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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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淑一愣,笑道:“先生,这可不好乱叫,不然是要丢了性命的。妾身确实是宁亲王殿下内院女子,不过可不是王妃。妾身宁亲王侧妃。”

    那医者一愣,迅速地上下扫了莫淑一眼,心道,他当真是身处穷乡僻壤的,这样气派的人物竟然才是个侧妃,那不知道亲王妃又是什么样子?那皇妃、皇后呢又该是什么样的典雅高贵。

    莫淑见那医者发愣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扶了扶那医者的胳膊,道:“这又不是在皇城底下,这么多虚礼做什么?坐吧,坐吧。”莫淑伸请了请那医者,那医者也伸道:“淑妃殿下请。”

    两人一主一次坐下,陆巧儿怕莫淑累着,从一旁拿了两个软垫放在莫淑边,让她靠着。莫淑略带歉意地颔首道:“实在不好意思,妾身身上有伤,不能久坐,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先生见谅。”

    “无碍,无碍的。草民刚才便觉得淑妃殿下似乎行动有些困难,还想着不知是哪里不舒服,正巧草民略同医术,如若淑妃殿下不嫌弃,草民可以为淑妃殿下看看呢。”那医者一听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莫淑笑道:“多谢先生了,都是些外伤,眼看也快好了,这才出来走动走动,不然人都待废了。”莫淑眼睑微垂,笑道:“看先生与华家家主同住一屋,先生是华家主带来的?”

    “不是的,”那医者笑道,“是府衙中的人把草民叫来的,因为华家家主在府衙之中昏倒了,这才把草民叫来了,听华家本身就经营很多医馆,但是不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应诊。”

    “在府衙中昏倒了?”莫淑眼睑微垂,云淡风轻地道。

    “是啊,唉”那医者一听,长长叹了口气,道:”那华家家主病得不轻,只怕”那医者摇了摇头,到底是没有泄露华家家主的病情。

    “是吗?刚才看着,华家家主还挺精神的。”莫淑抬起头,面带笑容地看向那医者笑道:“想来是先生医术过人,调养过来了不是。”

    “哪里是我医术过人,唉,那华家家主这是心中有事,提着最后一口气呢。若是,若是这事情过去了,不知道,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莫淑微微点头,这倒是跟她想得差不多。过了良久,莫淑才缓缓地道:“毕竟华家家主是在府衙住着,还劳烦医者费心了。如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跟下人们,如若是他们不听使唤,便告诉妾身,妾身让殿下给先生撑腰。”

    “哈哈哈。”医者笑道,“多谢淑妃殿下了。能有什么需要的呢,草民只想着要是华家家主能多休养休养,我也就放心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医者顿了顿,叹了口气道,”生病了,总是要静养的,您是不是?“

    莫淑嘴角一勾,道:”可不是。“

    太阳已经斜挂在天边,照得人有些燥热,好在地牢所处的位置在个偏僻,草木丛生的地方。太阳经过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剩下的温度倒是让人觉得很是事宜。华晚街的面部也异常舒适地松开了,暖风轻轻拂过树叶,让人头皮都舒展开来。华晚街舒适地轻轻叹了口气:“今天这天气真好,不冷不”华晚街正着从角落里就吹过一阵阴风,把华晚街的衣摆吹的轻轻扬起,从衣袍中间穿过,直觉得浑身冰凉。

    慕容远宁斜眼看着华晚街只见他没了刚才有余的表情,缩着身子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子。慕容远宁淡淡道:“这地牢不比旁的地方,不见光,要冷一些的。”慕容远宁着带华晚街走进了地牢。

    几个狱卒见了慕容远宁几日如今也熟悉了,一面笑着行礼,一面寒暄道:“殿下,您今天来的挺早的。”

    慕容远宁笑着把身后的华家家主让了出来道:“带着华家家主看看华家公子,华家公子可好啊?”

    那狱卒瞥了一眼后面的华晚街,道:“好啊,好着呢,遵照殿下的旨意,特别给华家公子找了个靠外的,也干净些。”

    慕容远宁笑着拍了拍那狱卒的肩膀道:“不错,办事挺牢靠的嘛。带着我们去看看。”

    那狱卒一听脸上笑开了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狱卒一马当下,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送两人进去。

    越往里走,只觉得阴风阵阵,从衣袍的缝隙中窜入袍内,渗入皮肉,侵入骨缝,让血液都跟着凝滞下来,冰冷的血液灌入心房,让华家家主心里一疼,跟着打了个哆嗦。在往里走,只见眼前几乎是伸不见五指,从那黑暗的深处隐约地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还有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嘶吼声和若有似无的尖叫声。越听,华家家主越是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朦朦胧胧的看到一点点光亮,暖黄色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往那边跑去。光亮越来越清晰,却显得越发微弱,终于停在了一个牢笼外面。华家家主透过那锃亮却又冰冷的铁栏杆往里看去,只见牢中坐着一个人,正在案几上垂头沉思,似乎没有听到外面有人来的样子。

    “华家公子,宁亲王殿下和华家家主来看您了。”那狱卒见华**不理人,出声提醒道。

    华**似乎是这才知道外面来了人,抬起头来,见到自己的父亲,眼睛微睁,忙站起身道:“父亲!”

    华晚街四下扫了一遍那牢笼,又上下打量了一边自己的儿子,只觉得被冻成冰一样的心,似乎被一双大紧紧地攥了一下,心上开了个口子,血想要流出来,却又流不出来地缓缓往外挤,痛不欲生。

    慕容远宁抬了抬下巴是以那狱卒把牢门打开,道:“你们父子俩也几日没见了,本王也不打扰你们了。”

    华晚街躬身冲慕容远宁深深地作了一揖,慕容远宁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去。那狱卒躬着身,抬请华家家主进去。等到华晚街走进了牢笼,那狱卒立刻落了锁。听到动静,华晚街一惊,忙转身,奔向牢门,一只紧紧抓着牢门,前后晃动,整个身子趴在铁栏中间的缝隙,似乎是要把自己给挤出去,另一只胳膊从一旁的间隔之中死命地伸出去,一抓一抓地抓着空气,喊道:“哎!哎!喂!哥儿,哥儿!官爷!怎么,这怎么也把老夫给关里面了?”

    那狱卒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仍是恭敬地微微弯腰,道:“人哪儿敢关您啊,不过是担心如若是,如若是,家主您带着华公子跑了,人可担不了这个责任。”着微微颔首转身往外走去。

    “哎,哎!你别走啊!”华晚街拼命地摇晃着胳膊喊道。

    “哼,都这时候了,谁会跑出去?”华**冷哼一声,伸拉了拉自己的父亲道:“爹,不要紧的,殿下没有这个意思。他们这些人,人得志,咱们当初不把府衙放在眼里,如今他们有了宁亲王做后盾,便来踩上两脚,莫要理他们。”

    华晚街看那狱卒已经走远了,收回了,回身又是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自家儿子住的这环境叹了口气道:“唉委屈我儿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住过这样的地方?”

    华**随着华晚街的话也上下打量了一边,其实比自己前几日住的要好的多了,他也知足了。不过他没这话,怕自己父亲担心,只道:“也还好吧,都寒窗苦读,之前没体验过如今体验一番也不错,而且在这地方,也专心得紧。”华**着向地上的草席一指道:“爹,坐吧,虽然有些简陋但还是坐着话吧。”

    华晚街又是长叹一声,这才坐在地下,地上传来的寒气透过草席渗入体内,华晚街心里一片凄凉,老目含泪,叹道:“这,这哪里是个住人的地方啊,唉这,这宁亲王,未免也太折磨人。”

    华**眉头微蹙,道:“父亲,这话您心里想一想也便罢了,可莫要出口去。更不可在宁亲王面前表露出一二。如今儿子的性命就捏在殿下上,如若是殿下对儿子有何不满,怕是儿子这性命就不保了。即便是,宁亲王开一面,留了儿子条性命,这以后的仕途怕是不好做。”

    华晚街见儿子一副成熟的样子点了点头,道:“知道,爹知道,唉如若不是为了这以后的仕途苦心经营,怎么会和那东海郡王扯上关系?落得一身骚?”华晚街有些厌弃地道。

    “也不全然是东海郡王的事情。”华**着脸上显出些疲惫和抱怨的样子,道:“您不知道那应家和卢家的孩子都是什么样子?要连累被他们连累的还差不多,什么只听过东海郡王没听过宁亲王,他们也真得出来。”

    华晚街心里一凉,叹道:“是,是,慧儿要走仕途,本不必要让你与其他世家的子弟联系的。可是啊,慧儿你也知道,咱们华家可不比卢家和应家。你那些叔叔兄弟的,可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呢,他们可是与那几家关系不错。如若你不去梳通关系,他们联合起来早就把华家吃了,还没等你考上进士,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华**想起这个又有些烦躁,那些个亲戚,看着吧,等他衣锦还乡的时候,非得把他们给收拾收拾不可。“我知道,我知道。儿子没有怪您的意思。不过这件事情,怕是不能善终。如今我们必须得爬上宁亲王这条船,才能既保住性命又保住未来的发展,不论是我还是华家。”

    华晚街眉头微蹙道:“不会吧,这么厉害。今日我见了那八殿下,看着人好好的,除了似乎有些怯懦,看着身体没什么问题啊?”

    “爹爹!”华**最是受不了这几个世家的一点就是眼中只有这方寸大的县城,当真以为自己在这里称王称霸就行了,高枕无忧了。却不知道,那皇室如果想要收拾他们,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是牺牲几年的赋税,便可以把他们斩草除根。“爹爹,您以为那是县令的呃儿子吗?郡守的儿子?!那是皇子!甚至,甚至都不是我们南燕的皇子!”

    “是啊,又不是南燕的皇子,皇室不会动怒吧。怎么?他人好好的,还要喊打喊杀的?”华晚街有些不屑。

    “可不是要喊打喊杀的。”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日宁亲王殿下提审我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的都是东海郡王的事情。我看啊,这一次,东海郡王府怕是没了。”

    “什么?!”这下子华晚街眼睛瞪了起来,道:“怎么?为了个皇子这是要诛杀皇族?那,那可是康亲王的后裔。”

    “那又如何?人都死了,如若是东海郡王老老实实地过他闲散王爷的日子也便罢了。这一来他站了队,宁亲王本就瞧他不顺眼。他还给了人把柄,即便罪不至死,宁亲王不准还得给他想方设法地做成死罪。如今他可好,一条草菅人命已经够厉害了,他还向八殿下下。那八殿下不仅是南齐的皇子,他母妃还活着呢,就算是南齐国主想要息事宁人,他母妃也不干啊。听他那母妃可不是个善茬。”华**给自己的父亲解释道。

    华晚街点着头道:“听你这么一确实如此,唉为父一辈子兢兢业业,心心,从来没想过要卷进这京城的纷争,更是不想卷入两国的博弈,没想到,没想到啊。”

    华**冷哼一声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什么意思啊?爹爹以为您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生意,您就能不看着京城了?那大家变天了,是个什么意思?不卷进去?您本来就在里面,怎么会不卷进去呢?更何况,咱们可是一直跟郡王府的关系不断的,他就是皇族,与京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会不卷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