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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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曜……”

    贺缈愕然地瞪大了眼。她这是在做梦吗?这一幕怎么可能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不是手被身后的人紧紧捉着, 她甚至想掐自己一把。

    星曜的神色在烛光曳曳里显得有些迷滂, “你知道, 我在这里等你的三个时辰, 都在想什么吗?”

    贺缈脑子里有些昏沉, “……什么?”

    “我在害怕。”

    他微微启唇,喉间轻微地颤动, “害怕你不会再回来了。”

    贺缈有些迷蒙地眨了眨眼, 刚想要侧头问个清楚, 却被星曜一句话断。

    “你听我……莫要转头。”

    不要转头看见他此刻的狼狈, 不要再让他将那些从未出口的话咽回去, 不要转头就好。

    星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改平日里的寡言少语、冷漠疏离,口吻竟是变得卑弱起来, “从前……是我错了, 我不该对把你推开,不该对你那些话……可我只是……我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我控制不了……我该早点知道,我应该早些承认……”

    他咬了咬牙, “我去喝那些治失忆的药,我去把从前的星曜找回来……”

    贺缈从没见过这样的星曜,急切而热烈地想要表达什么,带着些患得患失的歇斯底里, 仿佛还有生怕无法再挽回的悔意。

    “缈缈,没有什么比你的人更重要,”

    星曜哑着声音喃喃道, 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别和他走,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我都不在乎。”

    身后人的温度渐渐烫热,两人挨得那样近,贺缈也被那热气蒸烤地双颊通红,耳畔嗡嗡的,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星曜此刻的这些话,分明是她这十年来做梦都想要听的剖白。可为什么她完全听不明白,又为什么偏偏在这一刻钻了牛角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星曜……”

    半晌,贺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启唇唤了一声。下一刻,却张着唇不知道该些什么,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然后挣开横在腰间的手,回头看向星曜,“你到底怎么了?”

    星曜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却垂下眼陷入沉默。

    “我和谢逐……”

    贺缈抿了抿唇,“只是君臣而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他耿耿于怀。你刚刚和他离开?我为什么……要和他走?”

    星曜没有回答贺缈的问题,反而抬起眼,似是下定了决心。

    “我们成婚吧。”

    - -

    观星阁。

    童擦拭完书架便走到了书案前整理卷宗。

    “噫?”

    见书案上一片狼藉,童疑惑地噫了一声。

    国师向来自律有洁癖,平日里阅卷宗时,总是会将桌案上的书卷分门别类安置好,务必要整齐干净才能看得过眼,怎么今日桌案上竟然如此混乱。

    他俯身开始整理案上的卷宗,一拿起却发现底下压着一张被揉皱的字条。

    “谢逐……”

    童好奇地念出了纸条上的字。

    首辅大人?

    他顿住,继续顺着往下看,却见纸上写了星曜和谢逐两个名字,名下竟跟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可却是一模一样的时辰……

    这是什么意思?

    童不解地想了想,发现这生辰八字好像不是国师的。所以这字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吱呀——”

    观星阁的殿门突然应声而开。

    童还来不及将手里的字条放回去,一转头却见星曜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大人!”

    “你在做什么?”

    一扫出去之前的阴霾,此刻星曜面上却又恢复了云淡风轻,只是没了表面那层冰霜。

    “我在理卷宗……”

    童侧了侧身,星曜看清他手里的字条,面色却是微微变了变。他脚下稍稍加快了步速,几步走到案前,从童手里夺过字条,“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童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待他完全退出了观星阁,星曜才低头,展开手里的纸团,看了看纸上那熟悉的字迹,眸光闪了闪。

    下一刻,他缓缓将那字条撕碎,眸色深浓,眼神却变得坚定。

    谢逐,必须得死。

    - -

    贺缈半宿没合眼,第二日醒来时仍觉得自己昨日大概是做了个梦。

    “陛下,今日休沐还要去首辅大人那里么?”

    见她这模样,玉歌实在是猜不出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贺缈勉强回过神,牵了牵嘴角,“去。”

    浑浑噩噩地被玉歌换好衣衫,却在寝殿外看见了早就立在那,似乎等了许久的星曜。

    贺缈一愣,看见星曜的第一眼就瞬间清醒,而在见到星曜唇角淡淡的笑意时更是意识到自己昨天不是做了个梦而已……

    “星曜大人?!”

    玉歌也被吓到了。

    星曜开口问,“去谢府?”

    贺缈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一刻,星曜却是走了过来,主动拉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什,什么?”

    贺缈惊了,话也开始结巴。

    “晋帝晋后不是在谢府么?”

    星曜微微别开了眼,“若是我们要成婚,总不能避着他们,自然要去拜见。”

    什么?!!!!

    听到成婚二字时,一旁竖着耳朵的玉歌彻底懵了。

    请问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进展?!

    她目瞪口呆地看向薛显和薛禄,却见他们,包括周遭所有人,都露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表情,显然原来也是不知情者。

    轻飘飘抛下这么一颗巨型□□,星曜便将还在迟疑的贺缈给拉走了,不容拒绝的。

    王街。

    起来也很是心酸,十年来,这还是星曜第一次主动陪贺缈出宫,第一次主动陪她在这条街上走。

    然而贺缈从下马车那一刻就开始挣扎绝望,和星曜成婚几乎是她这几年想也不敢想的事,她自然高兴……

    但她还是个有良知的人,这样带着星曜大摇大摆进谢府,怕不是能让人气得心梗?像是去耀武扬威的。

    可……星曜本就对谢逐不满,再加上这次又找了一个完美无敌的借口,她好像也不能拦着。

    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往前龟速挪步,星曜也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但却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星曜!”

    纠结了一路,甚至都已经走到了谢府门槛前,贺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拉住星曜的衣袖,“算了吧,我们不要进去了,在醉蓬莱和义父义母见面好吗?”

    “……”

    星曜抿唇,陷入沉默,定定地看向贺缈。

    “呵,都在啊。”

    就在贺缈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从后头传来,也不知是解救了她还是带来了新的麻烦……

    贺缈连忙转回头,竟瞧见贺琳琅装扮得很正式,排面十足地从谢府内走了出来,而谢逐也跟在她身后。

    “贺琳琅?”

    顾不得再去看谢逐的反应,贺缈一惊,“她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身为大颜的长公主,来拜见宗主国的君王,这难道不是礼数?”

    贺琳琅冷笑着走近,视线在她拉着星曜的手上扫了一眼,“若是我不来,陛下是不是就算一直瞒着我,这大晋帝后在盛京微服私访的消息?”

    糟了……

    贺缈皱眉,“长姐……”

    贺琳琅不再看她,径直从她面前走过,抬头看了看谢府的牌匾,“晋帝晋后来了盛京,却只能屈尊住在这的奕王府,可不是委屈了?”

    到奕王府三个字时,贺琳琅带了些压抑的咬牙切齿,“陛下莫不是忘了,我们大颜是臣属国。宗主国的皇帝皇后来我们这的附属国微服私访,若是不好好接待,若是他们一个不开心,便要挥手攻下我们大颜可怎么是好?”

    罢,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那独一无二的车辇,在路过贺缈时还不忘掀开车帘同她补充一句,“明日京郊有赛马,我以长公主的名义邀晋帝晋后去观赛,你……爱来不来。”

    “!!”

    贺缈眸光骤缩,一把松开星曜的手,脚下轻轻一点,猛地跳上车辇,同贺琳琅理论去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星曜却是和谢逐对上了视线。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星曜这十年来的怨气几乎是蹭地燃起一把火,在他眼底燎成一片火海。

    原来是他,原来他就是那个让自己做了十年赝品的“星曜”。

    星曜永远没办法忘记,从十年前的那一天起,他被师父逼迫着改名换姓,被迫去讨好一个口口声声对他唤别人名字的女子,被迫去迎合她的喜好,被迫穿黑衣,被迫喝那些治失忆的苦药……

    而这些最初的厌恶却并不是痛苦,在他心里真正有了贺缈之后,他才彻底坠入了地狱,明白了什么才叫极致的煎熬。

    看着喜欢的女子不断靠近自己,所有的亲昵所有的爱意,都是透过他奉献给了另一个人……

    他冷漠,他刻薄,他从来没有回应,不过是不想成全“星曜”和“贺缈”。然而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故事开始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就已经失去了以自己真正身份站在贺缈面前的所有机会。

    因为贺缈透过他看见的,永远是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我没有存稿了

    明天有没有更新都成了一个谜_(:зゝ∠)_

    还有一个好消息

    星曜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