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你还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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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氏家族的祭台很高,明落从上往下望去,一阶一阶的石阶密密麻麻严丝合缝,每一级阶梯都用一整块岩石雕刻而成,灰黑的颜色冷酷且不近人情,就像这个家族一样。

    明落站在祭台边缘,下面有层层把守的重兵,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

    她颤栗着将惠间智留下的兔绒披风狠狠扔到祭台之下,兔绒披风很漂亮,红色锦缎,金线绣面,白绒绒的软边,华贵又不失可爱,这是惠间智眼中最适合明落的衣服。

    其实惠间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此衣赠予一个阶下囚,他看到这件披风的时候,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便是一袭白衣胜雪的佳人,身披霞光,满眼倔强的站在高台之上,之后他便情不自禁的将此衣带给明落了。

    此时明落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惠间智使用法术幕布看得清清楚楚,明落颤栗着走向高台边缘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担心她会一跃而下,但她没有,她始终倔强着不肯低头,甚至连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丝仁慈都扔掉。

    惠间智看着明落哆哆嗦嗦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挥去面前的幕布,命女侍上去给明落吃一颗续命丹。

    就这样,明落每天一颗续命丹,又被孤零零的扔在高台上足足三天三夜。

    白日里,明落将白袍罩衫脱下围在面部阻挡烈阳暴晒;夜晚,明落将白袍罩衫盖在身上抵御狂风。

    幸亏这三日并没有再下大雨,明落凭借着霓彩裙和续命丹的滋养,身体竟一点点好转起来,虽然浑身都在痛,而且身体里的灵力始终消散于无形,但好歹能有自如活动的力气了。

    也就是,如今在高台之上的明落,反倒不是通碧四期的修炼大能,而是一位**凡胎毫无能力的普通人类,若不是有霓彩裙护着,她估计连暴晒和彻骨严寒都无法抵御,更别继续不吃不喝的在空旷的祭台之上生存三日。

    明落席地而坐,抬头仰望清晨云卷云舒,云朵虽美,但她却丝毫不能放下心来,她有太多要牵挂的人。

    夜知寒音讯全无,明落很担心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不然他也不会无故消失。

    苏真伤重生死未卜,那夜她被放血灌溉卷轴,最后一眼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白虽没有致命伤,但双腿、臂和嗓子都被废掉,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去治疗。

    胖桃那个胆鬼本就是群居动物,警戒点满,攻击基本为零,也不知道它在何处,能否保全自身安危。

    还有识海中的老虎,自从她一个月内突飞猛进冲上通碧四期之后,它便陷入了沉睡,至今都无法唤醒。

    明落扯出一抹苦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继续坐在祭台上出神。

    她记得,在远古遗址的混沌之中,他们进入了一扇只有影能力才能通过的大门,遗迹中心的玉碑之上,似乎刻写着远古影魔与远古真神之间的对抗事迹,夜知寒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奇怪的是,等明落苏醒过来之后,玉碑之上的文字便消失了,如今她却又在卷轴之上看到了玉碑文字,难道是惠间智将玉碑的内容引渡到了卷轴之上?

    起这个卷轴,明落在记忆中不断搜寻着可用的信息,在渡境者选拔赛中,夜知寒曾告知于她,惠家本是一个家族,惠氏先祖在一处上古神庙中得来异能,操控强悍无比的符咒文字,是符咒文字帮助惠家一跃成为溯玛大陆的六大家族之一。

    惠间智里那卷泛黄的卷轴,该不会就是惠氏先祖从神庙中取出的符咒卷轴吧?

    还有那个混沌里的影能力大门,惠间智等人并无影能力,他们难道是靠卷轴才进入玉碑所在的远古遗址中?

    明落越想越不对劲,这一切事情,似乎都千万年前的那场大战有关系,更和远古影魔息息相关。

    如果龙族没有被灭的话,明落或许能在烬鳞之泉找到龙族先祖凌煜问个明白,可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迷雾笼罩一般,只现出一点端倪,但又不让明落看清楚。

    明落伸出,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切。

    “你在想什么?”明落身后突然想起惠间智的声音,她被吓得一哆嗦,刚要起身,却被惠间智按住了肩膀。

    明落没有答话,她看向远处,头也不抬,只用余光瞄着惠间智,看这个阴晴不定的怪人到底想做什么。

    奇怪的是,惠间智并没有在意明落故作漠视的防备,他拿着兔绒披风,坐在明落身旁,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和明落看着同样的方向,自顾自的:“这里不过是座冰冷的空壳罢了,每个人都处心积虑的生存,每个人都对他人抱有怀疑,这里和你的世界是不是很不一样?”

    明落偏过头看他,这人竟又把兔绒披风捡回来了,他该不会是要和她登高畅谈人生世界观吧?如果明落没听错的话,惠间智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丝羡慕之意。

    她阴沉着脸,因为多日未眠,所以下眼睑黑眼圈极重,看起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疲态更添老气,再加上她瘦脱相的关系,如今的明落看起来并不幼态,反而平添一股沧桑韵味。

    “我妈她怎么样了。”明落并不理会惠间智的问题,她只想知道苏真的情况。

    “她还活着,但随时会死。”惠间智微微一笑,眼底的威胁之意让人骇然。

    明落收回目光,只要老妈还活着就好,她又看向远处的风景,不理会身旁的惠间智。

    惠间智也不话,只坐在明落身畔,望着远处的青山,又看了看眼前瘦弱的佳人,若有所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明落的腿都坐麻了,惠间智这才起身道:“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

    完,他便通过传送阵法,带着明落扔掉的兔绒披风快速离开祭台。

    很快,这一切都会结束?

    明落心底再次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月上柳梢头的时间里,祭台之下又布满了身穿白袍的惠氏族人,十几位仅着白裙的女侍也早早候在祭台之上。

    明月高悬,皎洁如水的月光散漫地面,惠间智通过阵法传送至祭台之上,和当初一样,他一现身,就将明落用虚弱绳索捆住,明落躲无可躲。

    随后,惠间智也默默的退到一旁,他站在明落身边,将祭台正中间空出来。

    不一会,祭台上光芒大盛,隐藏于地下的阵法再度亮起白光,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从阵法当中现身,周围女侍全都半跪着行礼,下面的族人更行叩拜大礼,就连惠间智也低头行礼,礼貌的叫了一声“家主”。

    看这架势,哪里是家主,分明是土皇帝!明落鄙夷的看着老者。

    惠家家主拄着拐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眼神犀利的扫视一圈之后,落在明落身上。

    随后他健步如飞般走到明落身边,定定的观摩着明落的容貌良久,:“你还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