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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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平王安慰道:“你决定和他在一起,必须要经得起风浪,不能轻言离去。在他身边,注定了要面对很多事情,后宫的女人都是是非的,但是也未必很难相处,你这么聪明,应该应付得来!”

    云初夏连倾吐的**都没有了,为了一个男人要把自己卑微成那样子,她也不想。而且,留在他身边又如何?当新鲜感消失之后,自己还不是要灰溜溜地离开?

    回清平王府还要一段路程,云初夏疲惫地道:“别话,周公子来找我约会了!”罢,闭上眼睛用身心迎接周公子,不再理睬清平王。色渐渐暗沉了下去,云初夏今早是和风淩笑一起出宫的,风淩笑跟粪土先生和叶子清去查证一些资料,中午时分,诸葛滕飞也出宫找到风淩笑,两人一起去调查,顺便在客栈里用了膳才回来。科举泄题一案,已经有了初步的眉目,风淩笑心中自是十分沉重的,但是也庆幸发现得早,不至于酿成大错。

    “在想什么?”在聚贤楼里用餐,两人叫了壶烈酒,一边聊,一边喝酒,诸葛滕飞见风淩笑沉默不语,便打开话题问道。

    风淩笑苦笑一声,“枉朕自诩聪明,却被人蒙在鼓里多年!”

    诸葛滕飞安慰道:“这样的事情,每朝每代都会有的,不必放在心里!”

    “或许吧,朕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风淩笑举杯,“来,干了,朕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留在朕的身边帮助朕,否则这件事情也没有这么快水落石出!”

    “丞相也是被人蒙蔽,他一生光明磊落,晚年却被人利用,真是可怜!”诸葛滕飞惋惜地。

    “这便是朕急需要补充新血的原因,朝中大臣,虽清廉能干者多,但多数年纪老迈,去年冬日的一个早朝,竟然有三十七名大臣请病假,幸好国家安稳,并无风浪,若此事真的发生点什么,朕指望谁去做事?他们可个个都是身居要职的啊!”

    诸葛滕飞明白他的忧虑,这一次,丞相大人并非存心泄露试题,不过被有心人灌醉,不经意地泄露了试题,如今他自己尚不知道是自己泄露了试题,风淩笑也不忍心告知他,毕竟,丞相今年已经七十有三,无儿无女,人老了,总喜欢被人陪着,所以,一些有心人便抓住他这个弱点,跟他套近乎,听他当年的威风历史,丞相自然十分欢喜,一时喝多了,连不该的话也都了出来。

    “若告知了丞相,就算朕饶恕了他,他也会愧疚难安,朕也不忍心看他这样。他的一双儿子,为朕战死沙场,晚年孤独,却又犯下如此大错,朕实在很是为难。”同情怜悯是同情怜悯,而国法是国法,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不惊动任何人,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

    诸葛滕飞慢慢地喝着酒,看着阴沉的空,窗外,街道上有马蹄声哒哒哒而过,他不经意地看出去,不由得道:“是清平王府的马车!”

    风淩笑抬头看出去,刚好一阵北风,刮起了帘子,车内的两人被清晰地映在了风淩笑的眼郑云初夏的头枕在清平王的肩膀上,两人亲昵不已,就如同一对夫妻般和谐。诸葛滕飞也看见了,连忙用身子挡住,道:“错了,不是清平王府的。”

    风淩笑握杯的有些颤抖,他猛地喝了一杯,喃喃地道:“是看错了,认错人了!”他深知没有看错,没有认错人,他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没有,他只是很害怕,很恐惧。这种惶恐而失落的情绪让他的心情沉到谷底,连话都带着颤音。

    诸葛滕飞担心地看着他,“皇上!”

    风淩笑抬起头,神不守舍地道:“结账吧,我们回宫!”

    诸葛滕飞唤来二结账,两人牵着马走在寒冷的大街上,一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风淩笑问道:“诸葛兄,你喜欢皇后,对吗?”

    “是!”诸葛滕飞似乎不惊异他为何会突然问这个,直接便承认了。

    “那,你带着皇后远走高飞吧,朕要把后宫废掉!”他嘴唇有些颤抖,他不能接受她离开,哪怕用尽一切办法,他也要留住她。她若是觉得无法容忍他后宫的女子,他把后宫废掉!

    诸葛滕飞惊住了,“皇上,你真打算这么做?”

    风淩笑呼吸一口,胸间有一抹疼痛慢慢地散开,每呼吸一口都带着惶恐和酸楚疼痛,“朕决定了!”

    “一时冲动做的事情,会后悔的!”诸葛滕飞劝道。

    风淩笑痛苦地沉声道:“朕若是没看到,尚且可以骗骗自己,她其实从来没过爱朕,就算,也是朕逼她的,朕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根本不想。诸葛兄,她其实不爱朕,朕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为何要勉强?又或许我们想多了,她和清平王之间,未必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诸葛滕飞道。

    “朕不知道为何要勉强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她让朕很生气,很难过,但是朕却放不下她。她曾经过,日后要嫁人,夫婿只能有她一个女人,朕的后宫已经设立了,以前的事情朕无法控制,但是以后,朕可以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有些语无伦次,在他的认知里,她不爱他,不想留在他身边,她无时无刻都想找借口离开。如今,他废掉后宫,断掉她的后路,让她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樱

    诸葛滕飞道:“你先问问她的意见吧,她怎么想,我们都不知道,或许,她想要的并非是这样呢?”他自己妹妹的心,他也摸不准,不知道她到底是喜欢风淩笑还是喜欢清平王,这两个男人都很出色很优秀,但是作为哥哥,风淩笑的诚意让他十分感动,毕竟他是一个皇帝,做到这一点真的不容易。

    风淩笑苦笑了一下,翻身上马,看着诸葛滕飞:“诸葛兄,皇后那里,你去跟她吧,这些年留在朕身边,她也是人在心不在,她一直以为她很爱朕,其实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诸葛滕飞面容苦涩,道:“谢谢皇上的好意,只是若皇后不愿意跟我走,我也不会勉强她。”在他心里,有一样永远比爱情重要,那便是家族。所以无论有什么事情,他都会先为家族传宗着想。而云家的男子,一般都很短命,如今初夏二十多岁,也就是未来几百年,云家的每一位男子都只会生一个男孩,这份传承的责任,让他觉得压力山大,他要为未来几百年的云家男子铺垫一条平安之路。

    风淩笑道:“只要你愿意开口,她一定会跟你走!”风淩笑虽然舍得放开皇后,但是他有私心的,他觉得自己成全了一对有情人,那么上或许会见怜,成全他的心愿!

    过了一会儿,风淩笑终于问出了心头一直想问的疑问,“其实,你们云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和你至死不相见?”

    诸葛滕飞苦涩地道:“云家的女子每五百一任,执掌三界的法度。三界,是仙界,妖魔界,还有冥界。而云家的男子,则负责传宗,至死不相见,是因为云家的女子由于杀孽过重,定会有歹心的妖魔鬼怪伺报仇,以求灭了云家,一旦让人找到云家的男子,则会断了云家的香火,云家的男子,没有法力,不能对付任何的妖魔鬼怪,若是被人识破身份,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不打紧,但是云家到我这里,便算绝了后。为了不被人识破身份,所以云家的男子都要改姓。”

    风淩笑闻言,久久不话。难怪他总觉得她与众不同,原来她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所谓的执掌三界法度,是如何的执掌?他却问不出口了,越是知道得越清楚,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便越大。

    诸葛滕飞道:“云家世代的男子,都很苦,但是再苦,也苦不过云家的女子。只能,一切都是意,半点不由人!”

    风淩笑低头策马,什么都不想再,这种心情,只有在父皇死去的的时候出现过,彷徨,茫然,不知所措。

    云初夏却完全不知道风淩笑与诸葛腾飞看见她与清平王,她在清平王府门口下了马车,走了几步忽然道:“我还是不进去了,我回宫!”

    清平王也不想勉强她,道:“那,本王送你入宫吧!”

    “不用了,你回去吧,这里离皇宫不远,我自己走!”她罢,挥挥,不等清平王反应过来,便疾步走了。

    清平王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失落,这份情刚萌芽,便被拦腰折断了、’

    “哥哥,人家都走了,还看什么啊?”灵香从门口跳出来,取笑道。

    清平王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看了灵香一眼,道:“别胡,我跟她是清白的!”

    “清白?你们一同回来的,而且你看你的眼神,瞧她的眼神骗得了我么?”灵香一脸的促狭,真好,若是哥哥和云初夏之间有情,她便少了一个威胁。

    清平王正色地道:“别胡,她是皇上的女人!”罢,便冷然入了府内。

    灵香的笑容凝固在唇边,她脸色清冷,眸子暗淡而沉迷,她追进去,拉着清平王的衣袖问道:“哥哥,什么意思?她是皇上的女人?”

    清平王知道灵香的心思,道:“没错,你啊,对凌的心思也该放下了,改日哥哥为你寻一户人家,寻个好男儿!”

    灵香笑道:“哥哥,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么?当年不过是仰慕皇上,那份心思早就没有了。人家这不是关心我的救命恩人骂,她到底是一厢情愿还是皇上也喜欢她?”

    “凌肯定也喜欢她的!”清平王听见她这样,也放心了许多,道:“否则的话,她不会如此为难!”

    “为难什么?他喜欢她,她喜欢他,皇上纳她为妃不就行了吗?”灵香的笑容有些空洞,嘴边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容。

    清平王实在没有心思跟她这些事情,摆摆道:“你自己想知道,去问初夏吧!”罢,转身走了。

    灵香愣愣地站立着,心中顿觉得寒冷无比,皇上也喜欢她是什么意思?是一般君王对妃子的宠爱还是男女之情?

    黑了,云初夏走在漆黑的道上,寒冷的冬夜,入夜之后便很少有人走这么僻静的大街,云初夏不想走大街,想安静地走一会。

    肚子咕嘟咕嘟地叫,她才想起原来今日就是吃零早饭,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也不知道是饿还是饱,胃里泛起了一阵酸水。她想,怕是饿过头了,都不想吃东西了。

    夜很宁静,有凌厉的风呼啸而过,却让这个夜更加的宁静罢了。

    “别动,打劫!”这句台词出现得真他妈的合事宜了,云初夏如今正郁闷加难过,正想有个人消遣一下,排解心头的烦闷。

    云初夏回过头,眼前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着她,真家伙啊,看来这京城也不甚太平。

    漆黑中看不清楚匪徒的样子,但是从他举刀镇定的姿势可以看出他的经验丰富,应该是惯。他恶狠狠地道:“把所有首饰银子拿出来!”

    云初夏摇摇头:“我没有银子,身上也无任何首饰,要不,你劫色好了!”

    匪徒微微错愕,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燃起一看,竟是为美人儿,她头上只有一根看起来不甚值钱的簪子,上有一只看起来值点钱的镯,只是再看借着火光看那镯,颜色竟像街边的垃圾货,真他妈的白干了,匪徒恨恨地嘟哝了一句。

    “不白干,我不是有几分颜色吗?劫不了财,劫色也是好的!”云初夏可怜兮兮地道。若是歹徒一出,她便狠狠地捶他一顿,这辈子最痛恨强奸犯,那事儿必须得你情我愿,否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匪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盗也有道,老子是个劫财的,不是采花大盗,你不必害怕,娘子,我们出来混的,起码要点红利,你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吗?没有银子可得给你开一刀了!”

    云初夏没想到歹徒还有点意思,她搜遍全身,“不好意思,没有!”

    “一个铜板都没有?”歹徒不死心地问道。

    云初夏可怜地道:“事实上,我从今早上到现在一直没吃饭,要有银子的话,早饱吃一顿了!”

    歹徒绝望地看着她,嘟哝道:“第一次出,不能白干,你怎么也得给老子点银子!”云初夏瞧他的样子可不是第一次干,那举刀的势多么娴熟啊!

    “可,我真的没有!”云初夏道。

    歹徒瞪视了她一会,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她,“老子借给你!”

    这是什么道理?云初夏这一下真的目瞪口呆了,她本想开唰这歹徒,却没想到被歹徒开唰了,有这样打劫的吗?她纠结地看着眼前这一两银子,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拿着啊!”歹徒连推带送地把银子送至她中,然后再伸出尖刀:“别动,打劫!”

    云初夏呆呆地伸出那一两银子,“喏!”

    歹徒接过银子,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交代了!”把银子放进怀里,然后对云初夏道:“你走吧,以后走这里可要记得带银子了!”云初夏拉住他的衣袖,“英雄,我没吃饭,能请我吃饭吗?”

    歹徒纠结地看着她,摇摇头道:“不行,我银子不够了!”

    “你不是有一两银子吗?”

    “那是我娘买药的钱!”

    “我吃一碗云吞面,十文钱就够了!”云初夏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很想回宫,却又很怕回宫。

    歹徒叹了口气,“人家做强盗,我做强盗,我怎么还要请老板吃饭?”

    “老板?”云初夏不明白!

    “目标啊,抢劫目标就是老板,明白吗?”歹徒跺了跺脚,“走吧,老板,真的一碗云吞面好了!”

    云初夏没想到跟这位歹徒出去吃夜宵,会为她招致一场牢狱之灾。

    南街街边有很多摊档,都是些美味而廉价的街头食。以前的戴东官也开过面档,生意还很好,一碗面所赚的银子不多,但是一下来也颇为可观,就是辛苦零儿。

    云初夏以前跟在戴东官身边洗碗,日子也总算简单,她如今看着满大街的食摊,心情慢慢地好转了起来,更觉得宫中的生活不适合她。或许,一直呆在迎菊苑,与世无争,有妖去捉妖,没妖去扫地,那样她会能呆得久一点。

    以前也很爱这些街头食,但是当一碗香喷喷的云吞面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有反胃的感觉。她抬头看着那歹徒,如今看清楚他的脸,一脸的横肉,五大三粗的身板,眉心有一处伤疤,一直延伸到发鬓上去,咋一看去,很凶神恶煞。

    “看什么?吃啊!”歹徒瞪了她一眼,两颗眼珠往上一翻,像两颗超大的云眼核,十分滑稽。

    “你斗鸡眼!”云初夏好奇地道。

    “斗鸡眼有什么好奇怪的,满大街都是斗鸡眼!”歹徒着,便把两颗眼珠往太阳穴方向分散去,让云初夏忍俊不禁。

    “你叫什么名字?”云初夏那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面条。

    “谢老四!”

    “你家住哪里?”云初夏其实只想找个人聊,方才觉得很饿,如今却不想吃了。

    谢老四不耐烦地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他低下头,拿着筷子嘶嘶索索地吃起面条来。

    云初夏无趣地低下头,夹起一块云吞往嘴里送去,顿时觉得胃部一阵翻腾,一种恶心的感觉涌起来,她蹲在一旁,想吐,却吐不出来。

    谢老四惊疑地看着她,“你干嘛?这东西没毒吧?”

    云初夏伸出右摆摆,正想话,中忽然被一根绳索缠住,然后紧接着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不许动!”

    云初夏惊愕地站起来,只见谢老四也被几名捕快摁住,她问道:“怎么回事?抓我干什么啊?”

    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捕快哼道:“想不到还有同党,谢老四,现在孙府控告你伤人偷东西,你可认罪?”

    谢老四挣扎了几下,涨红着脸道:“我只打了那龟孙子,却没有偷过东西,你不要冤枉我!”

    “哼,这么便是那青楼女子吧?模样还挺俊的,一同跟本爷回去,你做没做过,大人自会审过明白!”捕快冷声道。

    云初夏本想放倒抓住她的捕快,但是想到如今正无处可去,倒不如找个地方躲几,也让自己了冷静一下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于是,她便不再反抗,装作惊恐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谢老四唉唉唉地叫道,“我不认识她的,放开她啊!”

    那捕快冷道:“不认识她会和她一同吃面?”

    谢老四辩解道:“我刚才打劫她,她没银子吃饭,我才带她来吃的,我原本就不认识她!”

    几名捕快哈哈大笑,连同在档口吃东西的食客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纷纷道:“这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打劫,却最后请吃东西,这是什么道理啊?这样算什么打劫啊!哈哈哈!”

    中年捕快哈哈笑道:“听吧,别咱们老爷不相信你的话,就算是在座的诸位,都不相信你!”

    谢老四歉疚地看着云初夏,道:“姑娘,对不起,拖累你了!”

    云初夏眼睛带着泪花,可怜兮兮地道:“怎么回事啊?这位官爷,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们抓我也得有理由啊!”

    中年捕快眯起一只眼睛看她,“你是哪里人?做什么?今年几岁,许了夫家没有?”

    云初夏故作一副凄凉的模样,道:“官爷,女子今年二十五,尚未婚配。”

    中年捕快哼了一声,“长得貌美如花,却二十五岁未曾许人家,不是做哪些不正经的营生又是做什么?是不是冤枉你,跟爷回去衙门再!”

    就这样拉拉扯扯间,云初夏与谢老四便被带回了衙门。云初夏看了一眼,是顺府衙门。

    谢老四与云初夏被丢进两个监笼里,相对而视。

    谢老四抱歉地道:“对不住了姑娘,害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他们解释清楚!”

    这个顺府监牢虽然幽暗,但是倒也算干净,云初夏摸着底下的稻草,笑道:“算了,清者自清!”

    谢老四奇怪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