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没错,是感冒药!
别墅大厅内,一群高人们围站着, 翘首以盼。
只有一个人站在外围墙边, 瘦高纤细的身形依靠着墙壁, 事不关己般的冷眼瞧着众人。
他身材比例极好, 长腿虽然遮在道袍下,但迈步时还是能看的出,黑色筒裤里是一双直又匀称的细长腿。
头上挽着发髻, 插个钗子,做道士扮。
唇红齿白的,若不是那双朗朗浓眉如刀,让这张脸英气逼人,乍一看真像个娘们儿。
这个人叫丁谢,也是个道士。
不过听修的是道家茅山宗的旁系,也是有些邪性的分支。
他见那年轻的张大师进去半天了还没出来,便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拿了壶的钱绅化身了什么张天师,过来帮李超捉鬼呢。钱绅看起来傻乎乎的,一副招摇过市的样子,就差脑门儿上写着自己是‘骗子’了。看着既不像鬼上身, 也不像撞了邪。我估计那壶里的邪灵, 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发完了短信, 又抬起头,面上表情沉沉的。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 一条短信提醒弹了出来。
他点开后,看见对方回复道:
那群取壶的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是我们大意了。
他将手机揣起来,没有回复,靠着墙,继续朝着那养鬼房的门。
……
……
子鹤迎难而上,如一个签了生死状的勇士般,横冲直入鬼门关。
结果,他筷子都准备好了,进了鬼儿屋里,连个鬼影儿都没看到。
这屋子里,一丝阴气煞气都无。
要这屋里有鬼,那这鬼真是世上最干净的生灵了。
拉开窗帘儿,开窗户透透风,子鹤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儿。
那供台上的棺材倒是很精致,里面就放着根儿狗骨头。
李超放自己的血,没养着鬼儿,结果是都喂了狗(骨头)了。
他在屋里一会儿踢桌子,一会儿踹椅子,发出叮叮当当咣咣的声音,吓的外面一种人面色凝重。
不一会儿的工夫,大猫克烈在墙角里发现了一个老鼠洞。
怪不得把那个老和尚吓成那个样儿,估计是他进来的时候,正扰了吃贡品水果满头的大耗子。
那和尚吓的三魂七窍不稳,那耗子也吓的钻回了洞里。
这哪里是鬼儿房,这就是个耗子窝。
屋子里其实就藏着个老鼠洞而已——养鬼儿的房间必须昏暗,所以很多人根本看不清这屋子,视线也很难捕捉到速度极快的老鼠。
子鹤摇了摇头,失望。
当他昂首挺胸踹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大家简直不敢置信。
这……这就出来了?
李超朝着屋后看了一眼,见房间窗帘都被开,红蜡烛等物已被熄灭。
而那鬼棺此刻正在子鹤手里捏着,那捏棺的姿势,跟捏着个遥控器之类的姿势也差不了多少——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啊!
这个张大师,这么厉害的吗?
门口站着的几个高人,先是吃惊,但很快又露出怀疑神色——如果是这么轻松破解的话,那屋里是真的有鬼吗?
再看看坐在大厅阳光下面色惨白的高僧,高人们又有些摇摆起来。
子鹤将棺捏在手里,朝着众人看了看,这才示意李超借一步话。
李超看着房间里窗明几净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忐忑,忙带着‘张大师’上楼,又喊了庸人过来泡好茶,才赶下楼。
孙副总见事情似乎是了了,便开始送其他的大师们离开。
不少高人们还不想走,想听子鹤到底是如何驱鬼的,又在跟李超什么。
今日这事儿,如果没有这年轻的张天师,大家一起退堂鼓,倒也没什么丢人的。
可偏偏叫那张天师给驱鬼成功,高人们原本还心平气和的状态,瞬间就消失了。
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捉摸着如何诽谤造谣,编排张大师根本没有驱鬼成功,完全是胆大骗钱,没有职业操守!
楼下大师高人们纷纷离场,各怀心事。
楼上子鹤坐在茶室里,一边品着茶,一边道:“你跟我你这一年倒霉,都是怎么回事儿?”
这李超看面相不像是败家倒霉相,但眉眼间却有几分暗沉气,估计是招了什么东西。
别墅里的鬼儿既然是假的,那他倒霉肯定是跟眉眼间的黑气相关了。
子鹤捉摸着,自己‘杀了李超的鬼儿’,万一这李老板仍旧倒霉不断,岂不是要败坏他张大师的名声。
“啊……”李超本来是想着过来听子鹤介绍他如何捉鬼的,没想到居然是被问问题。
想了想,他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知道大师知不知道我以前是做建筑的,人力和各种器械的资源非常强,这方面专业度也很高。一直以来各种基建项目承包,别人都竞争不过我。我也是靠着这个发家的。”
李超着,喝了口茶,叹气道:“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我年初请了个鬼儿,就是想着保住我的财运也就行了。结果财没见着,反而开始倒霉,先是我承接的修桥工作,死了个工人,赔了不少钱。后来又承接了个建高速路隔音墙的工作,一开始也挺顺利的……”
李超一想起这些糟心事儿,就脑门儿疼。
“然后呢?”子鹤轻声温柔道。
这些听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啊。
“快竣工的时候,我们趁着晚上车少去刷隔音墙上的转弯指示之类的,结果就有车差点撞上我们的工人,虽然我们工人躲开了,但也撞坏了我们一块儿隔音墙,就算那司机赔了钱,但后来又重做的,也是晦气。”李超罢,长长叹了口气,又道:
“这还没完,这个月那路段车祸频发,给钱的机构就压着尾款不给我们,是因为我们的隔音墙有问题,才造成这些车祸。我这边跟他们真是撕扯不清楚,结果昨天天还没亮车祸又发生了,是从土方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里看不到隔音墙,警方那司机是因为以为是直路,才不踩油门直接撞飞出去的。”
子鹤眉头微皱,怎么这听起来,这么熟悉?
“现在给钱的机构让我把所有隔音墙都换成好料子,不然不给我们尾款。可我真的冤啊,我们工队真是一点不带偷工减料的。而且什么司机看不见隔音墙,是因为隔音墙反光,隔音墙质量不好……这得过去吗?”李超越越气,起来简直没玩没了。
子鹤却不得不断道:“你的建隔音墙的地方,不会是高架立交吧?”
“就是高架立交那儿啊。这几天都催着我拆老隔音墙,换新隔音墙,我这每天煎熬着,只怕要赔到——”李超又哭丧起来没完。
子鹤再次断道:“那之前修桥铺路,是在哪里?”
“也是在高架立交那儿啊。”李超有些不明白怎么张大师这么在意地点问题。
子鹤面上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这倒霉哥们儿,原来是摊上这么个事儿了。
“大师你怎么笑了?”李超很是不明白了啊。
他这都快声泪俱下了,张大师怎么还笑的出来?
子鹤摇了摇头,“你不用急,你放心,这鬼儿的事儿已经解决了,你很快就不会这么倒霉了。换隔音墙的事儿你先压着,就自己生病了,什么电话都别接,撑过了不到一星期,也就没事儿了。”
“真……真的吗?”李超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笃定的吗?这么具体的吗?
这种话都敢承诺?
李超当商人这么多年了,跟圈儿里的朋友们也常聊起玄学大师们。
往往大师们都是的比较含糊,就算的非常准的那种知名大师,也从来不敢对这么具体的事儿的这么肯定啊。
这不是玄门大忌吗?
不是天机不可泄露,一定要把明白话,的含糊或者模棱两可吗?
怎么这个张大师……
“哎呦!大师您可真是救了我的命了。”李超哪里还去胡思乱想,感恩的话一句接一句,听到子鹤这样,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这一年的煎熬,委屈,可真是……找到能帮他的人了。
活菩萨啊!
李超看着对面坐着的恶鬼张子鹤,只觉得张大师浑身放圣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洁净不容侵犯。
太高洁了,太神圣了!
作为一个中年危机的一家之主,李超是真的有些心酸。
他看着张子鹤轻快的表情,心里不上来的松了一下,那种几座大山压在背上,而自己随时可能会趴下的恐惧感,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年。
到现在,他身体也有些不行,动不动就生病。
“行了,那今天就这样了,你也歇着吧。”子鹤着就要起身离开,真真一副事了拂衣去的高人架势。
克烈坐在边上一边舔茶,一边拿眼横子鹤。
“别,大师您等一下。”李超着忙站起身,“你看我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儿。”
他也不等子鹤反应,转身就出了茶室。
他到隔壁房间将早就准备好的装钱的皮包拿出来,想了想,又往里塞了五万块钱,这才拎着包回了茶室。
“大师您收着,您可千万别嫌少。”李超将那皮包塞进了子鹤手里,这些是他手里唯一的现金了,二十万。
随即,他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儿玉,也塞到了子鹤手里,“大师,这是我前年淘到的好玉,玻璃种,绝对值钱,这个也给您。”
子鹤原本就是来赚钱的,但李超这样,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了。
“不……”他推了下。
李超立马瞪圆了眼睛,“您是不是嫌少?还是瞧不起我这个粗人?”
子鹤看着李超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挺愿意跟这样的暴发户合作的,这个实诚劲儿,啧。
“行,那我就收下了。”子鹤着将那皮包提在手里,那块儿玻璃种的上等玉佩,也塞到了兜里。
克烈瞧了眼这个敛财骗钱能力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的家伙,一纵身从椅子上跳下去,拽拽的转身先出去了。
子鹤掂了掂手里的提包,猜着里面有多少钱。
趁李超走在他身后的时候,子鹤咧开嘴直笑。
蓝湾区那别墅卖500w现金,临海两层的房子能卖这个价,已经很便宜了。
但子鹤要攒够钱也还是差的贼多。
得再有几个李超这样的人才行啊——子鹤暗暗想到。
被李超送上车前,子鹤回头道:“别送了,我再留一句话给你,你近年还要子孙福禄,不是要再填孩子,就是要添孙子。”
罢,在李超愣神儿时,他坐上车,探出车窗,又补充一句:“一会儿我给你整点符水,你喝一喝。拜拜。”
直到子鹤朝着李超摆手作别,跑车驶出老远,李超才突然回过神来。
他哎呦哎呦一个劲儿的大叫,忽而拍掌,忽而跺脚,激动的不像个人样儿。
李超就有个女儿,才六岁,这些年压力大身体不济,再想要孩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听到子鹤这话,一下可算是高兴的跟过年一样了。
当晚回到家,就搂着媳妇一阵热闹,直闹的媳妇哀哀求饶才罢休。
子鹤回到家就弄了碗符水,让司机给李超带回去。
李超喝了符水,隔日身上的病就好了,加上前一天跟媳妇在床上来了个一年来难得的尽兴,整个人简直神清气爽,换个人似的。
他于是又吵吵着要给子鹤送钱,被子鹤婉拒,日后逢年过节都要往临海蓝湾送送礼——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那碗特别好用的符水,子鹤在隔日收到李超感谢电话后,莫测高深的笑着那是非常难得的灵药符水,李超算是好运,碰着了。
挂了电话,大猫克烈简直要把白眼儿翻到天上去。
实际上,那符水……里面被子鹤磨了药进去。
没错,是感冒药!
……
……
而子鹤那瓶装了蓝湾区保洁阿姨口水的矿泉水,被丁谢离开时给带走了。
拿着那瓶矿泉水,她发了短信给之前沟通之人:
我拿到了他喝的矿泉水,我们用术法测一下。若真是鬼上身,香灰糯米都能起反应。
对方很快就回了微信:
天啊!聪明!还是丁谢你靠谱!我等着你!
……
……
我爸高烧不退,我在医院陪他,下午我们去高架立交那边看看。要命。
爸爸在哪个医院啊?我过去看看,不定能看到一些面相上的变化。大师张子鹤。
对方等了许久才回复,大概是在思考。
行,滨海第一人民医院,住院部306房。你买点香蕉。要命。
爸爸发高烧还能吃香蕉?子鹤。
我想吃。要命。
……子鹤。
跟要命微信联系过,子鹤本来准备继续轻装出门,想了想却将那张摆在多宝阁柜子上的定魂符带上了。
大猫克烈一见他要出门,就站起身想跟着,子鹤这回却不想带它。
跟克烈周旋了一阵子,才甩掉它,坐在出租车上,呼啸离开。
“……”克烈盯着子鹤所乘的出租车,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真以为他真甩的下它?那老板李超的高架立交,还有最近出的事儿,它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张子鹤是不是将它当成普通猫了?
当它是宠物猫吗?
每天关在家里给他守着家,看着钱?
不成想,克烈一语成谶。
这天天才黑,便有人悄悄潜进子鹤的院子,撬开门钻进房间,找了一圈儿,便奔着子鹤的卧室而去。
克烈在黑暗中将这两个人看的清清楚楚,随即,它不急不缓的在报警按钮上,狠狠按了下去。
警笛响起时,那两个贼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之前在这边转悠了一个时,确定没问题也没人在家才进来,居然还会被发现。
区保安很快抵达,那两个贼及时逃走——虽然逃走了,却一无所获。
而保安在房间转了一圈儿,只看见门口蹲着的威严大猫,完全没见到人。
以为是误报,贴了张纸条在大门口,便回保安岗位继续忙去了。
“……”克烈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天空望了望,叹息着想:
它这到底是什么命?
明明是来讨债的,怎么成了人家的看门狗了呢?
愤愤喷了两口气,克烈扭头朝着远处望了一眼,那正是城市的方向,高架立交也在那边。
克烈瞳孔微微收缩,没有犹豫一纵而起,朝着那边飞驰而去。
隔壁邻居家的拉布拉多犬金子,望着自由自在消失不见的大猫,双眼盈满了羡慕,却只能被关在院子里,委屈的眨巴眼睛。
今夜,没有一个人在家。
……
……
那边子鹤对家里的事儿全然不知道,不然他只怕会立即去给大猫克烈买个手机。
到了医院,他拎着香蕉直奔306室住院房,结果在住院楼前看到了出院离开的张清远。
他才要上去招呼,张大师就率先迈着大步走了,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装没看见。
那童阿豆倒是看到了他,跟在师傅身后,回头朝着子鹤眨眼睛。
脸儿圆嘟嘟的,瞧着怪可爱的。
子鹤也朝着阿豆眨了眨眼睛,这才进了住院楼大厅。
走廊里医生护士们与子鹤擦肩而过时,子鹤便听到那医生正着:
“今天怎么好几个高烧昏迷住院的?都一个症状……”
子鹤驻足回头看了那医生一眼,抿着嘴唇,表情有些沉重。
他进病房的时候,赵母正在床边念叨:“怎么一下子来势汹汹的?发烧就发起来没完了。这要是烧坏了怎么办。”
“我看温度有所下降,妈你坐会儿吧。”周山扶着赵母的肩膀,有些担忧的看着因为发烧在病床上昏迷的赵父,脑海里却在想着赵胤的那些关于山友附身的话。
他太阳穴一阵阵的突突跳着疼,难道真的有鬼?
“阿姨。”子鹤敲了敲门,进门唤了一声赵母。
房间内三个清醒着的人都回过头来,每个人脸上神情都不同。
“哎呦,太麻烦了,你怎么还跑过来了。”赵母直起身,有些吃惊这个邻居的周到。
子鹤将香蕉和其他水果放在床头桌上,这是个双人间,但是隔壁床没人,相当于单间儿了。
“不麻烦,我的工作反正也不忙。”如果赚李超的钱也算的话。
他罢话,便走到床边,朝着赵父脸上望去。
要命虽然没话,但立即站在子鹤身边,一并往父亲面上瞧,尽管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周山抿住唇,不想搭理子鹤,但眼睛也在赵父和子鹤脸上梭巡,似乎想要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赵母瞧着几个孩子的模样,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她眨了眨眼睛,带着疑惑转身拎起水壶,先出门倒热水去了。
“怎么样?”赵胤见母亲出了门,立即低声问道。
“倒也没变的更严重,但是叔叔的身体估计比周山差不少,所以我今天瞧着周山已经好大半儿了,但叔叔似乎并不怎么奏效。”子鹤伸手在赵父眉心揉了一下,想要尝试吸走邪气,却发现自己吸食时,连赵父的生魂也随着他的吸食而钻出鼻腔。
他忙收手,不敢再试。
这邪气只怕完全与赵父的生魂缠绕在一块儿了。
真是各鬼有各道,他也不能巧妙简单的化解。
周山……周山……提到父亲的时候知道称呼为‘叔叔’,喊他就一口一个‘周山’,他怎么也比张子鹤年长几岁吧?怎么就不知道喊一声哥?
周山听着张子鹤的话,眼神瞄了对方一眼,耿耿于怀。
“烧倒是有退的迹象,但是人还没有醒。”赵胤叹口气,从桌上拿出一沓文件,递到了子鹤手里。
周山看着那沓文件,眉心皱了皱。但弟弟做事,他也不好处处阻挠,别坏了两个人的感情。
可看着子鹤在那里看他偷偷印出来的文件,周山心里还是不舒服。
有种……自己跟弟弟的秘密,被弟弟全无所谓的告诉了无关之人的感觉。
有点酸,有点烦躁。
他干脆走到床边,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掏出一根烟。
赵胤抬起头就看见了周山的动作,立即道:“病房里禁烟,要抽出去抽。”
“……”周山憋的心头火起。
没应声,他黑着张脸,捏着烟就走了出去。
在他关上门前,赵胤的声音又飘出来:“少抽点吧,又熬夜又抽烟的。”
“……”周山咬住嘴唇,看着病房门磨了磨牙。
也不知道弟弟这是嫌弃,还是关心。
他纠结的捏着烟,走到走廊边缘敞开的床边,大口吸了两口烟,才觉得稍微压下些烦躁。
真是……自从弟弟认识了那个自称张子鹤的男人,他心气儿就没顺过。
周山面前烟雾缭绕,身后拉长的影子微微颤抖着。
……
房间内,子鹤看着资料,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沓资料可以是非常详尽了。
这一年里,那高架立交上车祸死的人,桥下横死的人,甚至是立交桥边报废商场里上吊的、跳楼的各种死去的人,只要是发生在那地方方圆1km的,都记录在案。
子鹤高兴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这些死去的人的名字,全有记载。
他于是又坐在医院病房边的折叠椅上,开始欢脱的背那些死人的名字。
只要名字不记混,他和要命绝对没有任何危险!
——乐观的子鹤,这样想着。
被周山开了一道缝的窗口突然卷了一股风进来,窗外,朗朗蓝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