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是真的怕了。

    乔若颜明白了这一点，心中很是不悦。

    难道她假成亲后就不是这府里的姐了？难道她离开了西院里的丫鬟们就各自无法自保了？

    乔若颜看娇杏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怒气。

    娇杏跪在地上，许久后才大着胆子声道，“姐。”

    “奴婢们是姐的丫鬟，如果可以，奴婢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姐。”

    “所以奴婢知道姐的计划，也知道姐不可能带着我们离开，可若姐叫我们去顾家伺候，奴婢宁愿一辈子跟着姐颠沛流离！”

    乔若颜心头复杂，这时候才从娇杏的哭声中渐渐沉下心来。

    她为了离开京中去找傅云而假成亲。

    娇杏则为了悄悄跟着她，也决定假成亲。

    “这件事，你同孙卓提起过吗？”乔若颜这几日也见了孙卓几面，而对方脸上坦坦荡荡并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所以她猜测孙卓大概是不知道的。

    娇杏没想到姐会问起孙卓，低着头闷闷的答，“他不知。”

    “姐的事，奴婢怎么可能告诉任何人。”

    果然，孙卓不知情。

    所谓假成亲，不过是娇杏的一意孤行。

    乔若颜不自觉的在心中给孙卓点了根蜡。

    那孙卓在西院里进进出出，为了一张状书来来回回的跑，恨不得将娇杏这丫头护得死死的，显然是对这丫头动了心思，可娇杏呢？她不止没发现，还打算同他假成亲

    蠢丫头。

    乔若颜抿着唇，看着娇杏的头顶，只觉着亚历山大。

    她自己的事如何计划，有什么样的损伤她都能承担，可却从没想过因为自己的计划去影响其他人的人生。

    娇杏就罢了，孙卓却是不相干的。

    那孙卓不出意外是要做文书顺便考科举的，便是考不中有兄长和爹爹在，他的未来不可限量，而娇杏嫁给他，一定比在她跟前伺候要好得多。

    可娇杏因她选择假成亲，孙卓再因此一蹶不振，那么两人的一生都会因为她而发生改变。

    这样的责任太重了，乔若颜自认担不起。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娇杏皱起了眉头，“青天白日，你在什么胡话。”

    “我何时我是假成亲了？你家姐瞧上了那顾云斐，你竟连这都看不出来？！”

    乔若颜端着臂俏生生的着，便听门外有人一个踉跄。

    “谁在那里！”

    乔若颜伸着脖子去看，就见笙歌一脸茫然的探头。

    原来是他。

    乔若颜将将放下心，却见笙歌回身道，“顾公子，你崴了脚吗？怎么不进去？”

    转过头来，笙歌规规矩矩的朝她一揖，“姐，顾公子来了，是来瞧瞧漱雪姐姐。”

    乔若颜甚至来不及收起惊讶窘迫的神色，顾云斐的身影就被笙歌拉着进了门来。

    “三姐。”

    乔若颜只觉着自己老脸红的发紫，却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抬唤娇杏，“去吧，跟着顾公子过去，照料漱雪。”

    娇杏原本还有一肚子的好奇，只是姐发了话她也只好浅浅一揖起了身。

    顾云斐没有多做停留就离开了，乔若颜坐在正堂里，中原本凉透的茶盏，忽然变得烫起来。

    啪。

    茶盏落地，碎成了渣渣。

    笙歌忙上前来，“姐别动，奴才来收拾。”

    “下去！”

    乔若颜看着笙歌的脸就气不打一出来，“来人连报一声都不会，你这是打量着我不会换了你是不是？！”

    笙歌一时吓傻了，结结巴巴的道，“奴才、奴才”

    底下人太蠢，老是害她出糗怎么破。

    别的主子摔个茶盏推个桌子撒气，偏生她乔若颜的下人胆子比净瓶的瓶口还细，让她一肚子气只能留在身上。

    “外头伺候的人们呢？叫他们到廊下排队！”

    自己底下的下人舍不得骂，许管事送来的那群她倒是不用心软。

    当下，乔若颜提了裙摆来，匆匆出了屋里，笙歌起身来想跟着，叫她回身一瞪，“跟什么跟？把地上的碎片收一收！”

    笙歌连忙就要跪，乔若颜走到门槛前头眉头一皱，没好气的又交代了一句，“别伤着，浪费我的药膏！”

    出了屋里，莺语早已照她的，将几人召集在了廊下。

    许管事这一回送来的，大多是在别的院里拔尖的下人。三个婆子两个丫鬟，还有一两个少年模样的厮。

    “都叫什么名字？”

    莺语给她搬了个椅子来，乔若颜坐在上头沐浴在清晨的日光底下，端着册子一一盘查。

    莺语对姐的转变很是喜闻乐见。

    虽自从姐成了这府里唯一的姐，老爷在吃穿用度上从未短少，可这也叫她们姐下越来越宽松，这没脾气好拿捏的名声也就在下人们中间传开了。

    这一回若是姐能好生整治下人们，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岂不自然就散去了？

    在莺语殷殷期盼下，乔若颜随意翻了两页名单便放下了。

    “奴婢名叫桃子。”

    “奴婢柳儿。”

    “婆子杨氏、方氏。”

    “奴才明德和广福。”

    名字一大串，乔若颜懒得记。

    就见几个人都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她坐在那里觉着上冷，便叫莺语去取个袖套来。

    莺语忙不迭的去了，再回来就见姐正叫那几个下人抬起头来，逐一认着。

    “唔，脸上有痣的，你叫柳儿？”

    莺语的袖套递了来，乔若颜着话接过，将袖在其中，好生搓了搓才长长舒了口气。

    “你这几日伺候的不错。”

    那柳儿登时喜上眉梢，“回姐，奴婢负责的是——”

    不等对方完，乔若颜先开了口，“院里的扫洒都是你在负责，我看得见。”

    着，乔若颜往莺语使了个眼色，“赏她一两银子。”

    莺语虽不解，也点点头，从库里取了打赏的银角子，上前给了柳儿几颗，“姐赏你的，往后好好办差。”

    有了这柳儿的先例，后头的几人皆面露喜色，其中一个婆子更是贪婪着腆着脸，“婆子方氏，见过三姐！”

    那方婆子开口一笑，露出满嘴的大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