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今已是深秋, 黄叶飘零。
离胤禛的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光, 卫有期早早的筹备起来, 算给他一个惊喜。
之前送的礼物都是搜罗来的,这一次她算亲自动手,给他做一个荷包出来。
本来是有雄心壮志做衣服的, 捏着针犹豫好半晌, 还是把裁好的布料扔给制衣局, 让她们做去。
起来也是好玩, 上的了刀山,下得了火海的老祖, 对着绣花针毫无办法。
下手完全不听自己使唤,针脚也齐整, 就是少一股子灵气,瞧着别扭, 不如下人做的好看。
索性抛开自己不擅长的,直接绣一个苍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修真界的一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花朵。
因着她喜欢胤禛穿苍青色的衣裳,因此他衣柜中尽是深深浅浅的青。
抿了抿唇, 卫有期量着,原来他这么迁就她的喜好吗?
心中涌起一抹感动, 卫有期命腊梅去制衣局要回裁好的布料, 算亲自动手, 给他做一套夹袄出来。
老祖苦大深仇的捏着绣花针, 在心中勾勒出想要下针的图形, 仔细的排演过后,才下手如飞,慢慢的布局。
渐渐的也得出趣味来,就算是刺绣,也不如想象中简单。
给胤禛做了一套之后,卫有期又比划着弘晖的身子,给他做了相同颜色的一身。
父子两人一大一的夹袄,放在一起有趣极了。
老祖手中捏着绣花针,在心中仔细的勾勒出百果图,算给弘晖扎一条腰带出来,他喜欢吃水果,这也算是投其所好。
海棠一直围观着进程,只觉得目瞪口呆,福晋的进步她看在眼里,也一向知道没什么能难住她,可这样的速度,真是闻所未闻。
抬起头,忧伤的望着天上弯月,海棠想,跟着这样的主子,大概她前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善事吧。
天越来越凉了,胤禛见卫有期近期无所事事,还不动声色的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心下有些失落。
难道她已经忘记,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吗?
他不想提醒她,这样得来的礼物,会失去它原本的趣味。
日子如水,转眼消失无踪。
眼看再过两三日就到了他的生辰,胤禛再也耐不住,在书房偷偷问苏培盛:“再过几日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可知道?”
苏培盛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到,大阿哥家的孩子周岁,礼已经送过了。邬先生身子有恙,也已经探望过了。
越想越害怕,哭唧唧的看向胤禛:“爷,您就提醒提醒奴才吧?”
胤禛不满的望着他,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苏培盛紧赶慢赶的跟在身后,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
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后院之后,胤禛慈爱的抱起弘晖,捏了捏他白嫩嫩的脸蛋,眼角余光看到卫有期过来了,才笑般跟弘晖:“过两日是阿玛的生辰,你算送什么礼物啊?”
弘晖顿时兴奋了,才不管他什么,一溜烟的跑到她身边,拍着手道:“额娘做饭!额娘做饭!”
胤禛轻轻清了清嗓子,装作才看到卫有期的样子,诧异道:“何时来的?”
卫有期:……
不想理这个大猪蹄子。
面对弘晖的时候,那是一万个慈祥,蹲下身笑眯眯的问:“为什么想吃额娘做的饭?”她心中有猜测,只是不知做不做得准。
弘晖嘟了嘟嘴,萌萌哒摸了摸卫有期的脸,奶声奶气道:“去年阿玛生辰,都是您做的,可好吃了,您忘了吗?真可怜,那么好吃呢。”
卫有期:……
凡人幼崽的记忆力也这么厉害吗?刷新了她的三观。
一把抱起弘晖,亲亲蹭蹭之后,才温柔的道:“这一次还给弘晖做饭好不好?”
眼见那圆圆的双眸中迸发出光彩,卫有期也笑了,真是孩子,一餐饭也能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立在一角的胤禛,只觉得深秋格外凉,凉到心里。
紧紧的绷着唇线,苦大深仇的盯着娘俩搂在一起的身影,半晌也跟着勾着唇角。
弘晖萌萌哒:“给阿玛只分一点点。”着用手掐出来一点的距离,真的,两个肉肉的指尖都挨在一起,颤颤巍巍的碰撞着。
卫有期好笑,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道:“阿玛是额娘的心肝儿呢,你要对他好一点哟。”
弘晖纠结的看向胤禛,在他眼里,阿玛整天板着脸训他,一点都不好,可怜巴巴的扭着手,弘晖严肃的建议:“额娘你换个心肝儿,你看我,又乖又萌,最适合做心肝儿了。”
卫有期被他逗笑,捂着唇笑的花枝乱颤,清脆的笑声让人也跟着笑出声。
二门处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笑什么呢?”
卫有期笑吟吟的行礼,看着弘晖哒哒哒的跑过去,爱娇的凑到来人跟前,仰慕的抬头:“皇玛法~”
康熙一把将他抱起来,举了一把高高之后,才笑道:“我们的弘晖长大咯~”
弘晖最喜欢听这个,捂着嘴笑的和乐。
嘴叭叭的把卫有期给卖了,“额娘阿玛是心肝宝贝,我不好,要额娘换一个。”
卫有期大大方方的,跟没听到似的,反而胤禛抖了抖微红的耳尖,有些羞涩。
康熙一噎,这夫妻俩怎么跟孩子也这个。不过他们的感情是真好,眼见这么多年过去,仍旧香甜蜜爱。
有个知心人,比什么都强。
淡然的转移话题:“今日过来,是想瞧瞧你们的菜园子,到底有什么奥秘,让朕恋恋不舍。”
卫有期挑眉,这是持久的产出让他感兴趣了?
不过她也这个主意,仓禀实而知礼节,这句话是有大道理在的,只有百姓吃得饱穿的暖,才有功夫去追求精神满足。
才有余钱让家里的儿女在吃好穿好的基础上,愿意让半大子放弃劳作,愿意让家里的闺女也走出房门,转而做其他的事情。
比如读书,比如其余的爱好。
而不是拘着,除了糊口的事不做他想。
卫有期带着康熙在院子中漫步,宫中寸土寸金的地方,被她弄成了农家乐。比之前的菜园子更加过分。
除了必要的活动地点,其他的都被翻种,因着是地域特点,她重点攻略的是麦。
这时候还只是青幽幽的麦苗,刚刚冒头的芽苗很稚嫩,带着黄绿。
无法想象亩产达到千斤的模样,康熙蹲下身,拔掉刚刚冒出的一点青草芽,郑重道:“若此事能成,你必将功在千秋。”
卫有期也跟着蹲下,望着眼前这一片土地,严肃的明情况:“如今我只在自己的庄子上实验过此事,若想真正全国范围推广,我还是得各地都跑一跑,看一看,因地制宜,给出方案。”
也就是,这些实验所得的麦种,只能在京津翼地区种植,更大范围的辐射,就要重新调整。
康熙点头:“此事事不宜迟,我给你一千銮仪卫,你着手办成此事,你的生意你尽管放心,我会时刻盯着的。”
卫有期平淡的点头,一千銮仪卫到手,她能做的事情又多了许多。
康熙很放心,这个儿媳妇外表柔美,内心最是刚强不过。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
她是最美好的诠释。
做出的事,从不曾让他失望过。
围观了麦田之后,又去围观了菜田,绿油油的波斯菜带着露珠,又青又嫩,就是了些,康熙大手一挥,预定:“长好了,给朕送一篮子。”
胤禛慢悠悠的点头。
惹来康熙诧异的一瞥:“你种的?”
胤禛整了整衣领,骄矜的“嗯”了一声。
就是他种的,卫有期很喜欢吃。
谁知道被自家老子无情的嫌弃了,康熙遗憾的望了一眼波斯菜,嫌弃道:“那朕不要了。”
胤禛:……
卫有期噗嗤一声笑了,笑吟吟的道:“他种的跟我种的也没差了,正算推广开呢。”
康熙顿时感兴趣了,兴致勃勃的凑过来,好奇的问道:“怎么?”
经过这么多年的反复种植,卫有期已经摸清这些蔬菜的性子,想要推广并不难,应该是,只要她的脚步遍布天下,那么哪有就有这样的蔬菜可以吃。
她的空间中堆满了灵珠,每天十颗的产出,让她在大手大脚使用的同时,还攒下无数。
可惜并没有找到空间、灵珠升级的契机,上一次陈氏拿出来的玉坠子,偶然让凝珠升级。
在过后的许久,都没有这么好运,能够再次升级,也算是遗憾所在。
康熙事务繁忙,了几句,又回去处理政事,他很勤勉英明,这也是卫有期能放心跟他合作的原因。
只有一个人的人品足够贵重,才能让人放心。
卫有期实力强大,若是康熙有一丁点的不好,她都会另寻法子。
皇位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良好的改变,能不能给最底层的弱者带来希望。
坐着御辇往乾清宫而去的康熙,瞬间觉得脊背一凉,疑神疑鬼的往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今天有荷兰使者到访,他心底有些虚,这才在卫有期这里找找踏实感。
从荷兰学来的造船技术意外的好用,勤恳学习组算长驻荷兰,获取更多的技术资源。
而在深入的了解以后,康熙深深为之心惊,在大洋彼岸,他们并不如想象中蛮荒,荷兰的三色旗在海域中称霸,在学习组的统计下,他们足有上万艘可以承装上万人的船只。
若是这些船只顺流直下,顺着大清广阔的海岸线而下,那么……大清将毫无阻挡之力。
地域辽阔是好事,可是战线拉的过长,而大清没有相应的海洋军事,那么将会成为人人刀俎的鱼肉。
不寒而栗。
当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深,康熙越发有一种紧迫感,推翻汉人的统治,并不代表着高枕无虞。
大清需要更加强大起来。
而对方的商业也令人羡慕,贸易额是大清拍马难及的,这还包括四福晋带来的改变。
若以五年前论,大清为稚子,荷兰为壮汉,毫无可比性。
康熙顿了顿,轻喝道:“转身回东四所。”
看到去而复返的康熙,卫有期有些诧异,令人赢到客厅,瞧他坐的沉稳,索性将功夫茶摆出来,边喝边聊。
康熙啜了杯中茶汤,甘冽的味道,也不能抚平内心的焦躁。
卫有期扫他一眼,笑吟吟的安抚:“民间有言,一口吃不成胖子,皇阿玛且缓缓心情,一切无事。”
康熙深吸一口气,却不知道从何起。
卫有期沉吟,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大约就是学习组传回来的信息,和新近又来的荷兰使者。
也变得沉默下来,当别人迈着大步子发展的时候,大清尚处于萌芽期,这个萌芽还是她带来的,其他人仍在守旧。
康熙脊背挺直的坐在太师椅上,纵然是常服,上面也少不了祥云金龙。
中央集权制已经刻入骨髓,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必然要放弃更多的东西,谁也没有自己重要不是吗?
而宋氏透露出来的历史,也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满族入住中原以后,一点点丢掉了他的血性。
那屈辱的历史,在她们百年以后就会来到。
不肖子孙。
卫有期抿唇,看着眼带忧虑的康熙,决定还是不碰触比较敏感的话题,转而从别处着手。
桌上摆着地球仪,卫有期漫不经心的转悠着,沉声道:“海面的疆域比陆地更加辽阔,也珍藏着更多的宝藏,只是我们无法通过人力去获取。”
“但十年后呢?百年后呢?”
康熙沉思,这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战火刚刚平息,百姓需要修养生息,经不起折腾了。
卫有期轻叹:“您这边负责减轻税收,给百姓喘息的机会。”
“再一个就是练兵,海军、陆兵一手抓起来,荷兰的路子是一个很好的借鉴,而我们的瓷器、丝绸、茶叶,将要遍布世界各地,传播出更辽阔的疆域。”
康熙沉吟半晌,有期的考虑非常周全,可惜是深思熟虑。
正在沉思,就听卫有期接着道:“只是这样一来,对皇阿玛有一定的损失,您受苦了。”
康熙被她一激,拍着桌子道:“什么苦不苦的,你还一句话都没呢。”
卫有期一直都在无声的付出着,无私的奉献着。
为百姓,为国家。
他很感念。
定下基础方针之后,真正的实施没有五年、十年是出不来结果的。
康熙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沉重的步伐,让卫有期有些好笑。
八旗子弟到底少了些,不如汉人多矣。康熙为了自己的权柄,很是提起来许多汉人,但这还不够。
必须有更多的汉人参与进来,破民族的藩篱,大清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转向辽阔的天空,卫有期心中也有些忧郁迷茫,她想带着他们大步前进,却被女人的身份扯住脚步。
何其讽刺。
胤禛抿了抿唇,坐到她身边,轻声问:“累吗?”
卫有期点头,她做不到乖巧的相夫教子,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
这么想着,歪头看向胤禛,轻声问:“遗憾吗?”
她的风采将他完全盖过,听到四阿哥的第一反应,就是四福晋如何如何。
对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何等摧残,卫有期不用想就知道。
胤禛舒缓眉眼,浅浅的笑了。
唇边有两个甜甜的梨涡,尖尖的虎牙显露,又乖又萌,比弘晖更甚,怪不得他整日冰着张脸。
此时无声胜有声。
卫有期随手秃噜一下他的脑袋瓜,看他笑容消失,紧绷了唇线,才恶劣的笑出声。
胤禛:……
这么皮的福晋,他是怎么找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胤禛转眼又想起生辰礼物的事情,托腮深沉的想,已经提醒过了,总会有惊喜的吧。
要不要再提醒一次呢?摸着下巴想了半晌,终究没好意思开口。
老祖时刻关注着他,看他纠结的表情抿唇轻笑。
胤禛看向海棠,这奴才总记得吧?
海棠神色淡然自若,将奴随主子演绎完美。跟着卫有期身后伺候,海棠早已不是当初的海棠。
胤禛眼眸深深,失落的把下巴搁在卫有期肩上,挎着脸,在她颈窝处蹭了蹭。
暖暖的呼吸有些痒,卫有期一巴掌呼到他脸上,将他推选。
多大人了,越活越回去,跟弘晖学起来。以为她会心软吗?她会。
回头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卫有期就去了书房。
胤禛紧随其后,也去忙了,两人在一起,也是各自处理公务较多些。
转眼三日已过,胤禛的生辰到来。
卫有期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因着不是大生辰,只请了交好的人来吃一场。
朝上奉了二百两银子,请皇家戏班来唱了一场。
因着东四所里种着粮菜,事关重大,因此宴席摆在千秋亭里,赏着御花园的景,听着皇家戏班的曲,再用着御膳,是极好的享受。
康熙特意遣了御厨过来,拨了不少时鲜、海鲜等。
这个时节有些青黄不接,也就康熙有权利享用,他奉行节俭,因此菜品没什么新鲜的,图的是个御赐的荣耀。
德妃也请了一台戏送过来,给她们助兴。
男客在二楼,女客在三楼,各吃各的,互不干扰。
卫有期迎着诸位福晋、妃嫔上去,笑吟吟的请大家入座,来人中位份最高的是勤嫔陈氏,也帮着安抚众人。
董鄂氏挨着大福晋坐下,看向坐在主位的卫有期笑道:“妯娌们许久不曾聚过,可算是找着机会了。”
大福晋听了有些无语,皇家人口多,今日这家有事,明日那家有事,整日里都有宴席。
偏四福晋忙,许多都不曾到场,这才显得许久不见,可她两人住在隔壁,还这般吵嚷,可见感情是真的好。
因此调笑道:“快住东四所去,跟老四家的日日相伴才好。”
董鄂氏眼前一亮,期待的望着她。
卫有期笑吟吟的道:“那可好,我也有伴了,马上就要出宫建府,给你留个客房出来,随时入住。”
这意外惊喜让董鄂氏笑不拢嘴,赶紧道:“这待遇仅我一人才成,多一个我都不依。”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卫有期八风不动,她喜欢董鄂氏也是有原因的,人好玩逗趣,也聪慧的紧。
这一句玩笑话,替她解决了后顾之忧,不再应对别人请求特殊待遇,而她也因这一句话奠定自己的位置,可谓简简单单的就达到一箭双雕的作用。
大福晋紧挨着卫有期坐,闻言也跟着笑:“你倒是会顺杆子爬,我要是老四家的,就把你出去,想的倒美。”
这一下又将卫有期留不留董鄂氏给豁了一个口子,可见没一个省油的灯。
台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着戏,众人听了一会儿,就各自结团聊起来,卫有期坐了一会儿,就该挨桌敬酒。
“我身子弱,不胜酒力,以茶代酒全凭心意,诸位自便。”
地位相当的跟着饮了一杯温酒,地位低些的,就算卫有期只喝了一杯茶,也跟着回敬三杯。
卫有期实实在在的灌了一肚子茶,就算是喝茶,姿态也得做到。
热闹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将宾客送走之后,胤禛上来接她。
看的出来,他喝的不少,脸颊上染上轻红,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卫有期望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伸出纤白的手指在那一抹红上拧了一把,接着垂下衣袍,掩下蠢蠢欲动的手。
胤禛紧紧的抿着唇,静静的垂下眼眸,捏了捏柔软的手,变得心满意足。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从御花园走回去。
这时节真正的冷了,风扑在脸上凉凉的,唯有相握的双手是唯一的温暖。
弘晖在身后,迈着碎步跟着,总觉得前方相依相偎的阿玛额娘忘了什么,比如他们萌萌哒儿子。
卫有期没忘,胤禛也没有,携手立在原地,等着短腿哒哒哒的跑过来,胤禛一个用力,单手将肉墩抱起来,一家三口就这么回了东四所。
弘晖满足的依偎在胤禛怀里,他更喜欢香香软软的额娘,可是舍不得她受累,还是让阿玛抱着好了。
伸出肉嘟嘟的手,搭上额娘的肩膀,见卫有期带着柔和的笑望过来,也跟着眯起眼。
这样的日子,真好。
晚上才是一家人的宴会,胤禛和卫有期早早的到了永和宫,两人挽起衣袖,一个切菜,一个炒菜,配合的非常默契。
没一会儿康熙也过来了,闻着味就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身龙袍瞬间将厨房趁得璀璨夺目。
卫有期挥舞着铲子,笑盈盈的道:“皇阿玛试过自己做一次吗?吃自己炒的菜特别好吃。”
康熙有些意动,又有些抗拒,他的全能人设不能崩。
连康熙都过来了,德妃也跟着出现在厨房门口,笑道:“我这厨房得供起来。”
十二公主从边上探出头,起哄:“皇阿玛做一次嘛,我给你下手。”
着就挽起袖子,将正在烧火的丫头挤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下,往灶膛里添木柴。
卫有期快手快脚的将锅中菜盛盘,立在一旁等着康熙大显神威。
康熙环视一圈,儿女都眼巴巴的望着他,脑袋一热就接过锅铲。
幸好有老四家的和老四一左一右的给他递着东西,卫有期递调料,胤禛递菜,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康熙没什么压力的就炒好一盘,顿时兴致大发,连炒了两盘才意味未尽的放下铲子。
第一次的吃到自己炒的菜,果然像老四家的所,特别美味,康熙多添了一碗饭,才放下筷子。
这一餐吃的特别满足。
十二公主很捧场,拍着手直叫好,对康熙的作品赞不绝口。
五公主将要出嫁,温婉可人的替康熙、德妃布菜,特别有眼色。
卫有期看着两人,有些愁,五公主年纪大了,性子被皇太后养的定型,是非常典型的贤妻良母。
十二公主性子活泼开朗,人也会来事,柔中带刚,以后没她吃亏的事。
女人不能指着别人善良,只有自己立起来,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十四阿哥性子跳脱,嘴很甜,哄得德妃笑不拢嘴,跟一旁沉默自持的胤禛截然不同。
无怪乎德妃偏心。
德妃现在越发的佛性了,只差在额上刻上‘我是软萌老太太’几个大字。
整天笑吟吟的,就没有她烦心的事,惹得康熙愈加爱来她这里来。越到老年,越是注重养生,康熙是其中的翘楚。
他还有万里江山,怎能轻易老去。
而德妃这里有卫有期的供应,一茶一水都跟乾清宫差不离,若是去了别的妃嫔那里,水吃不惯,膳咽不下,简直就是难为自己。
卫有期跟胤禛的性子也有些像,不掐尖不冒头,凡事办的妥妥帖帖,又怎么不让人上心。
用完膳,一家人捧着茶坐在一起,闲东西,直到天黑透才散。
回到东四所以后,海棠知机给两人端上洗脚水,忙活了一天,当时不显,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觉得脚酸酸的难受。
胤禛难得摊到桌椅上,懒懒的道:“生辰也不知道热闹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卫有期横他一眼,当想热闹,却只有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孤独有多么悲惨。
胤禛被她横的生气,晃了一下脚,微烫的水晃动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卫有期笑骂:“气性不。”
胤禛轻轻“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道:“那你可别惹我。”爷心眼,比针眼还那种。
卫有期朝他腰间拧了一把,年岁涨了,脾气也涨了。想当初可是百依百顺,从不曾过这话的。
两人闹了一会儿,卫有期将白生生的脚搭在他腿上,由他拿锦帕擦拭。
被擦到脚趾缝的时候,胤禛坏心眼的挠了挠,卫有期顿时受不住,咯咯的笑起来,粉红晶莹的脚趾也跟着蜷缩。
胤禛这才慢悠悠的放下锦帕,报的一箭之仇。
将自己心眼的名声落定。
晚间风雨皆动,经久不息。
天一冷,修路的工程就停下来了,在京津翼地区得到的经验,下雪时期动不得工,会让他们辛苦劳作化成空的。
卫有期这才有机会狠狠的攒了一笔钱,抛下自己穷的叮当响的可怜劲。
卫有期想了想,将日用品加入到大清贸易中,花酱目前不适合走出大清,一点一滴也不能流露出去。
全靠这个拉近跟强国拉近距离,若是花酱传出去,这唯一的优势也将变成劣势。
难免有赚黑心钱的商人,偷偷的屯下许多,通过海盗、倭寇等传出大清,康熙震怒,原本在计划中的海军计划,也正式提上日程。
老四家的的对,他们如同身怀珍宝的幼儿,在闹市中行走,终有一天会被人欺上门来,他得早做算,以防事当临头悔之晚矣。
卫有期也很不高兴,她三令五申不得将花酱等物传出国外,却还有人顶着风头如此。
康熙定了发配宁古塔的罪名,卫有期尤不满足,只要还在大清境内,她就会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民众,她不想要。
“除籍,子孙后代除重大贡献者,终生不得入大清。”卫有期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民商。
铿锵有力的声音大殿中回响,卫有期神色冷厉,疾言厉色的望着台下。
“若因你的短视对大清造成影响,你将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若是被寻常富人、权贵得了还好,但凡拯救一个有作为的人,又对大清虎视眈眈的话,造成的后果不可估测。
大清太弱了,纵然能平定噶尔丹,祛除沙俄,在她眼中还是弱。
她辛苦做出的努力,若是被人毁了,岂不呕死。
康熙沉默半晌,每一个子民他都不想放弃,但若是不用重典,以后想要铤而走险的人,将会更多。
家贼难防,他们的精力应该用在发展上面,而不是防家贼上。
“朕同意。”康熙为此事一锤定音。
底下的商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就是私卖一些时兴物件罢了,如何就落得这个田地。
他连累家人被驱逐,以后再不能进国境,那他辛勤奋斗又是为了什么?
他有三个儿子,他花了重金给他们买了能够科举的引子,个个很有出息,没有让他失望,就算只是童生、秀才,也是他乌苏里家的骄傲。
这一切全毁了。
乌苏里·蒙江茫然的抬头,看向大殿上不怒自威的妇人,她言语轻巧的将他驱逐出境。
“一介妇人,不在家奶孩子,在大理寺大放厥词,皇上,您是英明的皇上啊!”蒙江悲呼,仿佛看见康熙无脑宠幸汉人妃嫔,并由着她搬弄是非。
大殿一时为之寂静,大理寺少卿本身还有些为他遗憾,大好前途因为一时鬼迷心窍而毁于一旦,这话一出,他瞬间也冷了脸。
他父亲为四福晋所救,他非常感念,虽然对四福晋插手朝政略有不满,可这花酱是她的私有品,是她宽容大度,这才拿出来,惠及世人。
这么一个人品贵重的人,容不得一点诋毁。
卫有期冷笑一声:“蠢货永远都是蠢货,自作聪明。”
“带下去,教他做人。”
狱卒上前,将蒙江拖了下去,这种人,合该不得认祖归宗。
一个蒙江解决了,还有无数个蒙江在伺机而动,紧盯着漏洞。
卫有期想了想,决定停止花酱的贩卖,改变方式向民众开放,具体开放方式,就要仔细斟酌了。
总之一点,想要获得花酱,将变得难上加难。
康熙沉吟许久,花酱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有人将它和□□比在一起,要求他暗诛卫有期。
言明两者都能给人带来愉悦感,不定花酱的发作期较短,才给人是良品的错觉。
实在的,康熙犹豫过。
一样新生事物的产生,有些副作用是经过漫长而悠久的时光,才显现的。
乌拉那拉氏能做出这种花酱,本身就带着神秘色彩,他一直监视着她,当长年累月没有异动,他就知道,有些人真的是得天独厚的。
而在沉默中,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