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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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宫门口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他抱她进了车厢,让她做好,掀起她的襦裙,解开她裤脚的系带,心翼翼地将她的棉裤挽到了膝盖上。

    就见她一双原本白嫩无暇的腿上,密密麻麻地全是针眼,有的针眼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雪。

    曲陌一边抽泣一边声道:“有几根针断在了里边,得用磁石吸出来。”

    着,她忍着痛抬指封了自己腿上的血脉,好防止断在腿里的那些针随着血脉进入到心脏里,若是那些针进到心脏,她就死定了。

    秋宛尘打开她的药箱,从里边找出一块黑色的磁石,放在她的腿上,极其缓慢地移动着。

    至少一盏茶的时间以后,他这才反亮出磁石的底端,只见乌黑的磁石底端,粘着十几枚亮晶晶的断针。

    曲陌声音虚弱地:“药箱里有个珐琅盒子,你帮我拿出来,那里边有上好的外伤药膏。”

    秋宛尘从药箱里找出她的那个珐琅盒子,旋开后,里边是一种淡青色的药膏,正在散发着一股子青草的香气。他又从她的药箱中找出一根棉签子,蘸了药膏,心翼翼地帮她抹到伤口上。

    她细细地吸着气,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腿,一股委屈不禁又涌上心头,她委屈地咬住嘴唇,眼泪汪汪的样子楚楚可怜。

    所幸她亲配的药膏治疗外伤颇有疗效,淡青色的药膏抹到腿上之后,那种锥心之痛顿时缓解了许多。

    “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她怯怯地望着他,他的表情很难看,她知道他在生气。

    他收起药膏,抬轻轻抚过她的冰冷的脸颊,望着她的时候,目光异样的柔和:“没关系,这只是事。”

    “我只是想,以后师姊或许会进宫,若是能有个公主帮衬着,日子也许可以好过一点。”她不想解释的,可是忍不住就把心里的话了出来。

    “我知道!”他自责地叹息,撕下两块内衫,帮她将腿上的伤口裹好,这件事不怪她,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他压根就不该留这些隐患给她。

    她忧心忡忡地问:“你杀了公主的宫女和侍卫,皇上一定会很生气”

    “不用理他!”秋宛尘冷声着,大声道。“闪电,回府!”

    车厢外响起马鞭抽打在马匹上的声音,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地向宫外的方向驶去。

    回到临江王府的时候,临江王夫妇得知曲陌竟然被公主折磨得差点废掉双腿,全都气得要死,临江王当下便带了儿子进宫理论去了。

    秋宛尘将曲陌安置好,吩咐丫鬟好好照顾她,便也进了宫。

    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自然是闹翻了。

    几乎所有有分量的人都聚集在了皇上的寝宫,吵得不可开交。

    太后用龙头拐杖跺着地面,痛心疾首地怒斥皇上:“哀家不知道这下到底是谁家的,那浔阳王即便功高震主,也没有道理在宫里大开杀戒,这里是皇宫,是皇上了算的,不是他浔阳王了算!你是不知道锦怡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可怜见的”

    曲劲风冷笑着看着气得脸色煞白的太后:“依太后所言,我们家曲陌就只能由着公主随意欺凌了?太后你可知道曲陌的腿被伤成了什么样子?她的腿差点被废掉,上边好几百个针孔,血淋淋的,膝盖都烂了。”

    左相不以为意道:“一个的私生女儿罢了,也值得临江王爷动这么大的肝火,王爷未免也太题大做了,更何况女儿家有些的争执是很正常的,受些伤也不足为奇。”

    曲劲风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私生女儿也是我曲劲风的女儿,是我的心头肉,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可以随意任人欺凌的!”

    皇后:“临江王将我暗夜王朝堂堂的公主殿下比做阿猫阿狗,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是用针扎了几下,能有多大不聊伤?”

    曲哲寒冷眼瞅着左相和皇后:“那依左相和皇后所言,什么样子的伤才是大伤?莫非左相认为缺条胳膊断条腿才能叫大伤吗?”

    “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对这等把戏倒是了若指掌,不然的话又怎么会知道几根针无法造成太严重的伤?”随着冰冷的嘲讽声,一个黑色的俊朗身影慢吞吞地从寝宫的大门外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收声,全部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

    秋宛尘缓步走进寝宫,俊朗的脸孔上尚自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他目光淡若地一一将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皇上,难得你今刚刚清醒过来,寝宫里就这么热闹,想必是大家来给你庆祝来了。”

    傲仲轩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一脸的苦闷:“你瞧,你这次把祸惹大了,怎么好端赌会擅闯内宫杀掉锦怡公主身边所有的宫女和侍卫呢?”

    秋宛尘却看都不看太后和左相,只是径自来到床榻旁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傲仲轩:“人,是我杀的,皇上打算怎么处置我?”

    傲仲轩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朕相信你不是一个做事不经大脑的人,杀人总是会有正当的理由的,不过你总得告诉朕,你为什么要杀那些宫女和侍卫?”

    秋宛尘冷冷一笑:“他们身为公主的宫女和侍卫,在公主为恶之时不知劝阻,反而助纣为虐,难道还不该杀吗?”

    皇后插言道:“即便是这样,也自有宫规处置,轮不到你擅闯内宫,屠戮无辜!”

    “宫规?”秋宛尘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突然哂然一笑,笑容中带着无尽的嘲讽。“等皇后娘娘想起宫规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女人怕是连命都没了。”

    着,他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向皇后,在距离皇后只剩下一步的时候停下脚步,笑吟吟地看着皇后道:“你,若是我现在杀了你,再让皇上按照律法来处置我,是你划算,还是我划算?”

    皇后神情惊惧地向后退了几步,后背撞上一根立柱,她伸指着他:“你你这个疯子!”

    “怎么?皇后娘娘怕了?皇上在这里,太后在这里,就连左相都在这里,你有这么多的靠山都在这里,你怕什么?你怕我会让你跪在针板上打你耳光吗?那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曲陌孤身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依仗,被人强迫按跪在针板上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皇后娘娘要不要试试?当你跪在针板上,还有人想毁掉你容貌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把欺负你的人都杀掉?”

    皇后被他目光中透出的阴狠吓到,心悸地揪住胸口的衣襟,色厉内荏道:“滚开!竟敢威胁当朝国母,你不想活了吗?”

    “瞧,我只是同你讲了几句话,既没让你跪针板,又没威胁要毁你的容,你都恨不得要我死。”

    太后气哼哼地:“浔阳王,你未免也太骄狂了些,你擅闯内宫,杀了锦怡公主身边所有的宫女和侍卫,本就犯了国法,皇上还处置不了你了吗?”

    秋宛尘不在意地:“我没皇上处置不了我,只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我特别不喜欢别人威胁我的生命安全,不管那个人是谁。”

    太后被他毫不留情地驳了面子,不由得脸色惨白地:“你你这是威胁哀家了?”

    秋宛尘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太后以为这是威胁,那就算是吧。”

    “皇上!”太后蓦地扭脸看向傲仲轩。“秋宛尘目无法纪,擅闯内宫,滥杀无辜,恐吓皇后,威胁哀家,你就眼睁睁地看着?”

    傲仲轩好笑地回望着太后:“那依太后之意,朕该怎么办?是锦怡无缘无故地叫了曲陌去欺负人家,如今踢到了铁板,闯了祸,自己搞不定了就想让朕给她擦屁股?”

    太后脸色铁青道:“但锦怡怎么也是你妹妹,是公主!”

    “但秋宛尘是三公之首,曾经的大将军王,没有他就没有我暗夜王朝,对我暗夜王朝来,他拥有不世的功勋,先皇在位之时便曾经赏赐过他免死金牌。”傲仲轩此时虽是大病初愈,但脑筋却一点都不糊涂,只是三言两语,便让太后等人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是绝对不会动秋宛尘的!

    秋宛尘笑道:“皇上也不必为难了,不就是公主丢了面子,想找回场子吗?臣也不为难你,免死金牌在这里,臣将牠还给皇上。还有,臣就此辞掉所有的官职,等过了年臣就搬家,不过若是皇上现在就想收回臣的王府,臣现在就回去张罗搬家的事。”

    傲仲轩定定地望着秋宛尘,攸地一笑:“浔阳王也太题大做了,这么一点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值得辞官吗?朕知道曲陌受了委屈,朕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还不行吗?”

    “不必了,曲陌人福薄,受不起。”秋宛尘不客气地着,丢下一块免死金牌,转身就走。“王爷,哲寒,咱们走!”

    秋宛尘和曲家父子离开皇上的寝宫之后,寝宫中顿时好像炸了锅一般。

    太后恼怒地骂道:“皇上,你怎么变得如此懦弱?竟然被一个臣子欺侮!”

    “哼!”傲仲轩不以为然地钻进被窝里躺下。“好了,太后,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今秋宛尘没有杀了锦怡,已经给尽了皇家面子,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不然报应来了谁都挡不住。”

    曲陌坐在床上,一脸担忧地望着窗外,秋宛尘已经离开许久了,如今还没回来,她真是担心得要死。

    她知道他位高权重,武功卓绝,但是这一次他实在是太鲁莽了,擅闯内宫,杀了公主的宫女和侍卫,这样的罪名,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是会砍头的。

    “曲陌,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临江王妃坐在床畔,爱怜地握着她的。“瞧你的,怎么这么冷?来人,拿炉来。”

    丫鬟脚麻利地送来一个工精制的楠木炉,让曲陌抱在郑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听宛尘的话,一定要跟那个宫女走,也不会给家里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曲陌自责地着,眼圈忍不住红起来。

    刚刚爹爹看了她的伤处,气得几乎犯了心疾,药都没吃就带了哥哥进宫去给她讨公道。

    王妃安慰道:“真是个傻丫头,那锦怡公主一心想嫁给宛尘,从你到京城的那开始,就将你当成眼中钉了,就算没有今这事,日后也会生出别的事来为难你,早晚都是要翻脸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她虽然是公主,想动别人容易,但是想动咱们,却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曲陌感激地看着王妃:“母亲,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您都不恨我娘吗?”

    “没有你娘,我不定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有会坐在这里同你讲话?”王妃笑吟吟地着,脸上闪过一抹哀色。“我自身子不好,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你爹,生下你哥哥之后,便彻底病倒了,无法再服侍你爹。你爹是个好人。虽然与我无情,却愿意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后来,他遍请下名医为我治病,才认识了你娘。”

    “你娘不忍心破坏我和你爹的生活,给我治好病之后便要离开,都是你爹那个老不羞的,知道你娘要走,便急了,才占了你娘的身子,强行把她留下。其实那个时候,我也吃过醋,可是后来,你爹为了救驾,身中奇毒,你娘救了你爹之后便走了。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娘。”

    “母亲”曲陌无语地看着王妃,不知道此时自己可以些什么?这样的女人才应该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吧?

    温柔,贤惠,一切以夫为尊,为了自己深爱的丈夫,什么样的委屈都愿意受,哪怕知道丈夫心中所爱的是另一个女人。

    忽然,她有些恐惧,若是有一秋宛尘再次爱上了别的女人,她会不会像母亲一般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