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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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要赶着去陪陛下吗?”

    温绍延垂眸看着她, 微微顿了顿:“是。”

    林藏秀却是一笑:“你撒谎。”

    温绍延不语,对蕤宾道:“去知会林侍郎的家仆, 让他们进来接林侍郎。”

    温绍延罢,转身便往外去, 一步还未迈出去, 袖子便被林藏秀扯住了, 林藏秀仰头看着他:“我们成亲好不好?”

    魏熙本就没有走远, 听宫人林藏秀缠着温绍延,脚步又不免快了几分,等她到了殿外时,刚好听到这句话, 她脚步一顿,周遭宫人噤若寒蝉, 皆以为她要发怒,谁知却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轻巧的往一侧挪去,隐在门外听墙角。

    陈敬见状, 有些无奈,示意跟着魏熙回来的宫人隐住身形。

    殿中, 温绍延听了林藏秀的话也着实惊讶,他恍若没听到般,对蕤宾道:“林侍郎醉了, 还不送她回去。”

    “我没醉!”林藏秀挥开欲要来扶她的宫人,对温绍延道:“陛下都有了新欢,你还要如此耽搁到什么时候。”

    温绍延将衣袖从林藏秀手中扯出来:“我从不觉得我在耽搁。”

    林藏秀看着那被从她手中扯出, 犹自荡着的衣袖,眼中有些凄怆:“是,你当然不觉得,你一直都是在自甘堕落。”

    她着抬眼看着温绍延:“我们一同共事,你是多有才华我清楚,可如今呢,为着陛下,你将自己活的面首一般,顶着个尊贵的闲职,谁又知道你的才干,又有谁看得起你?”

    林藏秀撑着桌子站起,晃了晃,又道:“你现在是邹行,已经苦了一回,难了一回,如今什么枷锁都没了,做什么偏又再将自己束缚起来。”

    林藏秀着,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直仿若寻常那般端雅卓然:“我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帮我一回,也顺道告诉世人,你不再是陛下的人,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一展抱负,好不好?”

    温绍延看着林藏秀,神色复杂:“我从未觉得束缚,也不是个志向高远的人,若是强志向,也唯有伴着陛下。”

    林藏秀盯住他:“可是陛下如今不需要你来伴。”

    温绍延眉目柔和,无端的显出十分郑重:“能一直守着她,看着她,就是伴着她。”

    隐在殿外的魏熙听了温绍延的话,神色变幻。

    她不禁有些疑惑,不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值得温绍延如此相待。

    魏熙疑惑间,那头林藏秀也将魏熙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陛下她……你为何如此痴情于她?是因为她救了你吗?”

    温绍延摇头,眼中有些笑意:“陛下于我,乃是再造之恩,衔草接环难以为报,可若钟情,大概是从看到陛下的第一眼开始。”

    魏熙闻言有些怔忡,第一眼,她如今还记得第一眼相见时,他远远的走来,一袭白衣,宛若被捧在云中,飘逸从容,就连弯腰捡起玉珠的动作都是温柔雅致的。

    她看着温绍延,如今他虽不着白衣,那只捡玉珠的手也不复从前灵活,可他却依旧是她所见的,最温柔纯善,让人舒心的人。

    不是毫无心计的纯善,而是看透世事,却永远温和以待的纯善,是她这种满心诡谲的人不能拥有,却又向往至极的。

    所以自己当初才会百般戏弄他吧。

    魏熙看着一袭青衫的温绍延,时过境迁,温绍延虽不再着白衣,可却依旧如当初一般清雅通透。

    魏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她对温绍延是什么心思,可无疑,她是喜欢让温绍延陪着的,人都有倦怠的时候,可唯有和他在一处时,她是全然放松的。

    魏熙正出神,却见林藏秀不知什么时候看见了她,忽的向她而来:“臣求陛下赐婚。”

    魏熙蹙眉看着林藏秀,不论是什么心思,她无疑都是不喜欢温绍延和他人在一处的,魏熙看向温绍延面上做出些趣之色:“你这是被逼婚了?”

    温绍延神色清正,毫无被魏熙发现的窘态,他道:“是林侍郎喝醉了,酒后胡言。”

    魏熙微微一叹,将林藏秀拉起来,有些无奈的捏了捏林藏秀的脸:“真是拿你没法子,平日里那般端肃的一个人,怎么喝醉了就变的疯疯癫癫的,让人见了还不笑话死。”

    林藏秀蹙着眉头晃了晃脑袋:“陛下都不要他了,为何不许他和旁人在一处?”

    魏熙看向温绍延:“谁我不要他。”

    林藏秀问道:“陛下都有面首了,那种人,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

    魏熙替林藏秀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丝:“你也了,他们不能相提并论,不过是闲着没事养了解闷罢了,就和倡优一般。”

    魏熙罢,又安抚道:“我知道你为何而愁,你放心,你的婚事,我会给你料理妥当的,眼下赶紧回去睡一觉吧,瞧你醉的。”

    林藏秀双眼迷蒙的看着魏熙,过了片刻,她忽然跪地:“臣谢陛下。”

    魏熙俯身拍了拍她的肩:“无妨,事而已,不必记挂。”

    她罢,吩咐蕤宾:“你亲自将侍郎送回去,一路上心照看着。”

    蕤宾应是,领着宫人扶起林藏秀,似乎是因为得魏熙许诺解决了难题,林藏秀也再没闹腾,极为顺从的跟着蕤宾走了。

    一路到了马车上,她睁开了半瞌的眼,眼底一派清明。

    都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哪里那么容易在宴席上饮醉,只是心中郁郁,想要借此机会一吐心中所言罢了,毕竟这样的时机太少。

    ————

    另一边,魏熙等林藏秀从殿中出去后,也和温绍延一同往外走去。

    魏熙侧首着温绍延,问道:“你,她闹这一通有什么意思。”

    温绍延道:“陛下何必去管一个喝醉了的人是如何想的。”

    魏熙轻拨着手中秋菊,问道:“她醉没醉,你不清楚?”

    温绍延反问:“左右醉的不是陛下,我为何要清楚?”

    魏熙闻言,将手中秋菊砸向温绍延怀中:“你如今倒是会话了。”

    温绍延眼疾手快的接住花枝,他将花枝攥在手心,对魏熙道:“先前是我太过激进,还请陛下勿怪。”

    魏熙停住脚步,抬眼看着他:“温绍延,为什么你我之间不论大事事,出来包揽罪责的总是你?”

    温绍延微微一笑,和煦如午后的阳光,让人有股不出的熨帖:“陛下是女子,认错这种事,本就是要男子来的。”

    魏熙顿住,以往,她是极为不喜欢自己的女子身份的,可如今登基久了,众人在她面前都刻意避讳着性别之谈,乍然听人如此,她心里竟莫名其妙的添了些独属于女子的欢喜。

    魏熙看着温绍延,不依不饶,却有些撒娇的意思:“这么来,你只是因我是女子才让着我?”

    温绍延面上罕见的有些委屈:“可惜陛下圣明,从不给我相让的机会。”

    魏熙噗呲一笑,侧身靠在温绍延胸膛上,温绍延亦极为自然的拦住魏熙,将魏熙拢在怀里。

    魏熙缩在他怀里,嗅着他衣服上的清香,时隔月余,这怀抱出乎意料的温暖安逸。

    魏熙想到这,又是一笑,温绍延问道:“陛下笑什么?”

    魏熙抬头看着他:“你这算不算是别胜新婚呀?”

    温绍延含笑替魏熙理了理发丝,并不答话。

    别胜新婚用来形容他们虽有些夸张,但感情之事有张有弛才是王道,两个有感情的人,不会因为分别而淡下来,却会因时常腻在一处,而心生倦怠。

    魏熙和温绍延也算是和好了,两人每日一同上朝,一同下朝,也算是天天腻在一处,宫里甚至有传言温绍延要和陛下成亲了。

    对此,魏熙和温绍延置之不理,反到是李兰意二人颇感焦虑,常寻了由头求见魏熙,但也是见不得几次。

    好不容易见了一次,两人正欢喜着,可熟料方进了殿中,便见温绍延赫然在座,是魏熙和温绍延觉得闷了,让他们歌舞解闷。

    他们在魏熙眼中是玩物一样的东西,可温绍延在他们眼中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闻言简直要咬碎了牙齿,面上却不得不柔顺又不失欢喜的起舞奏乐。

    温绍延是外臣,终究不能一直赖在宫里,魏熙极是大方的放他走了,可次日朝会,却没见温绍延来,她心中担忧,差人去看。

    宫人回来后,神色忧虑:“回陛下,太师不知怎地病的厉害,眼下看样子不太好。”

    魏熙蓦地起身:“什么叫不太好!”

    魏熙罢,也不待宫人回答,便快步往外走去了:“备车!”

    作者有话要:  好吧,老阿姨的感情生活快处理完了,接下来快要进入开火箭似的剧情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