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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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逮捕记录。发现有案子竟然设计户部孙侍郎的公子,陈侍郎便指定要马上开审这个案子。这也是为何方才那痘痘捕快在牢里会这么紧张云初夏是否晕倒。

    顺府衙门大门八字开,高高的门槛差点把装虚弱的云初夏扑死,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三班捕快便直起腰骨大喊:“威武!”云初夏几乎整个人跳起来,真是心血少点都被吓死啊!

    谢老四的气势也顿时虚了许多,他有些惶恐地看着两边的捕快官差,细声道云初夏道:“云姑娘,这太危险了,你还是赶紧禀明身份离开这里吧。”

    青萍双眼顿时凝满了泪水,她扬起头,努力把泪水咽回去,但是泪水从来就不听话的,依旧从她的眼角偷偷溢出,清平王不想看她那可怜兮兮的脸,她太会伪装了,在他面前,像是一只温柔的绵羊,但是背着他,却是一头恶毒的狼。不想再看她,是不想自己恶心,并非因为她的红斑,是因为她的黑色的心。

    “公主若是没什么吩咐,本王先走了!”清平王语气淡漠。

    青萍哽咽道:“你我之间,莫非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相处么?这么多年,你对我便真的半分爱意也没有吗?”

    清平王冷笑一声:“公主得太多了,你我白了,便是一场相识罢了,只是到如今,本王却发现,或许连一场相识都算不上,因为,本王压根不认识你!”清平王罢,拂袖而去。

    青萍却因为他最后一句话而感到恐惧,想起灵香的事情,莫非他果真听信了孙晓凤的话?只是不可能啊,若他相信孙晓凤的话,不可能不告知灵香,就算不告知灵香,他也会为灵香报仇。但是他如今只对她冷冰冰,不像是积压着深厚的仇恨。

    她眼里升起一丝怨毒,事到如今,不能怪她心狠辣,孙晓凤一定不能留,当年就是太过相信她,所以才把事情告知她,当然不排除她是有后着的也所幸她有后着,否则便被她坏了事。

    且云初夏如今在顺府牢狱里,坐得还很开心。牢狱的饭菜清淡无味,甚至连油水都没有一滴,她却吃得下去,甚至还吃得津津有味。

    谢老四懊恼地道:“上次,我家里煮回锅肉,煮太多了,剩下的都变馊了,我便全部倒了!”

    云初夏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谢老四馋道:“我在想,那些变馊的回锅肉比起这些都要美味百倍,这些饭菜,我怀疑压根就没放油!我真后悔为何要把吃剩的肉给倒掉。”

    云初夏的脸顿时抽搐起来,她看了谢老四一眼,道:“你若是想吃油水,可以咬自个的臂。”

    谢老四忧愁地道:“其实吃什么倒是其次,我是担心,我老娘和媳妇在庙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也没有买药回去,老娘的病怕是要发作了。还有,我媳妇该担心我了!”

    得云初夏有些感触,她想起风淩笑,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她?他发现不见了她没有?对不起,她只是想躲几,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云姑娘,你有心事吗?”谢老四见她一张脸黯了下来,问道。

    云初夏也想找个人倾吐,便道:“我把心事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

    “校我的嘴巴上了线的,不会!”谢老四八婆兮兮地抓住监狱的铁条,一张脸发着光。女饶心事啊,多少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云初夏权当对着一个垃圾桶倾吐,她托着腮蹲在地上,然后觉得不舒服,又坐在稻草上,稻草干硬,戳着八月十五,她又蹲起来,谢老四不耐烦地道:“我脱件衣服给你垫着坐,这些稻草是夏季的,都干硬了!”罢,他脱掉囚服,然后再脱掉他的外套,有些舍不得地道:“破了那个位置,是我媳妇补的,你心点坐,你屁股尖,别坐坏了!”

    云初夏瞪了他一眼,“我屁股那里尖了?那是浑圆你懂吗?”她从缝里接过衣服,摊在稻草上,坐了上去,心中却是感激的,至少,人家这么宝贵的一件衣服,都愿意放在她屁股下面垫着,此人落草为寇,也是为生活所逼,其实他的裙是很热心的。

    “啊,你有什么心事?”谢老四问道。

    云初夏坐在他的衣服上,感觉确实舒服多了,只是这样被人关心了一下,方才的忧伤都一扫而空,如今叙述,也就平和了许多。

    “我大概喜欢上一个男人了!”云初夏道。

    “喜欢上男人是正常的,你要是喜欢上一个女人才是不正常!”谢老四白了她一眼,言下之意她的是废话。

    云初夏叹息道:“但是,这个男人,有很多老婆!”

    谢老四嗤笑,“这个男人很有钱吗?养这么多娘子得花不少银子啊。我谢老四只要一个娘子就够了。”

    “他属于有钱的!”云初夏想了一下,他没有钱谁有钱呢?高帅富,可惜不是王老五。

    “他,是你的主人吧?”谢老四猜测道。只是云初夏之前她的主人很凶的,丫鬟爱上主人,多狗血啊,就算能晋位做妾侍,也会被人欺负致死的,“其实,你的容貌出去找个人嫁了更好啊,何必去做人家的妾侍呢?”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逃了出来!”看吧,这个道理连市井之徒都懂得,她却纠结了这么久,下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她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自己?

    “但是你逃出来又发现舍不得你家主人?”谢老四道,“所以,你现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找他,对吗?”谢老四在这个问题上倒也不笨,堕入情的男人对爱情都有一番透彻的了解。

    “不是,我就是觉得,他发现不见了我,到底会不会有一丝难过?”云初夏关心的是他的感受,当然,也犹豫过想回去找他,怕他担心。

    谢老四挥挥,“难过什么啊?他不是很多老婆吗?就算有一丝失落,也不会太久的,很快他连你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云初夏有些受伤,瞪圆了眼睛看他,“胡,我的模样这么出色,他应该记一辈子!”

    “你爱这么安慰自己便安慰吧,”谢老四顺着她的口气,“是啊,他会为了你终生不碰那些女人,也不会再娶妾侍,心里一直想着你直到老去死去。”问题是,这么骗自己有什么好处?

    云初夏泄气,当然知道不可能,当初即便山盟海誓,也会转眼变成云烟,更何况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轰轰烈烈地爱过,相处也是平静如水。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她,他应该会有一丝怀念,但是身边新欢如云,这种怀念维持不了多久的。

    谢老四看云初夏一脸的颓然,觉得自己得有些伤人了,便又安慰道:“你若是放不下,等大老爷洗清你的冤情,你便回去找他吧。”

    “倒也不是放不下,心中就是有那么一点牵挂而已。”云初夏闷闷地道。

    谢老四叹了口气,“其实,之前我喜欢翠,也知道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就算努力杀猪存银子,她也不可能会跟我这个大老粗走的,想为她赎身的人多了去了,她怎么会看上我?但是千万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还真的跟了我,还一同存银子赎身,若是没有那龟孙子,我们都已经很幸福地在一起了。我卖猪肉,她卖豆腐,老娘帮忙收银子,多快活啊!”

    “放心吧,你们会过得很幸福的!”云初夏安慰道。

    谢老四哭丧着脸,道:“如今只求她们都平安,我也不知道要坐多久,毕竟,我把那龟孙子打得很伤。那龟孙子家里很多钱,要弄死我也可以的。”

    “有我在,弄不死你的!”云初夏拍胸口道。

    “得了吧!”谢老四斜视了她一眼,“你顾好自己便校还有啊,一会官差进来问话,你话得柔着点,千万不能开罪他们,如今我们是肉在案板上,人家一个不高兴,不定就剁了我们!”

    话音刚落,便听到监牢的大门呀呀一声响,然后听到几饶脚步声。

    两人抬头,看见几名官差走过来,对两人傲:“现在升堂,一会大人问你们话,你们要如实作答,不可有半分隐瞒!”

    谢老四哀求道:“官爷,真和她没有关系,我就是昨晚才认识她的,她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我见她肚子饿,请她吃点夜宵而已!”

    官差冷道:“事实如何,你上堂跟大人去!”

    罢,他打开牢门,看到云初夏垫着一件衣服坐着,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么体贴,还她跟你没啥关系?”

    谢老四解释道:“她屁股尖,稻草又刺,所以才给她垫着的!”

    “她屁股尖不尖的,我们可不知道!”一名满脸痘痘的官差龌龊地笑着,看着云初夏的屁股,猛地伸去摸,一贴在云初夏的屁股上,云初夏正在收拾谢老四的衣服,没留意那官差竟会忽然出非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你摸我?”

    那痘痘官差猥琐地笑了,“摸你便摸你,青楼女子不就是让人摸的吗?开个价,多少银子?”

    那方才跟谢老四话的官差峻声道:“菊,不许胡闹,办正事要紧,要泻火到妓院去,这里是衙门!”

    痘痘官差无趣地道:“哥哥,反正她们也习惯聊,有什么相干?”

    云初夏推了那痘痘官差一把,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怒道:“你敢摸我?从来只有老娘非礼男人,没有男人敢摸非礼老娘的,你找死啊?”云初夏正愁不能在牢里呆几,如今这色狼倒给了她借口。这里虽然幽暗,但是倒也平静,她刚觉得好玩,要是解释清楚便要被送走了。

    谢老四吓得脸色发白,但是他那边牢房还没打开门,无法冲过来拉住云初夏,只隔着门急道:“云姑娘,快住啊!”

    那痘痘官差被云初夏打了一群,眼前一阵冒金星,他咬了咬牙,一把揪住云初夏的衣领,就要一拳打过去,云初夏身子一软,整个人像是晕过去般,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流出一丝血丝来。

    这一下,把那几名官差吓得够呛的。要知道,这是马上要上堂的犯人,一会有人监审,要是被冠上一个殴打犯饶罪名,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痘痘官差连忙放开云初夏,害怕地看着其他几名官差,“你们看见的,我没有打她,倒是她打了我一拳!”

    “还那么多干什么啊?快点去找大夫来看她啊!”刚才那名看似正气的官差急忙道。

    痘痘官差:“不行啊,大人要开堂了,必须马上带她上去!”

    “那就先带出去再吧!”

    云初夏见危解除了,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下,虚弱地道:“怎么了?我又昏过去了吗?”

    痘痘官差抚着胸口,道:“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可别懂不懂就晕倒,现在大老爷开堂,你可别诬赖我打你!”

    云初夏微微笑道:“我不诬赖你,但是,你一会却必须在大人面前,我殴打官差。否则,我便告诉大人你非礼我和虐打我!”

    谢老四看着她,惊道:“你疯了?”

    云初夏很讲义气地道:“放心,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这么没义气的,你为了我赎身,我怎么能弃你不顾呢?”

    谢老四哭笑不得,“你疯了你?你又不是翠,我不是为你赎身,云姑娘啊,你这是干什么啊?”

    官差打开他的牢房,把他也抓了出来,那痘痘官差推着云初夏,云初夏凑近谢老四的耳边道:“我冒人是翠,那翠不就安全了吗?”

    谢老四顿时感激涕零,是啊,她要是冒人了翠,那便没有官差去搜捕翠,起码,她能放心地跟老娘在庙里住一阵子。只是,这样岂不是委屈了云姑娘,他正想什么,云初夏道:“谢大哥,什么也不要了,咱们虽是欢唱女子,倒也不是没有担待之人,你待我好,我心里知道,我怎么也得在这里陪着你!”

    谢老四见她这样,也不再什么了,只等过了这一阵子,等翠她们安定下来,再想办法吧。

    顺府是管治京城治安的衙门,顺府唐大人是个贪官,这件案子也是孙府花了银子的,本不用过堂,只是正好是吏部考核官员的时候,吏部首先要考耗便是顺府衙门,连续几日派人过来听审。当然,谢老四的案子也不例外。

    吏部今日来的人是吏部的陈侍郎,顺府唐大人自然很紧张。早早便开了几堂案子,都是安排好的,本来谢老四的案子不应该在今日审,但是吏部侍郎问了捕头,又查看了昨日的

    “堂下不许话!”一名官差怒道,“还不跪下拜见老爷?”

    谢老四噗通一声便跪下了,云初夏抬头,才看到原来顺府大人早便坐在了上头,堂下坐着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官员,看他的官服,应该是四品官员。他面容瘦削,留着山羊胡子,一脸的严肃。

    而堂上的顺府大人,眉毛疏淡,额头狭窄,鼻梁上有一颗苍蝇大的黑痣,云初夏咋一看去,还以为是苍蝇。他正不满地看着云初夏,一名妇道人家,来到公堂之上,不下跪拜见便罢了,竟然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真是无礼至极。青楼女子果然都不知廉耻的。

    “堂下何人?为何不下跪?”师爷不待唐大人话,便严厉地直视云初夏道。

    云初夏字字清晰地道:“大人,我膝盖有伤,根据凤国律例,在未曾定罪之前,我免跪赐座的!”

    吏部陈侍郎问道:“你腿上有伤?伤怎么来的?”

    云初夏眸光特意看了那痘痘捕快几眼,痘痘捕快惊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在心底求神拜佛云初夏可别冤枉了他。

    云初夏最后道:“是民女日前在东街被人抢劫,弄伤了腿,如今走道也不方便!”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大家都看到的,所以她的胡诌倒也骗得了人。

    “好,若果真如此,依照凤国的律例,在未曾定罪之前,可以坐!”吏部陈侍郎道。

    听到陈侍郎的话,唐大人对官差道:“去,给她搬张椅子!”

    那痘痘捕快急忙进入板房取出一张椅子,搬在云初夏的面前,道:“坐吧!”方才,他真庆幸之前没有太过得罪云初夏,否则被她这么污蔑,就算最后查清没有,吏部陈大人对自己的印象已经先入为主地不好了,以后想混官场,可就难了。

    谢老四惊奇地看着云初夏从阶下囚变成座上客,当然,也不是真的座上客。只是平民百姓,进入府衙,哪里有坐的份儿?都是跪着的,能赐个免跪就算不错了。所以这一刻,他由衷地封云初夏为偶像。

    庭审无非就是问问事情的经过,谢老四把事实全部出来,由于孙侍郎的公子被打伤在床,暂时不能取口供词,所以此案便要暂停。吏部表示很关注此案,因为官家子弟眠花宿柳是朝廷禁止的,有律法可循。当然,这条律法很多人都不会遵从,如今的官场,哪位公子是不去青楼买笑的?不去便不正常,所以,朝廷虽然有例颁布,却很少有实施。如今不一样,如今是要考核官员,户部侍郎也在考耗范围内,若是证实了孙公子眠花宿柳,甚至强抢民女,便是违反了律法。

    又因孙公子没有在场,所以无法分辨云初夏是否就是翠姑娘,云初夏她是翠,没有人怀疑,甚至没有人想过去怀疑。于是乎,两人一同被还押监牢,等孙公子醒来,录取了口供再行审理。

    云初夏刚被送回监牢,便立刻有大夫前来为她诊治腿伤。云初夏腿上哪里有伤,不过是骗骗人,如今见大夫真的来了,而且师爷和几名捕快也一同来看着,她是治疗好还是不治疗好呢?一旦掀开了裙子,那她的谎话便被揭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大夫在这里,不能装晕倒了。

    谢老四看出云初夏的为难,顿时捧住心肝痛叫道:“哎呀,哎呀,好痛啊,大夫救救我!”他身子快速向后倾倒,右抓住痘痘捕快的衣衫,这年头的料子大概不甚好,又或者是谢老四的身型过于庞大,痘痘捕快的官服发出“卜”一声,然后是长长的咏叹调,整件衣服分开两边。而大概谢老四也没想到那衣服竟然会这么不经扯,所以,向后倒去的速度太快太急,“啪”的一声,他的头正好磕在砖头上,他伸往脑袋后面抹了一下,一片濡湿,急忙伸出来一看,满是血,他瞪圆了眼睛,斗鸡眼转了一圈,惊叫道:“我死了”然后双眼一闭,双腿一蹬,果真呈死状了。

    这一事故发生得十分突然,大家都惊呆了,那血汨汨地从他后脑流出来,哪里有半分造假?

    一顿抢救下来,牢中的福利顿时好了许多,不用睡稻草,给了棉被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痘痘捕快哭丧着脸,往日的囚犯进来,哪个不是一顿好打?好打之后还得叫家人送礼来才有好饭菜吃,而这一次,真是无辜加冤枉啊,如今不能动他们半分,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

    大夫为谢老四包好伤口,已经懒得理云初夏,只开了些药给她让她敷伤口,便急忙而去了。

    痘痘捕快临走前道:‘算我求求两位爷了好吗?安分点吧,别在出什么幺蛾子了,我全家指着我的工食钱开销呢。“

    云初夏可怜兮兮地道:“差大哥,我们也不想啊?谁不想好好地活着,可就是这么倒霉,这牢里,以前是不是有人上吊啊?不然进来个一半日的,又是伤又是血的?”

    痘痘捕快愣了一下,和几名捕快相互对视,毛骨悚然地道:“你别,还真有!”

    云初夏忽然指着身后一个牢狱道:“咦?那里有个囚犯上吊了!”

    捕快急忙看过去,全部面容僵凝,那里,那里有犯人?那是空的牢房。但是,果真有一个女子在上吊。

    “还不快点去救?”云初夏惊叫道。

    顿时,捕快们四散而去,速度惊人。

    过了一会,那位略带着正气的捕快又走进来,惊疑不定地踱步至那上吊的囚笼去看了一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云初夏蜷缩在一旁,害怕地道:“怎么不见了?不是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