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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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绍匆匆出宫,赶到容王府时王府已经乱成一团。

    先是死了世子妃江氏,没过多久又是林氏狱中自尽,现在连容王也没了,这对于容王府来说不吝是接二连三的打击。

    秦绍到了才知,容王并不是在病床上去的,而是在兵械库中被周斌发现的。

    “虎头墙后的密室?”秦绍低下头,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大成迎面赶来忙着行礼:“您可来了,快去看看爷吧!”

    秦绍猛地抬头,“他在哪儿?”

    “密室。”

    秦绍也算熟门熟路,兵械库尽头的虎头墙此刻已经打开。秦绍钻进去就看见容宿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精气神全无,他背后墙上还是那副硕大的江山图,正对着的桌案则被收拾得干净,只剩地上一只不小的火盆,盆里燃烧过的灰烬堆得满满当当。

    “容宿……这不怪你。”秦绍搭在他肩膀,“你已经尽力了,他们害了容王,我一定叫他们付出代价。”

    容宿拳头攥紧,牙关咬得咯吱响:“不是他们。”他闭上眼只觉得胸口压了块硕大巨石,让他每喘一口气都要花十倍的力气,抽丝剥茧一般的痛着。

    可他咬牙挺下来了,攥住秦绍的手就像溺水后抓住的浮木,他探出头来就还能行。

    “我警告过父王了。”容宿说。

    秦绍叹了口气,她也猜到了,这种大事容宿一定会跟容王通气,以容王的本事想躲过杀劫应该不难,可今天这结果……

    她越发觉得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之可怕。

    能让贵妃弑兄,让容王甘愿赴死,让皇帝不闻不问,这简直是集天下之不可能为可能。

    太后,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容宿腾地站起来,秦绍的手本是越过他脖子搭在另一边肩头的,他这一站起秦绍又不肯撒手,只能被动踮起脚,看起来就像挂在容宿身上一般。

    “殿下您……”容宿酝酿的情绪瞬间被她打破,兜手搂住她的腰以免秦绍滑到,即便这样,秦绍也不肯松手,还把双手一圈,套出了容宿:“别伤心太久,我会心疼。”

    守门口的大成牙酸的不行,双手捂住脸转过去背对二人。

    秦绍对他的识趣表示满意。

    容宿心底的惊涛骇浪云雷滚滚迅速被这破云而出的艳阳抚平,化作长长一叹将头埋在秦绍肩颈处闷闷地嗯了声。

    秦绍心里一松,拍拍他肩膀。

    “王爷英雄一世,便是身去也是他自己的选择,纵然我们还没有查清真相,但我们应该尊重王爷的选择。”

    “我知道……”否则,他岂会在这儿呆坐,早就杀上门去报父仇了。

    容宿声音闷在秦绍颈肩,呼出来的呵气让秦绍耳根瘙痒,她动了动脖子又舍不得拒绝容宿。

    “从前我没能陪你承担,但今后,你的一切都有我呢。”秦绍笑容令人安心。

    容宿抬头盯着她,表情很是古怪,半晌才道:“殿下,这句话……该我对您说才是。”

    秦绍懵懂眨眼,“有,有什么区别吗?”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吧。

    容宿盯着她,终于发现秦绍不是搞怪整他,而是真的认为她才是那个应该承担起“家庭重担”的男人……

    “头好疼。”

    容宿闭眼垂头,脑门不轻不重地撞在秦绍额头上,两人的玉冠微顶,秦绍主动偏头避开,心里还是没弄明白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劲。

    王府另一边,容闳以世子身份操持容王后事。

    他短短半年亡妻失母丧父,连翻打击下形销骨立,好在有毓灵在侧,帮衬的同时夫妻感情日笃,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礼部已经将娴妃娘娘册封继后的事提上日程,说不定会抢在太子大婚前完成册后改嗣的事,到那时毓灵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公主,天之骄女。

    而容闳十有八九会以世子之身承爵,继为容王。

    这夫妻二人会迅速崛起为长安城最新一轮贵族势力,甚至远比当初娶了林家女的容王势大,更重要的是,容闳和太子还通过毓灵平添了一份关系,更成了他稳固地位的最佳助力。

    是以容王虽故,那些追随容王的旧人大多数都选择向容闳效忠。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容宿即便有心也无力相争,更何况现下需要尽快稳固容家军军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容闳迅速承爵,快刀斩乱麻。

    果然,皇帝的旨意也在同一时间传下,命容王世子承爵,尽快操办。

    旨意传来,秦绍和容宿并不意外,只是随之而来的消息令人惊讶。

    “贵妃娘娘闻听噩耗昏倒了!”

    秦绍只觉周身一寒,这昏倒了,是再也醒不过来的意思吧。

    容宿眯起眼,“陛下到底是在意父王生死的。”

    容贵妃刺杀容王,即便容王原谅了她,皇帝也不会原谅这个差点给大秦江山带来翻覆之灾的女人!

    秦绍倍感唏嘘,容宿牵起她的手:“还是殿下高明,若我那晚横冲直撞地进了嘉祥宫,只怕如今出事的也有我一个。”他表情严肃,在这件事上是真服气秦绍的判断。

    这让秦绍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前世走过的路,若重生的是容宿,只怕今日会比她做的更好。

    “不过这件事最后的受益者,是不是有些过于明显了?”容宿尽管经历着丧父之痛,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太后一番操作下来,自不是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如此看来,容闳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联?是太后故布疑阵想借机拉拢容闳,还是他早就和太后有过接触?

    “是或不是,一试便知。”秦绍大步走出兵械库,前往灵堂拜谒。

    受过容闳回礼后,秦绍示意他到僻静处说话。

    “容卿,孤有一事托付于你。”秦绍低声交代几句,容闳大为震惊,接连倒退三步:“殿下的意思是,要我与您为敌接触太后?”

    秦绍点头:“先帝与你祖父曾用此法化解窦氏乱政之难,如今爱卿为何不行?”

    容闳倒是实话实话:“先帝与祖父知交多年,而臣与殿下……”这点感情只怕不足以支撑信任。“而且殿下若真需要一人,何不让四弟出面。”

    秦绍笑笑:“那你怕是要让出容王之位,容宿才好作为。”

    容闳脸色一白。

    秦绍拍拍他肩头:“放松,容王之位孤只属意于你,即便孤再宠爱容宿这嫡庶尊卑孤还是分得清的。”

    宠爱……容闳脸皮微不可查地抽了抽,“是。”

    “那孤就等爱卿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