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远宁听着宋娇娇不服气的低语，眉头蹙了蹙，道：“你怎么了？”

    宋娇娇缓缓站起身，福了福，又戴起惯常那风情万种的笑容，道：“妾身能怎么了？想来殿下也不在意，又何苦问呢？”宋娇娇福了福身，扭着身子出了房门。

    慕容远宁一脸迷惑地看着宋娇娇的背影，一面对莫淑道：“这宋娇娇又是怎么了？怎么话总是带着火药味儿？”

    “这还得问殿下，殿下若是不知道，妾身又打哪儿知道？”莫淑眼睛不离册子，悠悠地道。

    “淑儿本王又是哪儿惹着淑儿不高兴了？”慕容远宁叹了口气，他这日子在这几个女人之间周旋已经够他受的了。

    “没什么的，不过是看了场大戏罢了。”莫淑语气清淡。

    “淑儿又讽刺我。”慕容远宁略有不满地道，在莫淑的床榻边坐下，伸把莫淑上的册子抽了出来，放到一旁道，“淑儿心不静的时候最爱看书，如此看来现下淑儿的心境定然是不静的了。”

    莫淑起身又给拿了回来，扬了扬，道：“妾身今日可不是不静，不过是完成殿下交给的任务。”

    慕容远宁轻叹一声，伸抚了抚莫淑鬓角的碎发，柔声道：“真是辛苦你了，本王实在是舍不得呢。”

    莫淑嘴角微弯，道：“总比那斗嘴要有趣些，妾身也算是找些乐子做。”

    慕容远宁轻笑道：“淑儿喜欢就好，不然你这样养病，却要如此费心费力，本王实在是不落忍。”

    “殿下！”莫淑与慕容远宁正话的时候，赤霄跑了进来，躬身道：“殿下，思宝少爷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慕容远宁面露喜色，转头对莫淑道：“你听听，你听听，这果然送去了太学就是不一样，一天便懂规矩了。”

    莫淑勾了勾嘴角，道：“让思宝少爷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进来进来，让他进来。”慕容远宁一扫刚才的阴霾挥着道。

    不一会儿慕容思宝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冲慕容远宁和莫淑行了一礼，道：“见过父王，淑妃。”

    莫淑上下打量着慕容思宝，只见他浑身连本书都没有拿着，便问道：“你今日读什么书了？做什么功课？”

    “先生我还没有完全开蒙，先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朱子家训。”慕容思宝垂着头，回的还算是恭敬，但是脸上什么表情却是看不清楚。

    莫淑微微一笑，道：“那书也不少啊，再加上文房四宝什么的，一个人怕是拿着有些费力吧。有没有带个书童啊？”

    慕容思宝一愣，没有回话。慕容远宁接道：“淑儿的倒是有道理，本王没想到，回头给你派个厮吧，灵点儿的。”慕容远宁想了想道，“赤霄！”

    赤霄忙跑了进来，躬身立于一侧。慕容远宁道：“以后你跟着思宝吧，帮着拿拿东西什么的，你人灵，思宝若是没有注意到的你帮着照看些。”

    赤霄一揖到底，道：“是。”

    “行吧，你去回去看看你娘亲吧，她刚在这儿闹了一通。”慕容远宁叹了口气。

    莫淑嘴角挑了挑，心道，这孩子怕是早就知道了。东西都没有，是先回的袖飞阁，又被他娘给派来摸摸慕容远宁的态度吧？或是觉得自己怕是挽不住慕容远宁的心，让慕容思宝在慕容远宁前多晃一晃，省着他这个长子地位也不保？莫淑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莫淑又把视线放到了册子上。

    过了一会儿，萧铭赐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后，见房里没人，溜了进来，坐在莫淑身边：“淑妃姐姐”

    莫淑突然听到耳边的声音，一下子从思绪中被人抽离出来，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萧铭赐没好气地道：“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儿？”

    “可不是。”陆巧儿缓缓地坐到另一边接道，“跟偷儿是的，蹑蹑脚，鬼鬼祟祟。”

    “这不是担心宁亲王殿下还在呢嘛？宁亲王殿下又要不高兴了。”萧铭赐阴阳怪调地着，眉毛也装腔作势地一上一下。

    莫淑噗嗤一笑道：“若是殿下当真在的话，可就不是我这样的反应了。你怕是刚一进房门他就会知道了。”

    “是吗？”萧铭赐眼睛亮闪闪的，扑在莫淑的床榻上，用撑着脑袋，一脸兴奋地问道：“那这么的话，到底是宁亲王厉害还是巧儿姐姐更厉害些？”

    “嗯？”莫淑歪着头看了看萧铭赐又看了看陆巧儿。

    萧铭赐缩回头，斜眼看着莫淑道：“淑妃姐姐你可不要骗我，我可是知道的。就那一天，巧儿姐姐也是殿下一进藏书阁的门，巧儿姐姐便提醒咱们了的。那不比这平地里的更厉害？”

    莫淑了然一笑，看向陆巧儿，问道：“巧儿倒是给八殿下解解惑，到底是巧儿厉害还是殿下厉害？”

    陆巧儿翻了莫淑一眼，道：“奴婢如何知道，这种事情只有交上了才知道。”陆巧儿完，又狠狠地瞪了萧铭赐一眼，道：“八殿下可不要冒出什么坏心眼儿，撺掇着奴婢和殿下打上一架，打赢了也没有好处，若是打不赢就更不知身首何处了。”

    萧铭赐扁了扁嘴，道：“知道了，啧，我心里的九九全都被巧儿姐姐给猜到了。”

    莫淑嘴角一勾道：“你那点儿九九啊，可是不够看的。”

    “哼，可不是？”萧铭赐轻哼一声道，“不然怎么被淑妃姐姐和巧儿姐姐，联给圈了进去，本来是不想做功课的，结果每天还要跑上几圈。”萧铭赐想着就是一声长叹。

    莫淑掩唇轻笑道：“看起来是个聪明的，想明白了。不过这功课能不能逃得过，也难得很。巧儿，我已经和殿下了，用卢家的银子给八殿下置办些商铺，这样八殿下在南燕的日子就有了自己的金库可以周转了，不至于受制于人。若是什么时候走了，也方便出。巧儿你应该知道哪些铺子合适八殿下的吧。”莫淑嘴角噙着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巧儿。

    陆巧儿会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奴婢会好好找一找的，定然不让殿下亏了。”

    莫淑与陆巧儿相视一笑，道：“那就劳烦巧儿了，等找到了，我也去看看，更他们聊一聊再拍板才好。”

    “是。”陆巧儿颔首。

    “劳淑妃姐姐和巧儿姐姐费心了。”萧铭赐很是真诚地道，“皇兄当年怕是也遇到了像淑妃姐姐一样的人吧。”

    莫淑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萧铭赐接着道：“我皇兄之前是在北魏做质子的，一开始活得很辛苦，在京城的贵公子圈子里一直被其他的重臣之子还有皇子们排挤。北魏皇室给的银两也不够他日常开支的，南齐这面也当他是弃子一般不管他了。皇兄后来是有位郡主入京了之后，这才拯救他于水火。好像是幽州王府吧，后来皇兄回南齐也是幽州王府派兵护送他回来的，之后关系也很好。”

    莫淑听着叹了一声，道：“是，是不错。”莫淑抬眼看向萧铭赐道，“对了这事情你也该知道。虞将军从和谈结束之后就带兵进入了北魏，支持幽州王府夺取了皇位，估计明年元日幽州王爷便要荣登大典了。”

    “怪不得虞思齐要带那么多的兵，我当时还奇怪呢。果然，皇兄还是要插一才行。”萧铭赐笑道，“皇兄又是怎么知道我会跑走？他真的是疯了，这样举全国之力掺和别国的事情。朝臣都知道他那段风花雪月的事情，肯定要皇兄他为了儿女私情置南齐于不顾，这若是有人弹劾皇兄，我却在皇城之中，或是有地方的王爷起兵讨伐，可如何是好？”

    莫淑听萧铭赐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长叹一声道：“谁不是呢，唉实在是太胡闹了。”南齐的情况根本不容乐观，自己还提了个无理的要求，让萧铭念置于危险的境地。莫淑摇了摇头，自己实在是为了幽州王府，竟然没思量个周全。莫淑喃喃道：“幸好你跑了出来，又被我们带到南燕来了。”

    “那些地方的王爷也不知道皇兄在做什么，只顾着观望，错失了良。这才保皇兄能在皇位上安稳地坐着。”萧铭赐笑道，“看样子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皇兄定然是属于那个牢笼的。”萧铭赐对莫淑笑道：“淑妃姐姐的性子怕是都理解不了我皇兄，他和我过，他其实不想做这个皇帝，若是他不做这个皇帝也许就可以待在北魏，和他那个郡主在一起。可是呢，如若是他不做这个皇帝呢，他那个郡主应该看不起他，当初那个郡主是极力推他坐上了皇位的，可见她是看重的。但是呢，她又不跟我皇兄来南齐，唉反正我皇兄可是太不容易了。如今也只能这样暗暗地帮一帮他那个郡主了。”

    莫淑垂眸不答，半响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被萧铭赐的话如一双大，紧紧地捏住，几乎难以喘息。萧铭赐见莫淑不话，便道：“看吧，我就淑妃姐姐的性格定然是理解不了我皇兄的。”

    陆巧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莫淑，回萧铭赐道：“淑妃也不见得不了解，只是，只是这故事有些太过悲伤了。”

    萧铭赐叹道：“谁不是呢。实话当时我听皇兄的时候，当真有些不懂，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如今倒是有些懂了，确实是有的。”萧铭赐深深地看向陆巧儿，陆巧儿被盯得有些发毛，忙把眼神挪向别处。萧铭赐又道：“何况在这种异地他乡，有个人能如此照顾，处处着想，也确实难以抑制地会陷进去吧。”

    莫淑轻叹道：“这不过是举之劳，八殿下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萧铭赐淡笑不语，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用一句举之劳而带过呢。

    莫淑的药比其他的伤药，药效要好得多，又过了两三天便已经行动无碍了。慕容远宁忙带着莫淑往孙家而去。莫淑这才有会看了看外面的样子。

    苍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地上行人寥寥，洁白的积雪薄薄地铺在地上，如一方净土没有人沾染。骨碌碌的声音从远处想起，像是远古的呼声，车轮在上面滚过，留下两道车辙印绵绵地往前延展。厚实的毡子包裹的车厢之中，暖烟袅袅。莫淑双环抱胸前，靠在车边上，闭目养神。慕容远宁则是心地看着莫淑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要些什么。

    过了良久，慕容远宁才道：“真是辛苦淑儿了，分明是刚刚伤愈就拉着你跟我一起到孙家接王妃回来。”

    莫淑没有睁开眼睛，道：“其实早该来了。咱们一回京知道了此事，殿下就该过来把王妃给请回去。要啊，倒是不用等妾身的。王妃本来就是心里有气才回的娘家，咱们一回来殿下便去找她，王妃这样才有面子啊。唉这拖得这么久，怕是王妃不会高兴的。”

    “她不高兴又能怎样？就算是她心里有气，她还是得跟我回王府，她是王妃不在王府里待着，跑回娘家算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她刁蛮骄纵了一些，孙左辅可不是不懂规矩的，不会纵着她的。”慕容远宁满不在意地道，“这不是正好把淑儿入孙家族谱的事情也可以敲定，顺便让孙左辅见见你。不然，本王白白跑这一趟做什么？”

    莫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怕就怕王妃姐姐要问为何不一回来就去接她。殿下如何作答？是因为妾身受伤了？那就不知道王妃姐姐会不会乐意让妾身进入孙家族谱了，就算不是王妃姐姐，那孙左辅、孙夫人的，自然也是很不好看的，更怕是不会同意的。”

    “他们如何不同意？这是本王的意思！”慕容远宁不无霸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