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欺君
周琦玉和周姌娲听到慕容远宁要替莫淑告状,心里也难免紧张起来。慕容永安一听慕容远宁的是莫淑的事情,眼睛往莫淑的方向看去,只见莫淑眉头微微蹙起便知慕容远宁所言非虚。慕容永安探身问道:“宁王叔请,宁淑妃怎么了?受什么欺负了吗?”慕容永安对莫淑道,“淑妃莫怕,朕定然会为你做主。”
莫淑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睛下意识地往兰贵妃的方向,只见兰贵妃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紧抿着的唇分明是在磨牙。莫淑又往皇后的方向看去,皇后端着杯茶水浅浅地饮着倒是不慌不忙的。
慕容远佑见慕容永安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担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向慕容远宁,果然慕容远宁的表情一僵,脸色甚是不妙。慕容远佑微微勾了勾嘴角,眼睛轻飘飘地往莫淑的身上扫了扫,确实不错,自己不是也动了心了。
慕容远宁努力强自压制着心里的不快,以莫淑的性子,即便是慕容永安那子喜欢莫淑,莫淑也未必会理他。只是,他是皇帝,莫淑她会不会觉得淑妃太委屈她了呢?
“宁王叔?宁王叔?宁亲王?到底有何事?”慕容永安见慕容远宁半响不话问道。
慕容远宁这才回过神来,抬往前一拱,道:“还请陛下圣裁。微臣的淑妃刚到京城之后,便让其侍女到街上转转,没想到竟然就碰上了周县公世子的胞妹周姌娲在街上放马狂奔。险些撞上锦衣坊的厮,其侍女相护,惊了周家姐的马。周家姐不想自己纵马在街道之上奔跑,便把其侍女给打了。那时候,淑妃刚刚到京城,不愿计较这才让微臣忍了下来。本想着,仅此一次也没有什么的。结果,我们出使了一趟南齐,回来的时候,淑妃的侍女在锦衣坊取前往南齐之前便订好的衣服的时候又碰上周家姐。周家姐今年这衣料紧张,偏要抢淑妃早订的衣服。其侍女解释这是之前就订好的,周家姐却,这么久没来拿就是不行,还美其名曰地是先来后到。若不是礼王妃路见不平,上前分辨,礼亲王殿下又出相救。淑妃这侍女怕是又要惨遭毒。听礼王兄,淑妃这些衣服也险些要被周家姐给撕毁,今日,就在着宫外,我们正往殿内走,周家姐又不知从哪儿跑进来一头撞在淑妃的身上,如若不是礼王妃扶住,淑妃怕是要摔在地上。周家姐还故意踩在淑妃的衣服上,险些把衣服弄坏。是以微臣怀疑今日之事便是上次在锦衣坊之中的争执,周家姐还怀恨在心,故意为之。另外,今日周家公子也不知为何,极其无礼,放肆地上下打量淑妃殿下,极是没有体统。”
慕容永安越听脸色越是冰冷,沉声问周姌娲道:“周家姑娘,可是有这样的事情?”
今年周琦玉才过继给周县公,成了周县公的世子,她作为世子胞妹才有资格来到这皇宫之中。今日也是头一回见到九五之尊,心里本就害怕,听到慕容永安点名问她话,早已经脑子一片空白,哆哆嗦嗦地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慕容远宁眯着眼睛盯着周姌娲道:“周姌娲,当着陛下的面谎可是欺君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周家夫人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忙柔声道:“娲儿,莫怕,只管照实就是了。陛下定然秉公断案的。”周家夫人起身也走到慕容永安面前,跪地稽首道:“陛下,娲儿是家中庶女,原没有来过皇宫。今年,其兄刚刚过继给了周县公为世子,这是娲儿第一次入宫,心里难免紧张,即便是言语上有失,也只是心生畏惧的原因,绝没有悖逆陛下的意思。”
慕容永安笑道:“这个朕也是能看出来的,周家姑娘只是被吓到了罢了。”慕容永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周姌娲和周右弼。刚才慕容远宁的话提醒了他,这周姌娲是周家女儿,如若有什么品行不端的,也可以治周家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虽然不能杀九族但也能灭一灭他们的锐气。
一直观察着慕容永安的孙左辅脸上的笑意更浓,轻轻捻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这一次周家是在劫难逃喽,他们这位皇帝如今正想要打压打压这些重臣,立立威呢,没想到他们周家就养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给了陛下这样的会。
慕容永安摆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伸笑道:“周家姐姐,前面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姌娲见慕容永安面容可亲,又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便慢慢地落了下来。起身,三两步便走到了大殿中间,指着莫淑道:“当真不是本姑娘为难她和她的侍女,是她们三番五次挑战本姐的权威的。”
周家夫人看得吓出一身冷汗,一把把周姌娲拽倒在地,厉喝道:“跪下!谁许你在陛下面前站着了,没有规矩!”周家夫人一面着一面心里暗暗后悔,若是早知道这周县公午后要从周家寻人过继,还偏生地要找到他们周府上面,让这周琦玉成了周县公的世子,自己在他们这两个崽子的时候就该多教导教导规矩,本想着这些不过是庶子庶女也没有什么见大世面的会,如若是太过彬彬有礼却掩盖了自己儿子女儿的光彩,这才没有多加管教,没想到今日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周姌娲别别扭扭地跪好,道:“那个丫头当初就是惊了我的马了,害得我”
“周姌娲!”这下子连周右弼也听不下去了,厉喝道,“跟谁你你你我我我的呢?!”
慕容永安摆了摆道:“无碍,无碍,看样子是周家姐姐不知道这些礼数,如若这时候偏要她如此话,反而不知该什么。朕就想听听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经过,这些称谓的,倒是次要。”慕容永安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道:“周家姐姐,随便叫,无碍的。淑妃的侍女如何惊扰你了?”
周姌娲受了鼓励,扬着头狠狠地瞪了自家父亲一眼,那样子似乎是在,看吧,陛下都给我撑腰。周姌娲心里欢喜,果然,自己如今已经是周县公世子的胞妹,正牌的大家姐了。再也不是那个出不得院子,见不得人的庶女了。周姌娲突然想见一见那一位一直卧病在床的周县公了,这是个什么人物呢?就连皇帝都怕他。如若是自己的哥哥当真成了周县公,是不是自己就比公主还要威风了?哼,到时候看你们什么宁亲王、礼亲王还有那个该死的周府的人如何还压在姑奶奶的头上。
周姌娲眉飞色舞地讲起了自己是如何痛打了陆巧儿,又控诉了莫淑是如何抢了她的衣服,礼亲王和宁亲王又是如何欺负她的。众人听了都是脸色发白,议论纷纷。慕容永安的脸上连强扯起来的笑容都难以维持。周家夫人的身子已经是抖动不止,眼睛都不敢四顾,害怕看到慕容永安的眼神,也怕看到自家老爷的眼神。
“好!好!”慕容永安憋了许久,将自己的怒气压制再压制,这才能勉强出话来,“好威风的周家姐啊。”
“陛下,是微臣的错。微臣与内子管教不严,这才使女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周右弼看着慕容永安那样子,心里也打鼓了,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跪地哭喊道。
“不急,不急。”慕容永安笑道,“来,周家姐姐的事情大概知道些了,且周家哥哥的事情吧。周县公世子,是你在殿外对淑妃眼光轻浮,可有此事?”
“微臣冤枉啊!”周琦玉见眼前的景象,就算是刚刚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现下也全明白了。周县公又算是什么?看起来这慕容永安是要给他们顶罪,他分明看到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嫡母,此时已经有些跪不住几乎要昏倒的样子。而一直不怒自威的父亲,竟然也害怕得微微抖动起来。就是平日每次来府上都一副睥睨天下,翻云覆雨姿态的礼亲王竟然也面露焦色。周琦玉知道害怕了,忙不住地磕头道:“陛下,微臣当真是冤枉啊。微臣当时不过是听妹妹撞倒了淑妃殿下,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磕着碰着,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但是绝对没有任何轻浮之意,还请陛下明察!”
“哼!”一声冷哼划破大殿之上的空气,一位一身紧身乌衣的女子从大殿众人之中走了出来。走到竖长条的空地上,抱拳跪地道:“末将也有一事想要参奏。”
“与周家世子有关?”慕容永安听周琦玉这副辞不禁皱起了眉头,若是他执意这样一口咬定,自己也不能给他定罪。这件事情,是就是,不是也不是,实在难办,没想到正在这焦头烂额时刻,竟然有人出口帮忙了。慕容永安忙道:“易将军请讲。”
“周县公世子声称自己是因为担心淑妃殿下身上受伤才上下打量的,没有半分轻浮之意?”易将军看着周琦玉冷声道。
周琦玉听着几乎在耳边的清冷话语,没来由的有些心虚,但仍是抬道:“不错,请陛下明察。”
“末将却是不信的!”还没等慕容永安话,易将军便接着道,“如若这换做是其他男子,末将还能相信其是担心淑妃的身体。但是,周公子在坊间就流传着一句俗语,古有窃玉偷香,今有琦玉偷香。这位周公子若是进了锦衣坊,店中的女子便都会跑出去,因为咱们这位周公子有个怪癖挨个跑到隔间去骚扰女子。”
“有这事?!”慕容永安也震惊了,拧着眉头道。
“一派胡言!”周琦玉喝道,又给慕容永安稽首道:“这女人一派胡言,血口喷人。微臣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请陛下明察。”
“臣女可给将军作证,周公子确有劣行,让人不胜其烦。”礼部尚书之女站了出来跪地道。
“臣妇也可作证!臣妇与女儿都曾见过周公子的劣行!”大学士的夫人站了出来。
“末将也可作证!内子与家中女眷都曾与末将提起过。”京城守将也跪地抱拳道。
“臣妇可作证!”“民女可作证!”“臣女可作证!”
一时间,大殿之中密密麻麻地跪满了人,再没有空隙能让人走出来作证了。慕容永安面色冰冷,沉声道:“周县公世子,你可有话?!”
“没,没有啊。微臣真的没有。这,这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周琦玉被吓得也几乎要昏厥了,但是嘴上仍是喃喃自语着。
慕容永安冷哼一声道:“周县公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这些人都误会你了?还是这些人都欺君!”慕容永安一掌拍在案几之上,茶杯都震了几震跌在地上。
慕容远佑与慕容远宁都被吓了一跳,跪地道:“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莫淑也忙跟着走了出来,跪地道:“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风冷雨与孙傲雪也忙走了出来,也跪地不起。慕容永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揉着眉心,缓缓道:“起来吧,都起来。”
众人一听纷纷站了起来,只留下了瑟瑟发抖的周右弼和几乎快昏厥的周家夫人及周琦玉。慕容永安淡淡地瞧了一眼满脸忐忑地坐在位子上的周姌娲,慕容远佑也看见了,暗暗摇头,这周右弼是怎么有这么傻的一对儿女的。慕容远宁则是和莫淑对视了一眼,这半年没见,慕容永安的脾气可是见长啊。
慕容永安顺了顺气,问道:“周县公世子,你还是他们误会你了?”
周琦玉眉头皱起,道:“微臣,微臣真的没有恶意,真的是误会。”
“好!好!”慕容永安一字一顿地道,声音之中带些无奈,“那就只能请锦衣坊的人走一遭了。不过记得世子,欺君是要诛九族的。”慕容永安轻飘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