恳求
妖皇压抑着满腔的怒火一压再压,脸色铁青,绾冬看着他,那模样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于是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妖皇顿时觉得绾冬这声咳把他的气都给咳没了,于是便也觉得没那么大气了。他对着下面跪了许久一脸颓色的人:“行了,这件事来去跟你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你也没杀人,就算真的闹到长白之巅你也不用担什么责任。而且这事敖湛也不敢闹到长白之巅,敖锋还不足囚期就回了东海,还杀了人,这事若是被胥颜真神知道指不定得怎么惩治敖湛呢。”
长缨跪在地上没有话。
妖皇拍了拍大腿,想起来个事,:“之前叫你看守东海地界你做的还算不错,但是出了这么个事想必你也不想再做下去了,正好,我给你换一个兵符。你收拾收拾,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立刻带着人回幽冥山。”妖皇叹了口气,表情沉重:“幽冥山又出事了,三界恐怕不太平了。”
长缨走后,绾冬刚要向妖皇走去就看见有个妖精从外面跑进来:“启禀妖皇,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妖皇亲启。”
绾冬走过去顺手接了信,问道:“谁送来的?”
妖:“那人行动飞速,人只看见了一道影子,不知是何人。”
绾冬把信交给妖皇,妖皇撕开信封,看见信纸短短一句内容,神色凝重地交给了绾冬。
绾冬看了一眼,拧眉道:“这人是谁?他怎么会知道一定是丹熏山?”
长缨出了锦薇宫之后,茫然走动,他本以为从幽冥山回来之后会一切安好,可是短短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如果他没有提前从幽冥山回来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他没有对敖昕妄加念想,这一切是不是也都不会发生了。
长缨慢步在街头,周围人来人往,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仙来。他已经没什么好收拾的了,来妖界之前,他已经将蛟老爹葬了,葬在千蛟洞顶上,面朝东海。
蛟老爹曾过,他不走,就算死也要死在东海,他要看着东海一点一点烂成渣。
那便让他看着吧。
蛟老爹生前一直告诉他若是有一天他没了,一定要找到烽柏,那人是赤霄部下,是护送敖湛回东海的那批人里唯一尚存于世的人,在敖湛驱逐东海蛟族时不知所踪。
爹,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重返东海,我会让整个东海给你陪葬。
长缨看着头顶仙来二字,没有进去,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一刻停了下来。
敖昕颓然站在他身后,双目疲惫红肿。一身青衣染满了雨泽,裙摆沾着泥泞,头发也被大雨浇得极近狼狈。
这是他从未看见过的敖昕,这个狼狈的人是敖昕。
长缨一直觉得他和敖昕之间就是人间俗的孽缘,明明不该相遇,明明不该相知,明明不该相恋,可是这一切却都发生了,在任谁都料想不到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发生了,所以他们得到报应了,虽没有直接报应在他们两个身上,但是报应在彼此最亲的亲人身上,却是比直接报应在他们身上更加让他们觉得罪无可恕。
长缨扭头而走,冷不防身后人冲过来抱住了他。仿佛珍珠离蚌,即使珍珠重回蚌体,他们终究无法再相互贴合。
“放开。”
敖昕紧紧抱着人,藏在背后的声音带着颤抖,“敖锋已经付出了代价,他已经死了!那是我弟弟,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长缨扯开敖昕的手,回头低声吼道:“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敖昕被长缨吼得失神片刻,她慌然摸了一下脸,她以为她的脸上会有泪水,但是什么都没有。周围人好奇地量二人,将他们围在了中央,她看着长缨问:“你爹死了,我弟弟也死了。我也伤心,我也恨!为什么总是我们两个……你为什么要算在我的头上……”
“你是敖湛的女儿,是敖锋敖瑾的姐姐,你们家都是一丘之貉!”
敖昕蓦然觉得失望,她不求长缨能够原谅父王和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可是却不曾想到长缨将对他们的恨也一并算到了她的头上。“长缨你混蛋,你因我父王恨我,因敖锋恨我,因敖瑾恨我,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只是我!”
长缨攥紧了拳头,转过了身。
“要怎么样才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敖锋以死为代价都不行,那我呢?”敖昕沉重低语:“长缨你杀了我!我的护心鳞已经给你了,就是现在就是凡间的一把刀也能轻易杀了我,你杀了我!”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了过来,因为两人之间诡异的对话而好奇地议论纷纷。
长缨抖开敖昕抓着自己的一只手,含恨的眸子死死盯着敖昕充满血丝的一双眼,压低的声音抵不住层层的愤怒:“你死不了,我只等着看你们东海变成一片死海,我等着看你们东海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百年之前,东海沿岸数万凡人的生命;百年之后,我爹和敖锋的死。我们之间早已罪孽深重,再承受不起任何代价了。既然是孽缘,那么今日便断了吧。
敖昕看着长缨渐渐走远,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她徒然失了力气跪了下去,捂住脸,嗓子里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嘶吼。
龙吟之声响彻凡尘,惊天动地。
周遭凡人捂住耳朵惊恐地拼命逃离,却仍然被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跌倒在地,口吐白沫,七窍流血。
许久,敖昕倒在地上,双目空洞而绝望。
两道人影从天而降,一左一右将敖昕带走。
“你再多的理由终归是放弃了我,但是狐九你别忘了我是戚战,今日别是你的前世,就算生生世世,只要你沾了我戚战你就休想甩掉。
我今日来找你是想跟你辞行的,魔域出事了,我必须回去了,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全部的解释。
你体内的魔息随着你修为的增长已经太强了,我留下的封印已经挡不住了,以前我还妄想将魔息转移到我自己身上,看起来我还是想得太好了。
所以我在你身体里留下一股神息,至少你身体中的魔息冲破封印的时候你不会那么痛苦。
我回魔域之后会再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你体内的魔息取出来,否则那股魔息迟早会吞噬你。
不管你是凤绝还是狐九,你比谁都明白,你爱我,而不是爱过。
等魔域事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戚战!”狐九惊叫一声醒过来。
藏玉被吓了一跳,揉着眼睛看见狐九坐在床上一脸惊恐的模样,他问:“族长,你醒了?”
狐九看到了藏玉,猛地看向四周,“我、我怎么回来的?”
“有一个男人扛着你回来的。”
“扛……”狐九顿了顿,才想起来戚战已经走了,他回魔域了,他猛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戚战他体内有魔息,为什么他自己没感觉到?
狐九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腰间,真神令不见了……
藏玉扭开头隐晦地了个哈欠,想到了什么,:“胥颜真神也走了。”
狐九怔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去哪了?”
藏玉:“就是昨天下大雨的时候,他一边喊你一边就跑出去了。我去追他但是没追上,现在还没有回来。”
狐九狠狠闭了下眼睛,飞快地起身下地,穿衣服。昨天下雨的时候,他和戚战在海边,胥颜会不会是那个时候找到他的?胥颜出去找他,不可能找不到他,可是现在还没回来,那就是肯定、肯定看见了什么。
更何况,真神令不见了!
戚战!
狐九飞快地跑去了长白之巅。
衔阳盘腿坐在麒麟爪子上,看着阴沉的天色表情很严肃。
“衔阳,神君在吗?”
衔阳愣了一下,才:“昨天就回来了。”
狐九也没注意衔阳的表情,飞快地往飞鸾殿跑去。胥颜果然在落日阁中。
狐九跑进去,扑通一声跪在胥颜身后,急切地:“神君,真神令不见了。”
狐九自责无比,他离开东海的时候真神令还在身上,后来和戚战一话就突然晕倒了,再醒来就是在青丘了,藏玉一直守着他而且青丘谁人都不知道真神令的存在,只有戚战!只有戚战!
“神君?”狐九见胥颜没反应,不由得加大了声音。“真神令不见了!”
“我知道了。”
“你!”狐九简直快要憋出内伤了,知道了然后呢?“你知道……是戚战拿走的吗?”
“是我拿走的。”
狐九看着胥颜的背影,是胥颜拿走的?胥颜什么时候拿走的?胥颜回青丘了?“你……为什么要拿走,是我滥用了吗?敖锋本就有错在先,我如何不能动用真神令?”
胥颜:“你没错,真神令现在在博御那里。世间只有一枚真神令,博御也需要用。”
狐九顿时有些迷茫,怎么又和博御有关系了?但是狐九还是深深舒了口气,他本以为真神令被戚战拿走了,还好……
狐九看向胥颜,从他进门到现在胥颜还没有看他一眼,他突然想到了藏玉他冒着雨跑出去的事情。
“神君……”狐九刚要去抱住胥颜,却徒然被一道神力振开,跌在了地上。胥颜皱眉,额间骤痛。
狐九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去海边了?看见我了?还看见戚战了?”
胥颜没话。
狐九道:“你听见什么了?你当时就那么走了?为什么没上来把我抢走啊?”
“滚出去。”
狐九坐起来,:“戚战问我是不是爱他,我是。狐九这一生爱的第一个人就是他,这爱岂是不爱就不爱了的?可是我告诉他,我不能再爱他了,因为有一个人在我还没有降世的时候就为我与天下为敌,整整二十五万年的陪伴,我放弃不了。”
“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这不是同情!”狐九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指尖生疼:“你要我怎么放弃你,抛弃这二十五万年的情意,你要我怎么舍得放弃你去爱别人?”
狐九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胥颜扑倒在地,不等胥颜反应就吻了上去。一颗心千疮百孔,仿佛被撕裂。他真想将自己撕成两半,一半给胥颜,一半给戚战。可是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狐九拼命的激吻,纠缠胥颜推拒的手,在胥颜耳边低吼。
“你要不要弄死我!让我不再是狐九,我不想再做狐九了!我不想再在两个人之间挣扎了!”狐九在胥颜耳边低吼,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彻底算放弃了自己。
“你总是爱我爱我可是总是一次次地放弃我!你能不能抓紧我!”狐九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用力撕扯着胥颜的衣服,戚战的对,他身体中有魔息,可不就是吗!
他已经被胥颜逼得心生魔障了!
“五千年前你放弃了我,一百年前长白之巅亲手放走了我。”
胥颜拽住被狐九扯开的衣服,灵海一片混乱。他咬牙切齿地对他:“你以为我真的想放开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为什么?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狐九咬住胥颜的耳垂,咬住唇,像疯了一般咬住喉咙:“我想弄死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袍摆被撕碎,像鹅毛般洒在半空。窗外雷声滚滚,九州大陆却徒然升温,人间无数山川在暴雨中被冲毁。
喘息,互相撕咬,冲撞,带着将对方弄死怀中的愤怒。
八荒动荡。
汗水肆意流淌,神魂颠倒,巨大陌生的体验让狐九双目发白。
摆放着茶水的桌子在剧烈的纠缠中被撞倒,茶水滚落了一地,徒留一室旖旎的茶香。
天色稍晴,阳光照在大地上,空气一片湿润的凉爽,树叶花瓣上还有未曾散尽的水珠。然而在烈阳周围却仍然围着没有褪尽的乌云,刺目的烈日仿佛只是天空的假象,待太阳被乌云笼罩,势必又会是一场惊涛骇浪。
胥颜盘腿而坐,灵海中细细扫过支离破碎的人间大陆。
他想起狐九回来之前戚战来找过他,曾经他以为戚战只不过是狐九生命中偶然出现的一个人,却不想,在他四万年前长居冰牢之中隔绝灵海之时,戚战就已经出现了,戚战是他从未算到的一个变数,一个让他恨不得立刻除去,却不得不相信,任其生长的一个变数。
灵识寻回至两万年前,他才发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戚战和凤绝两世纠葛,不知道会不会演变成三世,三人之间起来,他才是那个多余的。
真神脱离三界,不算入三界之中,以前,他本以为这事理所应当,可是却在看到姻缘殿中随凤绝降世而自然生成的神像时,徒生不安。
可是他胥颜才不是那个认命的,天意又怎么样,他胥颜无意放手,天岂能拦他!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胥颜回过神来,却突然想到了昨日疯狂,狐九在他身下颤抖无措的画面,喉间顿时干哑,:“出去。”
狐九脸色一红,端着糕点的手便有些不稳,但是他还是走了进去。
“神君……”狐九刚了两个字,便看到胥颜脖子上,腮边都带着像牙印一样的伤口,顿时脸色更红了。
他盘腿坐在胥颜身边,顺着胥颜领口看进去,但是衣物遮挡他看不进去,但是可以想象,衣服里有更多的伤口,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那个神君,你为什么不、疗伤?”
胥颜闭着眼睛,睫毛微动:“你想销毁罪证?”
狐九噎了一下,:“这个也不算罪证吧……”他看胥颜没反应,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咬了咬唇:“我那里也还疼呢,那也算罪证。”
胥颜顿时就不出话了。
狐九偷偷笑了笑,慢慢凑过去,轻轻吻在了胥颜眼睑上,睫毛抖动,双唇酥痒,于是他抱住人,在胥颜脸上的伤口上吻一下,然后再舔一下,伤口顿时消失。
身上就算了,脸上好歹修复了呀,要不然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胥颜脸上的伤就都消失不见了。狐九抱着人不撒手,用头蹭着胥颜的肩膀。
胥颜终于忍不住张开眼,将狐九头推走。结果狐九一低头枕在了胥颜腿上。
胥颜摸了摸狐九的脸,支吾着问:“你……还疼吗?”其实他想问那里还疼吗。
狐九噘了噘嘴,:“还行吧,要不然你也给我……啊呸,开玩笑。”
胥颜没话。
狐九叹了一声抱住胥颜的腰:“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能再放弃我了。就算天塌地陷,我也不要放弃你,你也不许放弃我。”
胥颜沉默半晌,:“好。”
一连几日,天气都不是怎么好,虽然太阳时常挂在天上,但是总觉得雨时不时的还会下来,空气憋闷,燥热,就连一向凉爽的长白之巅都是如此。
衔阳每天坐在麒麟脚丫子上望天,一副担心天会塌了的样子。狐九往返了青丘长白数次,终于将该交代的交代好了。
过些日子,他便可以安心退位,将青丘交给新的族长,然后他还会和以前一样,安心做他的王。
某一日,胥颜正试图用灵力修补三界破损之处,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启衔参见神君。”
胥颜眉目稍动,敛去灵力,冷漠地问:“你怎么来了?人间又旱了?涝了?还是地震了?你无须跟本君汇报这些事情。”
“启衔并非为这些事而来。”天帝在胥颜身后看着胥颜一头白发,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抖动:“神君可否听启衔件事情?”
“。”
“数十万年前,启衔还在天宫当差,因为守着三界典籍,于是便读书成痴,从三界读至开天辟地,于帝羡和帝坤大战中窥得一词:三界之根。”
胥颜徒然睁开了眼睛。
“当时启衔求知若渴,不惜牺牲数万年修为灵海巡回至三界初始。帝羡与上古数位真神联手将天下划分为三界,普天同庆天下大喜,帝羡却指天怒吼,上天玩弄于他,让一个傀儡与他辛辛苦苦分裂开的三界共存亡。”
胥颜喉结不由自主滚动,指尖颤抖。
“只可惜启衔神力耗尽被迫返程,没有看到接下来的事情。几万年后,天帝请旨退位,帝神数次奔波于长白和天宫之间,神抵不住好奇,找到帝神休息间隙,去询问了帝神。
帝神回我,三界之根乃是三界得以存在之根本,与三界筋骨相连,休戚与共,一亡俱亡一损俱损,乃是三界最大之隐秘。帝神我竟然能在书本中窥得天机必是天帝不二人选因此力排众议立我为帝,叮嘱我三界之根有关于三界存亡,不得将此事泄露于任何人。”
胥颜嘴唇动了动。
“启衔本以为三界之根乃是死物,却不想十万年前,启衔在天疏镜中寻找凤绝上神时偶然窥听得二位真神之间的对话。”
“十万年前落凰岭,帝神逼迫您交出的内丹竟然就是三界之根!”
胥颜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尝到了苦涩。额间猩红的内丹隐隐作痛。
“三界之根是您的内丹,换句话您就是三界之根,您的一喜一怒,一言一行对三界都有着莫大的影响!”
天帝对着胥颜,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眼中满含热泪:“神君您可知道,这段时间四海八荒纷乱不休,九州大陆分崩离析,战火四起。山川崩塌,海水决堤,生灵涂炭。幽冥山的界石已经残破不堪,临江正式出关掌握魔域大军准备向三界开战了!三界已经大难临头了。十万年前的一场大战,无数生灵消失,诸神陨落,就连帝神也不得不重新轮回重聚修为,整整十万年,三界才重建如斯,那样的灾难,三界已经承受不起了!为了三界众生,世间亿万生灵,启衔求您了!”
头重重磕在了地板上。
整个落日阁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连心跳都能听见。
过了许久许久,天帝才听见胥颜用极尽沙哑的声音:“本君知道了。”
“神君……”
“出去。”这一声很轻很轻,可是天帝却感受到了一柄重斧凿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得浑身颤抖,脚步踉跄着走了出去。
走出飞鸾殿,天帝感觉自己一瞬间老了很多,跟那人一句话不知要减寿几年。可是只要胥颜能够重视三界苍生,就算让他立即死去,又有何惜。
天帝抬头看了眼天。
黑沉沉的天仿佛即将要塌下来,仿若三界将亡。
藏了十万年的隐秘,再一次被人揭开,他本以为会是博御,会是帝坤,又或者是凤绝,却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人。
堂堂真神,竟然被蝼蚁逼到如斯地步。他算什么真神,不过就是三界的傀儡,世间亿万生灵的傀儡!
胥颜向后倒去,长发披散了一地,双眼通红,眼中一片死寂。
他为何要出生于世,为何要带着三界的生死存亡降世,为什么偏偏是他!不敢哭,不敢笑,不敢受伤,不敢生气。
就连爱一个人,也不敢。
他的一喜一怒背后是亿万生灵的生死存亡。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死去,就算三界跟着他陪葬,他只求能够立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