冷哼一声道：“十弟也实在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如此佳人应该在内院安置个极大的院子才是，这一个藏书阁的院是什么意思？”着又摆出一副长兄的样子，教训道：“又把个姑娘家家的放在外院，这是什么意思，让人姑娘家怎么被人议论？岂不是太不知礼了？”

    莫淑笑道：“殿下不也是明知道我是个姑娘人家还偏要来看，也不知把女子当成什么人了。”

    慕容远宁素来知道莫淑话不饶人，虽然莫淑今日战斗力格外强，但也不足为奇。只寒月平日见莫淑都客客气气的，只知道莫淑分析朝中事务很有一套，今日见莫淑群枪舌剑也毫不逊色，不禁眼睛圆瞪。

    慕容远宁走到四楼的席前，看到陆巧儿在煮茶，脸上高高肿起用纱布抱着，不禁嘲讽地笑了笑，也怪不得莫淑今日战斗力格外强呢，慕容远佑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陆巧儿见到慕容远宁忙起身，福身道：“见过宁王殿下。”

    慕容远宁笑意更浓，道：“来，陆姑娘，这位是礼亲王，你也见过的。”

    陆巧儿转过身，面向慕容远佑，慕容远佑一愣，没想到那宁王府的下人竟然是莫淑的侍女。陆巧儿福身，冷声道：“见过礼王殿下。”

    慕容远佑愣愣地点了点头，干笑两声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原来是莫姑娘的侍女。”

    莫淑笑道：“是啊，幸而听巧儿讲过了，这才未见殿下便听过殿下的名头了。”

    寒月见慕容远佑几乎坚持不住的笑容，绷不住地只想笑，慕容远宁已经掩面咳了两声道：“原来淑儿在煮茶呀，我这院子里怎么这么香呢。”

    莫淑笑道：“两位殿下坐吧。”着坐了个请的姿势，慕容远佑和慕容远宁又互相让了让，慕容远佑朝南坐了，慕容远宁朝北坐，莫淑便朝东。陆巧儿垂首侍立，莫淑笑道：“巧儿，你过来与我坐吧。”着对慕容远佑欠身道：“巧儿自跟我，和我情同姐妹，我们时常同席，宁王殿下也是知道的，还请礼王殿下莫要在意。”

    慕容远佑听着这话心里打突，干笑道：“这有何妨。”

    莫淑欠身道：“多谢殿下。”着便拉陆巧儿坐下，

    慕容远佑细细打量着二人，过了半响，干咳了两声，道：“周家姐行事鲁莽，还望陆姑娘看在她年幼的份上，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陆巧儿欠了欠身，莫淑笑道：“还得麻烦您和周姑娘，她玉体金贵，若是被巧儿吓得摔坏了就不好了，还望她大人不计人过，莫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莫淑一面着一面接过陆巧儿递过来的茶壶给慕容远佑和慕容远宁都斟上茶，笑道：“这是巧儿煮的，两位尝尝吧。”

    慕容远宁举起茶杯，笑道：“王兄，巧儿姑娘极是巧，臣弟这种粗人，竟也觉得巧儿姑娘做的茶水糕点比之其他的要好些，王兄且尝尝。”

    三人一饮而尽，慕容远佑只觉得茶味虽然清淡，但唇齿留香，回味还有些甘甜，笑道：“不错，果然是好艺。”沉吟片刻道，“莫姑娘，陆姑娘的事情，本王代周姑娘给陆姑娘和莫姑娘赔不是了。”着直起上身冲莫淑和陆巧儿一揖。

    莫淑侧身让过，笑道：“殿下这不是折煞女子了，这女子可是受不起。”

    陆巧儿已经起身冲慕容远佑一个稽首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当不起殿下这等大礼。”

    慕容远佑也不管二人是不是受了他的道歉，只笑道：“既然这样，咱们便翻篇了。”然后朗声笑了笑，道：“本王今日来确实有要事相商，之前程将军和毕将军提起姑娘早就预料到今日北燕言而无信，南齐兵临城下的境况。今日本王就是想问问姑娘可有什么妙法。”

    莫淑扫了慕容远宁一眼，笑道：“这事情宁王殿下也问过女子，女子已经提了解决之法，但宁王觉得是妇人之见，女子羞于再。”

    慕容远佑笑道：“弟弟虽这般，本王不见得也这样认为。”

    莫淑挑了挑眉，笑道：“礼王殿下更能决断些？”

    慕容远宁眼睛一眯，眼睛在两人之中打量。慕容远佑一愣，笑道：“莫姑娘当真会笑，本王只是听了，然后回禀给陛下，求陛下圣裁。”

    莫淑悠悠开口道：“无非就是南北两件事，自然是宁王殿下处理南方事务，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宁王殿下亲往才显得诚意不是？”

    慕容远佑笑道：“这话得是不错的，只是，当初是十弟带兵攻打南齐的，致使南齐哀鸿遍野，如今十弟毫发无伤地去谈判南齐便同意了？”

    莫淑转头看了看慕容远宁铁青的脸色，笑道：“那礼王殿下觉得要如何？”

    “这事情自然是宁王处理最合适不过，只是，宁王治下不严，烧杀劫掠，应该割了兵权，以儆效尤，让南齐也消消气才是。”慕容远佑笑道。

    莫淑不住地点头，一副赞许又敬佩的样子，嘴角噙着笑。莫淑只觉得身后两道寒光，回头瞧慕容远宁咬合肌紧锁，捏在衣衫上，成了个包子皮。

    莫淑与慕容远宁四目相对，只见慕容远宁双眼中一副警惕的样子。莫淑看着慕容远宁一副挑衅的样子，笑道：“礼王殿下得有理，确实如此，这确实是万全之法。”

    慕容远宁看莫淑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恨不能自己的衣衫便是她的皮骨。让他交出兵权没那么容易，慕容远宁松开衣衫，便要开口。莫淑往旁一挪，身体往案几上一靠，轻轻按住慕容远宁的胳膊，笑道：“只是若是宁王殿下没了兵权，南齐会不会不把宁王放在眼里，虚以谈判议和，实则发兵南燕。怕是殿下会应付不来。”

    慕容远宁没想到莫淑会维护他的兵权，莫淑抽欲坐直，慕容远宁一把捉住莫淑的，软软糯糯的，只让人心里都柔软了下来。莫淑下使劲，面上仍带着一丝微笑。慕容远佑倒是没瞧出破绽，脑子里只盘算着莫淑这句话到底意欲何为。

    慕容远佑不置可否，沉吟了一会儿，道：“姑娘恕我得罪，有句话还是想问一问姑娘。”

    莫淑嘴上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上却是拼命挣扎着想要解放自己的双。莫淑轻声道：“殿下请。”

    慕容远佑眉毛忽蹙忽展，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辞，笑道：“本王也是行伍出身，话有时可能没有分寸，还请姑娘见谅。”完只抬头看莫淑的脸色，莫淑仍是亮着眸子含笑着等着他后面的话。

    慕容远佑又接着道：“姑娘是南齐人，本王还是有些担心若是把南齐之事交于十弟，其中会被姑娘掣肘。”

    慕容远宁听了也有些狐疑，放开了。莫淑感觉到上一松，心里没来由地一疼，脸上的笑容更盛，直起了身子。笑道：“若殿下担心的是这个，那您不必担心，或者正因为是这样您才更应该把这事交给殿下。”

    慕容远佑笑道：“这话怎么？”

    “不知宁王殿下可否与殿下过，女子一个孤女烽火连天地在外行走，是去投奔建康的友人。”莫淑定定地看着慕容远佑，只见慕容远佑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好奇的光亮，莫淑微笑着继续道：“女子投奔的人，宁王殿下识得，礼王您也识得，就是南齐宿卫大将军虞思齐。想来女子这个身份若是和议和的人一也是有些分量的吧。”

    慕容远佑有些惊讶，许久没有话。慕容远宁只当慕容远佑不相信，又想自己和莫淑的婚事也是要提上日程的，今日也就顾不得什么家恨一并都和慕容远佑了，省得到时候成亲又费一番口舌，一面想着一面道：“本想着莫姑娘孤身一人在南燕，不愿提起莫姑娘的家事，怕惹她伤心，但是今日王兄一再逼问，臣弟便据实相告。”着黝黑的脸庞扬起一点可疑的红色，“一直以来臣弟都有迎娶莫姑娘为侧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