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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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庭局促地望向沈青青和秦玄海,俯身捡起落在脚边的金属物件。

    “蠢材,拿来!”黑衣人怒斥一声,瞪眼,“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秦玄海一时摸不着头脑,看看陆庭,又看看那气急败坏的黑衣人,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这黑衣人想必是徐家派来的,但陆庭是怎么回事?陆家的侍女不是被杀了灭口吗,陆家分明是受害的一方,如今看来怎又变做了同谋?

    黑衣人冷冷一哂,眼中尽是讥诮,“秦大人聪明一时,却想不明白这些?这几年陆家二房独大,长房的人想做些什么,自然须得求助外人。”

    陆庭面色涨红,紧攥着拳,低头一言不发。

    秦玄海往日对陆庭印象甚好,自不信这些话,抬手示意简文暂按兵不动,自己缓步走近,“十一郎,你有什么苦衷?若眼中还有我这个秦世伯,只管告诉我,不必有所顾忌。”

    陆庭抬头看看沈青青,踌躇片刻,末了摇头,“他的不错,我没有什么苦衷。父亲过世得早,我从跟着二叔,自然不甘心一辈子居于人下。秦大人,还有菱娘,一直以来,让你们失望了。”

    沈青青袖着双手,静静望着他,“十一郎,你想的只有这些么?”

    “不。”陆庭向着秦玄海等人走了几步,“菱娘,你记好,天平山中,距忠烈庙北三十四里有过去徐家……”

    秦玄海正聚精会神地听他线索,眼风冷不防扫到那黑衣人自袖中掣出一柄短刀,急道:“贤侄心!”

    陆庭闷哼一声,踉跄半步,屏一口气,猛地将握在手中的东西向前抛去。

    银色的金属令牌落在秦玄海身旁转,秦玄海不由低头一瞥,皱眉思索片刻,道:“这东西不是云令么?!”

    “云令!”黑衣人抛开短刀,一个箭步冲向云令,吓得秦玄海倒退两步。

    “确是云令……”黑衣人抬起头,恨恨望着秦府的门,又看向沈青青,“秦老头那狐狸,竟敢耍我!”

    他藏匿在秦府屋檐上,远远望见秦老太爷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沈青青,料想能令这老狐狸亲自收藏的物件一定更重要,因此他决定先从沈青青手中夺得此物,再趁乱夺取秦玄海手中旧信。

    谁知约定好在秦府外接应、助他脱身的陆庭猛地冲出来碍事。

    更谁知那东西竟是云令,还是一枚崭新的、铸造未久的云令。

    沈青青在他分神的片刻,抬手握住简文腰间所佩长刀。

    “诶?”简文一惊,正要下意识去按刀柄,沈青青早已将刀抽出,逼近黑衣人。

    “啧。”黑衣人眼珠一转,瞥过架在自己肩上的刀,“身手很俊嘛,薛家那婆娘果然没白教你。”

    沈青青冷冷道:“嘴硬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简文慢了半拍,愣怔地摸摸自己的刀鞘,如梦初醒。

    黑衣人闻言阴恻恻一笑,“这确实不是您能做出来的事,否则我们这群人,又怎会活到现在?而瑶花祠里供奉的又是谁的神主?”

    秦玄海一边急着查看陆庭伤势,一边张罗派人去请医师,听到黑衣人如此猖狂之言,不由抬头量一眼。

    他办案多年,透过皮肉看骨架,再从骨架推出年纪的本事倒有,一眼便知这黑衣人至多二十四五,却装出极老成嚣张的模样,也不知是被谁灌的迷魂汤?

    沈青青则全无表情,双眸平静如水,连怒意也不曾有。

    “怎么不话?触到你的痛处了?”黑衣人扯起脸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猛地横过手肘,撞向沈青青握着刀柄的手。

    沈青青向后退开一步,将刀横在身前,“时至今日,恐怕已没什么好了。”

    原本,是可以心平气和地去听徐清一苦衷的,可以饶过其他追随他的人。可如今,她不敢如此,越璟也不敢如此。

    多么惨痛的过往,而这惨痛的过往,教他们学会的却是不信任——比任何事更惨痛。

    “您可真是一如既往地狂妄啊!这笃定的语气,是已经把我看作一个死人了吧?”黑衣人大笑起来,“区区几个衙役,还有你这花架子也想捉我,只怕想的太美,至少也得是漠北军、薛家军这几个,才……”

    他猛地一住嘴,顺着余光里闪过的一点白光望去。

    颜晗挽着长弓,一支白羽箭正对着他,锋利的箭镞反射着阳光,耀目至极。

    他甚至不知颜晗在那里站了多久,亦不知自己神定气闲地讥讽沈青青时,原来随时都会被取了性命。

    真是笑话!

    他这才乱了阵脚,紧抿的唇中吐沙子一般恨恨吐出几个字,“军祭酒大人好耐性。”

    颜晗与提刑司的人一道出现后,半句话也不曾过,也没有任何举动,他一时大意,竟疏忽了这个最危险的人物。

    陆庭回过神,两眼怔怔望着秦玄海。

    “哎,十一郎,你看看你,年轻人有什么话不开?”秦玄海跌足,“别乱动啊,我已派人去最近的医馆,大夫一会儿就来。”

    陆庭张了张嘴,一手按着扎进胸口的短刀,挣扎着想要站起。

    秦玄海皱起眉,怕他乱挣反而不妥,忙招呼简文等人过来搀扶。

    陆庭推开提刑司几人,踉跄走了几步,摸索到黑衣人身旁,猛地将短刀拔出,抬手胡乱地向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察觉到风声,一侧头,短刀不偏不倚地扎进咽喉,瞪圆了眼,“你……!”

    他一手捂住咽喉,倒退几步,错愕地看着陆庭,喉间发出嘶哑到难以分辨的声音,末了变为恻笑。

    很好,很好,想不到他最后竟会栽在陆庭身上!

    笑声在空中戛然而止,黑衣人仰面倒在地上,大片血迹晕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渐渐向外扩展。

    “死、死了?”简文眨了眨眼,再一摸鼻子,还好还好,眼睛眉毛鼻子都在,魂也该回来了。

    “确实。”秦玄海收起震惊的神色,闲闲地捋了捋胡须,“想不到竟是这样了局。”

    陆庭跪倒在地,艰难地伸手去够落在血泊中的云令。

    沈青青抛下刀,上前扶住陆庭,跪坐在地,双手为他按住正涌血的伤口,轻声道:“十一郎,别动,会扯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