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淑妃还这般局促度日,奴婢怎好占着这么大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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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巧儿也跟着跪了下去,稽首道:“我家姐以后都指望王妃了。”霜露等人不明所以,忙跟着跪了下去,迭声道:“我家姐就拜托王妃了。”一时间满院呼和,不像是见到了王妃,倒像是见到皇后了。

    莫淑那一句“全听姐姐的”就已经颇得孙傲雪的心了,再加上院中人这般捧她,昨日的不快也忘了大半。是啊,自己还是王妃,她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侧妃罢了。一面想着,一面也拿出王妃的派头来,扶起莫淑安慰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妹妹本就是我干妹妹,以后又要共侍一夫,我们还应该互相扶持才对。”

    莫淑知道孙傲雪的意思,柔声道:“谨听姐姐的教诲。”

    陆巧儿从斜下里看莫淑眼睛真有些发红,心里暗想如今郡主这功夫是越发厉害了。却不想莫淑是当真想到自己这一波三折的婚事,如今竟是如此收场,心里难免有些发苦。

    正在莫淑泫然欲泣,孙傲雪想彰显一下贤惠妻子的样子,就见外面一位厮跑进来,道:“王妃、莫姑娘,快去院门接旨吧,宫里来人了。”

    王妃拉着莫淑一道出门,忽想起什么,问道:“殿下呢?”

    那厮忙回道:“殿下上朝去了,一切都由王妃主事。”

    王妃嘴角难掩喜色,莫淑心里暗赞,这一招不错,比起什么甜言蜜语强多了。一面想着,众人已经到了院门。那中侍正坐在门房吃茶,见远处来了一群人。之中的,一个一身华服远远瞧见过,便是宁王妃了。仍是头高高扬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那中侍撇撇嘴,眼神又往旁边看。旁边的女子仪态端正,头不摇不摆,款款而行,若不是旁边有人,真当是宫里的贵人。也不知怎的,那中侍也不敢坐着摆谱了,放了茶盏忙站起身。又走近些,只见那女子眼中不怒而威,嘴边却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中侍有些奇怪了,不是是商贾之女吗?这气派倒像是宫里出来的。

    莫淑也在远处打量他,四五十岁年纪,头上已有半头的银丝。坐在躺椅上吃茶,神色淡然,眼往这面瞧,分明是看见她们了,竟不站起,看起来是宫里的老资格了。莫淑不着痕迹地看了陆巧儿一眼,陆巧儿会意地轻点了一下头。莫淑忽见他站了起来,眼睛盯在自己身上,眉头还轻轻蹙起。莫淑担心他看出什么破绽来,眼中加了些锐利的目光。

    果然,宫里的人就是识趣,莫淑瞪回去,那中侍心里一悸,下意识地就垂下了头。就在中侍恍惚间,众人已到了面前。见那中侍低着头侍立,孙傲雪瞧着喜欢,笑道:“公公,我们人已经到了,你还不宣旨等什么呢?”

    那中侍这才缓过神来,对呀,自己是来宣旨的,是代表陛下来的,怎么倒胆怯了。抬眼想瞪那女子一眼,心里这般想着,抬眼与那女子的眼神对接,也没敢瞪出来,只好办正事。清了清嗓子道:“请宁王妃与莫淑姑娘接旨。”

    众人便都呼啦啦地跪了下来,那中侍打眼扫了莫淑一眼,扶着陆巧儿缓缓跪下,那姿态当真和宫中贵人有几分相像。那中侍也不敢多耽搁,收了心思展开圣旨念道:“诏曰:南齐女子莫氏为人端庄,贤良淑德,甚合宁亲王叔之心意。念王叔为社稷之操劳,昭南燕与南齐万世之交好,特封莫氏为宁淑妃,愿莫氏体恤夫婿,心系国事,钦此。”完把诏书卷起,等莫淑站起。

    莫淑笑道:“多谢公公了。”双从那中侍中接过。

    孙傲雪此时也起身了,挽住莫淑的胳膊,笑道:“以后就是淑妃妹妹了,麻烦公公跑一趟了。”

    那中侍笑道:“没有的事,明日莫忘了和殿下到宫里谢恩。”

    莫淑福了福身道:“谢公公提点。”然后不等孙傲雪话,便道:“巧儿,好生送公公出去,我陪王妃姐姐回了。”着眼带歉意地冲着那中侍点了点头。

    那中侍素来知道孙傲雪的脾气也不多,陆巧儿上前一步扶住那中侍笑道:“多谢公公了,敢问公公贵姓?”着疾眼快地往那中侍袖中扔了一个锦囊。

    “免贵姓吴”吴公公自然能感觉到袖中的沉重,其实这种赏银是约定俗成的惯例,完全没有必要这般掩饰,不过吴公公也是聪明人,四下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众人,便知看着王妃和淑妃和气一片,实则怕是不同心。

    陆巧儿笑道:“多谢吴公公了,明日淑妃入宫还请公公多照顾了。”

    吴公公回道:“哎呦,姑娘客气了。瞧着淑妃那通身的气派倒真是像个宫里人呢。”吴公公看着陆巧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虽然很快便消失了,但他分明是见到了,不禁心头一凛。

    陆巧儿温和地笑道:“吴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若是让宁王或是让宫里的贵人们听见了,是我们宁王府的事呢,还是我们宁淑妃的事?”

    吴公公听了旋即明白了,这话确实不能乱,宁淑妃怎么可能是宫里的人。是宁亲王要当皇帝还是宁淑妃和宫里什么人有染吓得吴公公忙欲躬身赔罪,陆巧儿一脸无奈,忙扶住吴公公道:“虽然我也不大懂宫里的规矩,不过听闻公公传旨代表的是陛下您看”

    吴公公忙赔笑道:“哎呦呦,怕是天气热了,老奴也热糊涂了。哎呦呦,姑娘别送了,这就回去了。”着忙不迭地拉着周遭其他太监赶忙跑了。

    陆巧儿看着这几人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心道:这人眼睛还挺尖,然后回身冲门房的厮笑了笑,款款地走回了藏书斋。藏书斋里众人喜气洋洋还有许多婆子、厮和丫头来道贺。陆巧儿笑着穿过众人,进了正房,没有人。出来之后见清露迎了上来,陆巧儿还未话,清露便道:“巧儿姐姐莫找了,刚刚王妃就没带着淑妃回来,直接去见袖飞阁的如夫人去了,霜露姐姐已跟去了,姐姐放心。”陆巧儿点点头,便也加入了迎来送往的阵营中。

    孙傲雪一面着道喜的话,一面半拉半拖地带莫淑往袖飞阁走去。莫淑心里很是不悦,她并不想参加到她们的斗争之中,若是能一辈子和宋娇娇井水不犯河水才最好呢。孙傲雪几乎是钳着莫淑去的,见莫淑面上有一丝不悦,就道:“刚刚还听姐姐的话呢,哪儿有受了册封,入了府的还不去认认人的道理?那儿还有王爷的庶子思宝呢。”

    莫淑觉得自己胳膊生疼,绝对青了一块。终于到了袖飞阁,莫淑也放弃了挣扎,打点起精神,来会一会这位奇女子。两人刚到袖飞阁,只听王妃后面跟着的人就喊道:“王妃到,淑妃到。”

    莫淑暗暗好笑,这架势不像是王府倒像是皇宫了。两人走进去,宋娇娇扯着慕容思宝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见了两人便盈盈跪下,声音极是怯懦,道:“见过王妃、淑妃。”

    孙傲雪扬着头睥睨了她半晌才道:“起来吧。”

    宋娇娇缓缓地站起身,也拉了慕容思宝起身。莫淑打量着她,一副柔弱无力,期期艾艾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那一双弯睫,如今疯狂地摆动着,像是受了惊的蝴蝶一般,倒是有几分无助的美感。只可惜莫淑不是男子,宋娇娇这一招在她身上是没有用的,她知道这人正在打量她。

    宋娇娇见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似乎不大,但浑身的沉稳气质比起孙傲雪更胜几分。之前匆匆见上一面不甚瞧仔细,细看也没什么特别惊艳的姿色,不知道怎么就让慕容远宁这般宠爱了。

    莫淑是见过宋娇娇的并不太好奇,但慕容思宝上次只是从阁楼上远远地望了一眼,瞧不真切,如今仔细看,却让莫淑吓了一跳。孩子岁数不大,脸上却凝聚着一股郁气,眼中的怨毒实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还有那耸起的双肩和紧握的双拳。莫淑冷笑一声,若是宋娇娇想装什么柔弱美人,实在不该把自己的儿子教导成这样。

    一番打量过后,孙傲雪悠悠道:“如夫人,如今这府里又多了一位主子了,这位是宁淑妃莫氏。淑妃妹妹,这就是如夫人宋氏了,在妹妹没入府之前啊,可是得了殿下的独宠呢。这位思宝公子,便是如夫人入府**个月时候有的。”完轻笑几声,又道:“哎呦,当时看的姐姐我那叫一个羡慕啊。”

    莫淑听孙傲雪这么一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大约是这位宋娇娇怀了骨肉,慕容远宁这才让她入了府。莫淑思及此眉头蹙了一下,以慕容远宁对权力争夺的**,应该不会让个青楼女子怀了自己的子嗣吧。这么看起来就是这位如夫人做了脚,看着宋娇娇的眼神,更有了几分探究,这女子当真不简单,这般骗了慕容远宁竟没被慕容远宁一怒之下给杀了,或是留子去母,实在厉害。

    宋娇娇听孙傲雪如是,脸色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盈盈拜道:“奴婢见过淑妃,这几日殿下来奴婢院中时也曾起淑妃才学渊博,非一般女子可比。奴婢出身卑贱,好生神往。”

    孙傲雪听了脸腾得一下便红了,以为最近慕容远宁热络莫淑,冷落了宋娇娇,没想到竟还时常来看这贱人。莫淑自然也听出宋娇娇的意思,不咸不淡地笑道:“殿下谬赞。”

    宋娇娇斜睨了孙傲雪一眼,心中不禁冷笑,又转眼看莫淑,见莫淑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不知喜怒,心下猜测她这是什么反应?吃醋?轻蔑?

    宋娇娇又道:“王妃、淑妃,若是不嫌奴婢院子简陋,就屋里坐坐吧。”孙傲雪环睨一圈,冷哼一声道:“简陋?怕不是简陋,是太俗艳些了吧。”莫淑也环顾四周,花红柳绿,正是一派春天光景,瞧不出什么俗艳来。

    孙傲雪见莫淑不话,忙挽起莫淑的道:“妹妹瞧着不觉得眼晕得晃吗?妹妹那里可是全然没有这些的,空空荡荡的,真该从这里挖些过去才是。”

    莫淑微微一笑道:“姐姐还嫌妹妹屋子不够挤吗?什么树呀花的,妹妹可受不起了。况且院子里就那么几个丫头,也照顾不过来了。”

    孙傲雪听了有几分得意,一面拉着莫淑往正房中走,一面道:“得也是,唉姐姐也是劝过殿下的,妹妹那里实在是太狭窄了,人一多了,连转个圈都费劲。如今怎么也是侧妃了,总该换个大院子了。姐姐回头再去求求殿下去。”

    莫淑但笑不语,她可半分没有入内院整日和她们两位斗法的想法,当然,她也知道慕容远宁不会让她入内院,为这些事情烦心的。他,之所以极力要抬举她做侧妃,一是为了权力,二才是为了她这个人。只有有名分才能抛头露面与其他人应酬,而侍妾是不行的。

    宋娇娇在旁侍立,看着两人先后坐在塌上,这才同情又惶恐道:“真是如此?改日殿下若是来奴婢房里歇息,奴婢定然好生劝导殿下。若是淑妃还这般局促度日,奴婢怎么好占着这么大个院子?”

    莫淑笑着抬眼看宋娇娇,心道,这姑娘话总是一箭双雕,也真是个牙尖嘴利的。然后柔声道:“多谢王妃姐姐和如夫人了,我觉得那里挺好的,背还靠着藏书阁,平日也可以解解闷的。什么花呀草的若是想看了,后门出去便是花园了,也不必再在院中种了。”

    孙傲雪听了宋娇娇的话早已不悦,她本就没有想给莫淑换院子的想法,也不再纠结此事,瞥了宋娇娇一眼,道:“怎么还不上茶?”

    宋娇娇忙躬身往外走,莫淑四下扫了一眼,房中装饰当真有些拿不上台面,尽是或粉或红的纱帐,带着一股旖旎暧昧的气氛。东面的柜上摆着一架琴,上面放着琴谱,西面的架上挂着几件薄如蝉翼的舞衣。怪不得慕容远宁愿意往这里走呢,和孙傲雪的院子相比,当真一个寒雪窟,一个是温柔冢。

    莫淑闻着屋中合欢的香气,整个人也变得混混沉沉,忽而“啪”地一声脆响,紧接着“啊”地一声惨叫。还未待孙傲雪与莫淑转头对上目光,就听外面喊道:“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