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莫名其妙的番外1
——江湖, 什么是江湖?
清风, 明月, 刀剑……还有烈如酒的美人。
江湖总是不乏好事者。
有人著兵器谱,列数天下侠客神兵, 青川引、净世斩、金翎刀、风云怒、定干戈等扬名天下,引起争名夺权者血杀无数。
有人写势力谱,列数天下宗门世家,以中原、大漠、西海等地域划分各家势力。
当然, 还有人列美人谱,世家千金, 江湖侠女,隐士仙子, 秦淮大家……江山美人, 姹紫嫣红,皆由一张蔡公纸道尽。
有道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不求连城璧, 但赴风云间。”
第一卷 松风山雪第一回 倩影惊鸿
转笔锋上提,完美地写完一个“鸿”字, 伏案挥毫的谈玄停下笔头, 咬住笔,蹙眉, 陷入沉思。
今日是新一年甘霖妙雨祭,上到众生主, 下至苦奴,全体放风。所有人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将苦海三岛热闹得像是要过年似的。
他作为一名【加粗】恭良谦简让【标亮】的【加粗】有德君子【标亮】,谢绝了魏枝与独孤关于嫖霸王鸡的邀请,也婉拒了依兰昭媚眼如丝地想同他研究研究什么叫做“古道热肠”。
在这个难得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闭门谢客。
沐浴熏香后,换上簇新的白衫和裘裤,在案头挂上孔圣的画像,三跪三叩,焚香一柱。
然后铺开雪浪纸,磨一砚上好的松烟墨,算写一本名为《美人谱》的旷世巨著。
开挖前他面色潮红,心潮澎湃,但临写后,只写了一个楔子,便卡壳了。
苦心冥想问题所在,赫然惊愕发现,自己身边尽是一群糙老爷们,活了二十来年,连姑娘的嫩手都没拉过。
缺乏阅历,全凭想象,这不等同于闭着眼睛剥橘子——瞎掰么?
谈玄顿时十分失落,这真是【加粗】有德君子【标亮】的悲哀。
谈玄非常沮丧,谈玄非常焦虑。丢了笔,背着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别转了,转得我眼晕。”裴戎。
“若没事情干,来帮我理线。”裴戎。
书房外间,裴戎金刀大马地坐在椅子里,腿间搁着一个簸箕,里面一堆线团、布料。左里拿着几块布料来回翻看,右手捻着一根穿好线的针。
他在绣一只荷包。
谈玄斜瞥着那只刚有雏形的荷包:“送那位的?”
裴戎翘着腿,咬着针,沉闷地应了一声。
谈玄轻咳一声:“不是,你这也太肉麻了吧?”
裴戎咬了咬牙,迫出四字,掷地有声:“愿赌服输!”
谈玄摇了摇头,悲剧,谁没事儿会跟尊主这种天命主角赌,这不是上门送菜么?
谈玄咬着笔,看着裴戎做女红,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忽然灵光一闪,喊道:“阿戎。”
裴戎挑起眼皮,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谈玄笑眯眯道:“站起来。”
“做什么?”裴戎不解。
谈玄弯了弯眼睛,目光特天真,特无邪:“哎呀,不会晃点你的啦。”
裴戎无奈:“别拽袖子,我自己起来。”
裴戎将手里的东西丢进簸箕,搁在桌上,起身走到人前。
谈玄笑眯眯地围着人转了几圈,口中像是念经似的喃喃自语,能含糊听见“胸怀伟岸……直如青松……细可一手而拢……翘似笼中馒丘……啧啧”等语。
随后,谈玄慢悠悠地抓起簸箕里的软尺,将从人头到脚量了个底朝天。
然后心满意足地转回里间,须臾传出奋笔疾书的沙沙声。
低头看着自己被人拍过的胸口,裴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且,茅庐中乃是一孤女,名唤蓉蓉,本是世家贵女。年初爹娘皆殁,被叔伯逐出家门,在荒山中结庐守陵。本是冰清玉洁一仙葩,怎堪受风霜摧折……
——蓉蓉眸长而狭,水翦双眸点绛唇,妙手写徽真。结辫环过靴肩,发簪白羽。看似沉静婉顺,但内性刚烈。
面对公子引逗,眉凝霜色,侧身不理,却任是无情也动人……
——公子与蓉蓉三更共饮。蓉蓉不胜酒力,潮红满面,露娇憨醉态,伏倒桌面,揉着一抹雪敷似的□□。薄唇水光淋漓,连声呼“热”。
公子不知是否因为多饮了几杯黄汤,手失了准头,滑至蓉蓉锁骨下三寸处,一把握住,攥得人嘤咛一声,软倒人怀。
白裙解去,露出雪缎长腿,直如玉杵……
正是“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谈玄正写得兴致昂扬,潮红满面。
忽然,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毛绒绒的脑袋从背后冒出来,好奇探看。
“谈命主,你在写什么?”
谈玄顿时冷汗就下来了,心噗通噗通狂跳。
好在他是什么人,苦海命主,璇玑云阁的崇光公子。什么“一朝得法天下惊”,又什么“平生不识谈崇光,便称英雄也枉然”,得就是他。
各种大风大浪,什么样的没见过?
他淡定地一挥胳膊,惊呼:“哎呀,墨洒了。”
只见纸上污出大片墨迹,遮掩住原本字迹。
穆洛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双手,一蹦三丈远:“我不是,我没有,跟我没关系!”
穆洛心翼翼地瞧谈玄脸色,揉搓着手指,不安道:“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穆洛殷勤地擦净桌案,铺纸张,抓起墨锭,讨好道:“我替你磨墨吧。”
谈玄默然不语,在人背过身时,露出一丝尽在掌握的微笑。
穆洛不是个讲究人,成天穿着他那身破旧皮袄。
裴戎曾经想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下,但穆洛抱着床柱死活不干,大声嚷嚷那是他身份的象征。
以前,谈玄也不同苟同这位刀戮王的癖好。但今日一看,却觉得此衣甚妙。
胸襟大敞,那一身锃光瓦亮的腱子肉无所遁形,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不知去哪里混了酒回来,锁骨与胸膛上还有未干的湿痕,十分伤风败俗。
当穆洛磨完墨,就一溜烟儿跑到裴戎身边,大大咧咧地拿个脚凳坐了。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
当然咕咕咕的只有穆洛。
裴戎腰背像是插了铁条一般,挺得笔直,目光冷凝地一下一下行针,将手里的荷包扎得千疮百孔。
谈玄笔锋一转,顿时思如泉涌。
——蓉蓉有一孪生姊妹,名为落落,两人性情迥异,蓉为冰,落似火。
落落时常跑来草庐,与蓉蓉作伴,谈天地,为姊妹解闷。公子为避嫌,常不与落落照面。
起料落落是个有风雷禀性的女子,言江湖儿女不拘节,邀公子共席……
——松挽长发,袄子半掩半开,露着殷红抹胸,高耸雪铺。裙子下露出一对金莲,或并或翘,没有半刻斯文……
——在石头间垫着红纱,揽颈而卧,头枕一包芍药花。双腿羞涩微分,嵌入人身……两条玉腿肩上扛,你不摇来,我也摇……
正是“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谈玄正写得醉生梦死,大门哐当一声开,顿时萎了,差点儿没死成。
独孤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独孤左右扫了一眼:哟,都在这里躲懒?
独孤:都跟我走。
穆洛迷惑:去哪里?
独孤笑:走就是了,总之有好事。
裴戎漠然翻弄着手里的荷包,像是在折腾一具惨不忍睹的尸首。最后一针,收线结,塞进怀里。
站起身来,跟在独孤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