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违心而笑
“下去吧。”燕长雍伸去推徐飞鸢。
徐飞鸢又是诧异又是惊喜的看向他,还不忘抬在脑袋上摸:“这么快就簪好了?”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笨?”嘴里嫌弃着,燕长雍眸底却隐约含笑。没想到他这艺还挺不错,竟然还真能替徐飞鸢簪好发!
长公主也有些意外:“倒是没想到燕世子也会有这样温情脉脉的一面。”她伸牵上徐飞鸢的,“飞鸢姑娘若真是嫁了,将来绝对幸福美满。”
不是要安葬秀禾吗?怎么尽打趣她了?徐飞鸢有些摸不透长公主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动作麻溜的跳下马车,她反拉着长公主的就往前走:“我还怕真嫁了,我处理不了他那后宅的风流事儿。”
她话落,便故意凑近了长公主一分,压低声音问道:“这附近是不是有人监视?”
“刚才本公主在钟毓宫里太真情流露了,难免让太子担忧。他自是要看看我对秀禾的重视程度。白了,他是不相信我真断定了秀禾自杀,他怕我继续深究,也怕田丰早已经从秀禾的伤口中查到真凶,引到他身上而已。”长公主的声音很低,但却又快又急。
徐飞鸢刹那间明白。长公主这是在演戏,演一场让太子放下戒心的戏。
果然,下一刻长公主便又开口了:“秀禾先前也曾谈过一段爱恋,只可惜那人死了,如今两人合葬,也算是全了她那一分深情。”她攥着徐飞鸢的渐渐发紧,但语调却依旧自然如初,“想来她一心寻死也有这个理由吧。”
“本公主不该伤心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便是生不能同衾,最起码死也同穴了。这是喜事儿,我都想给她补办场喜丧。”长公主脸上带笑,若不细看,真以为她是在替秀禾开心。
演戏演到这种份儿上,也真够难为长公主了!
徐飞鸢无声的用拍了拍长公主的,给她精神上的安慰。
一行人是从朱雀大街直接走到皇城郊外的,察觉到周围监视的视线撤去,长公主脸上的笑才若干涸的土地似的,一寸寸龟裂开来,露出底下的黯然伤悲。
“太子如今的疑心太重,段又狠,为自保,也为保田丰,我也只能出此下策。”她抬眼望向那一片青松劲柏间的深坑。
“葬在这种地方,离公主府远远的,也离他那钟毓宫远远的,他应当会放下所有戒心了吧?”长公主的剧烈颤抖。
一直隐忍的恨意在这一刻汹涌爆发出来,她直勾勾的看着底下的人把秀禾下棺,埋葬,她则冷声道:“飞鸢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我恨!恨我没在第一时间内相信你们的话,恨我犹犹豫豫的才让太子有了杀害秀禾的会!”
她“咕咚”声咽下一口口水,双眸泛着猩红的恨意,沉声道:“我都怕,怕有一天齐逸真被他找借口给杀了,父皇还要保他!”
堂堂的长公主,雍容华贵,为昭明万千女子所钦佩敬仰的女子,如今却像是个普通的女子似的,肩膀抽搐,无声悲泣。
徐飞鸢轻轻给她个拥抱,劝慰道:“世道轮回,真善美是唯一正道,他阴谋算计,残忍害人,如今还不思悔改,步步深陷。我相信苍天有眼,皇上也不会一直容忍他这般胡作妄为的。”
“真善美,唯一正道?可这所有的真情真能换回旁人的诚心以待吗?我自认为对他关切备至,却不想如今竟被他逼到如斯境地!”长公主咬牙。贝齿重重咬上唇瓣,沁出一抹血色。
血珠滴落在地上的黄土上,刺眼至极。
长公主垂眸看着那抹红,蓦地开口:“燕世子!”
燕长雍正蹲在秀禾的新坟旁边埋着那根镶嵌红珠宝的银簪。听闻长公主叫他,他把中的最后一抔土放下,扭头朗声问道:“何事?”
“没事儿了。”长公主抬脚朝他走去。眸光划过他还沾染着黄土的指,她真心实意的道:“谢谢。”
“本就该物归原主的。”燕长雍拍拍站起来,迎向缓步走过来的徐飞鸢,“之后我会重新打造一支一模一样的银簪赠予你,以防太子起疑。”
风陡然吹起,卷起附近满地落叶纷飞。看那枯黄的叶子在坟的周围飘荡,徐飞鸢只觉满目苍凉。
北风起,孤坟话凄凉。
她心里陡的有些蹿火。抬眸,她清冷的眸光直视燕长雍:“你也怕了吗?怕他抓着把柄,指鹿为马,指白为黑?”
燕长雍一噎,眸光微凝,他道:“不是怕,是”
“你别了。”反正他不可能真心诚意的为她打造簪子便是了!徐飞鸢愤愤的抬脚走到秀禾的坟墓旁边,弯腰拜了一拜,道:“你安息吧,皇上已经把太子禁足太子府中。他应当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对长公主出。”
这是她们的成效,虽然效果不尽人意,但最起码,皇上给了长公主一个交代。
偏眸看向长公主,徐飞鸢又道:“齐逸的牢房,除了我和燕长雍能进得去,其他人也都不得随意踏入。而且皇上也专门派了暗卫保护他,长公主,秀禾虽死,但她也算死有所值。”
长公主眺目望着那飞舞的落叶,轻“嗯”了声:“因她,我也看清了太子的嘴脸。狠毒,绝情,且又善于诬赖狡辩,还功于心计。”若他继承大统,势必会成为百姓之苦,昭明之难!
只是可惜,父皇就他一根独苗。看来她近段时间需要和那些宗室叔伯走动勤快些了。或许,她能从中找出一个真正堪为储君的人来。
届时再不动声色的把那人举荐到父皇身边,等到时成熟,废太子,另立储君!
打定了主意,长公主便没那么悲伤。
徐飞鸢则有些好奇的问:“秀禾的死因当真检验不出来吗?”那田丰难不成是徒有虚名?可按照长公主的性子,她不应该这般呵护一个徒有其表之人吧?
长公主苦涩一笑:“怎会检查不出来?不过是逝者已逝,不想再有无辜之人添命进去而已。”她冲着正在默哀的田丰叫唤一声,道:“你把你检查出的真实结果告知他们。”
“是。”
田丰文质彬彬的施了一礼,这才沉声道:“那簪子上的伤口确实是在秀禾死后所造成的。导致她死亡的致命伤是在她的肩胛骨处。她此处有一拳头痕迹,应当是内力充沛之人重重砸过去所致。她的脏腑也因此受到牵扯,被全部震碎了,她的心口这儿塌陷非常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