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告白卅三次
告白卅三次
皆川夏回酒店时, 已经快九点,石原有事没回来,不过, 客厅的落地灯开着, 向日葵的灯罩,笼住一点点晕黄的光, 暖融融的。
她扶着门, 立在玄关看了一会儿, 关上房门, 揉了揉额头, 晕乎乎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清透明净的水,汩汩地坠入玻璃杯,被灯光映着,折射出粼粼的光。
“我这么跟你讲吧,皆川,你送我的便当,可从没便宜过我。”井上当时对她着话, 见她还在咳嗽, 伸手将他手边没碰过的水杯, 轻轻推过来。
水在透明的杯中晃动, 荡着,杯壁有一圈被细细磨过的方块,被头顶的灯一照, 漾起细碎的光。
璀璨的。
粼粼的。
一如她当时的心情。
也许,她那会儿震惊得过于明显,井上摊了摊手,“就是你想的意思。”
“你送他,他不收。倒是总会跟我抢,我当时觉得,妈的,这哥们有病吧?”
“让哥们印象最深的,是全国大赛决赛那次,你手里擎着个‘I Love Kise’的牌子,可把黄濑害惨了,赤司那厮暴走,黄濑全程被他重点削你造吗?你可能想象不到,传球都是奔脸去的,幸亏黄濑反应快……反正作为对手,我都同情他。”
“赛后,我们快吃饭了那会儿,你一个电话,赤司又换了套衣服找你了,你别告诉我,他没去?”
……
皆川夏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郁闷地给自己灌了几口水,往事真不该瞎聊,一开话匣子就容易让人喝多。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她有什么影响的。
可是。
心底有一个声音,忽然冒出来——
如果真的没影响,那么此刻,坐在沙发上,又算什么呢?
姑娘揪着头发,认真想了一会儿,想得快头疼了,郁闷地晃了晃脑袋,身体倒向了一边,在沙发上滚了个来回。
哎~
好烦啊= =
她烦躁地在沙发上翻腾了一会儿,刚刚产生了点睡意,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铃响了。皆川夏还以为是十元回来了,开门一看,令她郁闷的罪魁祸首,神情沉肃地立在门口。
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定制西装,内替白衬衫,板正的衣领贴合修长的脖子,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再往上,是收敛的下颌线,他低着头,眼睑微微垂着,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她。
长而卷翘的眼睫,自眼角向眼梢,斜拉一条凌厉的墨线,看着……挺能唬人的。
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皆川夏靠着门,迷糊地揉了揉眼,瞪回去。
奶凶奶凶的。
赤司征十郎忍了几秒,唇弯了弯,轻轻笑出声。
他抬手,在姑娘的发顶蹭了蹭,低低笑道:“你是不是睡着了,嗯?”
皆川夏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囧然地用爪子顺了顺头发,眼皮掀了掀,看向赤司。
眼底微濛,眼梢透着薄薄的粉,根根分明的睫毛,像钩子一样,挠的人心痒。可偏偏,她偏着的脑袋,顶着撮呆毛,一翘一翘的,可爱死了。
男人憋住笑,压住手动帮她“镇压”下去的想法,目不斜视地路过她,轻车熟路地走向沙发。
皆川夏跟在他身后,几步走到茶几旁,蹲下来,拖出医药箱,一回头,呆住:“你你……你干嘛?”
赤司征十郎脱下西装外套,信手搭上沙发扶手,修身熨帖的衬衫,勾勒出脊背挺拔的线条。男人闻声回过头,垂下眼,手指勾着袖扣,慢条斯理地解着:“你猜?”
皆川夏:“……”
当着她这样的纯洁少女的面,宽衣解……
呃,解扣……
男人左手慢吞吞挑开袖扣后,手垂下来,虚虚地眯着眼觑她,微微一笑。
蹲在地上的“纯洁少女”,这才发现,自己貌似想多了>o<
顿时心虚不已,迅速地低下头,不慎,脑袋“砰”地撞上茶几,然后,便有人疼得轻轻抽了口凉气。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降临,皆川夏有点懵。
她定睛一看,某只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掌,千钧一发之际,给她垫了底。
姑娘不敢置信地偏过头,见男人屈膝半跪在她身侧,霎时,嫣红的唇微微张开,表情看起来有些呆。
不、不是吧?
方才,还站在那儿的?
厉害啊赤司君。
这完全突破人类的反应极限了吧?
还有些晕乎乎的,一只大手猛地探向她的额头,微凉的指尖,在姑娘泛红的额头,轻柔地着旋。
男人眉心微拧,右手微微握拳,咬着牙,待痛意过去,低笑了声:“撞傻了?”
“你才傻了。”
他眉眼低敛,扬唇淡笑:“疼不疼?”
“不啊,”皆川夏歪了歪头,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侧颜,异常迟钝地发现一件事,“啊!你的手!”
她倏然抓住男人的手腕,无语了。
这个人!!!
拿自己受伤的手给她当垫背。
明明自己疼得直冒冷汗,还问别人疼不疼。
简直……
姑娘顿时感觉,有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而且,更让人郁闷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反正,就是挺郁闷的= =
于是皆川夏就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地击报复了下。
用棉签戳人痛处时,她撩着眼,偷觑了男人一下下,就见对方倚着沙发,垂着眼,似笑非笑着看她,正好抓了个现行。
皆川夏的心脏,剧烈地扑腾了几下,她睫毛眨了眨,又乖巧地敛下来,咳了一声,没话找话:“赤司君,感觉你手有点凉啊。”
赤司征十郎眉头微动,轻声道:“我去看了我妈,刚下山。”
“那你妈家,还真挺冷的。”
“……”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赤司征十郎淡淡地,“她长眠的那片山,已经不能称为家了。”
皆川夏怔住。
根本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
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皆川夏简直快内疚死了>o<
她完全不敢看身边的人,除了翻来覆去地道歉,她简直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赤司征十郎听得有些头疼,抬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一下,断她:“本来不想这么的。”
皆川夏不明所以地抬眼。
男人的半边脸笼在一片阴影里,浓密的眼睫,虚虚地眯了眯,氤氲着一片墨色,让人着实难以从那双眼里,探清虚虚实实。
“既然觉得对不起我,”他声音沉而微哑,“要不要代替她,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