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燃寿生死局
子鹤才推开大门,赵胤就伸长手按着他的后颈, 将他拢了出来。
他回头看向要命的脸, 就见清冷的年轻人, 此刻正寒着一双眼, 盯着从院子里迈着大步走出来的李倦深。
他这才想起来要介绍,便将手搭在要命肩膀上,笑嘻嘻道:“这是我表弟, 叫李倦深。”
不管怎么,自己这残魂至少都有百来岁了,李倦深是表弟,绝对不是占便宜!
结果子鹤话音一落,赵胤和李倦深一起朝着他盯了过来。
子鹤左看看,右看看。
李倦深走出院门,反手将之锁上。
海上突然卷来一股风,带着几丝海的味道,清爽铺面。
李倦深有些自然卷的短发微微被吹乱,他伸出大手随便一抓头发,双目始终盯着赵胤。
一双杏目上下量,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透出的侵略性。
他怎么觉得, 眼前这个少年人, 如此面熟?
赵胤的身高比李倦深还略高一点, 虽然是少年抽条时的精瘦身材,但面对李倦深的量,也并不气弱。
他微微挑着下巴, 一双浓眉压向长眼,长眼微眯,面上清冷气势压人。
待看清李倦深大胡子下的五官,他面上冰凉的寒意渐退,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清冷却愈加强烈。
子鹤站在要命身边,都感觉到了几分压迫感。
要命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股……莫名的高人气势?
让人一见之下,就想低声下气弯个腰行个礼之类的。
深吸一口气,子鹤准备伸手拍拍要命的背,以找回几分场子,也涨涨自己的气势。
结果他才伸出手,就对上要命转过来的视线,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冒出,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梦中那个清冷高洁的灰袍道装男人。
怔愣中,赵胤伸手拍了下子鹤的脑门儿,嘴角渐渐翘起,挂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走吧,我开车先送你们去医院,然后我再去学校。你表弟会不会开车?我把吉普留给你俩?”赵胤的声音仍旧清润,是熟悉的少年音色。
李倦深瞄了眼赵胤,想到自己查到的关于这个少年的资料——
早熟,学霸,体育成绩也不错,甚至还参加过绘画大赛。
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张子鹤怎么就挂上这么个孩子?
万一把人家孩儿带坏了怎么办?
这样操心着的老李点了点头,“会开车。”
赵胤点了点头,不留痕迹的拉着子鹤到自己左边,迈着大步走在了中间。
子鹤偷偷跟在要命身边,看着赵胤的侧脸——少年顾盼间淡漠依旧。
似乎是自己多心了吧?
一行三人踏着清的朝阳,各怀心事的走向车库。
克烈坐在落地窗前,望着他们三个的背影走远,面上是莫测高深的表情。
这张猫脸,跨越了猫所能表达的情绪极限,越来越不像一只猫脸了。
作为唯一一个觉醒了前世记忆的灵魂,它长叹一口气,望着那三个人,忍不住内心感慨:
世人皆醉我独醒,唉,寂寞。
……
……
吉普车穿梭在早高峰车阵中,赵胤捏过一瓶酸奶,递到了子鹤手里。
子鹤接过来,撕开酸奶盖,舔过盖子上沾的酸奶,开始吸溜吸溜的吃酸奶。
赵胤又从兜里掏出一根香肠递到子鹤手里。
子鹤接过香肠,没二话撕开香肠后,康吃糠吃啃了起来。
一口酸奶,一口香肠,一口自己带出来的面包,吃的不亦乐乎。
“……”李倦深坐在后排,一双杏眼恶狠狠的盯着前面的两个人,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
……
……
滨海第一人民医院就坐落在蓝湾区2km处的繁华地段。
四周是热闹的旧城商业区和居民区,人流虽然不如新区,但也相对热闹。
要命将车停在车库,钥匙给了李倦深,随即便背着他那个巨大的包步行离开了。
子鹤捏着餐巾纸擦着手和嘴,看着要命潇洒离开的背影,甚至还了个嗝。
李倦深看着赵胤的背影,哼声道:“这孩子待你倒是很好,他要是知道你实际上是个什么人……”
子鹤一撇嘴,要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完全无所谓,但要是知道了他是个什么鬼,那只怕就要抡起饥饿的殄官锤,没的好兄弟做了吧。
两个人穿过地下车库,往电梯间走。
清的医院地下车库里没什么人,清冷幽暗,远处的滴水声都能在地库里激起回声。
子鹤在前面走的笃定,吃饱喝足心满意足。
李倦深却微微皱起眉,他总觉得这底下车库里凉的有些夸张,也不知是没吃早饭的关系,还是昨晚没睡好。
四周似乎有源源不绝的寒气朝着他卷过来。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头朝着身后望去。
可昏暗的车库里只有单调的金属的颜色,既没有什么人,也没有多少辆车。
他皱了皱眉,可才转过身往前走,那股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似乎又响了起来。
他硬挺着没有回头,迈出第五步时,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似乎更靠近了他几分。
李倦深霍地转头,视线扫过半边车库,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也没有什么能发出脚步声的人类。
他眉心深锁,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疑神疑鬼的。
可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脖子后面就有一股凉风吹过,仿佛有什么人在他后颈吹冷气一般。
心里突然涌起各种医院怪谈故事。
什么死在卫生间里的弃婴,什么停尸间里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鬼,什么医疗事故中丧命的怨魂,什么午夜里莫名启动的电梯……
李倦深微微屏息,视线盯着前方张子鹤的背影,可精力却集中在身后。
前方进入电梯间前,有一个转角处,微微昏暗。
李倦深走进那段路时,鼓起勇气伸手朝着自己身后摸去——一股凉意穿过手心,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穿过这处昏暗,来到光亮处时,李倦深站在电梯前,看着朦胧镜面的电梯门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模模糊糊的仍是高大强壮的他。
身后并没有模糊的人影,也没有奇怪的黑影。
他忍住开口问张子鹤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冲动,佯装淡定的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灯闪烁了下,李倦深皱着眉抬起头朝着头顶的灯看了一眼。
子鹤也同样抬头看了看。
他伸手在面前望了望掌心,感受了下身周的空气,随即又低头朝着自己和李倦深的影子望了过去。
李倦深见到子鹤的动作,也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只是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子鹤却渐渐皱起眉——在他眼中,自己的影子倒还好,没什么变化。
可李倦深的影子却在微微抖动,仿佛有一股外力,在影响着他的影子一般。
一楼时,电梯门开,走进来两个女人。
子鹤一样低下头朝着两个女人的影子望去,与李倦深一样,她们的影子也在抖动。
电梯停在3楼的时候,子鹤带着李倦深走出电梯。
他站在走廊里,朝着每个过往的病人或医生的影子望。
只站了一会儿,子鹤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了?”李倦深站在他身边,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人,没明白子鹤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自从出了电梯,感觉就好起来了。
一向无神论的李倦深立即觉得刚才那些奇怪的恐惧感,就是地下车库里太阴冷了,自己疑神疑鬼而已。
“不对劲……”子鹤抬头朝着四周的走廊望了一圈儿,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没什么不对,但他们影子的异常绝对不是偶然。
迈开步走向306房,赵父已经整理好东西,穿好自己的衣裳。
“叔叔,怎么样?常规检查都没问题了吧?”子鹤一推开门就热情的跟赵父招呼。
赵父立即笑着点头道:“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估计就是流感,听跟我一起进来的高烧病人,这两天也都出院了。”
子鹤笑着将门开,使之与门后的吸铁门吸咬住,随即像赵父介绍了下李倦深。
赵父与李倦深客气招呼后,与李倦深一样,将对方量了一遍。
子鹤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面上都带着笑容,却都不客气的将对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这是不是警c察的职业病?
门敞开后,两个护士正走到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问道:“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吗?”
赵父立即道:“我都早起办好了。”
护士点了点头,在手里的本子上做了个记录。
她们抬脚离开时,登记的护士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护士道:“怎么我今天特别没精神?”
“是啊,觉得特别累。”另一个护士应声道。
子鹤捕捉到她们的对话,转头朝着她们的影子望去,果然也在抖动着。
这状况……就好像整个医院都被笼罩在一个劫运风水局中了呢?
是什么风水局?
子鹤忍不住迈开步子穿过住院部长廊,走向中心区域——这边是一片敞开式的回廊,回廊四边有四条扶梯,从回廊栏杆处往下看,能看到一楼大厅。
每一个人的影子都在抖动着,身边走过的人似乎都没什么精神。
只有自己的影子,是稳定不动的。
因为自己是鬼上身吗?
整个医院可以看成是巨大的不规则椭圆形建筑。
中心区域是环型,两边伸展出长廊,长廊两边是一间一间的病房,或看诊室。
一共10层楼,算规模不的三甲医院了。
子鹤围着环型走了一圈儿,一直走到窗边,同时量起了窗外的建筑格局。
而就在子鹤站在三楼量四周一切时,一楼电梯开,一共长相很好的年轻男人走出电梯,手里捏着个袋子。
他袋子里装着自己的手机、钱包,和一个头戴式夜视摄像头。
年轻人长相俊朗,但眼底发青,双眼略显无神。
偶尔恍惚时,他会突然眨一下眼睛,头微微抽动一下,然后又很快恢复如常,迈着平稳却单调的步子,走向医院门口。
如果此刻赵胤在这里,会看出,年轻人肩头和头顶的三昧火焰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灭一般。
而这个人,正是之前环福大厦以身试险的主播,卞卓。
推开医院的大玻璃门,他就踩着每一步都一样距离的步子,带着身后抖动不休的影子,走出了医院。
很快,他便穿梭在上班的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
子鹤回到病房里,帮赵父拎着两兜来探病的朋友送的水果,笑着与赵父着俏皮话,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双眼不停搜寻着四周,企图找到什么重要信息,以揭开眼前迷局。
李倦深捏着钥匙,并不怎么话,可只不过是没吃早饭而已,他竟觉得如一天没吃饭,还搬了一整天的砖一般的疲惫和饥饿。
出电梯的时候,他甚至有些走神儿。
待李倦深开着吉普车,载着子鹤和赵父离开医院时,子鹤仍未停止四处量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直到回到临海蓝湾的家,子鹤仍在思考自己看到的所有信息,到底指向哪个谜题。
李倦深却一下将自己甩进沙发里,开手机就点了一大份早餐。
他又饿又渴又疲惫,喝了一大缸水,仍觉得没什么精神。
子鹤望着李倦深的影子,发现对方影子仍在抖动。
也就是,离开了医院环境,那个风水局对人的影响仍然没有消失。
他走到李倦深面前,量着对方的面相。
在老……李被看的发怒前,子鹤终于看出些名堂来。
“印堂发青,眉心有红印……这是什么面相来着?老观主跟我过的……”子鹤一边锤着手心,一边努力回忆。
李倦深抬起头盯着子鹤,不明白这家伙神神道道在干嘛。
虽然疲惫,但他也还在规划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如果张子鹤没有什么别的行为,他也不能就在这屋子里陪着对方傻呆着——他准备将酒壶的照片上传,然后搜寻下这个古董是否有什么出处。
子鹤并不知道李倦深傻到以为自己住了不止百年的酒壶是个什么名贵古董,他一边在屋子里绕来绕去,一边不断将脑中的信息重新排列。
当李倦深取了快递回来,拉开大门才迈进来时,子鹤突然大喝一声:“我知道了!”
李倦深被吓的一哆嗦,他今天也是够虚弱的,特别容易被吓到。
抓紧了手里的外卖,他横了子鹤一眼,便走到桌边,准备用餐。
子鹤扯了下嘴角,踱步到李对面坐下,托着腮一边叹气,一边嗤了一声,“你居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李倦深挑了下眼皮,并不准备搭理子鹤。
子鹤看着李拆开外卖,心里忍不住想:
李吃东西不会吃一胡子吗?
干嘛要留胡子呢,干干净净的娃娃脸不挺好的嘛。
仔仔细细的量对方的脸,真的很清秀,如果剃掉胡子,大概就没有相信他是个坏人了——作为卧底,是一定要维护自己威猛邪恶形象的吧?
可怜的娃娃脸李倦深。
子鹤歪着头看着李,想起昨天晚上恢复的记忆里,那个扛着他四处乱转的大师兄,他望着李倦深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这家伙上一世是自己的大师兄吗?
所以,为什么这一世又遇到了呢?
如克烈一样,也是上一世有什么瓜葛,所以来讨债的吗?
子鹤被最近的太多事搅和的很是混乱——
自己有个师傅,似乎是要命的上一世。
自己有一个大师兄,似乎是李倦深上一世。
上一世的记忆里,还有个喜欢缠着他管着他的六师兄……最后被他钉在树上吸了魂,仅剩一魂七魄和一具肉身,也被炼成了铜甲尸。
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
那他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紫玄观的一个酒壶里?
老观主陈铳上一世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愿意守着他一辈子不离开?
敲了敲脑袋,他只有找到更多的自己的魂气,不断吸收补足自己的残魂,恢复更多的记忆,才能知道自己上一世的所有故事了啊。
暂时先将这些丢开,子鹤看着大胡子李。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眼力见的厉鬼,子鹤丝毫没有扰对方食欲的自觉,顾自开口道:
“医院有个‘燃寿生死局’,你早上跟我一起到医院,偶然闯入这个风水局,被人夺了至少几个月的寿命……真可怜。”
子鹤罢,还故作可惜的叹了口长气。
李倦深竖着眉毛抬眼看了子鹤一眼,口中大力嚼着牛排,一副‘你的什么狗屁玩意儿’的样子。
克烈这时候也溜达到了桌边,扑腾一声跳上桌,坐在子鹤那一边,如子鹤一般面对面量起李倦深的脸。
在大胡子李准备将克烈轰下桌子时,克烈也对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随即它伸爪子将子鹤的手机拉过来,然后在李倦深注视下,咔咔咔一下一下的在手机上按了起来。
“?”李倦深看了眼子鹤,见子鹤一派淡然模样——对于一只猫玩儿他的手机,丝毫没有吃惊表情。???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微微站起身,朝着克烈面前的手机望去——这猫是胡乱瞎玩儿吧?
是把手机当成猫玩具了吧?
等等……
“呃……”李倦深猛地一把抓过张餐巾纸,然后将口中的牛肉吐出去,这才开口指着克烈面前的手机道:“这……这是它写出来的字?”
子鹤探头过来,就见克烈在手机上,费劲儿的歇下几个字:
鸟的没错,你
“它会用手机???”李倦深的音调提高了几个度,就在他大惊失色的工夫,克烈已经又在手机里写下了两个字:
被劫
“你的猫会用手机?”李倦深惊的直拍桌子,企图引起张子鹤的注意。
可子鹤自始至终一副‘对啊,是啊,如何?’的淡定表情,反而一耸肩,朝着李倦深无奈的笑了起来。
这时克烈已经又在手机里写下几个字:
寿命了。
随即,克烈抬起头,淡漠的将手机推到李倦深面前。
“你的猫会用手机!”大胡子却完全没办法关注手机里到底写了什么,他盯着手机,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子鹤,又看看克烈。
“还会写字?它自己写的这些字?它认识这些字?它知道这些字的意思是什么吗?”李倦深盯着面前的手机,想要拿起来看看,却又觉得这手机像洪水猛兽。
“它当然知道这些字的意思,它会的可多着呢。”子鹤瞄了克烈一眼。
想到这大猫之前给自己发的微信,也不知道,上辈子他和这猫什么关系。
“它……它居然会写字?为什么?你是怎么训练的?”李倦深感到大脑有些懵。
眼前这是猫吧?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头晕,他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张子鹤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它会不会写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被人劫寿了。我怀疑不止你,医院里的很多人,可能都被劫了寿。如果真的是燃寿生死局,我们得抓紧回医院,找到风水局的‘燃寿灯’才行。”子鹤皱起眉,这个风水局是在医院被发现的,很可能布局的人就在医院。
布局之人选定的‘燃寿灯’不定也还在医院——所谓的‘燃寿灯’,就是这个风水局的局眼,只是这种劫寿的风水局的局眼,往往是一个人。
布局之人会选定一个凶宅,将主风水局布在房间里。
另外再找一个人,让这个人成为‘燃寿灯’,而作为燃寿灯的人走到哪里,这个地方到凶宅之间的距离,都是劫寿局的辐射区——所有辐射区的人的寿命都会被劫走。
体壮阳气盛的人,被劫的少,体弱阳气弱的人,被劫的多。
燃寿生死局会持续劫人的寿命,而布局之人则会增寿——劫多少,增多少。
直到作为燃寿灯的人死掉。
这样阴毒的风水局,在灵气稀薄的当今时代,原本是绝对不可能布置成功的。
子鹤怀疑,对方手里也拥有一件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以及附着着的他的一丝魂气。
钱绅这具肉身越来越快不行了,他得尽快多吸恶鬼,多吸恶人,多吸回自己的魂气——尽快全部魂魄穿上血衣,他才能换一具新肉身。
想到这里,他敲了敲桌子,以吸引李倦深的注意——他准备出发了。
既然想通了这个风水局是什么,就要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万一布局之人在他找到‘燃寿灯’之前,将‘燃寿灯’杀掉——这个局完美收官,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布局之人,同样的,也就找不回自己的魂气了。
李倦深在子鹤敲桌子时,终于抬起头朝着子鹤望过来,可他的眼神没在子鹤脸上停留超过2秒,就立即转向了大猫克烈。
这猫……真的会写字……
克烈威武的坐在桌上,回瞪着李倦深——它感到,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
尽管……是靠着‘自己是只猫’和‘自己会写字’这样的奇怪信息组合。
“你居然有一只会写字会用手机的猫……”李倦深终于吸收了这个信息,他盯着面前的手机,捏起来确认这是个普通的手机。
眼下这个新的认知,让他不得不推翻了过去的许多许多认知。
那个他一直追踪的邪教,所崇尚的‘永生’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既然猫都会写字……
还有,邪教一直以来做的杀人炼尸,吃人修行……有没有可能不是骗局,而是一种邪恶可怕的修行方法,真正的修行方法?
既然猫都会写字……
那……这么一来,他一直追踪的邪教组织的危险程度……过去的评估全部作废,要彻底重新做评估!
这组织的危险程度,恐怕要成倍成倍的翻倍了!他们这一个组虽然配备了最高技术人员,但……显然还是太少了吧。
这个邪教组织,有没有可能真的能驱使他们所谓的铜甲尸?
既然猫都会写字……
可是……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向上汇报,能被相信吗?上级会不会觉得他疯了?
可是……猫真的会写字啊…
李倦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崩溃、重组,再崩溃、再重组,推翻过去世界观、重组,再彻底推翻、再重组……
“你有没有听我话啊?”子鹤受不了的伸长手臂,推了下李倦深的肩膀。
这要是过往,李倦深早就回以肉拳。
可此刻,李倦深只是眼神飘忽的看向子鹤,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话都没出口。
“喂!我我要去医院了!你允许不允许,我都要去。”罢,子鹤迈开腿就绕过了餐桌。
李倦深捏着手机,还在痛苦的呢喃:“为什么猫会写字……为什么猫要写字……”
无神论特i警卧底李倦深突然感受到了无助——
他已经预想到,如果自己胆敢向组织如实汇报,他将被认定为精神出现问题,然后被召回,送入精神病院。
可如果不向上汇报,他将成为孤立无援的绝地死士……
恶狠狠瞪了一眼克烈,在克烈因自己吓到对方而骄傲的昂起头时,李倦深长臂一身,再次揪着克烈的后脖子将之拎起来,随即开始抓捏克烈的脖子腿、确定克烈的脉搏和心跳,折腾的克烈嗷嗷直叫,他才终于放弃了挣扎。
慢慢转身,他对正准备出门的张子鹤道:
“你tm的……从接受任务,居然是去偷一个莫名其妙的破酒壶开始……就tm没一件好事……”
“当查到消息,你居然带着一个拎锤子的高三生去捉鬼时,我就该知道……我就该知道的……”
“你刚才什么?什么寿什么劫?”
“你要去哪儿?站住!”发现子鹤居然在穿鞋,李倦深猛然警觉。
他一把丢开被他折腾掉半条命的克烈,一步跨到了子鹤面前。
“……”子鹤无奈的回过头,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李倦深,他叹了口气。
唉,作孽的大猫克烈,吓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