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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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远宁反应了半响终于升起了怒气,便听到莫淑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慕容远宁转头看向莫淑,莫淑勾了勾嘴角,微微眨了眨眼睛。慕容远宁心里暗叹,淑儿就是这样,总是替别人在圆话。慕容远宁见莫淑不想追究,也就顺着莫淑的话把此事给翻了过去,道:“是啊,我们没回府的时候淑妃就一直要是王妃也一起来了,她就能有人一起聊聊天了。好容易盼着回了王府,理所当然地就去找王妃,谁知道王妃竟然不在。一直念叨着让本王来请王妃回去,可是刚一回京,又是年末事情太多,好容易才找了这么个时间。”

    孙左辅狠狠地瞪了自己夫人一眼,忙躬身道:“是女太过任性,她母亲对她素来骄纵,不懂礼数,反而累殿下这么忙碌的时候还要专程跑来一趟。”

    孙夫人很是委屈,她怎么了?为什么要受孙左辅一记白眼。孙夫人瘪着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一时间几人都各绷着面孔,紧张的气氛在几人之中缓缓流转。孙左辅先打破僵局,伸道:“殿下,淑妃,屋里请吧。”

    孙夫人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地躲到了孙左辅的身后。孙傲雪则往前几步站到了慕容远宁的身边,莫淑很自觉地顿了一步才跟了上去。众人走进了房间,莫淑不着痕迹地把这房间给扫了一遍。红木的房梁和房柱,闪着温润的光亮,中间一个黄花梨的案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案几后面放着一个条案,上面摆着个翠绿的玉璧,应该是翡翠制的,阳光打在上面还闪着点点磷光。玉璧的后面是幅字画,一个女子满面喜色的追着一只蝴蝶,女子的欢乐几乎能透过卷轴传出来。裙摆飞扬,发丝飘逸,十分灵动。那阳光下的花瓣和绿叶之上,有些淡淡的微光,看上去应该是刚下过雨,那蝴蝶若即若离地在那女子和团扇之间,那蝴蝶也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翅膀扇动着出现了一片虚影。团扇之上是个身着猩红色裘皮的女子站在洁白的雪地之中,望着不远处的梅花,当真是人比花娇。

    又往近走了几步,莫淑这才发现,那扑蝶的女子颇有几分孙夫人的神韵,那团上的女子轮廓也和扑蝶的女子有几分相像,大概也是孙夫人吧。莫淑了然,怕是孙夫人喜欢梅花,这才给孙傲雪起了个这样的名字,而孙傲雪又因为这个名字,更加喜欢了梅花吧。

    就在莫淑胡思乱想想的时候,众人已经分主宾坐下,莫淑也坐在了孙傲雪的下。这时候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传入莫淑的鼻腔,莫淑轻轻地吸了口气,不禁低头一看,不着痕迹地在席子上蹭了蹭,又掩唇轻轻地闻了闻。果然,这席子用的是西凉特有的香草,不仅味道清香,还有驱虫辟邪的功效。莫淑暗暗点头,难怪这孙夫人和孙傲雪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看起来这孙夫人的家里不错,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孙左辅见众人都坐定,才清了清嗓子道:“刚刚在外面,宁亲王与老夫商议着让淑妃殿下入了孙家族谱,就做孙家的女儿,与雪儿也互相有个照应。”

    孙傲雪一愣,转头狠狠地瞪了莫淑一眼,竟然让她下不来台。孙夫人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家老爷,又看看慕容远宁,最后眼神落在了孙傲雪身上。她就,那个凉薄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善心大发,不禁亲自来接她,还带了个开心果一起来。何况那女人一脸丧门星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开心果的样子。

    孙左辅趁着两女子错愕的时候,忙又道:“老夫想着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淑妃来了,便把这事情办成了。宁亲王和淑妃也都了,这个呢本来是淑妃刚刚入府的时候和雪儿的玩笑,如今做了真,也没必要太过较真儿,也就当个玩笑好了。”

    “哼,玩笑?既然是玩笑那就真当了玩笑就是了,还非要白纸黑字地写在纸上做什么?这不是未来死了还要多块牌子呢嘛。”孙夫人冷笑道。

    “岳母大人!”慕容远宁咬着牙道,“您这是咒谁呢?”

    “哈哈哈,殿下,息怒,息怒,不过是妇人的玩笑”孙左辅本想接过这话,结果被慕容远宁那满是杀气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完了,自求多福吧。

    “玩笑?!”慕容远宁扬声道,笑容也变得有些狰狞,“那本王”

    “可不是玩笑。”莫淑已经大概猜到慕容远宁又要爆出什么狠话来了,忙娇笑一声,插嘴道,“难道孙家还少块儿木牌子吗?孙夫人,您就看女子孤苦可怜,赏女子块木牌子吧,别这么吝啬呀。”

    “噗!”孙傲雪看着莫淑委屈巴巴的样子,笑出了声,道:“你当真是木牌子的事儿?好好好,放心,我们孙家缺什么呀?还能因为个木牌子便过不去了?”

    “雪儿!”孙左辅听孙傲雪又开始夸口起来,低声唤道。

    孙傲雪满不在意地,笑着对孙夫人道:“娘,我什么来着?淑儿有时候就是有点儿太天真可爱了。”着又是一阵娇笑。

    莫淑看着孙傲雪淡淡地一笑,正要转过身,便感到有一束目光看着她。抬眸一看,是孙左辅用一种不知意味的眼神望着她。莫淑微微一笑,颔首收回了目光,坐正了身子。

    孙左辅与莫淑眼光相接,自知失礼,正欲收回眼光的时候,就见莫淑不急不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从容有理。孙左辅又把目光放到孙傲雪的身上,看着孙傲雪笑得开心,而那笑容里还有几分嘲笑和轻蔑,暗暗叹了口气。到底是谁天真可爱啊,他的傻闺女啊。

    孙左辅心思回转,这莫淑确实有几分能耐,几次都能圆过去这个话,对每个人的性子和预期都很快就能掌握。看她刚才进来,快速地就把这房间看了一遍,竟然连西凉的香草也能识得出来,这连自己还是与自己夫人结婚的时候才知道,看起来这莫淑确实如传闻所是高门大户。商贾之女?这是多大的商贾能有这样的气度?

    “行了!你这傻丫头!别笑了!”孙夫人皱着眉头厉喝道。孙夫人见自家女儿笑得前仰后合的根本没发现这莫淑其实是救了自己一道,也省得慕容远宁话出口不好收场,一式二鸟,心里如坠冰窖一般,周身冰寒。这样有心计的女子就在孙傲雪的身边,她不打起一百分的精神防范着,竟然还人家天真可爱,这不是等着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嘛。

    孙傲雪被孙夫人当众斥责,甚是没面子,张嘴就要回过去。孙左辅正想着事情被两人打搅,没好气地道:“行了,都少两句吧!你!”孙左辅瞪着孙夫人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面前坐着的什么人啊?你女儿和一个平民女子?!啊?这一位是宁亲王妃,一位是宁亲王淑妃!你要是太久远了,忘了规矩,老夫可以从宫里再请个嬷嬷教教你!”

    孙夫人气得几乎要吐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白,抓着软垫的指甲已经扎进了软垫之中。莫淑看孙夫人的周身都在微微抖动,几乎要昏过去一般,终于知道孙傲雪这暴脾气是随谁的了,当真是亲母女,如假包换。

    孙傲雪见孙左辅给了自己面子,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张嘴还想落井下石地来上两句。却对上了孙左辅阴沉的眸光,一时间竟然没有勇气。孙左辅阴沉道:“王妃殿下,如今你已经出嫁的了,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与老夫就没有了关系。照理下官还应该对王妃殿下行礼才是。不过这一次既然你自己跑回了孙府,那证明还认我们这父母。为父就最后几句,你如今也是一家主母,不求你能多么精明,起码要稳重,如此冒冒失失的,岂不是丢宁亲王的人?还有,你既然已经嫁了出去,过年过节依礼回来探亲那是应当的事情,这样不顾后果,自己就跑回来,你这让宁亲王如何自处?!你是宁亲王妃都不给宁亲王殿下脸,外面要如何看你们宁亲王府?!”

    “父亲是觉得我给他丢人了是吗?!”孙傲雪尖着嗓子,指着慕容远宁道。

    “孙傲雪!你!你也太没规矩了!”孙左辅看着孙傲雪伸出跟水葱指头,便指向慕容远宁惊出一身冷汗,也不觉地喊出了声。

    “哈,哈哈。”孙傲雪突然笑出了声,莫淑侧头看去,孙傲雪扬着头,那眼中闪着点点亮光,悬而欲滴。孙傲雪抽了抽鼻子接着道:“你,你不仅觉得我给慕容远宁丢人了,你还觉得我给你丢人了是不是?我怎么了?我在那宁亲王府里受了欺负了,还不能回来了?你是嫌我丢人所以不想要我了是吧?”

    这下子就连孙夫人也冒出了冷汗,一面心打量着慕容远宁的脸色,一面柔声道:“雪儿?雪儿?你这,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旧疾又犯了?”孙夫人干笑着对慕容远宁道,“殿下您也知道的,雪儿她有点儿躁狂的症状,时常这火气就平白无故的上来了,控制不了的。”

    “平白无故?!我没有平白无故!我就是忍得太多了,忍得太多了这才,这才难以自已,整日的要被一大堆的药灌着才行。”孙傲雪眼中的泪水终于是滑了下来,“那些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继续压抑着我,让我忍着才行?”孙傲雪转头看向莫淑,只见莫淑眼中流露出了些同情,孙傲雪冷笑道:“你不用同情我!我不需要!是,所有人都喜欢你,殿下、礼亲王、陛下,就那个像是个冰块一样的礼亲王妃好像也跟你走得很近。如今,如今我父亲,”孙傲雪苦笑几声,又呛出了几滴泪,道:“如今我自己的生身父亲,我亲爹!都喜欢你,喜欢你,到嫌弃我的地步。你厉害啊,你招所有人喜欢。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孙傲雪皱了皱眉头道,“你不累吗?”

    莫淑一愣,脑袋嗡地一声响,一身冷汗便流了下来。她累吗?不知道,也许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到她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如果真的是她自己,她会怎么反应,她只知道别人会喜欢这样的反应。因为习惯,所以也不会觉得累了。

    孙傲雪似乎也没想等来莫淑什么反应,只是笑道:“所以我不用你同情我,你也没有资格,我还同情你呢!你这个背井离乡的可怜虫!”

    “孙傲雪!你够了啊!”孙左辅也坐不住了,拍案几吼道。

    孙傲雪狠狠地瞪了孙左辅一眼,尖声道:“我早就够了!如今你也够了!反正马上有个称心如意的女儿了,你也不用我去帮你结盟了!”着孙傲雪拂袖而去。

    孙左辅呆愣半响,突然发出一阵猛咳,吓得孙夫人赶忙跑上前一面扶住孙左辅轻轻拍着,一面皱着眉头对慕容远宁道:“殿下,你们,你们自便吧,唉这叫什么事儿啊?”孙夫人一面着一面略带哀怨地狠狠地瞪了莫淑一眼。

    慕容远宁倒是没有什么惊慌站起身,抖了抖衣袍,对孙左辅和孙夫人一揖到底道:“那我们就到别屋休息了。”然后走到还愣着的莫淑身前,伸拉着莫淑站起身,柔声道:“走了。”

    莫淑赶忙冲着孙左辅和孙夫人福了福身,这次跟在慕容远宁身后离开了房间。

    孙夫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啐了一口道:“什么东西!这是要把人逼死是不是?!”

    “住口!住口!”孙左辅拍着桌子吼道,“孽障!都是孽障!”孙左辅一把推开孙夫人,一只按在案几上,一只指着孙夫人,痛恨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