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边蹲着的丫头, 像是负气从家跑出的绒毛猫。

    为了没吃到的鱼干, 赌气似的离家出走。

    被理的干干净净，浑身没一点脏的地方。

    明明满肚子委屈，却哪儿也不敢去。

    徘徊在家门口，蹲着看看蚂蚁, 拔两根草，根本不敢走远。

    这画面如果能用猫语描绘, 大概就是这样。

    妈妈有猫了。

    妈妈喜欢别的猫。

    还把她的鱼干给别的猫吃。

    倔强的露个后脑勺。

    管语专心拔草, 专心到浑然不觉身后已经有人站定。

    这么可爱的东西被他撞上了。

    司诀当然不会当没看见。

    他会逮回家养起来。

    见少女没听见不搭腔。

    他俯身, 手落到丫头脑袋抚了抚。

    声音有点暗哑, 低声重复了一遍。

    “丫头, 起来。”

    “跟我回家。”

    察觉身旁有人，管语茫然昂起脑袋看他。

    接近十月, 头顶晚霞如火。

    云层掩映下, 夕阳若隐若现放最后的光。

    少年眉梢眼角的温柔，像画作里描摹过的经典。

    黑眸深沉，只认真注视一个人。

    管语怔怔看着他, 轻轻吐出了口气。

    司诀呀…

    分班考试所有的喜悦, 在今天进门后, 尽数变成了委屈。

    本来，管语没地方, 也不想和谁倾诉这份委屈。

    可落入司诀双眸。

    陷入那深深的温柔中，她有一瞬间忽然强烈的感觉到，她是被爱的。

    面前的少年, 给了她恰到好处的依靠。

    什么都没问，什么也不，只带她回家。

    她瘪了瘪嘴，抿唇忍住想哭的鼻酸。

    她的家又不在司诀那里。

    手里还捏着根草，管语慢腾腾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也不高，只到少年肩膀。

    一只，站直身子偏还不忘记怀里书包。

    好乖。

    “我有家…”

    嘟了嘟唇，管语半转过身子，朝着身后的门看了眼。

    她已经在门外待了半个时了。

    妈妈一点没注意到，她比平时晚。

    看见贝贝，妈妈眼里就看不见她了。

    闹别扭的管语，有点倔。

    司诀还是第一次见。

    他拿过管语书包，将她身前一拉。

    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双眼直视自己。

    “怎么回事。”

    丫头这模样可不多见。

    司诀意识到，管语是真有什么委屈和心事。

    他不再逗她，而是耐心看着她。

    半俯身，全心全意的等她倾诉。

    管语摇头。

    她不想。

    嘴唇抿的紧紧的，司诀把她看的太狠了，她就低头躲。

    操。

    心火一跳，司诀牙根磨了磨。

    “不话老子抱回家了？”

    丫头可怜兮兮站门外，是诚心折腾他。

    “呀！”管语惊呼。

    司诀当真一下把她横抱了起来。

    她被扛到了肩上，臀朝天…

    “司诀…”她焦急。

    两只手握成了拳头，落到司诀肩膀捶。

    “你放我下来呀！”

    司诀疯了嘛。

    怎么、怎么这样啊。

    司诀不理她。

    他耐心有限，给过丫头机会。

    单手把肩上的姑娘正了正位置。

    他大步流星，另一只手勾着她的书包，直接把管语带回了家。

    *

    一路把她扛回了书房。

    等关上门，轻轻把姑娘放到沙发上时。

    管语已经哭成了泪包，眼睛红红的。

    司诀皱眉。

    俯身撑着沙发看她。

    “哭什么？我弄疼你了？”

    他明明掌握着分寸，抱她力度正好。

    吸了吸鼻子，管语低头躲。

    她根本不看司诀。

    活脱脱一只炸毛了的兔子，虽然没有急的跺脚，却一门心思的把身子往后挪。

    挑了挑眉，司诀放缓语气。

    “丫头乖。这里没人。”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声音低沉。

    “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嗯？”

    白皙修长的手掌，落到半空顿了片刻，轻轻的落下。

    他一下一下拍着管语瘦削的背。

    以一种生疏而别扭的温柔，耐心哄她。

    “是成绩没考好？”

    他想不出来，自己的姑娘会因为什么事情委屈。

    她就是个满心满眼学习的傻丫头。

    许是哭的有点缓过劲了，管语有了反应。

    她抬头，水汪汪的眸子，委屈巴巴瞪着司诀。

    “我考好了的…”

    司诀身子一僵。

    被心爱的姑娘，以梨花带雨的水眸，那么泪眼盈盈的看了一眼。

    他不受控制的…

    别开眼，收回手。

    他拉开距离，坐到沙发另一边。

    身子深深陷进去。

    不可避免的，沙发的下沉让另一边的管语也一动。

    “所以。为什么哭。”

    他随手拿过沙发上的靠枕，漫不经心的放到身前。

    他已经是一点就燃，因为心上人的一颦一笑就夜不能寐的人。

    可他的姑娘却还傻傻的，纯到他不敢泄露任何欲念。

    “嗤。”

    暗暗嗤笑了一声自己，司诀把玩着茶几上的火机，一下一下的咔哒按下又合上。

    明明在哄丫头别哭。

    他却禽兽的因为多看了她一眼，而生出对她的渴望。

    他不能看她。

    一看就不由自主。

    司诀坐的比平时远了，这反而让管语放松下来。

    空气里的安静，令她有了空间回答。

    “今天分班考试成绩出来，我进一班了。”

    她一边，一边怯生生抬眼看司诀。

    司诀沉默。

    半晌没等来姑娘下半句话，他诧异抬眸。

    却见管语眸中，半是期待半是怕的看他。

    他只是略一迟疑，立刻懂了其中意思。

    姑娘没自信，考好了还自卑。

    “是好事。很棒。”

    他凝视管语，眼里嘉许真挚。

    管语嘴角的梨涡绽开，虎牙也露了出来。

    司诀夸她…

    相比妈妈，司诀在她心里，是另一个权威。

    他那么聪明，不费吹灰之力进了A大。听茜茜，他还是全球拳击的冠军…

    司诀做什么都是第一。

    这样的人，不论在哪里，都是耀眼的。

    司诀的肯定，无异于一剂强心针。

    她脸上的沮丧之意一扫而空，眼睛重新装满了亮晶晶的星星。

    “我真的…很棒吗？”

    “我…”

    她低下头，手绞着沉默了会儿，才再次开口道。

    “我真的不是…废物吗。”

    她心翼翼，一字一顿的问，垂下了眼。

    最后的声音，轻的几乎令人听不清。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

    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到了学习上。

    可是，她就是比不上优秀的人。

    哪怕她竭尽全力进了一班，以为可以能让妈妈高兴一点。

    但表姐的出现，一下子又将她回了现实。

    一中和龙泉高中。

    她和表姐。

    她根本没有信心比。

    这个模样的管语…

    “废物”两字从管语口中吐出，刺的司诀心底一缩。

    司诀皱眉，手里把玩火机的动作顿住。

    他霍的站了起来。

    扔掉抱枕，走到管语跟前。

    弯下腰。

    两边的手，撑着沙发靠背，按出了褶皱。

    “管语。”

    他暗哑着声音喊出她名字。

    皱着眉，下颚角弧度分明。

    抿着的唇角，看出严肃和不悦。

    此刻的司诀，再没了刚才的温柔与平和。

    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不用挥动，光是放在那里，气场就罩住房间。

    管语浑身像被定住。

    她被吓到了，瑟缩的往后退。

    她、她刚才是了不该的话吗。

    司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黑眸深沉的像是要把她吞进深渊。

    修长的指尖忽然竖起，落到姑娘粉嫩的唇。

    他指尖有力度，压着花瓣似的唇珠。

    “下次再哭。老子就亲你了。”

    他摩挲了两下指腹下的唇，声音恶狠狠，眸光又幽深。

    管语呆住。

    她一双哭过的泪眼，睫毛长翘，眼圈微红。

    气质掺杂着婴儿般的无辜。

    被她这样怔怔看着，司诀心头又一跳。

    不是坏人，都要被这丫头看成坏人了。

    静默中，他终于压着嗓子出声。

    “你是最棒的女孩。没有第二个。”

    “记住了吗。”

    手指挪开。

    他以拇指指腹，轻轻刮擦女孩的红眼圈。

    “不要再让老子听见那两个字。”

    “你是宝贝…”

    他认真的样子，声音又低沉。

    圈住管语，居高临下。

    偏生出口的每个字，都意外的温柔。

    宝贝两个字出口时，真的好像情话。

    纵使管语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曾经历过。

    这个瞬间，心跳与电流齐齐席卷全身。

    她感觉窒息，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司诀…”

    手指已经僵住。

    管语清澈眸中的瞳孔收缩，不太能理解的看司诀。

    司诀他…

    古怪的暧昧中，司诀瞧出了少女的震惊。

    他舔舔唇，偏过头，移开手。

    “老子教过的学生，如果是废物，那老子成了什么？”

    该死。他不舍得丫头受惊吓。

    只能收回情话，掩饰。

    管语徐徐的吐出气，虽然还僵在沙发，脑袋却多少缓过了神。

    是呀。

    她是司诀教出来的。

    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要对司决有信心。

    “我不了…以后都不会再了。”

    少女点了下脑袋，粉拳捏紧保证。

    成绩不好就继续努力嘛。

    不和别人比，只和自己比。

    她要端正心态。

    她认真保证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

    萌的司诀又心口一紧。

    他站起身，对她勾勾唇。

    “考好了该庆祝。”

    “起来，去你家。”

    拎起管语的书包，司诀眸光微闪。

    大掌牵起姑娘嫩嫩的手，将她拉起来。

    “谢师宴。”

    作者有话要：　　司诀：带丫头回去撑腰。

    ——

    嘤，诀哥太会了，我要把可爱和诀哥锁死！

    这是昨天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