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温声逼人
“那太子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太子一心为民本是一番好意,何苦非要让人误会呢?您就不怕来日登上大宝,会被人拿这件事情抨击你?”
“一个君王,连看着长大的亲外甥都能草率的处以极刑,那他这人是不是骨子里是个挺冷血的人?那些大臣又怎么敢一心一意的为您效力做事儿呢?”徐飞鸢微微歪了脑袋。
她的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眉眼温柔可亲,便是她出口的话,也似是阳春三月里的风,轻轻地,却让他忍不住心泛涟漪。
只是,他真要这样放主动权吗?
不!他朱明始虽然爱美色,可绝对不可能会被美色左右!抬揉着眉心,他带着几分无奈的往后倾身,幽幽道:“我知道人言可畏,可就因为如此,我才更要严格执法啊。齐逸是我之前最疼爱的外甥,他犯下这种错事儿,我若稍微懈怠点儿,旁人岂不是要我徇私了?”
他还真会反驳!不过他以为这样,她就没法接招了吗?
徐飞鸢轻勾了勾唇,偏眸看向燕长雍:“我知道太子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可这次的案子本来就该燕世子主审的不是?有他做这个出头的鸟,您就放心吧,那些知情的不知情的人,肯定都不会您徇私的。”
“”她这样就不怕燕长雍心中难受?太子觉得他有些看不透徐飞鸢了,“你不怕旁人燕长雍徇私?”
“怕呀。”徐飞鸢睫毛微颤的道:“不过我更加不想有人太子仗势欺人,无视朝廷律例。按理来,一件案件能否定案,都应该由主审了算的不是吗?皇上既然没有下令撤销燕世子的主审之责,那这事儿还是交由他处置比较好,您是吗,太子?”
兜来转去的,她就是不愿意让他定齐逸的罪吧?可偏偏的,这徐飞鸢眼尖嘴利的,出来的话半点儿都让人挑不出来破绽!
怎么办?他还要坚持夜审吗?可他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判案呢?太子一时沉默下去。
徐飞鸢却不给他思考的会,直接又开口道:“太子不话是默认草民的意思了吗?这天寒地冻的,您又是刚刚从浚县回来,我瞧着您都有黑眼圈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身啊。”见太子依旧不语,她索性走过去,把中的暖壶放到了案桌上。
“皇上是昭明国的顶梁柱,那太子您便是昭明的根基。您的身体关乎到国祚根本,关乎到天下万民,还请太子莫要因为一个齐逸而不顾大局了呀。”她双合十,重重的弯腰作揖,“请太子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珍重自身。”
为了赶他离开,连暖壶都给了他?甚至还又出这样冠冕堂皇的一番话来?
太子的心里千滋百味的。有些恼怒徐飞鸢的所作所为,却又觉得这样才是她,聪慧却又会话!
眸光晦暗不明的落在她弯腰的身躯上,半晌,他才伸轻轻拿起了那个暖壶。过分修长的指在暖壶上摩挲着,太子语气微冷:“我曾听闻,飞鸢姑娘曾和齐逸彻夜欢笑,我倒是想问问,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真够卑鄙的!她都把她最需要的暖壶给他了,他还不忘挑拨她和燕长雍的关系?
轻抿了抿唇,徐飞鸢瓮声瓮气的道:“朋友而已。我这人喜欢交友,在我心中,太子也同样是我的朋友。正因为如此,民女才生怕太子会惹人起疑心呢。”
朋友?他也可以拥有朋友吗?不管徐飞鸢这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太子的心弦还是微微拨动了下。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暖心的话了?时候他还能和人畅所欲言的诉心事,如今渐渐长大,他的心事却也越来越重了。
他没有朋友,最起码没有一个真正的可以交心的朋友。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他的身份而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
不过他相信徐飞鸢的话。唇角淡淡勾出一抹笑容来,他淡淡道:“那飞鸢你最好也注意点儿,别因为你的这份古道热肠而被牵扯进了其中。”他双抬起,轻弹了弹衣袖,抱着暖水壶站了起来:“海子,走啦!”
他的步调缓慢,沉重,在路过燕长雍身边的时候,太子又斜眸睨了他一眼:“你是主审,燕长雍,我不希望听到有人你以权谋私,徇私枉法,可懂?”
还是催他快些结案的意思?燕长雍敛眸,拱,恭恭敬敬的回复:“臣明白。”
“明白便好。”太子把中拿着的暖壶重新递到徐飞鸢跟前,“女子身娇畏寒,别被寒风入侵了。还是你拿着吧。”他的声音浅浅温和,像是两块温润的玉相碰一样。
徐飞鸢也没推辞。这东西本来就是他的,她刚才递暖壶也不过是想逼走太子而已。如今他都已经松口,她也没必要忍受这姨妈痛不是?
轻笑着冲着太子微微颔首,徐飞鸢道:“太子好好休息。”
“你也是。”他轻笑着一声,转头便走。只是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笑意便龟裂开来,双紧紧的攥起,他大步流星的跨出顺天府尹的大门。
海子作为他的心腹,自然知晓他现在心情不爽。跑着跟上他,海子轻声问道:“要不要奴才找人过去大牢,秘密处置了齐逸?”
“你觉得现在谁能入的大牢?”太子阴郁的眸底闪过一抹狠戾,双攥的紧紧的,他矗立道路一旁,回头望向依旧亮着烛光的顺天府尹,冷声道:“没想到他会来的这般迅速。此时怕是他已经派人保护着了齐逸,我们现在动只不过是自投罗。”
可他们总不能由着燕长雍继续深查下去吧?海子抬在额头上抹了把虚汗,低声道:“皇城郊外有威远镖局的分部,让他们的人出,那些人功夫不错,应该会很容易就得的。”
太子抬摩挲着了下巴,眸光越发深沉幽暗:“威远镖局的人只认令牌。如今章远里的令牌不知所踪,我们过去找威远镖局的人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他沉吟一阵,摆示意海子靠近,他则压低了声音道:“这样,你”他附在海子的耳边嘱咐一阵。
海子立马低头应是:“好,我这就着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