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完结章
风声雨声淡去, 满耳心擂如鼓, 一声更胜一声。
四目相对, 裴戎看得专注,想觅得一丝一缕熟悉的神采。但那双眼眸太深, 浩渺邃远,淡泊无痕。
手指点人颌下抬起,李红尘道:“临阵对敌,却神游天外, 可不是个好习惯。”
裴戎尚未回神,便被他扳过肩头, 转身面对按下的巨掌,狂风拂乱长发, 犹如解不开的缘偎依交缠。
天穹层层塌陷, 流风汇聚,云海倒悬,日影坠地,青山崩俎, 仿佛天地万物皆随那白玉巨掌向人重压而来。
裴戎浑身微颤,像是战栗, 又像是兴奋。感到李红尘的手环腰而过, 在紧绷如铁的腹上拍了拍。
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扬刀指天。
“念。”
念什么?
裴戎微一愣,刚想发问, 唇舌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欲令人死,先由己死,诛法灭道,无我无度,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一股冥冥之力催动,死人刀诀脱口而出。寒意自骨缝间渗出,蔓延至四肢百骸,连血也冻成冰河。
墨眉结霜,口呼白雾,他紧了紧手里的金翎刀,无声忍熬死人刀杀己的痛楚。
“怕死么?”身后蓦然传来一声问话。
裴戎觉得这话问得可笑:“怕死,我便不会来了。”
李红尘笑道:“我年轻时,面对嵩山老友此问,也是这般回答。”
“但我的‘不怕’与你的‘不怕’不同。”
“我无父无母,天生地养,诞于此世,也仿佛是睁眼一顾,便睡醒在那桃花林间。”
“本不知生,何惧于死?”
“初识生死,还是在一只猫儿身上。”
“四百年前,连云山,我在从猎户陷阱里,救起摔断腿的它。喂了几块糕点,追出十里地,卖娇耍憨地赖入我的草庐。五十年间,留下四窝猫崽,在一个傍晚,老死于我怀中。”
裴戎顿时想起自己养的那只白猫,苦海岸边捡的。崽子不知怎么爬上一块孤立海中的礁石,四面皆水,游不回来,不停嘤嘤哀鸣。被他捞回来后,也是喂了一些果子,便一直赖在他身边。
“我的猫?”
李红尘颔首一点:“不错,正是它的子孙。”
“继承了那身雪白的毛发,与贪吃耍浑的脾性。”
“而后,我下山行走,生死便变得很是寻常。”
彼时中原王朝更迭,烽火燧烟燃了六十余年,李红尘化身游方郎中,出没于饱受战火摧残与瘟疫横生之处。
偶然路过一处被屠光的村落,见一妇人在死人堆里胎动分娩,两个三岁大的男童在她身旁嘤嘤啜泣。
他在女人的连声哀求中,接过三个孩童,令大点儿两个坐在药筐里,将初生的放在垫着药草的竹篮里。
“他们一个是天下兵马大将军之子,一个是义山府大儒之子,一个是这倾颓江山的遗孤。”
“求您,在其成人后,告诉他们是谁,有多少人为他们流过血……复国,定要以复国为念……”
他敛目默声,握着妇人的手,静静聆听她临死前的诅咒与不甘。伸手合拢气绝后依旧圆睁的眼睛,握着竹杖,负筐携蓝而去。
他没有答应妇人的恳请,王朝更迭乃兴衰循环,而入我道门尘缘即尽。
当新的王朝在中原定鼎,他开始游历大江南北,浪迹海角天涯,结交了许多朋友、仇人与债主。
三个孩子有时带在身边,又有时寄养在朋友与债主家里。
许是人生没有什么追求,他做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曾在西子湖畔跟人学做糖人,也曾在昆仑山与须弥世尊比赛吃雪,常不请自来地搅入诸多纷争、谜团与仇杀,不知扰乱过多少野心家的布置,一时间搞得江湖上对他人惧鬼怕。
化身史君司马琛,也非只为坑江轻雪一把。
探究、参与和记载故事是他的喜好,因为他本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
在那段日子里,他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孙一行。
一个死了的活人。
这人虽身健体壮,能为不凡,活个上百年不成问题。但此人的心,却已死在被逼吞吃的一碗人肉里。
心死者能活?他趣味地想着。
于是,孙一行迎来了一生中最狼狈折磨的时光。
他拿出吃奶的本事,东躲西藏,扮过乞丐,装过女人,也未能逃出李红尘掌心。
每天白日出门,就能看见对方坐在茶摊上,品着茶向他点头微笑。夜里裹着被子辗转反侧,还要忍受对方月下吹箫。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一年半,孙一行择了一个良辰吉日,穿起自己最为华丽隆重的僧袍,找到惯常在茶摊上喝茶的李红尘,二话不,嘭嘭磕了三个响头,抱住人的大腿又哭又喊。
“李道君,要杀要剐随您,给我一个痛快吧!”
于是,善解人意的李红尘,从善如流地逼人同他了一个赌,未料竟救活孙一行的心。
心死亦可活,此事令他对生死之念体悟更深。
后来,江湖岁月催人老,随着阅历渐丰,人生的白纸上被写满了故事。
他也过够了风絮飘萍的日子,便落地生根,挑选了一处满山桃花的所在,建立起百里玉城,天上道场。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那些“狗拿耗子”的事迹被传成了“慈航普度”,世人渐渐称呼他为慈航道君。
再后来,他收了许多弟子,也送走了许多门徒,虽历经沧桑,但也终究只是生死轮回的局外人。
直到江轻雪野心勃勃,屠尽慈航旧人,令他寂灭至血祭重生,亲身走过一场生死轮回。
由肉体之生灭,心魂之生灭,到己身之生灭,令他圆满了无生无死的一生。
寥寥数语,道尽慈航道君生平,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裴戎听得出神,忽然从心底生出一个念头。
“无生无死到生死圆满,难不成江轻雪杀师纂权一事,也在你算计之中?”
“你为圆满自己,一直在幕后推波助澜?”
裴戎越想越觉真实,竟被自己脑中那智计卓绝,深不可测,手段非凡,对被人狠与自己更狠的慈航道君震住,忍不住低声称叹:“这实在太……令人佩服。”
身后忽然没有声音。
良久,李红尘无奈道:“你把李红尘当成了什么,神仙么?”
裴戎:……
“所以,你讲这些,是想让我悟出死人刀的更高境界?”裴戎茫然。
“谁要你悟出什么?”李红尘低低地笑起来,气息温热,令人耳边又酥又麻,忍不住想要揉一揉。
“只是想告诉你,李红尘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你他还不是阿蟾与魔罗的从前。好让你知晓,他曾了无牵挂,所以不欢欣于生,也不惧于死。”
“而今有你活在这世上,再无法坦然无畏地一句‘不惧死’。”
“我的狼崽儿……阿戎,你明白了么?”
裴戎喉结一滚,几乎要为这一声,泪眼阑珊。
觉得自己的心很乱,你……真的什么也没忘?
李红尘虽看不见他的脸,但仍察觉了什么,屈指蹭过人的眼角,刮去一滴湿润。
“再教你一课,死为终结,但也开创新生,是以杀己之后乃是蕴生。”
“欲生万灵,先生自我,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蕴生者不灭,生生者不息。”
随着大自在剑诀一出,滂湃刀意凝聚金刀,如江潮浪涌,生生不息。
裴戎被风浪吹得睁不开眼:“活人剑,这不是剑法么?”
李红尘朗声一笑:“活人剑,死人刀本就是一对,我要用剑,它便是剑,我要用刀,它就是刀!”
扬刀而起的一刹,天极风雨突变,嵯峨辉煌身影映入天穹,滚滚乌云如同破开的海潮,一荡尽空。
一轮金红大日自他身后升起,亿万豪芒四刺,那熔金似的的焰芒滚滚而落,仿佛将燎尽天地。
巨掌极近,几乎已按住沙海众人的头颅,不少人被巨大风压刮倒在地,如同野草匍匐。
李红尘长身凌风,眉眼峥嵘,“来得正好,且品我这一刀。”
金翎刀亮起,仿佛天光、水光、血光全都凝聚于这一线绝锋之上。
裴戎侧目,凝望李红尘俊美面孔,映着如水刀光,艳煞了他的人。
“一起出刀。”
“一起。”
一声鹰唳,澎湃明焰直冲九霄,刀芒斩出,天地一片金红。
“不————”哀鸣从云间滚来,震耳欲聋,巨掌上一条裂痕触目惊心。
咔嚓,裂痕顺着白玉道君的手掌,一路上攀,密密麻麻,布满大半具身躯,如蛛网一般。
当裂痕在顶心终止,半张含笑面孔猛然滑落,轰隆!
道君破碎,胸口凹陷处,隐约露出陆念慈真身。
陆念慈愤怒不甘,扬起白玉道君将要破碎的手臂,向地上砸去。恰此时,浑身一震,痛楚袭卷全身,天人骨竟被一寸寸抽离。
“师尊,为何?”他茫然回首。
一声惨烈至极的叫喊贯穿云霄,道君彻底崩碎。
陆念慈的身影从空中坠下,落入大漠深处,不知踪迹。
而天人骨化为一道流光,消失于云端。
玉屑纷纷,宛如一场鹅毛大雪,覆天地茫茫一白,仿佛一场大戏的落幕。
终于结束了,裴戎紧绷的心神松懈,顿时疲乏至极,软倒在人怀里,想要好好大睡一场。
但在此之前……他撑起沉重眼皮,手划拉着,握住人垂落的发。
揽住脖颈,抬头贴住嘴唇,抿一口,温热柔软。舌尖欺入缝隙,一勾一勾的,想要挑开唇齿。
然而,还没尝到什么甜头,便累得歪在一旁,挂在人怀里,发出轻微鼾声。
李红尘垂下眼帘,凝视睡死的裴戎,笑着摇了摇头。
周围响起沙沙脚步。
谈玄、独孤、拓跋飞沙、依兰昭、穆洛、阿尔罕……苦海门徒、大雁城勇士及千里驰援的江湖人士,踏着热浪黄沙,向这位四百年来的江湖顶峰聚拢。
仰望着这位活的传奇,激动,兴奋,探究,深思,神色各异,不一而足。
众目睽睽之下,李红尘将裴戎横抱起。
戮、生、欲、命四部部主单膝跪地,无数黑衣杀手手掌刀剑,拜倒在地,恭贺之声一浪叠着一浪,如山呼海啸。
商崔嵬与他带来的援军站在远处,看着这千人朝颂场面,神色复杂。在李红尘向他投来一眼时,垂首作揖。这一礼,是敬慈航道场的开派祖师。
李红尘让众人起身,抱着裴戎,走出沙海,松姿鹤貌被流光印刻于风中。
“宣告天下,李红尘回来了。”
江湖双魁的大漠之战,被璇玑云阁载入江湖史,称“流沙海之变”。
这一战开启时,不过是拿督的剿匪战,影响也仅仅局限于大漠。而局势变化之迅猛,令人瞠目结舌,在世人反应过来时,已演变成一场倾覆天下格局的大事记。
慈航大败,百余年来独霸天下的威势破灭,且暴露外强中干之相。而苦海也是惨胜,几位部主重伤而归,数万杀手埋骨黄沙。
从此,群雄并起,百家争鸣的时代即将到来。届时,江湖霸权,天下归属,又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话‘流沙海之变’一战,以‘众生主’李红尘与‘御众师’裴戎斩灭白玉道君告终。但陆霄河未尝没有反击之能,但因天人骨被剥离,方才重创失踪。”
“诸位可知,那天人骨去了何处?”
西湖畔一家茶楼,楼中人山人海,楼外车水马龙。自古江南富庶,其富更在苏杭。从这窗外望去,正是苏堤春晓,柳浪闻莺。
恰逢三月烟花时,清风穿花拂柳而来,吹得人微熏微醉。江湖人,江湖事,浪荡在醴浆透亮的酒碗里,氤氲在沸水冲茶的香气间。
流沙海之变,已过去三年,江湖还是那个江湖,迎新送往,但比从前热闹了许多。
素女宫与葬情殿换了主人,须弥山的和尚们大开山门,罗刹海市又生奇闻,素来神秘的大雪山蠢蠢欲动。
玲珑多宝斋与明珠商行结盟,欲建纵横南北,连通中原域外的商网。
古漠挞立国“雁戎廷”,同大商互递国书,定都秣马城,刀戮王成为大漠共主,统御大漠三十六部。
至于昔年的两大霸主,慈航与苦海……
挑起这个话题的人,是一名披着风氅的黑衣茶客,看扮应是北方人。北方便是玉门关与塞外,令人不由联想其人不定是从大漠而来,许能带来些中原难以得知的辛密。
茶客们拥在他身边,心痒难耐得像群得不到花生的猴子,连声催促:“这位公子,你快呀,天人骨去了哪里?”
黑衣茶客微微一笑,屈指扣了扣桌案。听得入神的二一个激灵,哈腰跑来,乖觉地替人蓄满杯盏。
“公子,您润润口,接着。”
黑衣茶客吹开茶沫,呷了一口:“其实,那天人骨是被江轻雪召回,未时一刻,离开大漠,未时二刻,便出现在玉霄天。”
茶楼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是为何?天人师这般做,不是将自家弟子送入黄泉么?”
黑衣茶客道:“诸位别忘了,众生主令玄都大阵阴阳倒转,大漠之危被解,而玉霄天则将沦为死地。”
“彼时江轻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陆霄河?他为求自保,强行苏醒,召回天人骨护身,丢车保帅。”
“据,那将白玉京与玉霄天割开的云海之间,探出一截垂天之臂,将染成墨色的胎藏佛莲拔出,掷下云霄。牺牲白玉京成为玄都大阵的养料,从而保全了自己。”
这个真相简直耸人听闻,茶楼一时鸦雀无声,有人喃喃道:“这可太狠了,白玉京里至少有二十万人呢。”
“哈,无毒不丈夫,仁义非王侯。”黑衣茶客嗤笑一声,“江轻雪弑师灭门,鸠占鹊巢的丑事,这二三年间,已尽传天下。此等狼心狗肺之徒,有什么做不得?”
此言骂得极爽利,引来一群人高声附和。
“正是,我自南边而来,家乡离溯瑚州不远,那座曾经桃花满街的白玉城,今日已是一座荒凉鬼城,不但人畜难觅,且寸草不生。听闻若非南柯寺一行大师挺身而出,借助天地异种鲲鱼的‘腹里乾坤’,吞掉大半城的百姓送出,二十多万人不知能活命几个?”
“如今,慈航道场算是身败名裂,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如从前一般,对江湖各派指手画脚。”
也有人担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慈航道场究竟积累深厚,且其重要传承保存在云霄天,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推倒。”
还有人关心另一家,曾经魔道之魁:“苦海,如今又是什么个情形?我听他们的行事风格日渐缓和,似乎有洗白自身,成为一个非正非邪江湖势力的征兆。”
黑衣茶客见识之广令人咂舌,起苦海也头头是道。
“自众生主涅槃回归,对苦海进行了一场清洗,制度、政令、法度等皆有变化。且频频行动,与西沧海、大漠、中原部分势力联络密切,触手从海外延伸至中原西、北两面,似有合纵之相。”
有人发问:“李红尘这般作为,用意为何?”
令有人嗤笑:“这你还瞧不出来?朝廷是慈航所立,当今皇帝昏聩无能,只晓在后宫与妃嫔游乐,近十年未曾临朝听政。国库空虚,百官糜烂,颁布无数苛政,横征暴敛。”
“自古王朝无有三百年者,李红尘应是遇见大乱将起,想要给中原换个皇帝。”
话之人目光转向黑衣茶客,想要得到这名见识不凡的北地人的认同。但对方只是笑了笑,喝茶不答。
这个话题了结,茶客们正欲扒拉些别的事情胡侃。
忽然,黑衣茶客放下茶盏,盖杯相碰,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震得整间茶楼蓦地噤声。
见无数目光汇聚己身,他微一拱手,含歉道:“在下还有一个消息,今日扬州城中将有大事发生,若诸位信我,权请回家闭门谢客,免得遇上飞来横祸。”
茶楼众人面面相觑,茫然无措。
随后,凌乱脚步响起,伴以烈马嘶鸣。凌厉掌风破门而入,击中正对大门的方桌,杯壶俱碎,水花四溅,卷起风浪,向黑衣茶客撞来。
黑衣茶客掀开风氅,露出绸裤长靴,从容一抻,将方桌抵住。
然后,两腿交叠,舒舒服服地搭在桌上,又长又直,惹眼得很。
为首之人跨槛而入,锦衣华服,气韵轩昂,窗外无数人影攒动,将这茶楼围个水泄不通。
锦衣男子一振衣袖,坐在下属抬进的檀木椅上,上下称量着黑衣刀客。
身裹墨狼裘,发簪白雕翎,乌亮厚密的风毛环颈而绕,尤衬面苍如雪,眸璨如月,一柄薄而修长的刀被携在环抱的臂弯间。
“阁下来自何处?”
“苦海。”
“敢问尊姓大名?”
裴戎左右淡扫一眼,和气地笑了笑:“裴戎。”
茶楼里一片哗然,没人想到这几天跟他们吹天侃地,历数江湖大事的“侃友”,就是那传中的苦海新任御众师裴戎。
面对这位天下有数的半步超脱,锦衣男子傲气顿无,目光中难掩惶恐。
“我杭州望月山庄向来敬重苦海,更是十二分的敬重众生主他老人家,御众师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裴戎击节吟咏:“青枫林下鬼吟哦,衰草连天荒坟没。春荣秋谢花折磨,生关死劫谁能躲?把韶华灭,觅清淡天和。闻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长生果。”
“听闻‘佛祖十愿’长生果在贵山君手中,裴某望可一观,君素雅达,必不使我败兴而回?”
此话一出,刷拉,窗户破开,无数人张弓亮刀,将楼中众人的面庞映得惨白。
“没得谈?”裴戎歪了歪头。
锦衣男子没有回答,在属下的保护下,步步后退。
他轻叹一声:“那最好快些,我赶时间。”
锦衣男子顿时警觉,心中浮现无数猜测:“赶什么时间?”
裴戎道:“李红尘。”
听到这个名字,无论是锦衣男子、望月山庄众人还是楼中茶客皆是心惊肉跳。
裴戎却是洒然一笑,西湖波光落在眼里。
“他最近学会了用桃花酿酒,在我院子里埋了一坛,今日起开味道最好。”
“我得快些赶回,免得被他数落。”
刹那间,箭飞刀啸,桌碎人飞,烟花三月送来胭脂色的霞光,为一场冷厉厮杀染上莫名柔情。长腿的黑衣刀客拍桌而起,手按狭刀,如从鞘中抽出一抹月光。
画面定格于这一刻,化为江湖中永不褪色的传。
【诓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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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诓世》完结,六十多万字,再创我完结文字数新高。
少侠们可能会问,江轻雪还没现身!李红尘这个男主刚刚涅槃!菩提心在哪里?裴戎不是有四把刀吗,这才第二把!怎么这就完了?
不错,大家很敏锐嘛,是的我以后会开第二部 。
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性写完,要开第二部 ,这起来很复杂,所以不啦~
这里,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没有你们的留言,我是不可能坚持到现在的。这篇文很众,很多读者看两章就弃了,所以我在写文的一开始便很难过,沮丧。
好在有许多少侠为我鼓劲儿,让我熬了过来。
开文时,我受到了霹雳布袋戏的强烈影响,所以觉得前文中二、尬尬的少侠,请多包涵。
后面在慢慢改进,觉得自己越写越可以【臭不要脸】,戎戎我也是越来越爱他。
【李红尘:我呢?】
【大咩哥:每次写阁下就感觉身体被掏空,各种意义上的……】
我不知,戎戎这个从迷茫到坚强主角塑遭得怎样,是否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至少,他已竭尽全力,我也已竭尽全力,所以我想一句“无悔矣”。
最后送大家一首诗——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为何送大家这首诗,无他,好听,哈哈哈哈哈~
PS:给新文个广告!
《[快穿]从一开始就无敌》【名字暂定,不定第二天就改了,点我专栏那个全文存稿的就是啦~】
无限流,爽文,甜,虐就吃SHI。
简介:当百八十个主神降临地球,全民六十亿人都能加入穿越游戏,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错,会变成一个连接诸天万界的全民大型网游,一场入侵异世界的位面战争。穿越直播、跨界竞技、异能奇物交易等等新兴产业将根植于这个游戏之上,甚至连学校都会开办穿越专业,教授各类生存知识、伪装技巧、欺诈土著等技能。
由于从异界掠夺了大量知识与资源,使得这个时代是超乎想象的繁复。
而我们的主角,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机与无限可能的时代。
裴安:风雨不动安如山
标签:大佬,穷鬼,精细算,十分贤惠,魅力值MAX,武力值MAX,但是幸运E,所有副本地狱难度开局,但这不算什么。
因为副本难度是,蠢货<简单<普通<困难<地狱<战神<裴安
这是一个神秘且可怕的男人。
能一枪肛爆恶魔领主的头颅。
能满身是血地坐在尸丘上抽烟。
是个一飞刀甩出去会撅着屁股找回来的人。
也是个给狗洗澡刷了毛会回收做毛毡玩偶卖钱养家糊口的人。
他开直播、代练、走私异界货物、保镖、推销保险、提供伴游服务、开淘宝……高颜值、高智商、男神范儿,必要的时候可以话好听,按道理早该火起来,但由于幸运E,总是因为各种原因,离火差那么一点儿。
直到遇见了天命中的那个男人,一个具有钞能力的富二代……然后人在他影响下中途破产,只能混在郊区六十平米的狗窝里,共用一个水龙头冲冷水澡,共啃一个沾腐乳的窝窝头。
《番外》好玩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