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祸
那一条足有一人通过的洞口直通地下,乾天殿里竟然出现了一条暗道。
到这暗道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乾天殿的掌管者了。众所周知这乾天殿乃是帝神博御的寝殿,但是博御平日里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乾坤殿里处理公务,处理公务久了许久不回乾天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整个乾天殿在日后的某一天就交给了一个人掌管。
这个人就是帝神博御除胥颜真神之外最亲近的挚友,上神殊隐。帝神博御刚认识殊隐上神那会,殊隐还只不过是个云游四海的闲人,也不知哪一天突然就和帝神偶遇了,然后还非常有缘分地帮助了博御几次大忙,于是二人就熟络了起来,帝神问殊隐师承何派家住何处,殊隐上神豪气冲天:“闲云野鹤,四海为家,以天为衣,以地为床。”
帝神听完,一拍大腿道:这怎么行啊!你殊隐怎么也是我帝神博御的朋友,不能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啊,正好本帝这乾天殿实在是太大了,本帝公务繁忙,对殿中宫娥也疏于管教,将殿里那群妮子养得膀大腰圆,这怎么行啊,好歹关系着本帝的门面问题不是,正好你殊隐上神闲得没事不如帮本帝管管?
于是殊隐上神就这样住进了乾天殿。这下子那位整日闭目养神的真神就不乐意了。
一开始啊,这乾天殿和归元殿面对着面,大门一开,互相都能看见内里去,博御平日不在乾天殿,乾天殿每天即使开着门也没有什么大动静,这正和归元殿里那位真神的意。但是自从殊隐搬进来后,这乾天殿就变声了。
胥颜当时就对博御开门见山地:以前本君这归元殿大门一开,对面清清静静多好啊。你看现在,好么,这家伙一来每天一开门就听见对面传来宫娥们卖力做苦工的哀嚎声,可吵到本君了,本君可是看在你博御的面子上没发火,你要是不管管,那本君可就亲自处理了。
博御一听这怎么行啊,谁生气也不能让胥颜生气啊。于是就跑回了乾天殿仔细和殊隐上神叮嘱了一番,结果这殊隐上神也是个有脾气的,当场便冲进了归元殿里和胥颜真神理论了一番,帝神本想从中劝个架的,结果归元殿大门咣得就在他面前合上了,顿时整个长白之巅的神仙该跑的跑该避的避,就连博御一时兴起养的一只八哥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长白之巅里谁不知道,归元殿但凡出现这情形那就必须得逃,不逃不行啊!指不定倒霉就得遭殃呢。
结果出乎博御意料,胥颜竟然没生气,殊隐竟也没再嚷着让那群宫娥减肥,而是整日待在染墨阁里学起了算命!
没多久乾天殿里的宫娥们就都被殊隐上神算命算得跑了个一干二净。
学了算命之后还不紧,殊隐又开始学起了五行八卦。
博御心想,这怎么胥颜和殊隐两个人吵了一架之后殊隐就开始迷途知返,潜心好学了?胥颜什么时候竟好为人师了?
于是博御好奇之下便寻了个宜出访的好日子,特意捧着人间新上进的好茶去找胥颜,顺便将这事问问。结果博御刚刚走到门口,里面的人似乎就提前知道了他要来一样,归元殿的大门再次关在了博御面前,咣得一声,门框上面的灰都震下来了。
这若是没有那位允许,博御还真不相信这群下人吃了龙心了敢这么对他。看来他真得振振帝威了,本帝不发威你们都将本帝当庸君!
博御拍拍头发,看了眼守门的神将,详怒道:“看看你们真神殿的大门都多脏了还不知道擦!赶紧给本帝擦去!”
殊隐就这样迷恋上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还数次深入西北腹地要寻访个故人,只不过数次都是无功而返。殊隐研究了几百年之后,大气凛然地拍着帝神的肩膀道:“中皇山从此立于神妖两界,培养有利于三界的奇人异氏为陛下排忧解难。”
帝神博御这个欣慰啊,心想这个朋友没白交啊!直到某天博御回到了自己寝宫,这下就发现问题了。这怎么整个御天殿连个人声都没有啊?本帝的八哥怎么连笼子都没有了?
于是帝神走了进去,发现整个乾天殿竟然三步一阵,五步一大阵,一不心脚底下竟然还有陷阱和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初殊隐上神练习五行八卦时将整个乾天殿当成了试炼场,到处都是机关迷阵,一不心就会陷入阵中,是以这整个乾天殿再也没有下人敢进来了,那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
博御一见,心道这怎么行啊,本帝堂堂寝殿竟然变成了阵窟,这还怎么住人啊?本帝在这睡觉都不安生了!于是勒令殊隐上神撤掉了殿中所有的机关,但是法阵好撤,机关却永远留了下来,是以乾天殿中至今还保留着无数的机关密道。
于是狐九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密道一时心生好奇,这便走了进去。密道里面还燃着长明灯,这灯竟然燃了十万年还没有熄灭。狐九顺着暗道一直往里走,直到走进了尽头,狐九这才有些害怕转身往回走,但是一回头之前走过的所有路都不见了。
他所处的地方仿佛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牢室,在他脚下出现了一个七星大阵,狐九正站在阵眼中心,他无论往哪里走都走不出去,他被困在阵眼中了。
这还不算,这个时候,四面的墙壁上竟然开始渗水,这水连着桃林旁的瀑布,水量急且大,狐九也越来越着急,可是越急他越走不出去,最后狐九灵光一闪竟然一举将这法阵给破了,非但如此狐九还阴差阳错地将法阵强行改了,结果这瀑布之水哗啦一下,将乾天殿整个都给淹了。
狐九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时候发现,那水已经差不多有一尺厚了。可是狐九胡乱之中意外改变了那阵法却不知道如何再将其改回去,瀑布的源头乃是三界水族,水流源远流长永不断流,这样下去,整个长白之巅都得给淹了,最后没办法,胥颜只好将整个阵法都给震碎了,但是与此同时,乾天殿整一个内殿的地面都塌陷了。
至今,乾天殿的地面还是潮湿的。为此,衔阳委委屈屈地变成了苦劳力,一个人修起了那内殿的地面。
好在狐九还知道自己闯祸了,时不时地帮衬着衔阳一些。但是那内殿的地面着实太过巨大,塌陷的深坑足有一丈高,衔阳仰天大哭,真想跑去中皇山问问殊隐上神那大坑当初是如何挖出来的。
尽管长白之巅人烟稀少,但是到底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于是这事还是传了出去,至于是不是成了三界一时茶余饭后的谈资这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这个“又”字从胥颜嘴里出来的时候,颇有些无奈的语气,天知道为了破坏狐九修改后的阵法,胥颜用了多少灵力。
灵力是为天下之至柔,比道法还要柔软还有脆弱,用灵力来对抗和他同出一脉的殊隐的神力颇为费力气。
狐九连连摆手,尴尬道:“不不是,是我自己找到的,我发誓这一次我真没闯祸。”显然他也想到了刚回长白之巅时自己闯下的祸事。
胥颜看了看这红色的糕点,又问道:“我那几片北极雪芝你都给用没了?”
狐九又是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还剩一些。”他完还心翼翼地看了胥颜一眼,低声道:“神君,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胥颜无奈地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狐九的头发,语重心长地道:“九啊,哪有那么多祸可闯,别怕,只不过这北极雪芝是极寒之物,你的身体消化不了,本君是担心你。”
狐九立刻笑道:“那都给您,我这都是特意给您做的。”狐九完,还特别了一下:“幸好我没有偷吃。”
胥颜只好自己吃了,只不过他刚吃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辛辣并苦涩的味道在口中乍现,胥颜唇舌狠狠一麻,他顿时就将满口的糕点全部吞了下去,赶紧拿着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狐九看着胥颜的怪异举动,赶紧给胥颜添了水还道:“神君您慢点吃,厨房还有很多呢。”
胥颜眉毛一抖,待舌尖的麻痹感消失之后这才问狐九:“九啊,这雪芝你有没有处理过啊?”
狐九道:“当然有啊,我洗了好几遍呢。”
胥颜无奈道:“九啊,这极北雪莲需要滚水煮上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才能食用,否则味道会稍稍有那么一些苦涩。”
狐九慌然大悟:“还得煮一下啊,都是我没做好功课,下次我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胥颜立马劝道:“不,本君不喜这雪芝的味道,你吃它对身体也不好,所以下次还是不要用这雪芝了。”
狐九点了点头,自己知道了。
胥颜再没碰这糕点,狐九知道胥颜不喜欢雪芝的味道于是将其默默移走。
胥颜问起了狐九修炼的事情。
狐九自己在染墨阁中学到了很多东西,对自己修炼都大有益处。胥颜想了想,自己手里还有一些修炼的丸药,但是他没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现在狐九的修炼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就不要再吃丹药辅助了,不然非出事不可。
狐九欢欣雀跃地:“神君,现在火灵鞭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我想用的时候它都会立刻出现,之前我还一直怕将火灵鞭乱放,用的时候找不到它。”
对此,胥颜对狐九解释道:“火灵鞭本就有灵性,它认你为主后,随着你修为的增加,便会和你的意识融为一体,只要你想用它的时候,即使相隔万里,它都会立刻出现的。”
狐九却很惊奇,“火灵鞭什么时候认我为主了?”
胥颜稍稍迟了下,回道:“你用它的时候它没有排斥你便是认你为主了。”
狐九点了点头,即使相隔万里就会出现,狐九却徒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道:“神君,既然如此的话,您为何还要长缨跑那么远去取冰魄琴?”
胥颜转着茶碗,道:“冰魄琴已经有了灵识,现在灵识不稳,连本君都有些控制不了它。”
“灵识?”狐九惊讶地抬起头问道:“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日后它就会化成人形?”
胥颜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但是这个过程会非常慢。”
狐九依然很惊奇,对万物有灵的惊奇,想起之前在鬼王宫的时候,冰魄琴还用琴音和鬼王进行交流,现在想想,鬼王口中的恩人,火灵鞭和冰魄琴的主人,只能是神君了吧,毕竟除了神君,也无人能够擅自封一个刚刚变成鬼不久的女孩作为一界之皇了。
狐九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想起了要给胥颜做的新茶水,那吞云碗和净泽之水连史书都不曾有记载,也不知道胥颜知不知道,于是便问了一下。
胥颜知无不言道:“天池本名便是净泽池,后来因摄于博御的身份,便改名为天池,接连三界中全部的史书都改动了,你看到的净泽不过是人们后来口耳相传的罢了。至于那吞云碗,本君记着应是上古时期司云上神用来布云的东西,后来因为赌输给了凤绝,应该就在这飞鸾殿中,至于放在何处本君就不晓得了,你自己去找找吧。”
于是狐九兴奋地告别了胥颜,端着糕点就跑了。
飞鸾殿中面积无比巨大,而且里面有很多的上古神器,让人眼花缭乱,狐九一路走一路瞧,看见喜欢的东西会停下来看好久。所以过了许久他都没有找到那个吞云碗,狐九沉思若是自己是凤绝的话,这吞云碗会放在什么地方呢?胥颜吞云碗是凤绝赌赢回来的,那么就代表着一个功勋,所以必定会放在显眼的地方,但是既是碗的话便是容易破碎的物件,所以一定会放在高处。
显眼的高处。
狐九跑去了飞鸾殿的大殿,那银光灿灿尊贵无比的朝拜王椅,他从未见胥颜去坐过。狐九在大殿回首而望,一眼看见殿侧摆放书籍和古物的书架上放着一个宽约两寸,周身呈现无比通透的冰蓝色的圆碗。
狐九跑过去心地将其拿下来,见碗底刻着一枚云纹,那这就必然是吞云碗无疑了。
狐九抱着吞云碗就往天池跑了过去。
胥颜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越想越觉得奇怪,狐九找吞云碗做什么,他还问了净泽之水,又是碗又是水他不会又是要做什么东西吃吧?胥颜徒然站起来,将书丢在地上,转身去找狐九。
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他还是有必要对狐九的行为进行指点和制止的。
狐九还是禁不住天池对自己造成的威慑,虽然他知道天池已经认识了他并不会再阻止他取水。
狐九这次没再有那种胸口遭到重击的感觉,他顺利走到天池边,取下自己的凝露眼,将手伸进天池中灌水。
天池的水太清透了,一眼就能看见水下的东西。但是狐九还是从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水里的影子明明是他的模样,可是狐九却突然觉得陌生,他晃了下手将影子大乱,但是几乎是眨眼间,池水又变得平静无波,倒影再次出现,
水里的人有着一副无比俊逸的面孔,如墨的双眉,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子,圆润的双唇,下巴带着坚毅的线条。
这真的是他吗?
狐九骤然慌张,他不断地搅动池水,可是倒影再次形成,依旧是那副令他陌生又恐惧的模样。
“不!”狐九大喊一声,一跃跳下了天池。
天池里,帝王之气无孔不入地侵蚀他的身体,痛入灵魂。狐九看见自己飘荡在水中的双手变成了爪子,身后出现了九条火红的尾巴。还好,还是他,还是他。
他还是狐九。
“我叫凤绝,神君我是火凤一族最后的血脉,所以给我取名凤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