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只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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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很美,月亮从东边慢慢升起, 在海面上洒了一片金芒。

    世界也因着景色而变得静谧。

    赵胤手撑在自家院子外的铁门上, 大狗金子在们另一边又蹦又叫, 兴奋的像要窜起来。

    赵胤却很淡定, 他完全无视了家里狗子的亢奋热情,转脸对子鹤道:“早点休息吧。”

    “好嘞~”子鹤推开自家院子门,转身笑嘻嘻的朝着要命歪着脑袋挑眉, 没什么正经样子,但笑容很好看。

    “……嗯。”赵胤推开门,伸手按住大狗金子凑上来想舔他的嘴。

    “哎!”子鹤却又喊住他。

    “……”赵胤回头,月光下,那双长眼里也洒进了月色金芒。

    “你这样天天逃课,能考上大学吗?”张叔叔很是担心要命的学业。

    “……b大保送。”赵胤淡然罢,转头便进了院子。

    酷男人从不回头。

    他直直走进房间,开了灯,都忍住没有回头。

    子鹤瞧着要命那副烧包的炫耀模样,扯着唇直笑。

    笑了一会儿,他才回头对李倦深道:“你看那孩子,b大报送嘛, 得意的不得了了。”

    李倦深按着子鹤的脑袋, 将他拨开, 绕过他踏进了院子。

    他今天累了一天,内心承受了太多他这个世界观所无法承受的新世界冲击。

    他只想洗个澡,没心思听子鹤bb什么要命考什么b大学。

    ……

    热气蒸腾, 黑色短发被湿,贴在头脸上。

    热水顺着短发划过少年浓眉,在浓长剑眉上留下无数晶莹水珠。

    少年伸出修长沾着水珠湿气的手指,在脸上抹了一把。

    狭长双眼睁开,睫毛上也挂上细碎晶莹,让这双浓眉长眼营造出来的肃穆气质,渗进了丝脆弱。

    少年左肩头的魂火噗噗燃烧,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可在他右肩上,却是暗淡一片。

    右肩魂火被他在上一世时,扯落护住了子鹤残魂……

    他只有两抹魂火,可以投胎转世成人。

    却也不像长寿的好征兆。

    他仰起头,闭上眼,热水哗啦啦洒在年轻俊朗的面上。

    又顺着他坚毅的下颚往下倾泻,划过修长脖颈,划过好看的锁骨,划过年轻却已经变得结实的胸膛。

    划过两点粉红,一路向下划过……

    赵胤喟叹一声,心里一股郁气也一起被吐出。

    “张子鹤……”他无奈叹息着呢喃,转手关了水龙头,转头甩落发上水滴,伸长手捞过浴巾围在了腰间。

    胡乱擦过头发和身体,他穿上睡衣睡裤。

    房门咔哒一声,一身疲惫的周山踏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赵父,看见周山便问道:“又有临时任务?”

    “爸你怎么还不睡?这都十一点多了。”周山声音有些哑,显然是累坏了。

    他才从付老太太家的29层楼回来,他在那里看到的三个房,几乎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是不相信有人会这样折腾房子的。

    赵胤穿过走廊,一边随手抓着潮湿的短发,一边道:“吃晚饭没?”

    周山摇了摇头,他看着弟弟,满肚子的话想。

    赵胤转身便进了厨房,“给你煮碗面,你要吃什么味儿的?”

    “红烧牛肉。”周山跟着赵胤走进了厨房。

    赵父瞧见兄弟俩温馨日常,一如既往,脸上露出了个笑容。

    这些日子,害怕这兄弟俩闹情绪的担忧,总算放下了。

    “那tm是个什么地方?……多给我下个鸡蛋……我带着人过去的时候,真是……我真是服了。”周山一边指挥弟弟给他下鸡蛋,一边回忆自己组到了付慧家看到2902室和2903室时的震惊。

    “2902室是个保护2903房间的‘防盗门’,当然,付老太太比较有钱,她是用一整个房子起了一扇门的作用。”不止是防盗门的作用,更是一个陷阱。

    不过那两间房里的所有布置都被破除,那2902也就只剩个防盗门的作用了。

    “付老太太都招了,我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周山伸手扇了扇风,从冰箱里抽出两根火腿肠递给赵胤,“这个我也要吃。”

    赵胤扭头看了周山一眼,还是默默撕开火腿肠包装,将之切斜段儿。

    周山看着弟弟的样子,脸上立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还赵胤刚沐浴过后的皂香味。

    “不过付老太太跟我们撒了个慌,她根本没有痊愈,癌细胞扩散了,她放弃了化疗和后续的手术。”这也是为什么付慧老太太看起来状态反而还不错的原因,没有了化疗,付老太太的外在状态倒的确是暂时恢复了些。

    “什么?”赵胤有些吃惊的看向周山,放弃化疗?

    一个生了不治之症的人,即便布了燃寿生死局也是无效的啊——这个风水局只是给无绝症的人延寿,却无法起死回生!

    不对!

    付慧不是布局人……或者,她布的局劫的寿,最终不是落在她身上……

    那是谁?

    她做这样的事,这样大手笔,是为谁在做嫁衣?

    周山还在念叨这个案子的后续,赵胤却开始有些走神儿。

    ……

    浴缸里灌满了凉水,入秋以来晚上已经有些冷,可子鹤躺在冷水里,却各种舒适惬意。

    他伸出双臂,手臂上已经有许多尸斑,不出一周时间,尸斑肯定要往手上和脸上爬了。

    这肉身成色太次,完全不好用。

    可他都还没开始寻找下一个肉身。

    他又不能大马路上随便找个人就用,就算不考虑因果锁的问题,也要考察下肉身的健康程度之类的啊……很是犯愁。

    双目内视,只见魂魄四处皆批红衣,如染血般恐怖。

    但子鹤面上却露出无边喜悦表情,这红艳艳的,甚是喜人!

    站起身,他前后左右检查,发现除了胸口一片以外,身上全都披上了红衣。

    他再将自己那两丝魂气吸食掉,应该也差不多穿满红衣了吧。

    想想都刺激。

    红衣厉鬼张子鹤!

    他伸长手,将格子衬衫捞过来,先掏出了那张宣纸。

    宣纸很是老旧,但仍旧很结实,他手有点湿,便将纸放在边上衣服上。

    随即仰躺在浴缸里,眯眼,深吸……

    日月风霜,岁月流转。

    几年寒暑眨眼间过。

    子鹤和大师兄救下的猴子,每天早起晚睡,从不错过师父一场讲道。

    无论酷暑严寒,它也不曾惧怕。

    10个徒弟们坐在一堆儿,猴子胆,便悄悄躲在远处。

    那双怯怯的圆溜溜大眼睛,从不错过师父掩饰的一个手诀,可它手,从未能真正学会。

    师父从来不赶它,徒弟们从来不理它。

    每次传道结束,猴子就立即跳起来窜上山,消失不见,仿佛担心那些人因为它偷听而抓它。

    “猴子顽劣,难得静的下来。”大师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不过一低头的工夫,再回头去看那猴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自他和子鹤救了猴子,那猴子就不让人近身了,胆子的厉害。

    子鹤同样回头,果然之前坐在不远处石台上的猴子已经不见了,他也不甚在意。

    他如今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人模样,俊秀中透着犀利的长相。

    虽然有两颗虎牙,一边酒窝,笑起来非常好看,但子鹤很少笑。

    从进入师门时,他就像在背上背着座大山,某些执念,让他从不曾放下压力。

    幼时起,他脸上就少有轻松童稚表情,长大的过程中,更不曾轻快畅笑。

    回到自己住的屋时,子鹤发现自己桌上的水杯里,果然已经满溢山泉水。

    走时乱糟糟的屋子,也被整理好。

    架上的灰尘被胡乱擦干净,架子角落还有擦拭不够细致而留下的泥痕。

    床边胡乱踢掉的鞋子,也被摆放整齐在床脚。

    又是那猴子,每天听讲道后,都会快速跑到他住的地方,偷偷给他收拾屋子。

    捏起水杯一饮而尽,是山泉的清甜。

    山上苦修的生活不易,但他从没有嫌弃过苦。

    而这口甘甜,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他许多抚慰。

    大师兄站在子鹤房门口,朝着他屋子望了望,“又是那只猴子?”

    子鹤点了点头。

    “倒是懂事,知道报恩。”大师兄罢,却又冷哼了一声,“明明是老子先找到它,咱们俩一起救的它,怎么这猴子就知道给你收拾屋子,却完全无视了我?”

    语气里满满的醋味。

    子鹤忍不住笑了笑,一边腮上露出一颗浅浅酒窝。

    这张本就有些阴柔的漂亮面孔,立即荡开慑人风情,让大师兄怔愣了片刻。

    ……

    夏末阴雨天气,子鹤桌上的杯子里空着。

    一只猴子身上毛发被淋湿,它却全然不在意。

    悄悄伏在窗边,它透过窗缝往里看,见张天师的九徒弟正伏案。

    它便安安静静的捧着巨大荷叶装好的山泉水,偷偷看着里面的子鹤。

    风卷过,无数雨丝朝着猴子吹过来。

    它忙侧身护住怀里的荷叶,担心的盯着荷叶里的山泉水,怕风将之吹洒了。

    那风带着的湿气寒气,它却似乎全然不在意,只悄悄着颤。

    再抬起头时,子鹤已经放下,背着手转身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思考上所写。

    猴子听不懂他在念叨什么,见子鹤背对了自己,它忙快速钻进窗内,将荷叶里的山泉水都倒入了杯中。

    它学不会术法,也没什么能耐,但这山泉水却是每日都有,食物充足的时候,它还会给子鹤送桃子。

    心翼翼的不让自己身上脏水滴在窗边桌上,它只伸长了胳膊往那空着的水杯里倒水。

    倒好了,便忙收起荷叶,转身往窗外跑。

    可这次,与往日却不同。

    那背对着它的美貌少年,不知何时悄悄靠近了窗边。

    在它转身想顺着窗缝再原路钻出去时,一只手乍然伸出,抓住了它的手腕。

    “吱——”猴子被吓的吱吱大叫,可转身下意识张爪要挠,看清子鹤的脸,却一下收了爪子,也不敢呲牙了。

    “吱吱……”它颤巍巍的睁大大眼睛,惊恐的望着面前淡着面孔的男人,不知道他想干嘛。

    子鹤揪了腰带,将猴子的腿紧紧拴住,随即抓了张大布巾,在猴子身上一罩,在猴子惊慌的吭叽声中,胡乱帮它将身上毛发擦了个半干。

    布巾揭开时,猴子一身半干毛发支楞巴翘,很是狼狈。

    但它眼睛却闪烁着光彩,是想高兴又不敢高兴的蠢相。

    子鹤伸指在猴子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随即伸长手臂,将水杯里的山泉水尽喝了。

    他想起所学所听:魂火配灵术,化物成妖。

    他伸手摸了摸猴子的头,轻声问它:“想不想当人?”

    猴子点了点头。

    “可能还要再修百年,你这笨的出挑,估计修不入道,就死了。修也是白修,天天听道学习也是白学。”子鹤伸手在猴子脑门儿上一通揉,语气满是嘲讽。

    猴子眨了眨眼,蜷着前爪,有些伤心。

    它还来不及多品味下自己命运中的酸涩,子鹤突然伸手朝向自己左肩头。

    他手指飞速捏了个诀,左肩上的魂火噗噗跳了两下,他用力一扯,一阵剧痛后,那跳动着的可爱火焰,便从肩头落到了他手心。

    猴子看不见肩头火,也看不懂子鹤的动作,却见眼前的漂亮男人面色突然变得惨白。

    它焦急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的脸吱吱直叫。

    子鹤却全然不顾自己的疼痛,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

    下一刻又捏了个手诀,咬破手指,在猴子双眼之间一点。

    火焰在指尖燃起,他手指用力,染着火焰往猴子头顶用力一按。

    他的鲜血卷进火焰中,瞬间融入到了猴子魂魄中。

    当他收回手指时,一朵不一样的炽烈魂火,在猴子头顶汩汩汹涌,点亮了它虚弱的魂魄。

    这只只有一朵魂火的动物,突然有两朵魂火了。

    以后,若它死了,可以投胎进入人间道的轮回。

    它不需修行,已经化妖了。

    “吱……”猴子突然感到了温热贯通全身,它伸手看了看自己的爪子,伸展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子鹤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解开了绑住它腿的腰带,重新扎回了自己腰上。

    他坐在椅子上,让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不至于摇晃。

    猴子抬起头,在子鹤面上看到了笑容。

    虽然没有看到子鹤的虎牙,却瞧见了那若隐若现的一颗浅浅酒窝。

    “明天早上别忘了,过来听师傅讲道。”子鹤开口道。

    ……

    日夜交替,时光流转。

    猴子长高了,猴子的毛发褪去了,猴子五官张开了,猴子的皮肤变白了,猴子眉眼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两个月后,猴子化了人形,穿着叶子编制的衣裳,站在广场上,怯怯的看看子鹤,又看看师父。

    师父讲道后,朝着猴子望去,笑着道:“我让子深给你建了个茅屋,你先住着,回头房子建好了,你再搬。”

    猴子眼中透着喜气。

    师父朝着子鹤望了望,目光落在子鹤肩头,他抿了抿唇,再次开口:

    “他的名字,你来给他起吧。”

    子鹤挑了下眉,乖顺的点了点头。

    ……

    一张宣纸上,子鹤在上面写了百家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又在下面写了许多许多他挑选出来的字:

    刚强伟健,豪鹏浩立……

    “抓阄吧。你闭上眼睛,点到哪个姓,就姓什么。”子鹤将纸铺在猴子面前。

    猴子新奇的调整着新衣裳,坐在桌边,有些怯怯的抬头看了眼子鹤。

    “快点!”子鹤开口催促。

    猴子便闭上眼,伸出手指在那张宣纸上指了下。

    子鹤看了眼,猴子指的姓,是个“陈”字。

    他又将姓氏的那一半折过去,让猴子闭眼指下面的字。

    猴子手指在纸上转了一圈儿,又在一个地方停住。

    子鹤顺着猴子的指尖,又看到了个一个笔画有些复杂的字:

    铳。

    陈铳。

    这么多笔画的名字,也不知道猴子多长时间才能学会写。

    “睁开眼睛吧。”子鹤提起毛笔,在另一张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它的名字:

    “陈铳。”

    猴子立即高兴的重复着念:“陈铳。”

    子鹤放下毛笔,抬眼朝着它高兴的瘦削脸颊,叱道:

    “呆猴!呆!”

    ……

    子鹤沉进浴缸里,咕噜咕噜吐了几个泡泡。

    随即坐起身,他抹了一把脸,扭头看向放在衣服上的折叠好的宣纸。

    拿手巾擦了擦手,展开宣纸,上面写满了字。

    上面是百家姓,下面是他曾经挑选出来适合男孩子的名字的字。

    老观主,陈铳。

    原来是他师弟,排行十一,十一……

    那老家伙,怪不得活了这么多年,头发都白了,还那么有精神。

    原来是只老猴子!

    怪不得……

    子鹤眨了下眼睛,之前害怕老观主过来抓自己的情绪,突然消散了。

    百年间老观主守着自己,日日讲经布道,时不时摸摸酒壶,时不时怪话……

    原来是这样啊。

    ……

    ……

    哗啦啦走出浴缸,子鹤的右胸魂魄也染上了红色。

    现在,整个魂魄就剩左胸和头还没有披上血衣。

    他拎起边上的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体,便半湿着穿上了睡袍。

    拎起衬衫,他将兜里的牙齿也拿出来,才把今天穿的一身衣裳裤子都丢进脏衣桶。

    他将那张自己写了字的泛黄宣纸展开,最后看了看,才叠好放在多宝阁柜子上。

    不得不,他的毛笔字写的可真好看。

    潇洒有力,一看就是个性格特别洒脱帅气的人。

    子鹤想着,手指按了按叠好的纸张——对自己了解越多,他越觉得满意。

    自我认知后,感觉非常好。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回卫生间里,他看了看这具肉身。

    这么一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恢复的记忆里,自己可以是个大帅b!

    长相简直可以用‘妖颜’来形容,好看的有些夸张——偏偏神采表情又英气果敢。

    他想起了河水中、洗脸水中、水杯的热水中……自己的眼神。

    他嘿嘿嘿笑了起来——他简直要爱上自己了。

    那个坚毅又执拗的表情,热烈而刚强。

    他攥了攥拳,要快些恢复记忆。

    闭目深吸一口气,他仿佛已经嗅到了力量和魅力的味道。

    正沉浸在刚恢复一段记忆了的兴奋中,子鹤几乎要翩翩起舞。

    房门突然被敲响,克烈不在家,不做他人想。

    李大胡子大半夜不睡觉,过来敲他卧室门干什么?

    子鹤睁开眼,走到门边,拉开门。

    见李大胡子也刚洗过澡,头发胡子都湿漉漉的。

    这家伙头发和胡子服服帖帖的样子,更显得椭圆型的双眼水汪汪的。

    “哎,你哪天把胡子剃了啊。”子鹤看着眼前的‘大师兄’,想到恢复的记忆中,这家伙待自己还不错的样子,他决定以后对李倦深好一点。

    “……”李倦深皱了下眉,没搭理子鹤的话。

    他抱着膀儿,开口道:“今天来家里偷酒壶的三个道士,有两个醒来后也没有意识了,只有一个精神正常。我那边的人已经问出了些信息,这些信息都指向了一个人。”

    子鹤点了点头,笑吟吟的看着李倦深的胡子,开始坏主意——

    哪天趁李大胡子睡着了,把他三魂拽出来,让他陷入昏迷。然后把他胡子剃了,再把他三魂塞回去……

    嘿嘿嘿,等大胡子睡醒了,就会发现,‘咦?我的胡子不见了’。

    大胡子变成白嫩嫩娃娃脸了……哈!

    子鹤想到这里,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扯着嘴角,一脸的坏笑。

    “……?”李倦深瞪着子鹤,不悦道:“你在听我话吗?”

    “在呢,你继续,指向一个人,是谁?”

    “关于付慧的信息,我这边也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人身上。”李倦深话锋一转,又提到了付慧老太太。

    “跟那三个偷东西的道士牵扯出来的,是一个人?”子鹤回想了下李倦深的话,敏锐的捕捉到了信息。

    那三个道士要偷他的酒壶,想来跟紫玄观,或者上一世的自己有些关系。

    而付慧老太太显然是饿鬼道邪教的信徒,那饿鬼道的圣坛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子鹤量着李倦深,心里忍不住想:不会是最后都指向了自己吧?

    李倦深却开口道:“一个叫易丰的人。”

    那三个想偷酒壶的道士,和付慧老太太显然都是饿鬼道的信徒——只是不清楚他们在这邪i教里,都是什么位置。

    新牵扯出的叫易丰的男人,跟他们都联系颇多,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子鹤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他。

    “明天早点起来,一起过去看看?”李倦深现在倒有几分信任张子鹤——这家伙虽然很可疑,但显然跟饿鬼道众不是一伙儿的。

    子鹤痛快答应下来:“行啊。”

    李倦深也点了点头,“行了,你睡吧。”

    罢,他胳膊一伸,自己把子鹤的卧室门带上了。

    转身往侧卧走时,他挠了挠自己的大胡子,回想起子鹤刚才的坏笑,莫名有些不自在。

    ……

    子鹤望着被关上的房门,忍不住想:

    他这是被特警卧底征兵了?

    要跟着李倦深去摸饿鬼道的老底啊……如果饿鬼道的人,每个都像付慧老太太一样,在家里准备个大餐,等着他……

    那多好!

    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子鹤摊开掌心,那里静静的躺着一颗牙齿。

    的,尖尖的,四周萦绕着一丝浅绿色的魂气。

    凉凉的,邪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