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有你这样的金主,是我的荣幸”
道具组准备的旗袍真的已经够好了,却完全比不上盒子里的。
暗蓝色丝绸从时栖的指缝间滑落,他仿佛握住了璀璨的星河。
“方权的设计师设计过旗袍。”宫行川见他怔住,轻咳一声,转身握住了方向盘,“你不喜欢就扔掉吧。”
“你要我把十几万的东西扔掉?”时栖捏着吊牌,暂时没空去想,为何宫行川一边擅自更改《偷香》的剧本,一边送他旗袍。
他不怕死地质问:“叔叔,你乱花钱,不怕苏珊娜管着吗?”
时栖没忘,周五,宫行川就要订婚了。
宫行川的眸色随着他的话,陡然转冷:“没关系,现在已经没人管着我了。”
于是沉默的换成了时栖。
他生怕自己陷入回忆,连忙把旗袍心翼翼地叠起来,以免指甲划破昂贵的面料,让裙子的价值迅速消失几个零。
“不试试?”
“在这里?”
宫行川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兀自皱眉,迅速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送时栖回家。
时栖突然“咦”了一声:“方权的设计师真专业。”
宫行川的注意力再次不受控制地回到他身上。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时栖把玩着两片的贴片,对着胸口比画:“之前拍定妆照,服装组没给我准备乳贴,拍的几十套都废了,还是后来场务……”
时栖后面了什么,宫行川一概没听见,他死死盯着他掌心里的乳贴,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乳贴?”
“嗯。”时栖拍杂志的封面拍得多,乳贴用得也多,宫行川问,他就大大方方地递过去,“内裤没给……对,拍旗袍的时候不能穿,无痕内裤也容易勒出印子。”
宫行川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继而飞速将乳贴攥在掌心,额角暴出了青筋:“你拍定妆照的时候没穿内裤?”
“没穿啊,这不是很正常吗?你们的设计师也没给我内……”时栖话未完,价值十几万的旗袍就被宫行川粗暴地扔到了后座。
他差点呛过去,视线随着深蓝色的布料狠狠砸在车后座的靠垫上。
“为什么不穿?”宫行川像头暴怒的狮子,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愤怒的气息。
时栖用舌尖舔了舔虎牙,不敢与宫行川对视:“不穿,效果好。”
明明是一件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情,从他口中出来,莫名带了情欲的味道。
“不许拍。”宫行川沉声道,“我会联系公关部删除网上的定妆照,这部剧……”
时栖出离愤怒:“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删?”
“凭什么?”宫行川笑了一声。
时栖顿时僵住,整颗心都被那声笑所牵动。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宫行川,也没有人比他更讨厌宫行川的笑。
三年前,宫行川在听时栖要嫁给宫凯以后,就是这么笑着分手的:“你走吧。”
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时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包你。”三年后的宫行川按亮了车灯,在明黄色的光晕里捏住了时栖的下巴,“你那天去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缺一个养你的男人。”
刻薄、尖酸——任何一个词都能套在宫行川的头上,可当他们的目光相遇后,时栖不出一个“不”字。
他想到大半个月前的自己,抱着一丝侥幸,在宫凯死后,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宫行川的面前。
时栖压根不怕没有资源,也不怕被封杀,他只是在找借口。
宫凯死之前,他连见宫行川的借口都找不到。
但是宫行川揭穿了他的伪装,轻而易举得仿佛掀开蜗牛的软壳。
时栖的桃花眼里闪过水光,借着酒劲儿,轻轻点头:“你包我?好啊。”
他的顺从让宫行川飞速冷下脸:“什么人跟你提要求,你都答应?”
时栖笑意盈盈:“为什么不呢?”
他恶劣地消耗着宫行川少得可怜的耐心与温柔:“你这样的金主,可一点也不好找。你愿意包我,是我的荣幸。”
——哐当。
宫行川狠狠地带上了车门。
燥热的风一拥而上,又被冷气搅得粉身碎骨。时栖听见宫行川在车外用火机点烟,防风盖清脆地响了一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叹息,最后一切声音都被揉碎在了风里。
作者有话:宫行川不老,不是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