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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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今日显得极是拥挤从全部打开的几扇大门之外走入,密密麻麻坐着的大臣和其家眷已经涌到了门口,没有一丝缝隙只有中间一人余宽的通道能够供人来回走动。群臣百官为首的孙家与周家,沿台阶的下沿端坐。拾阶而上,每一级台阶都满是鲜艳的鲜花在金色地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媚。而在台阶之上宁亲王府与礼亲王府分庭抗礼,其中还夹杂这一个一身艳红色长袍带金丝绣纹的少年竟然坐在了宁亲王慕容远宁前面,百官议论纷纷不知此人是谁。龙椅之后屏风之上红色彩绸装点其上,房梁之上红绸黄绸交错并行,几盏做工精巧的灯笼高悬梁上,散发出或耀眼,或迷幻的光亮。

    今日的宫宴不同于往年,竟然从进门前就已经开始了争斗,而争斗的对象似乎还是两位皇子和周县公府。进了大殿众人也顾不上寒暄了,一双双眼睛露出兴奋的光直直地往前排看去。果不其然以礼亲王府和宁亲王府的两大阵营,仍旧矛盾不断,直到陛下带着宫中贵人走了进来。

    众人忙休了议论、笑声和吵闹声,纷纷起身匍匐于案几之侧。慕容永安一袭黄色龙袍,虽不如朝服般繁复但仍是让人心生畏惧,光彩熠熠。跟在慕容永安身后的是皇后,一袭同样的金黄色长摆大裙,头上的一顶凤冠几乎将皇后脆弱的脖子折断,弄得皇后的脖子微微有些往前探去。跟在两人身后的是兰贵妃,一袭深蓝色衣裙,上面岸芷汀兰的花样,让人一眼便知这就是宫中著名的兰妃娘娘。只见兰妃的头松松的挽起上面以一朵玉兰花玉簪别住,整个人都显得雅致精心。兰妃高高扬起头,眼睑低垂睥睨众人,似乎前面那两人都不算是什么人物。只有她才是这皇宫的主人。

    慕容永安一路往前走,山呼之声不绝于耳,直走到台阶边沿,大殿之中才安静了下来。慕容永安抬头远望,便看到在右首站着的红衣少年,面容粉嫩,一身贵气,想来应该就是南齐的八皇子了。慕容永安走上台阶,直走到萧铭赐的身前。萧铭赐合作揖道:“南齐八皇子萧铭赐见过南燕国主。”

    寂静之中只听到一个稚嫩却又不失威严的少年之声响起,这时候有些不知道八皇子进京之事的大臣,内院家眷,不禁抽了口凉气,有些姑娘家心地抬起头想一睹南齐八皇子的容貌。

    慕容永安扶起萧铭赐道:“八殿下不必客气,远到是客。”

    慕容永安缓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一甩衣袖,款款而坐。身侧的皇后与兰贵妃也一左一右地坐下。慕容永安朗声道:“都起身吧,坐,坐。今日是除夕宫宴,就是想与文武百官吃顿家宴罢了,不必拘礼。”

    众人听了慕容永安的旨意这才站起身,分别落座。慕容永安站起身往萧铭赐的方向走去,萧铭赐忙站起身,微微躬身迎接。慕容永安扶起萧铭赐,发现萧铭赐的身高与自己相当,年纪似乎也是差不多的,不禁升起了亲近之情,一只扶住了萧铭赐交叠的,让他直起身。慕容永安语气诚恳地略带歉意道:“来,朕听了殿下这一路北上的事情,在我南燕地界让八殿下受此磨难,朕实在是,实在是过意不去。”慕容永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道:“只盼着八殿下不要朕照顾不周才是。”

    萧铭赐直起身笑道:“怎么会?”萧铭赐看着跟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帝王,有些隐隐的同情,眼睛扫过慕容远佑和慕容远宁以及台阶之下都扬着头的文武百官。那样子活像是守在大树下等着人掉下来的恶狼一般。萧铭赐笑道:“之前的事情,陛下又不知道,不过是些歹人作恶罢了,天高皇帝远的,也不能怪罪陛下啊。不过”萧铭赐顿了顿,转过身俯视着众臣,朗声道:“不过,如今人犯已经带到了京城,在下孤苦伶仃一人在南燕之中,还请陛下替在下主持公道。”萧铭赐拱了拱对慕容永安躬身道。

    慕容永安听了眼睛一亮,也转过身看向因为东海郡王之事而特别赶来的分封王爷,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萧铭赐的肩膀,朗声笑道:“八殿下把自己得这么可怜可是不应该啊。谁不知道八皇子在南齐可是最受宠的皇子,这国书送了过去,想必贵国太妃定然要担心了。不知道,会不会迁怒于我们呢,这还得殿下美言才是。”

    “那是,那是。”萧铭赐笑着点头道:“在下定然是要美言的,若是因为本皇子的原因能让南齐和南燕两国永世修好,百姓免除战火之苦,本皇子也不算是个游好闲的纨绔子弟了是不是?”

    慕容永安笑了笑,道:“八殿下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定然不是纨绔子弟了。”慕容永安又往前凑了凑笑道:“坐,坐吧。不要客气,就像在南齐一样。”两人一阵寒暄,各自坐下。慕容永安的眼神又落在莫淑身上道:“淑妃,这次与南齐议和之事,全仰仗淑妃殿下在中周旋。辛苦淑妃了。”

    莫淑直起身合躬身道:“陛下谬赞,这是臣妾该做的。”

    慕容永安的唇角勾了勾道:“淑妃殿下半年有余没见了,声音还是那样如春风拂面,温柔顺耳。”莫淑一愣笑得尴尬,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慕容永安淡淡地笑了笑,又接着道:“皇后这半年还经常念叨淑妃殿下呢,上次见面觉得很是投。”

    莫淑笑着冲皇后也作了一揖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皇后也笑着抬道:“这是实话,上次一别没想到竟然就半年没见了。”

    “是啊,淑妃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进宫可以和皇后常走动走动,”慕容永安掏出一个的令牌道:“淑妃,这是可以任意进出皇城和后宫的令牌,给你,这样你就可以随意进出了。”

    只听见大殿上一声声地抽气声音,周右弼眉头紧锁,看了看莫淑又看了看慕容永安。周右弼一下一下地锤着自己的腿,转头往周姌娲和周琦玉方向看去。周家夫人听到陛下和皇后跟莫淑都很是熟稔的聊天,也是心里一惊不禁狠狠地剜了坐在后面的周琦玉与周姌娲一眼。

    周琦玉也没有想到莫淑不过是个宁亲王的侧妃,竟然会与陛下和皇后关系如此亲近。不就是个侍妾吗?这皇宫中的贵人为何对她这么高看一眼?周姌娲只是不住地咬牙,银牙几乎要被咬碎,嘴唇也磨出了血味。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南齐来的野女子竟然能踩在自己堂堂周县公世子胞妹的头上。

    兰贵妃眯着眼睛看着皇后和莫淑,一阵阵地冷笑。都这莫淑最是聪明,看起来也不过尔尔,这后宫之后谁能比她更有权势?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就这样巴结着她?实在太傻了些。萧铭赐也是一惊,有些诧异地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暖的慕容永安与他那皇后,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莫淑。看起来自己对这位淑妃姐姐还是知之甚少,她是如何得到了慕容永安和皇后的青睐的?

    慕容永安感觉到有人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不禁往视线的源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萧铭赐,一脸惊诧的表情。慕容永安笑道:“八殿下怎么这般惊讶?”

    萧铭赐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觉得这皇城毕竟不是寻常地方,后宫更是要紧,陛下竟然这样就把令牌给了别人,实在是”萧铭赐酝酿了许久才道,“实在是平易近人。”

    慕容永安笑道:“没想到八殿下竟然还为朕担心。八殿下,刚才想的怕不是什么平易近人而是想朕太过放松警惕了吧。”

    萧铭赐干笑着,也不好是,也不好不是。慕容永安笑道:“没想到与八殿下一见如故,竟然如此投,没准备那么多令牌。如若是殿下在宁亲王府待得无聊,想要进宫找朕玩儿一玩儿,就让淑妃殿下带八殿下进来就是。朕也想有个人陪着下下棋什么的。”

    萧铭赐看着慕容永安难掩同情,慕容永安接收到萧铭赐的眼神,先是一愣,而后又是心一暖,回了个无事的安慰般的笑容。慕容永安收回目光又对莫淑笑道:“淑妃殿下,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过来谢恩?”

    莫淑听了忙起身走到慕容永安身前行礼道:“谢陛下恩赐。”

    慕容永安伸把令牌交到莫淑上,道:“妥善保存。”

    “是。”莫淑回了一句,心里突然想起慕容远宁的皇牌丢了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报给内务府。

    慕容远佑眼睛微眯地看着莫淑,眼红得吓人。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她的侧妃,怎么会成了他慕容远宁的女人?慕容远佑又往慕容永安和皇后身上瞟来瞟去,为什么会把令牌给了莫淑呢?当真是因为皇后跟她莫淑聊得来吗?他可不知道慕容永安这么对自己的皇后上心。还是慕容远佑看着慕容永安脸上温柔的笑容,嘴角不禁一勾,还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慕容远佑又看向慕容远宁,心里不禁咋舌。十弟啊十弟,以后你的日子怕是不安生了,咱们这位陛下竟然喜欢上了他的叔母。

    慕容远宁看着莫淑和慕容永安倒是神态如常,心里还有些淡淡的骄傲。不愧是自己的淑儿,当真是男女通吃,连陛下和皇后都喜欢她。慕容远宁倒是没觉得慕容永安把令牌给莫淑有什么不妥,毕竟以他如今对莫淑的了解,这可不是个像宋娇娇一样,沉迷于男女之情的人。

    孙傲雪的指缝正在一点点地往外渗血,她都没有感觉到。面目狰狞又僵硬地瞪着莫淑。还是孙家夫人率先看出了孙傲雪的不自然,伸捅了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莫淑的孙左辅。孙左辅正满脸欣慰又得意地看着莫淑,却被自家夫人一肘子捅在腰眼上,甚是不悦,回头就是一记白眼。

    孙家夫人也翻了孙左辅一眼,低声道:“还有心看你那干女儿呢,你还不看看咱们几家的女儿,那脸上的表情都隐藏不住了!”

    孙左辅一听便往孙傲雪方向看去,脸上铁青的,表情僵硬着,那满心的不悦几乎是昭然若揭。孙左辅叹了口气,回过头狠狠地白了自家夫人一眼道:“你看看你把那雪儿给娇宠成了个什么样子?这一点儿心事都藏不住吗?!唉真是一点儿没有随我,全随了你了。”

    孙家夫人一声冷哼,嘀嘀咕咕道:“好,好好好,好的地方都是随了你,坏的地方都是随了我了!”

    风冷雨见莫淑在慕容永安面前仍是笑得一脸淡然,接了令牌款款地往自己的位子退去,不禁有些害怕地瞟了慕容远佑一眼,果然他那一脸掠夺的眼神,不甘心和贪婪,几乎难以抑制地表露出来。风冷雨低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无意之中当了炮灰。

    慕容永安目送莫淑回了位子坐下,眼睛在莫淑和萧铭赐之间来回看着笑道:“两位在南燕住着,若是有什么受欺负的地方,直管和朕。朕定然为你们主持公道。”

    慕容远宁一听,眼睛向着在周家夫人身旁坐着一个已经吓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周琦玉和气得满脸通红的周姌娲,起身在慕容永安面前跪地行礼道:“陛下,微臣却有事情要禀报。”

    慕容永安眉头蹙了蹙,勉强扯了一丝笑容道:“十王叔,朕知道十王叔素来是兢兢业业的,可是这宫宴的日子,总不用谈公事吧。”

    “这算是公事,也不算是公事。既然,陛下刚才为淑妃主持公道,淑妃顾忌得多,有什么事情都自己忍下了,微臣看不下去,便斗胆了。”慕容远宁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