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硬了
上元宗清门。
天还没亮的时候, 南方就被掀起来了。
朦朦胧胧中,南方不知怎的就回想起了从前潜伏在白莲教的时日。
“新人还敢起这么晚?!”管事儿的弟子把他从床上揪了起来。
南方就这么在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同门摧残下, 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扛起了扫帚。
上元宗的人原来都这么可怕的吗……?
虽然和祁萧第一次见面时, 祁萧也威胁他来着,可是感觉真的不一样的。
结果等南方可怜兮兮地出门时, 他才听到后面的某个人声了句:“齐师兄, 让咱们好好‘照顾’他。”
“……”
南方果然被“照顾”了,第一天就被派去倒上元宗饭的泔水和扫全院的地。
干不完不能吃饭。
泔水得过会儿才能倒,他只好先扛着扫帚去扫地。
刚才那几个就在他边上享用早饭。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南方忍住饥饿挥动着扫帚, 将地上的枯叶和尘土扫成一堆。
好不容易把这片地扫得差不多了,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面色不善的家伙端着饭碗朝他过来了。
南方呆呆地看着他走过来, 不知道对方又要做什么。
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对方翻了翻手里的饭碗,里面的汤饭顷刻间撒到了他刚扫完的地面上。
“哎呀!撒了!新来的,你赶紧给我弄干净了!”那人笑得恶劣。
“……”
“新来的!早的第一批泔水送来了!你快点过去清理了!”又一个人大声笑道。
南方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只知道甭管听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样下去,他还没见着祁萧先得被欺负死啊……
怎么会这样呢?
“我先把泔水车接了!”南方回了一句就一溜烟跑了。
天知道再留在这里, 他们又会想出什么歪招数!还不如去倒泔水。
南方的想法是对的,他急忙接了后厨那边送来的泔水车, 看了看那些气味不甚美妙的一排排泔水桶,虽然不喜欢但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一个人奋力把那些桶一个个搬下来。因为车人家还得收回去。
“今天就你一个人啊?”送泔水的人都纳闷儿了,“新来的?”
“嗯……”送泔水的大概明白过来了,八成是被排挤了, 于是好心提点了下,“花点钱给你上头送点礼,日子也好过些。外门的人挤不进去内门,心里都扭曲了。”
南方默默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是不是能借他探下消息。于是他赶忙向对方确认道:“上元宗的二弟子是不是叫祁萧啊?”
“对啊,那可是大人物啊,怎么的?”
“他现在在门派里吧?”南方心地问道。
“在啊,不过那可是内门里的,掌门跟前的大红人儿,你这么个豆丁,就别瞎惦记了,倒你的泔水去吧!”
被叫成豆丁的南方:“……”
虽然知道对方也是好心,可南方听了还是心里堵得慌,想稍稍反驳一下,结果身后就传来某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你快点回来!接个泔水车还要多久?”
于是南方只好作罢。
挥别了送泔水的弟子,南方不情愿地去搬泔水了。
结果那“凶神恶煞”还不走了,倚着墙根儿,就那么死盯着南方干活儿。
泔水桶的表面带着粗糙的毛边儿,刺得南方的指腹都痒痒的。
“凶神恶煞”瞅了瞅南方脚边的空桶,站着话不腰疼:“你倒是快点啊!这么半天才两只桶!”
南方暗自撇了撇嘴,没工夫搭理他。
见南方这个新人不理会他,“凶神恶煞”瞪圆了眼睛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才都听到了!那送泔水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二十只桶赶紧给我清理完!否则别想吃饭!进了外门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想着一步登天!”
“祁萧师兄那也是你能惦记的?!”
南方心:我确实每天都惦记他,你能把我咋地!
面儿上不能,我心里还不能想啦?
“我告诉你,祁萧师兄可是——”
“凶神恶煞”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南方:“……”
“祁萧师兄可是什么?”
“祁萧师兄可是我们外门弟子的目标!”“凶神恶煞”头也不回地道。
“哦……得好。”
祁萧点着头接道。
“那是当然!”“凶神恶煞”咧着嘴点了下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怎么好像多出个人来?
这一扭头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连带着脖子上面的筋都给抻着了。
“哎哎哎哎!祁萧师兄?!”
如假包换。
“你刚才他得清理够多少只桶才能吃饭?”祁萧笑眯眯问道。
“……呃,二十只。”
“那你放心吧,很快就会清理完了。你先回去吃你的饭吧。”祁萧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消失。
“师……师兄,你和他认识啊?”不应该啊!
祁萧:“话不二遍。”
“凶神恶煞”灰溜溜地跑路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心里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祁萧会突然出现在外面,为什么会插手他整治这新人。
结果下一幕的景象差点把他眼珠子吓出来——
祁萧师兄竟然主动抱起了泔水桶?!
“你干嘛啦,突然出现吓我一跳!”南方的声音带着惊喜。
“这不是过来帮你吗?”祁萧道,“你来了为什么不跟我一声?”
南方:“我来了也未必能成功进来呀,万一失败了你又得我,还不如给你个惊喜。”
祁萧凉凉道:“惊倒是挺惊的。”
怂包翅膀硬了,学会自己往上元宗跑了。
南方:“……”他不要面子的吗!分开这么多天,好了要写信给他,结果过了这么久,连个信影儿都没见着!
“你走前好要写信给我的!”
祁萧:“我写了,但是被敌对的同门劫走了。”
“鬼才信!你的符信谁有本事劫走?”南方以为祁萧在忽悠他。
“是我大师兄……算了,跟你这么多,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祁萧来了后,泔水桶一下子空了好几个。
“你别动了,这是给我的活儿啊,你怎么能干这个。”南方费劲地拖着桶劝道。
“我怎么不能干?再那家伙纯属是欺负你。”祁萧不以为然。
“祁萧师兄可是掌门跟前的大红人~我们外门弟子的共同目标!”南方捏着嗓子学人话。
“……”祁萧。
“分开几天,你皮痒痒了是吧。”
南方秒怂。
待二人合力把泔水桶清理好的时候,那几个“凶神恶煞”连带着一帮子外门弟子一起涌了过来。
他们几个是为了来请安和赔礼道歉的。至于其他人……纯属是凑热闹,想要看看祁萧师兄的风采!
于是当天中午吃饭时,关于祁萧师兄不辞辛苦,深入外门,忆苦思甜的感人故事便成为了众弟子的谈资。
而故事的主角则带着怂包回了自己房间找饭吃。
“我刚才跟清门管事的人好了,把你调到别处。”祁萧看着吃得高兴的南方道。
南方歪了歪头,样子看着特别招人疼。
“离我近点儿。”祁萧捏了下南方鼓着的腮帮子补充道。
“其实也不用啦,我本来就是靠你的雷神咒破格进来,做个记名弟子,你就这么把我调走了,其他弟子怎么看你呀?”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怎么看我。”祁萧发自内心道。
“……”你这样子真的不会被同门师弟们死吗。
“我又没把你调内门,换个正常点的岗位罢了。”内门于情于理南方都先不要进为好。
南方一边听着一边埋头苦吃。
“你喜欢这里吗?”祁萧忽然问道。
“喜欢?这里?”南方被问懵了。
“对,上元宗。”
南方:“比起我从前的门派当然是大了好多好多啊,比起南方教也大了好多。可是有点……怎么呢,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
祁萧:“不知道的话就再多看看,再想想。我带你去转转。”
“你这么闲的吗?”南方纯属好奇。
“不闲。”祁萧顿了顿,“下午我还要去一趟水牢那边。”
“水牢?我有个朋友被发配到那儿去了。”
祁萧:“是那个叫秦子林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南方大吃一惊。
“你才反应过来吗?我会知道你在这里,是因为之前给你带队的章同来告诉我了。”
章同一直受制于秦深的威压,尽管很想问清南方那张符咒的事,却迟迟不好开口。他隐约感觉到秦深是故意想挤兑南方,心里多少不落忍,因而最终还是决定先偷偷通知祁萧。
没想到大半夜的,秦深竟然突然就被送去思过,章同半路听了赶忙奔了过来。
南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还有一事,你听了不要太过着急。”祁萧正色道,“季云杉现在就在上元宗。”
“什么?!”南方立马傻眼了。
“不过,他是在上元宗的水牢里。”
话音刚落,祁萧就感觉到有千里符来了。
他靠到窗前,飞快地接下了突然现身的符信。
“顾枫回信了。三天后,季云杉的审判大会去在上元宗举行,他会来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