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一颗牙齿
这颗牙齿很健康,是属于成年人的牙齿。
被清洗的很干净, 在2903布局的人, 显然将牙齿保存处理的很好。
子鹤躺在床上吸食这颗牙齿上留有的魂气时, 还在想, 这颗牙齿是谁的?
会是上一世的师父的吗?
会是他的牙齿吗……
春光明媚,难得的清爽天气。
紫玄山上春花遍野,暖风习习。
少年模样的子鹤坐在一片树丛后面, 手中捏着刀,一刀一刀的削木头,逐渐削出一根木剑形状。
几百年前,灵气充足,只谭山市附近,就不止紫玄观一家道观。
到了春季,常有其他道观的观主带着年轻道士们,到其他道观辩法的情况。
紫玄观观主张尘阳,从未带着自家十一个徒弟,去其他道观进行过道法交流。
但今年春天,却有隔壁城中道观观主,带着徒弟来紫玄山。
张尘阳一向是个恬淡的人, 他鲜少与他人接触, 甚至很少带徒弟下山。
但有曾经的同门前来拜访, 他也绝不会将之拒于门外。
子鹤不愿见人,也不愿去招待,便躲起来给十一削木剑。
身后传来踏草声时, 他只是耳朵微微动了下,并不想跟那些来参观的梳着道髻的闲人话,也不准备露面。
耳边却传来那些人的窃窃污言:
“你看到张观主没?我还没见过长的这么俊朗的男人。”
“我听,他有个徒弟,好像是排行第九的,长的特别妖,比很多女人还好看。可惜一直没看到……”
“那个我也听过,咱们师父一门几十个徒弟中,现在最厉害的,也就是张观主。还有有一个更厉害的师叔,屈服心魔入了邪道,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个男孩儿。
“那男孩儿是个天才,什么术法手诀,看一遍就能学会。那师叔就屠了那个村子全村,将男孩儿带走收为徒弟。
“据张观主专门找到那位入了邪的师叔……听是用自己一朵肩头火,换了带走男孩儿。那男孩儿就是这个排行九的徒弟。”
“我记得好像给起名叫张子鹤?”
“对!你,这位张观主,带着十几个徒弟在这山上,从来不下山,是为了什么?”这人这话时,语气里便多了一丝猥琐。
“那怎么知道?魂火啊!一个人的精气元神都在这里面了,少了一朵魂火,那可不仅仅是减寿这么简单。这样都要把那张子鹤带回来,又是长的特别好看……呵呵……我看张观主长的也俊朗无匹,你他们是不是分桃断袖……”
“哈哈,一个师傅十一个徒弟,日日夜夜在这山上,分桃断袖,哈哈哈……我倒也想改投到这紫玄观里了,哈——”
这道士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们看到一个少年,从浓密的树丛后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一根未成形的木剑。
只见少年眉目清朗,五官长的极其精致。
面容白皙,乌发如墨。
看第一眼时觉得俊秀好看,再多看两眼,却会发现这少年有一双特别妖媚撩人的桃花眼,睨人时眼神冷冽而撩人。
那双眼,睫毛浓密,如在上下眼睑都画了黑色眼线,偏偏他眼瞳是琥珀色,显得眼神迷蒙,眼尾上翘,潋滟迷人。
两个人都有些看呆了,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
这时代正是‘清歌于漏舟之中,痛饮于焚屋之下’,男风盛行,两个道士瞧见子鹤的脸,再量子鹤这少年清癯身材,邪念翻飞,更不能自已。
子鹤一甩手,将匕首和木剑都丢在了一边。
他快速一个手诀捏起,“咄”一声喝罢,两个道士瞬间被震的倒退一步,尽皆头晕脑胀,双目发昏。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子鹤已经跳起俯冲,拳头举的高高,狠狠锤下。
他丢开匕首,是不想真的杀了这两个人。
可拳头却一下一下全砸在他们头脸脖颈要害之处,他手拽紧了一个道士的衣襟,突出的指骨砸的这人鼻子嘴巴全是血,呜咽着却根本无法挣脱。
只一会儿的工夫,子鹤已经将手里拽着的道士锤的满脸是血。
这道士浅蓝色的道袍衣襟处被染红,双手无力的垂下,只在被砸的时候抽搐下。
另一个道士终于回过些神,他手中立即捏诀,子鹤扭头看见他模样,那双桃花眼微眯,松开手里半死的蓝袍道士,也捏起手诀——
那道士哪里有子鹤速度快!
他还没将手诀捏完,子鹤口中“咄”字一出,又是一个震字诀。
他再次倒退两步,头晕目眩。
下一刻,子鹤一把揪住了这个人的衣襟,拳头如数锤下。
他自始至终没一个字,只抿着唇,寒着脸,拳头越砸劲儿越大。
鲜血愈来愈多,他双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雾,人的力气越来越不受控制。
大师兄冲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几乎吓傻,忙上前去拉子鹤——九快把人死了。
子鹤红了眼,只觉得有人使劲儿拽他,他霍地回手一拳,直砸在来人的脸上——这一拳没有收劲儿,的非常狠。
大师兄被的双眼冒金星,口中血腥味四溢。
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甩了下头,才回过神来,面前景物一片片发花。
口中剧痛,舌头顶到一物,往手心里一吐,竟是被子鹤掉了一颗牙。
“……”大师兄盯着手心里沾血的牙齿愣了好半晌。
师父张尘阳被十一喊来时,便看到子鹤骑在一个灰袍道士身上,将那道士的面目难辨。
他眉头微皱,大喝道:“子鹤。”
子鹤却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拳头一下一下往下锤,并未停顿。
张尘阳冲到跟前,便要捏一个震字诀,可瞧着子鹤因为正长身体而瘦削的背,他又不忍心。
便收回手,冲上前一把从背后架住了子鹤的胳膊。
随即他起身,硬将子鹤架起,倒退着拉离了几步。
子鹤还要挣扎,张尘阳用力抱住子鹤,低声道:“子鹤,子鹤……是师父,子鹤……”
子鹤大口喘着气,挣扎的双脚离地。
他双眼泛红,嘴唇颤抖,面上青筋暴突,沾着许多血点子。
他拳头上和袖口也全是血,双臂因被张尘阳架住而大张着。
那边大师兄和十一忙连扛带拽的,将两个晕死过去的外观道士带离子鹤视线。
子鹤双眼盯着那两人离开,挣扎的力气渐渐变。
张尘阳按住子鹤的胳膊,让子鹤转过身来面对了自己,瞧见子鹤双眼无对焦,双拳紧攥,浑身因为压抑和克制而激烈颤抖。
他叹息一声,将子鹤压进怀里,一手按着子鹤后脑,让九的脸埋在自己颈侧。
他一手拍着子鹤的背,一手压着子鹤的后脑,一下一下的抚顺子鹤乱发,又在子鹤后脑勺反骨上轻轻的抚。
“子鹤,子鹤……”张尘阳叹息着喊他的名字,像在招魂一样,又像是无奈和心疼。
慢慢的,子鹤的颤抖平息,双眼也恢复了聚焦。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鼻腔里除了有血腥味,还有师父身上的皂香,他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莫名有种恐惧情绪,他哑着嗓子呢喃道:“他们两个嘴巴不干不净,我才动了手。没控制住自己……师父……”
师父别生我的气——他没能出口。
张尘阳却没有多苛责,他又拍了拍子鹤的背,才退后一步。
子鹤有些拘谨的站在张尘阳面前,低着头不敢看师父。
张尘阳朝着远处走过来的大徒弟招了招手,“子深,带九去洗个澡,把这身衣裳换换。”
他声音仍旧温柔,透着股天塌下来都有他撑着的从容。
子鹤这才抬头看了眼师父,见对方并没有怨他,也没有厌他,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放下些心来。
……
大师兄将子鹤带回房间,让童子给子鹤烧水洗澡。
他坐在子鹤房间桌边,瞪着子鹤,“啪”一声把个什么东西拍在桌上,气道:“你掉了我一颗牙!你怎么赔!”
……
隔日一早,子鹤吃早饭的时候,专门量了下李倦深的牙齿。
确定这家伙没有缺一颗牙,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上辈子被掉牙,这辈子投胎也不会带着这个缺陷。
“还好,还好。”子鹤舒口气,不然真是……要欠李倦深多少因国债啊。
“?”李倦深拿着刚被人送过来的资料,一边翻看资料里关于新牵扯出的‘大人物’易丰的信息,一边抬头朝着子鹤投去疑惑眼神。
什么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