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双扶着她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她清秀的容颜,沉声道:“真的不想在你娘百日之内和我成亲吗?”
曲陌听他突然提及这样一个严肃的话题,不禁身子一僵,她回视着他认真的眸子,忍不住勾动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别逼我好吗?”
秋宛尘也露出一抹苦笑,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念之差竟然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知道,曲陌不是不爱他,只是对他没信心。
可是?一想到三年之期,他就觉得恐惧,他不知道三年时间会生出多少事。
正月初十那一,临江王府大摆筵席,庆贺曲陌认祖归宗,曲劲风在朝中人缘还算不错,再加上儿子也年轻有为,不少人都前来道贺。
曲劲风和曲哲寒这父子二人在前院接待男客,王妃和曲陌就在后院接待女客。
秋宛尘和秋若卿这对兄妹也在帮忙,一个在前院帮忙,一个在后院帮忙。
秋若卿很显然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游刃有余地帮王妃招呼着客人,与那些相熟的千金姐们谈地。
至于曲陌,她虽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合,但她在梦中拥有了前世的记忆,前世的她,可是王后,礼仪方面的事情对她来讲也并非什么难事。
几乎每一位贵妇来了之后都会夸赞她一番,不是夸她漂亮就是夸她秀气,要么就是夸赞王妃有福气,得了这么懂事的女儿,总之各种各样的客套话,听在曲陌的耳朵里,几乎听得她的耳朵里长了茧子。
终于,来的客人陆续形成了自己的圈子,相熟的聚集在了一起聊看戏。
临江王府的后花园中有一个的戏园子。
曲劲风特地请了京城最着名的戏班子来唱戏,戏台子上锣鼓喧的,热闹非凡。
“曲姊姊,你来,她们都想认识你。”秋若卿跑到曲陌的身边,抓着曲陌的,对临江王妃道。“王妃,我借曲姊姊用一下。”
临江王妃笑吟吟地挥了挥:“去吧!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聊,你曲姊姊都快闷死了。”
秋若卿带着曲陌来到观戏台的另一侧,这边是一群年轻的千金姐,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正在对戏台上的英俊生指划脚。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今的主角,曲姊姊。”秋若卿着,伸指着那些千金姐介绍道。“她是黎艳艳,她爹是户部尚书,她叫梅英,她爷爷是安西大将军,还有她,她叫何秀仪,她爹是礼部侍郎,她们几个都是我的好姐妹。”
却见这三位千金姐全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打量着曲陌,良久,黎艳艳开口道:“我还当阳平郡主是什么艳冠京华的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秋若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这可是**裸的挑衅。
她正想些什么?却见曲陌柔柔的一笑:“黎姐得极是,曲陌本就是姿色平庸之辈,哪里比得上黎姐美艳动人?”
黎艳艳顿时倨傲地扬起下巴。
就听梅英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果然是私生女的出身,卑贱得很,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还有自知之明。”
何秀仪也冷笑这开口道:“既然知道你自己姿色平庸,没事就少勾引浔阳王,王爷乃人之姿,岂是你这种姿色平庸的私生女配得上的?可不要污了王爷的名头”
“喂,你们几个够了,你们若是再欺负曲姊姊,当心我翻脸!”秋若卿听到她们三个竟然这样公然侮辱曲陌,不禁赶忙替曲陌出头。
她可知道曲哲寒到底有多疼爱曲陌这个妹妹,若是叫曲哲寒知道,是自己带了曲陌过来受辱,怕是不会饶了自己。
“若卿”梅英笑吟吟地唤着秋若卿的名字。“咱们是姐妹,才好心提醒你的,你身份贵胄,可是一定要少同这样出身的人打交道,不然的话,会让人嘲笑你自贬身价的。”
“你们还是少几句吧。”一个稍显刻薄的声音响了起来,话的是一个身穿孔雀翎大氅的的妙龄女子,该女子生得眉目如画,异常美艳,她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曲陌,只从眼神中透出一抹鄙夷。
新加入的这个女子名叫南宫飞影,是左相南宫清风的第九个女儿,虽是庶出,却深得南宫清风的喜爱。
南宫飞影淡漠地瞥了曲陌一眼,很显然没把她当回事,只是脸上多出了几抹鄙夷:“你们可别看这位阳平郡主,她身后可还是有高呢?你们可千万要心了,不要让人半夜摸到房间里去把你们的脸给划花了。”
众女子纷纷咋舌望着曲陌:“倒是真没看出来,她竟然这么狠毒。”
秋若卿气愤地出言为曲陌讲话:“喂,南宫飞影,你怎么可以颠倒是非呢?那件事明明是锦怡公主骗了陌儿姊姊去欺负,还让她跪针板,才惹恼我哥的。还有锦怡公主脸被划花的那件事跟陌儿没有关系,是陌儿姊姊的师姊做的,又不是陌儿姊姊指使的。”
南宫飞影不紧不慢地:“秋姑娘,就算你的都是真的,是我们冤枉了她,那么她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和浔阳王睡在一起总是事实吧?你还是好好劝劝浔阳王吧!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与妓女何异?还是不要也罢。”
众家女子顿时面露诧异:“她还没嫁呢吧?怎么就跟浔阳王睡了?”
“难怪浔阳王处处维护她,我听前些日子锦怡公主不过是想请曲姐去聊聊,浔阳王就以为曲姐受了什么大的委屈,不止擅闯内宫,还将公主殿下的宫女和侍卫屠戮贻尽。我还在奇怪,浔阳王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动这么大的肝火,原来是为了枕边人啊。”
“不过话又回来了,她又没和浔阳王成亲,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呢?”
“就是嘛,还有脸认祖归宗,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临江王的脸都叫她丢尽了。”
“怕是浔阳王压根就没打算娶她,通常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未娶妻的男子通常都会找几个通房的丫鬟养在屋子里,依我看浔阳王也只是把她当成了通房的丫鬟而已,不然的话又怎么会不肯娶她?”
曲陌被这些年轻女子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讽,只觉得满脸通红,气怒交加,一双粉拳捏得紧紧的,浑身都在发抖,但她仍然忍耐着,不想和这些女子一般见识。
一只温润的突然伸过来,握住她一只拳头,随即响起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郡主,你这镯子真好看,是南陵进贡的紫玉吧?这样成色的紫玉可真是罕见!”
曲陌讶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对自己一脸笑意的女孩,不解这女孩为何选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候同自己讲话。
却见那女孩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口中不停地道:“听去年南陵一共进贡了两只玻璃地的紫玉镯子,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戴在身上冬暖夏凉,而且还可美容养颜,皇上送给太后一只,另一只赏给了浔阳王,便是你上这只吧?”
那女孩抓着曲陌的腕,将她腕上一只晶莹剔透的紫玉镯子亮了出来。
一时间,那些千金姐们变得鸦雀无声。
南陵的紫玉做成的饰物在京城一向都是有价无市的宝物,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这些千金姐们自然眼红的紧。
曲陌对这等饰品的行市并不了解,但是因为在梦中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对于玉料却有了一定的了解。南陵一向盛产美玉,但是通常以翠色玉和无色玉为多,紫玉甚少,而且根据种水,极品的玉料尤其难得。
似她腕上这只玉镯所用的玉料,乃是百年难求的,不止颜色是极为稀罕的紫色,玉料更是上乘,戴在她雪白的皓腕上,犹如一卷紫色的彩虹,散着耀眼的流光。
曲陌顿时有些明了,这女孩是在为自己解围,不觉有些感激地同她打起招呼:“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兰,兰晓蝶,家父兰陵王。”女孩淡笑着放下她的腕同她施礼。“我今年十八岁,六月十六的生辰。”
曲陌赶忙回礼:“我虚长妹妹一岁。”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只破镯子吗?”不屑的冷哼声响起,南宫飞影率先亮起自己的腕,露出一只冰种的五色彩镯。“就跟谁没有似的。”
只见她腕上的那只玉镯子虽然种水比起曲陌腕上这一只稍差一筹,但是上边却纠缠了红绿紫白黄五种颜色,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赞扬声。
梅英声音夸张地:“哎呦,南宫姊姊,你这只镯子是五福临门的料子做的,这可真是稀罕东西。”
南陵玉石颜色多变,除了最寻常的无色玉石和翠色玉石之外,还有红色、紫色、黄色等颜色,但是通常的玉石开出来,以单色为多,偶尔可以见到在一块玉石上有两种颜色或者三种颜色便已经很稀罕了。
同时在一块料子上出现五种颜色简直是奇迹,更别提是一块玻璃地或者冰地的料子上会同时出现这样五种颜色,那简直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所以,若是有五色的南陵玉石,通常会冠以福禄寿喜财五福临门的称呼。
如今南宫飞影露出这样一只镯子,分明是准备和曲陌打擂台。
曲陌有些头疼,她实在是不会应付这样的场面,没想到兰晓蝶却笑吟吟地开口道:“陌儿姊姊,听你精通医理,我正有几个疑难的问题,想请你不吝赐教,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几句。”
曲陌听了她的话如蒙大赦,赶忙道:“好啊好啊!去我房间吧!”
二人挽着刚想离开,却见两个身形纤细的女子迈步堵住她们的去路。
黎艳艳一脸坏笑地睨着她们:“阳平郡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把我们大家都丢在这里,你这主人自己去找乐子。果然是出身江湖的粗鄙女子,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兰晓蝶冷笑道:“主人要懂得待客之道,客人也要懂得为客之道才行,不然的话,只会让人家笑话。”
却见南宫飞影露出嘲讽的表情:“行了,兰晓蝶,你就别装了,你不过就是喜欢浔阳王,所以才故意为阳平郡主出头罢了,你这点心思,路人皆知,也有脸拿出来摆弄。”
旁边有人吃吃地笑道:“只可惜,浔阳王不喜欢她。”
兰晓蝶却不卑不亢地看着她们:“没错,我喜欢浔阳王,这是是我的自由,浔阳王不喜欢我也是他的自由,但是我不会跟你们一样,无耻地去欺负他喜欢的姑娘!”
曲陌有些讶异地看着兰晓蝶,这个女孩自从一出现就引起了她的好奇,先是冷静从容地替她解围,现在又这样大胆地承认喜欢秋宛尘,她从未见过这样有勇气的女孩子。
“兰晓蝶,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阳平郡主了?”南宫飞影一脸鄙夷地瞥着兰晓蝶,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郑“我们既没打她,也没骂她,不过就是和她聊聊而已。”
兰晓蝶正想开口,曲陌却突然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讲话。
曲陌笑吟吟地看着这些千金姐:“这位姑娘得对,你们既没打我,也没骂我,不过就是和我聊聊而已,那么我想请问,你们还有话要同我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离开和兰姑娘单独聊几句,各位不介意吧?”
着,她挽着兰晓蝶的向前走去,那两个拦住她们的千金姐本能地将道路闪开。
这些千金姐们顿时不服气地沉下脸,但是此时人已远去。
曲陌带着兰晓蝶离开了这里,径自来到自己住的房间。
兰晓蝶坐下后,忍不住开口笑道:“阳平郡主,来了京城以后,是不是很失望?”
曲陌柔柔地笑着,吩咐丫鬟给她沏茶,然后心平气和地:“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兰晓蝶纳闷地问:“她们那样你,难道你都不生气?干吗一直跟她们客客气气的?”
曲陌打开桌子上的一只梅花攒心的红木盒子,里边是各色的瓜子吃,她将盒子推到兰晓蝶面前:“就算她们得再狠,我的男人她们也抢不去,她们也只能而已。”
“可是?万一她们要是勾引浔阳王怎么办?”兰晓蝶有些杞人忧地替她担忧。
“她们若是有本事,尽管去勾引好了,是我的,总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我想留也留不住。若是她们随随便便就能勾引走的男人,我要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