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娇养的猫,脑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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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画将信留在慕青面前的凳子上,为慕青披上了一层披风才离去,离去之前回头看向依旧跪得笔直的慕青:“姐...您要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保重又有何用,我又有什么需要保重的。”慕青自嘲道,但目光却渐渐被送过来的信笺吸引住了,定定看着好半晌,才颤抖着手拿起信笺拆开。

    熟悉的字迹慢慢浮现于眼前,曾经她最为期待的仅写给她一人的东西,没想到在死心之后看到了。

    他会写什么?慕青冷哼一声,还是他只是将那份将她贬低到尘埃里,又闹得满城风雨的休书直接送到她面前了?

    什么绝笔?

    慕青万万不信,他哪儿舍得弃笔,他和定国公家的大公子齐霄被称为京城双绝,现在齐霄染病死了,双绝仅剩一绝,凭他现在一字千金的名气,他会舍得断了自己追名逐利的笔?

    没再去猜测傅清息的心思,她认真的看了一遍这封‘绝笔’。

    “吾妻慕青亲启,愿娘子相离后,重梳婵鬓,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爱护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从此一别两宽,勿再相念。”

    没了?

    慕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就没有了?

    这是他给的温柔版休书?

    她是半点也不愿意将他往好处想。

    怕将军府报复吗?慕青冷笑一声,不是她恶意揣测,实在是傅清息此人她已经看得太明白了,外表风光霁月,内里恶臭如蛆虫!这般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人,送过来这种东西实在是正常。

    慕青把这封单独给她看的休书捏作一团扔在边上,重梳婵鬓,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爱护之主?

    慕府已经完了,造成这一切的他竟然还有胆量提起让她扮得花枝招展的去择婿另嫁?这样的休书,简直比直接讽刺更让人恶心。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傅清息,我很不得生生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从此一别两宽,勿再相念?休想!我慕青跟你注定不死不休,我是罪有应得,你也别想逃脱干系,你是合该为慕府上下七十六口人偿命的!

    慕青越想越多,不禁悲从中来,她一腔的怨恨除了对傅清息,还有对自己的,这些恨在心中翻滚着越发尖锐,扎得她死去活来。

    紧紧抿住的嘴唇被颤抖着掀开,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个字似乎是泣着鲜血一般:“傅、清、息!”

    纵使将军府再落魄,也容不得你的践踏!真当我不敢杀了你?

    慕青梗着脖子抬起头来,高声唤了声诗画。

    诗画进来看见姐越发通红的眼睛,心中一酸,不知道自己做得是不是正确的,她这样做,究竟是刮去腐肉等待新生,还是其实只是拿着匕首在姐伤口上再次捅下去?

    “诗画,帮我叫忠伯进来。”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慕青再没有犹豫。她本就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在傅清息身边委屈三年,将自己变得不人不鬼,这下脑子全部清醒过来了。

    你毁我慕家,我定当带着你一块儿下地狱!

    “阿嚏!”傅清息正坐在回府的轿子里,突然狠狠地了个喷嚏,算算时间,应该是慕青收到他写的信的时候了,照这妮子的性子,这会儿怕是恨毒了他,这位昔日女将一朝清醒,肯定会有所行动。

    傅清息苦笑一声,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原主嘴上不饶人,态度蔑视人,树敌众多,现在这四面楚歌的局面,能依靠的居然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爱慕于他的女孩儿,现在浪费的半天时间估计是他来之后最轻松的时间了。

    连慕青都不再袖手旁观,这还剩下的两天半,不知道要面对有多强烈的狂风暴雨。

    原主你可真是个大猪蹄子,害惨我也。

    回到府中,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还看不清局势,谄媚的张灯结彩,有厮过来对傅清息道喜:“恭喜大人摆脱家中母老虎,日后的生活可就逍遥快活了!”

    慕青深居简出,三年下来,这些人对所谓的当家主母都不甚熟悉,竟然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慕青真是因为舞刀弄枪行径粗鄙才被休弃,这会儿厮对着傅清息笑得满脸喜气的样子,是过大年的来讨赏钱一般。

    傅清息忍不住摇头,原主可真是,靠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皮,和慕青避让的态度,出了一手天然的好舆论牌。

    一脚踢开还满脸谄媚的厮:“滚吧!”

    然后走到院子中间,中气十足的喊道:“都滚!”

    还是气不过,傅清息仗着身高,一跃而起将挂得高高的灯笼一下揪下来扔在地上:“谁再敢给我弄这些东西,统统卖了!”

    丫鬟厮们这才慌了,一个个抱着工具迅速撤离,能顺手带走的灯统统抱在怀里拿走,生怕触了霉头。

    等所有人都走完了,傅清息哭笑不得的回头量院子,这才看到角落竟还有个人在勤恳的扫地,傅清息仔细回想,才想起来这个人似乎是原主某次发善心救回来的聋子,别的事情做不了,让他做了些扫洒的活儿。

    傅清息走到他面前,按住他一直拿着扫把扫地的手,等他眼睛和他对视上之后,有些诧异,这聋子还挺好看的啊,可惜了是个聋子,不然在这样一个看脸的时代,他肯能定能比现在混得好一万倍。

    这个聋子来了之后一直勤勤恳恳的做着本职工作,挺没存在感的,本来救他是好意,但现在傅清息自己估计都凶多吉少,还是不去连累他人了。

    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在聋子手边,傅清息指着门口示意他走人。

    偌大的府邸里面侍从全部退下去了,安静得跟个鬼院一眼,傅清息一时间有些感慨,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聋兄啊聋兄,在下已然自身难保,你们早些走了罢。”

    本以为聋子看懂之后应该会拿着钱走人的,没想到聋子只是皱着眉盯了银票一眼,再看看傅清息本人,摇头就拒绝了,还拿着扫把走得更远了些,继续扫地。

    傅清息简直要被这家伙逗笑了,走过去继续把银票塞过去,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快些逃还能有命在,带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让这院子里多出一个陪葬来的。”

    谁知道聋子竟然再次转身就走,连看都不看傅清息一眼,几步走到廊间,踩着之前侍从们不心留下的凳子去取那些灯笼。

    这行为?

    傅清息饶有兴趣的跟着他:“聋兄你能听见我话?”

    聋子依旧没理会他,自顾自放下手中的灯,拿着凳子去到第二个灯下去取灯。

    “聋兄,能听见是好事,你别废那力气了,挂着我自己来,你快些走吧,其他人我也都想办法发了,实话我过不了两天就得去高调送死,你何必留着平白枉费了一条性命。”

    “何况,我要是死了,还能有满大街姑娘哭着为我送行,你这没名没气的交待在这儿,指不定连口棺材都混不上。”

    聋子总算给了点反应,他回头对着傅清息静静地点了个头,继续搬着凳子去下一个灯笼处取灯笼。

    “嗨呀,你这行为,好气。”傅清息总算是明白这聋子的想法了,富贵来你家,贫贱不相离:“致远在此多谢聋兄情谊,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想点其他法子。”

    聋子再没给半点反应,自顾自取灯笼,傅清息讪讪的走了,到前院找到管家让他把那些仆人的卖身契烧了,每个人给点钱就地遣散。

    “老爷,这是?”管家算是精明的,但他也不曾去见过朝官,哪晓得其中弯弯绕绕,傅清息一下把人全部遣散了,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赶紧去做吧,到时候你把自己的卖身契一块儿烧了,自己多带点银钱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一听这话,管家立马就跪下了:“老爷,可是人们惹恼了老爷,请老爷三思啊!”

    傅清息扶起他:“先照我的做,你就当带着钱回去看看老家,两个月后再回来吧,其他不愿意走的就都这么,到时候你们要是回来,我敞了们你们自己回来就是。”

    着傅清息觉得有些崩人设了,连忙补了一句:“夫人不在,我想静静,这儿不立那些规矩,看着心烦。你们明天中午之前没走的,银子就别支了,自个儿沿途卖艺回去。”

    管家算是最了解原主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的,傅清息这么一,管家居然立马就商量妥了,眉开眼笑的去处理傅清息交代的事情。

    没过多久,除了这处院子,其他的地方都或多或少喧闹起来,傅清息自己搬了个椅子在院子中间坐着,看聋子去取那些灯笼,聋子取完了一个去找下一个的时候傅清息还出言提醒:“左边那边还有一个的,一块儿取了,看着突兀。”

    聋子没回话,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把那个灯笼一块儿取了下来。

    外面的喧闹继续,两个人都没去在意,一个取灯笼,一个赏景,都挺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