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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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倦玄冬, 温酒诗两首。

    卫有期坐在榻上取暖, 一身簇新喜庆的香色团花锦袍,头上戴着水晶头面, 入冬了反而喜欢这些冰凉的东西, 很是被胤禛嘲笑一通。

    今日是五公主的婚宴, 热热闹闹的在交泰殿摆酒。

    卫有期转身看向并肩而立的父子俩,催促道:“去换衣服, 一会儿天该大亮了。”

    胤禛牵着弘晖来到屏风后,弘晖豆丁双眼亮晶晶的, 期待的望着他。

    今天要穿新衣服了, 额娘做哒!

    胤禛好笑的揉了揉他的额头,自己刚刚拿到衣袍时候, 激动不下于他。

    还记得生辰当天, 福晋一直没有动静,他很是失落一番,原想着她事忙, 估摸着是忘了。

    虽然失望,可想着福晋整日里忙累, 忘了这个也是正常。

    待两人雨歇云收的时候, 福晋云淡风轻的拿出锦盒,是送他的礼物。

    期待了那么多天,胤禛面上慢条斯理, 装作毫不在意的把锦盒扔到一边, 复又压了上去。

    第二天就后悔了。

    看到里面精致的夹袄, 苍青色的缎子,线条干净利落,像是镶边似得,在袍角和袖边用银线绣上白玉兰。

    这不多的刺绣,瞬间将整件衣袍带亮,也将他的眼神点亮。

    珍惜的抚摸着胸前精致的团龙云纹,胤禛珍而重之的将袍子叠好,放进锦盒中,藏在衣柜最高处。

    今天这种场合,正适合穿这件。

    胤禛心翼翼的将微的褶皱抚平,这一次若有什么不满,大概就是弘晖那东西也有!

    好的独一无二,他是最珍贵的心肝儿呢?

    女人都是骗子,专骗他这样的老实人。

    脱掉弘晖身上的外衫,穿上卫有期做的夹袄,他的是同色的缎子,胸前绣着蟒纹,袖边、袍角绣着一圈百猫图,各个不同,特别有意思。

    腰间同色百果腰带,让整套衣衫带了幼崽的调皮。

    弘晖更喜欢,昂首挺胸的走到卫有期跟前,骄矜的问:“额娘,看我像巴图鲁吗?”

    卫有期蹲下身,赞不绝口:“我们的弘晖本来就是巴图鲁,要保护阿玛额娘的!”

    话这么着,眼神却直直的盯向胤禛,苍青色的缎子,趁得他愈发白皙,宽大的腰封束在腰间,将细瘦有力的腰身完美勾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真想扒了他身上这一层,压到床上狠狠怜爱,太招人了,卫有期想。

    被露骨的眼神盯着,胤禛愈发挺直脊背,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望着两人。

    弘晖被闪的星星眼,头一次脱离卫有期的怀抱,转而扑向胤禛,抱着他的大腿,昂着头眼巴巴的:“好想跟阿玛一样高大,太好看了。”

    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蛋,胤禛抿了抿唇,看着福晋将给弘晖戴上镶毛边的帽子后,手下用力将肉团子抱起来,轻声道:“走吧。”

    另一只手牵着卫有期,一行人往永和宫去。

    刚出门,就看到三阿哥胤祉带着董鄂氏,并几个孩子一道,显然要出门的样子。

    夹道里风有些急,胤禛用围领把弘晖的口鼻遮住,又遣人回去给卫有期拿抹额、手炉等。

    董鄂氏瞧得心里发酸,一边的胤祉身边立着美貌宫女,细心的替他做着保暖措施,而她在冷风中无语凝噎。

    而老四家的好命,老四也是百里挑一的人品,偏偏对她死心塌地,夫妻俩和和睦睦,脸都没红过一次。

    胤祉收拾妥当,才转身看向董鄂氏,顿时惊讶道:“怎么不护着些?”

    着上前执起她的手,替她暖着冰凉的手指,董鄂氏这才羞涩的垂下头。

    等两家人回合,董鄂氏才笑吟吟的道:“再瞧瞧府邸有没有什么可以添置的,又要恭喜五公主的喜事,这才起的早了。”

    卫有期点头,寒暄几句两人才分开。

    永和宫离得有些远,两人顶着寒风相扶走着,弘晖也格外安静,一张口就灌一肚子冷风,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永和宫此时很安静,德妃静静的坐在桌前,神色复杂难辨,仔细望来,有悲伤萦绕与身。

    成亲,向来是男方的喜事。

    见了一家三口进来,才露出点笑意招呼,又等了一会儿,十二公主、十四阿哥揉着眼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十二公主很喜欢卫有期,见了她瞬间精神了,挤过来爱娇的抱着她胳膊撒娇。

    胤祯不满,怒道:“多大的人了,还黏黏糊糊的撒娇,没个正形。”

    最重要的是,他羡慕!

    几个孩子来了,德妃心情才好一点,摸了摸胤祯光秃秃的脑门,才笑道:“走吧,去宁寿宫。”

    满族以西为尊,宁寿宫就在西六宫,又是仿着乾清宫建造,因此格外宏伟壮观。

    去的时候,来来回回的奴才忙活着,井然有序的进出。

    德妃刚到,皇太后跟前的纳尔株就赶紧过来招待,笑吟吟的请安过后道:“太后娘娘侯着呢,昨儿一夜儿没怎么合眼,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五公主出嫁,又高兴又心酸,老太太一个劲抹眼泪。”

    德妃跟着感叹:“太后娘娘慈善,五又是在她跟前长大,猛一下离了,哪能受得了,你们也多劝劝,公主纵然成婚,进宫就进宫了,隔天还能见面呢,太后娘娘年岁大了,为这个伤神可不成。”

    纳尔株摇了摇头,理事这个理,做到就难了,望着德妃眼下掩不住的青黑,她也没好到哪去。

    五公主住在偏殿,紧挨着太后居住的正殿,里面布置的偏成熟,没什么女儿心思。

    这会子她正在梳妆,慢悠悠的,看不出对新婚的憧憬和期盼。

    卫有期望着她冷静的眉眼,拧了拧眉尖,但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她也不好多。

    比如昨日,内务府诸人将十里红妆送入公主府,在出发前,皇太后一再询问,是否送试婚格格过去。

    她这一辈子,就是个悲剧,对男人淡然中有着隐秘的渴望,尝过孤寡的苦,就想要后辈避开。

    温宪公主不置可否,还是依了这规矩。心中却忐忑非常,既想用规矩绊住额附,又想遵从内心的想法,如同四哥四嫂一般,生生世世彼此唯一。

    放下手中的象牙梳,袅袅婷婷的起身行礼,石青色的吉服并无多少喜庆之色,再配上她淡然的表情,恍然跟平日似的。

    再有一会儿,试婚格格就会遣人过来告知额附的基本情况,五公主望着携手而立的哥嫂,这会子心里蔓延出后悔来。

    她贵为公主,为什么连独占丈夫都做不到?而同为天家子孙,皇子却可以三妻四妾。

    心中越是纷杂,温宪面前就越是平和,蹲下身摸了摸弘晖的帽子,温宪露出一抹浅笑。

    “今天的弘晖也格外可爱呢。”

    弘晖喜欢听人夸奖他,闻言笑眯眯的双手抱拳,奶声奶气的开始背:“祝姑奶奶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他有些胖,脸蛋、手都是肉乎乎的,的三头身一本正经的着祝福的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总算是缓过来了。

    恰在此时,纳尔株领了吧一个三十出头的宫女进来,跪在地上给众人请安。

    德妃关切的令宫女起来,那宫女就伶俐的汇报起来。

    只是没完成差事,到底有些吞吞吐吐的:“额附……额附他……不……”

    不什么?不行吗?

    话音没落,众人都提着一股气,这要是不行可造业了。

    那宫女做好心理准备,一口气完,等着认罚:“额附他不要试婚格格。”

    一锤定音。

    温宪公主内心泛起一丝甜蜜,垂眸望着自己指尖上的护甲,不禁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德妃闻言也送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伺候的人出去,挽着温宪的手道:“这又是喜又是忧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竟不知如何才好。”

    温宪温柔的望着她,带着一丝羞意,嗔怪的扭了扭手。

    卫有期笑吟吟的上前,替温宪整了整衣冠,才沉声道:“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你是公主,该软的时候舍了面子,该强硬的也该立起来,我们等着你满面春风的回门呢。”

    德妃听到这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在她被康熙宠幸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应该温柔意,多顾着对方的想法。

    这么多年的委屈受下来,都忘了安安稳稳是什么滋味。

    见众人望过来,德妃擦了一把泪,带着泪笑道:“我的温宪长大了,额娘心中欣慰。”

    卫有期话锋一转,又起喜事来,很是将温宪夸了一通,将室内气氛炒热,才抱着弘晖走到一旁,陪他玩耍。

    胤禛抬眸望向温宪,当初稚嫩的丫头,如今身量修长,穿着公主吉服,马上就要出嫁了。

    难得一句感性的话:“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不受欺负,有什么事,四哥给你做主。”

    十二公主从后面窜过来,急切的问道:“我呢我呢?”

    胤禛:……

    十二不欺负人都好了,别人欺负她?不存在的。

    十二公主崇拜卫有期,事事跟在后面学,听她学文好,死皮赖脸泡在上书房,混师傅听课。

    听她骑□□炼,更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不曾停歇。

    再加上性子活泼自我,宫中的阿哥被她欺负的苦不堪言,偏偏投诉无门。

    康熙喜欢她,一个劲的偏帮,还言明有本事他们自己欺负回来。

    跟温宪的温柔敦厚截然不同。

    十二公主吐了吐舌,圆溜溜的杏眼清澈见底,笑眯眯的找德妃求救:“四哥他不心疼我!”

    德妃抽出胳膊,嫌弃的将她推选,毫不犹豫道:“不爱五爱你不成?比胤祯还皮,没法要了。”

    十二公主嘟嘴,气汹汹的冲到温宪跟前,噘着嘴抱怨:“大家都爱你,不爱我,所以你要爱我哟,这样我就有全部的爱了。”

    着美滋滋点头,露出一个就是如此的表情。

    五公主被她逗笑,爱怜的摸了摸她光秃秃的额头。

    笑闹一会儿,宾客渐渐来了,几个主人家都去大殿门口迎客,皇太后这会也收拾齐整,坐在大殿里,由着几个宗妇陪着闲聊。

    她蔫蔫的没有精神,五公主的出嫁跟挖她的心一样。

    见了弘晖心情才算好一点,摸着他身上漂亮的夹袄,柔声夸他:“我们的巴图鲁,衣服也很好看呢。”

    弘晖美滋滋的弹了弹衣袖,骄傲的昂首:“额娘做哒!”

    他超级喜欢。

    皇太后爱怜的摸摸他肉嘟嘟的脸蛋,笑道:“我们弘晖的额娘也很棒呢!”

    着含笑向卫有期点头,请她坐下,才对一旁的裕亲王福晋道:“这孩子一向灵巧,竟不知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裕亲王福晋深以为然,点头道:“您是没见到,老四家的给老四和弘晖做的衣服一模一样,走到一起不用问就知道是一家人。”

    着揶揄的看向卫有期,笑道:“怎么自己不做一套呢?”

    卫有期笑吟吟的坐下,柔声回:“在筹备中,布料已经选好了,算做来过年穿。”

    皇太后顿时被她逗笑了,裕亲王福晋也跟着笑,本是闲话一句,还真有这算。

    又寒暄了几句,卫有期就交代谢氏看好阿哥,自己去殿里照看着。

    多认识几个人总是没错的。

    到了傍晚时分,礼部带着人请五公主上轿,吱吱呀呀的抬往公主府。

    剩下的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接下来就是男方的狂欢了。

    德妃带着胤禛、卫有期、十二公主、十四阿哥一道回了永和宫,看着身后缺了一块,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娘家人最不能见的,就是花轿远去的背影。

    卫有期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有个闺女,有一天要把她嫁出去。

    然而世事对女子严苛,条条框框深深的禁锢着她,又如何做得到自由自在,随心所愿呢。

    想要再生一个的念头瞬间消,还是再等等,她的年岁还,不应当急着怀孩子。

    正想着,就听到西二所八阿哥处传来好消息,是郭络罗氏有孕,虽然刚刚一个多月,但是她扶着腰,俨然孕妇模样。

    卫有期遣海棠带了礼物去探望,其他人她都是送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但对八福晋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因此送了不容易出错的玉件,又贵重又好看。

    接下来,卫有期就不再关注,今年冬天格外冷,她整个人猫在东四所不愿意动,刚撩开帘子就被塞一嘴雪,太监日夜不停的扫雪,仍旧无用,地上雪厚,只差让人踩高跷才能走。

    在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还没走到永和宫呢,就被吹了一个透心凉。连卫有期也遭不住,这让她有些心惊。

    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雪,这最冷的时候还没过来,若是持续下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人力不能战胜这样的天灾,诸人焦急,却无法可想。

    年迈的裕亲王带着手下军队,白日奋战在风雪中,替京中、京郊扫雪。

    再加上百姓自发组织扫自家门前这一段,这才让裕亲王喘了一口气。

    然而卫有期观察天象,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今年必有雪灾。

    这才穿上鹿皮靴子,裹上羽氅,带上新发明的围脖,这才朝着乾清宫而去。

    奴才们不如她的体力,而乾清宫和北五所相距甚远,走过去怕是消耗的时间更多。

    别的不,就这样的降雪幅度,偏远地区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轻轻一声叹息,卫有期放下兜帽,行走在天地一片素白中。

    庄严的紫禁城披上一层雪白的衣裳,也变得瑞气绵延起来。

    海棠在身后跟了一会儿,实在是追不上,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恰巧看到八阿哥,赶紧央求道:“八阿哥,您等会儿注意着我们主子,她一个人走在前面,奴才有些担心。”

    八阿哥向来温和待人,听了她的话赶紧安抚:“你且放心,我这就去看看。”

    然而脚下也就比海棠这个女子快了一分,眼睁睁的看着卫有期嫣红的身影越来越远,隔绝在白茫茫的大雪外。

    卫有期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这会子急着往乾清宫走,也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后面是紧急赶来的胤禛,看到独身一人的海棠,神色突然一紧,东西一个人去了!

    虽宫中出不了什么危险,可这大雪天谁的好呢?摔到怎么办?太冷冻伤怎么办?

    心情急切的胤禛刚走了一段,就碰上缓缓而行的胤禩,点点头示意正要走,就听到胤禩:“确定四福晋是来这个方向吗?我一直没有见到。”

    胤禛量他一眼,拧了拧眉尖,观察着地上的足迹。

    一行通往永和宫,一行直行,通往乾清宫的方向。

    犹豫了一瞬,胤禛复又迈步,朝着前方而行。

    而耽误这一会儿,前方的卫有期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差点摔了一跤,努力才平稳身形。

    身上跟水里捞似的,夹袄都快湿透了,黏在身上,不舒服的紧。

    偏偏也不敢脱大氅,就怕灌进来风,回头又伤风感冒。

    从来不觉得乾清宫远,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仿佛天堑似的,远的不得了。

    她身体有灵珠日日滋养,人也勤奋,每天最少保持一个时辰的锻炼,就这还经受不住,若是老幼,岂不是更难出行。

    就算有水泥路也不成,全部都被雪盖了,反而更加危险。

    乾清宫的牌匾瞧着分外亲切,连门口穿着黄马褂的侍卫也变得眉清目秀。

    侍卫哐哐的上前,粗声粗气的喝问:“何人来此?”

    卫有期报上名号,就被请到偏殿去。

    偏殿燃着地龙,激的卫有期连几个喷嚏,对刚刚来到的梁九功不好意思的道:“失礼失礼。”

    梁九功一听可了不得,连忙吩咐人奉上姜汤,又连忙问:“福晋可有不舒坦的?需要请个平安脉吗?”

    卫有期摇头,只是忽冷忽热的应急反应罢了,并不碍事。

    这边喝了一碗姜汤的功夫,康熙就传她进去,卫有期搓了搓手,觉得热乎一些,才漫步走向正殿。

    康熙穿着明黄的龙袍,端坐在首位,手中执着朱笔,对着奏折发呆,见她来了,漫不经心的挥挥手,让她坐下。

    卫有期环视周围,乾清宫宽阔宏大,殿内摆设很奢华中透着沉稳。

    抱着杯子好一会儿,久到胤禛赶来,康熙才回神,挑眉望向两人:“何事?”

    卫有期欠身,望向胤禛,就见他抹着额上细汗,半晌才缓缓道:“大雪天她一个人出来,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康熙点头,听到卫有期孤身一身过来的时候,他也觉得胡闹。

    卫有期很无辜,朗声将自己对雪季的担忧出,又言明,自己观察天象,觉得大雪不止。

    康熙被震撼的都有些麻木,这个儿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哪天她有不会的,他可能会诧异一下。

    他刚刚发呆,也是因着钦天监上了折子,今年将有雪灾。

    没一会儿老四家的就过来了。

    他思考很久,脑中已有想法,却还是看向卫有期,听从她的想法。

    卫有期沉吟半晌,才道:“救灾一事,您操心着,我这边帮不上忙。”

    “只另外一事,比雪灾更加可怕。”

    那就是雪灾过后的麦田,虽然瑞雪兆丰年,但是当雪过大的时候,麦苗会被冻死。

    到时候大片区域颗粒无收,等到来年春夏,青黄不接又该如何是好。

    她记得当初宋氏提了一嘴肥料,当时就放在心里。

    她做出来原版的,可若是借这个名头,把掺了灵沙的名头制出,对庄稼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她想过了,与其做成花酱,卖给有限的民众,不若做成肥料,撒进土地,只要能吃饱穿暖,百姓的身体素质自然会跟着上来。

    她早就着手在准备,只是雪灾乱她的步骤,现在只能紧着雪灾区域来,而大雪也造成无法沤肥。

    卫有期沉吟半晌,才缓缓道:“肥料一事尚不能成,不若我亲自走一趟,不定有新的转机。”

    着歪头调皮道:“都我是老天爷的亲孙女,老天爷总不忍心饿着他亲孙女吧?”

    胤禛首先反对,“这个时节往外跑,不要命了吗?”

    康熙也是如此想的,卫有期的重要性,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初始他将她当成吉祥物,只要能带来好运就成,后来见识她的聪慧和无私,心中就起了爱才的心思。

    以卫有期对大清的贡献,当成国宝供起来也不为过。

    因此也赞同胤禛的想法,反对道:“不行,朕不同意,总有其他法子可想。”

    实则没有的,这样的天气,一般人寸步难行,京中有人时刻扫雪,才得以正常运转,其他地区想都不敢想。

    若是卫有期有零星损失,都要比雪灾带来的损失大。

    卫有期好笑的摇头,轻笑道:“知道你们担心,但有一条,你们都忘了,我的武力值也是很高的。”

    着侧眸看向康熙,微笑道:“胤禛骑射不行,他不如我多矣,可就算大清最勇猛的巴图鲁,也难动我分毫。”

    胤禛呼吸一滞,瞪了她一眼,怎么话呢。

    康熙也有些好笑,老四家的咳嗽着还喘起来了。

    卫有期笑吟吟道:“我出一条胳膊,胤禛你用尽全力,只要能动分毫,我就不再去,怎么样?”

    胤禛抿唇,看着她软软伸出的胳膊,他知道,又细又软,瞧着一折就断。

    估量着卫有期的武力值,为了他的男人尊严,胤禛气沉丹田,用尽全力推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

    卫有期纹丝不动,笑吟吟的摸了摸胤禛澄亮的脑门,安抚道:“成了吧,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胤禛抿唇,眼神幽怨。

    在皇阿玛面前,还有这么多奴才,一点面子都不给。

    康熙哈哈大笑。这个儿子虽然骑射差些,但也是相对而言,他习武,武力值还是可以的。

    但是卫有期轻轻松松的应下,还是让他有些惊异,知道她骑□□炼,却不知力气这么大。

    卫有期环视一圈,朝着殿中的摆件挑眉,铜炉袅袅的冒着青烟,卫有期慢悠悠的晃过去,两根手指头捏了起来。

    胤禛:……

    康熙:……

    投给胤禛一个你好厉害的眼神,康熙严词拒绝:“你会的越多,越不容有失!”

    她对庄稼的实验才进行了一半,要不是怕她会心情抑郁,他都想把她圈在宫中,连内城都不许去。

    拨给她的一千銮仪卫,更是规定出门最少带二十个,以确保安全。

    卫有期铩羽而归,有些不太高兴。

    康熙什么也不放人,非得她安安稳稳的待在京城。

    她理解,却不能接受。

    看来还得想其他法子,看着门外的鹅毛大雪,纷飞而下,卫有期拧起眉尖。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受苦,她明明能够做到的。

    想到这里,卫有期抿唇,走进康熙给她设置的实验室。

    看到院子中的黑土地,卫有期眼前一亮,她不能出去,东西却可以运出去。

    当下又兴冲冲的进了书房,将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仔细记录。

    康熙拿到折子以后,抚掌大笑,他就知道,卫有期会给他惊喜的。

    在那一瞬间,又有些遗憾,她不是他的儿子,甚至不是男人。

    要不然还可以成就一段君臣佳话,享誉千年。

    卫有期吩咐过后,就一头扎进实验室,检测最好的融化比例。

    灵沙遇水融化缓慢,可能需要百年、千年的功夫,只有她可以在灵珠、灵液、灵沙之间只有转换。

    若是将灵液交出去,难免会有损失,不如灵沙多矣。

    等到卫有期出关,已经快到了年下,她这段日子,一直除了吃睡都在勤恳的实验着,终于被她找着法子,制出一批灵土出来。

    只要将灵土撒在雪中,就会渐渐溶于土地,给庄稼带来希望。只有一条不好,这样下来会造成杂草丛生,给料理土地带来麻烦。

    不过她尽力了,接下来就要将这种灵土投入生产,这个很快,可也需要她在边上瞧着。

    甚至这个时节,泥土的获得也是非常艰难的,但是担心人偷吃的情况下,泥土是最好的运输方式。

    解决了这一庄事,直接迎来新年,卫有期本来就瘦,这下子更是清减不少。

    原本有些鹅蛋脸,现在下巴尖尖的,丰润的脸颊也变得骨节突出。

    可把胤禛心疼坏了,每天泡在厨房里,给她折腾着吃食比较遗憾的是,卫有期越吃越瘦。

    腰身收了又收,跟一阵风就倒似的。

    直接把康熙都招来了,和着德妃一道,对胤禛进行了思想批评,卫有期送buddy一点有失。

    看他把人虐待成什么样了。

    卫有期好笑,笑吟吟的请两位坐了,又令人上茶上点心。等众人坐定,才笑道:“可别他了,现在夸张的厉害,我少吃一口他都紧张,也不知道的,一直不长肉。”

    康熙上下量着她,回头对梁九功:“令人请袁御医过来,给有期瞧瞧,再这么瘦下去可不成。”

    卫有期阻止:“我自己会呢。”他给自己把过脉,没有任何问题。

    康熙不赞同的摇头:“医人不自医,还是让袁御医瞧瞧为好。”

    胤禛也是如此,止住她要开口的话语。

    卫有期这才作罢,陪着众人闲聊,到灵土上面,满脸自豪:“可费了大功夫,想来明年增产不成,保产还是没有问题的。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她把灵沙都拿出来了,再不成就太脸了。

    康熙这会子不关心这个,严厉的训她:“知道你为百姓上心,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得放在心上,万不能像彼此一般,瞧你瘦的,比之飞燕也不差什么,多毁身体。”

    卫有期无奈,她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甚至觉得自己壮的能牛,不过确实太瘦了些,她也就不再坚持,平安脉就平安脉吧。

    桌上供着桃子,水灵灵肉嘟嘟的,瞧着特别惹人。

    弘晖乖巧的抱着桃子啃着,丰润的汁水顺着手指流下,谢氏立在一旁替他擦拭着。

    康熙也有些眼馋,吃了一颗后赞不绝口,好奇的问道:“这时节哪来的桃子?”

    卫有期笑道:“京郊庄子上种的,只得了这几个,没来得及给您送过去,恰巧你来了,就洗了出来。”

    康熙点头,他只关心一件事:“能不能推广呢?”

    “推广不了。”这技术太过麻烦,耗费人力物资,算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太医来,康熙就回头问梁九功,“去瞧瞧,怎么回事?”

    卫有期笑着安抚:“袁御医年岁大了,想必走的艰难,别催他,我们一起话也是极好的。”

    胤禛闻言,朝着几人点点头,道:“还是我去吧。”

    他心里焦急的厉害,只是卫有期没有其他症状,他也没有往生病上想,这会子等的焦急,不如出去瞧瞧。

    康熙允了,环视着殿中道:“开春你们就搬出去了,还真是舍不得。”

    她在,给他带来无数的好处和便利。

    德妃在一旁笑吟吟的听着,不时温柔的替康熙添着茶水。

    就听卫有期轻笑了一声,“皇阿玛您给一块随意进宫的牌子不就成了,我随时可以进宫,也就没有这烦恼。”

    出宫以后,再想进宫,就要走女眷的路子,先要给后宫负责人递牌子,再择日子,再由后宫负责人递折子,还不一定能见到康熙,这样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康熙仔细一想也是,卫有期是女眷,轻易见不到他,不如给了随意出入的牌子,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