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A+A-

    青萍鼻子一哼,怒道:“你敢阻拦本宫?狗奴才,你不要命了?”

    “奴才的命不是公主给的,奴才要不要命,不必公主操心,公主,奴才劝你还是去吧,皇上的原话是要把青萍公主带到御书房,奴才用请字,是看在先帝的份上!”

    “凭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在本宫面前提先帝?你但凡心中对先帝有半分尊敬,如今焉敢为难本宫?你的主子皇上是本宫的兄长,本宫迟一些去见他,即便皇兄生气,也是生本宫的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青萍的脸被轻声蒙着,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从她的话语中可猜想到如今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李总管一挥:“遵照皇上的圣旨,把青萍公主带到皇上面前!”

    几名侍卫应声便跃了出来,青萍的武功原就不弱,毁容后心狠辣,招招都是狠毒致命的,而侍卫们顾念她是公主,下不敢太狠,反而处于受压的状况。

    不出十招,青萍便把几名侍卫全部放倒,她哼道:“就凭你们,也配跟本宫动?”她看着李总管,鄙视地道:“怎么?你还不走?连他们都打不过本宫,你是不是想试试?”一个不懂武功的死太监,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简直不知死活。

    李总管冷笑一声,掌从身前划出,青萍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掌风迎面袭来,她甚至躲避的能力都没有,莫反抗了,只一瞬间功夫,便觉得全身不能动,李总管的并无触碰到她,一招隔空点穴,便把她点住了。她不禁骇然,李大同的武功竟然这么高?隔空点穴这门功夫,需要很高深的功力,瞧着李大同,年纪不大,却有这样的功力,怎不叫她震惊。

    “捆上,带走!”李总管冷冷地道,罢,转身而去。

    侍卫们震惊不已,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拿出绳索捆绑住青萍,青萍怒骂道:“你们敢碰本宫?本宫要你们死!”

    然而,无论她怎么咒骂,她不过是一介公主,而她的皇兄,却是当今的皇帝。

    青萍被带到御书房,李总管才为她解开穴道。

    御书房的偏厅内,风淩笑正在桌面上喝茶,看到青萍,他淡淡地招呼道:“皇妹,过来!”

    青萍见到他的消瘦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又见他话和颜悦色,那股压力总算泄了一半。她先声夺蓉道:“皇兄,您看,那李大同越来越没有分寸了,竟然点了臣妹的穴道把臣妹捆绑来,您啊,得好好地教训他一下才是!”

    风淩笑微微一笑,“李大同敢对你无礼?那定是皇妹调皮,做了些不听话的事情了!”

    青萍走到他身边,嘟嘴道:“哪里啊?人家才没有不听话!”

    风淩笑猛地抬头,犀利地看着她,她心中一寒,嗫嚅地道:“对不起,皇兄,臣妹这一次错了!”

    “你错在哪里了?出来看看朕是否能原谅你?”他推给她一杯酒,连带微笑地问道。

    青萍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下去,鼓起勇气,用试探的口气道:“臣妹逆不过母后,做了母后的帮凶!”

    “此事朕知道了,你也得到应得的教训,朕如今已经不跟你计较了!”风淩笑寒声道。

    “真的?”青萍紧张地看着他,“皇兄真的不跟臣妹计较了?”

    “是的!”风淩笑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已经喝下朕给你的毒药,必死无疑,朕已经为初夏报仇了,又怎么会跟你计较?”

    青萍双眼骇然,眼珠突出,连忙运气调息,果然发现体内真气无法运行,是中毒的迹象,她尖叫了一声,揪住自己的头发,发疯般推倒桌面上的酒杯,伤心欲绝地道:“皇兄,我是你妹妹啊!”

    伤心的皇帝慢慢地起身,背对着她一步步走远:“初夏肚子里,怀的也是朕的孩儿,你的侄儿。你杀了初夏,等同活生生的把朕的心挖出来一般,朕不杀你,如何对得住初夏和我们的孩儿?”

    青萍追过去,拉住风淩笑的衣袖,哀求道:“皇兄,臣妹知道错了,求求您,给我解药,臣妹还不想死啊!”

    “李总管,为朕拟旨,褫夺青萍公主的封号,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他下的并非致命毒药,但是却可以废尽她一身的武功,她可以狠心杀死他的妻子和孩儿,他还没有足够的狠可以诛杀自己的亲妹妹!

    李总管的行动很迅速,马上便带人去把清芷宫所有人遣散了,所有财物没收,只留下一两套衣衫给青萍。青萍在后宫十分惹人讨厌,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竟没有人同情,相反,还觉得解恨。

    李总管恨极了青萍,焉会让她好过,只是圣旨这样下,他倒也没有痛打落水狗,只做完了分内事后便离去,没有留在那里看青萍一脸凄苦相。

    只是让她稍微安慰的是,她刚收到消息,华贵妃被褫夺贵妃封号,一同被丢出宫去。两人皆是永世不得入京,她也算是觉得平衡了。她一辈子高高在上,是尊贵的公主,自然不甘心被贬为庶民,所以,她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便是去求太后。

    可惜,她虽然知道太后迁居阳春宫,却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太后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救得了她?

    “母后,您得救救儿臣!”一见到太后的面,她便哭着哀求了。

    太后木然地看着她,叹息道:“青萍,哀家也无能为力啊!”她也听到了青萍被赶出宫的消息,看来这儿子真的疯了,为了个男人,母亲妹妹全部都不要了,真是心痛啊,教导多年,竟为了美色误国误家,怎不叫人伤心绝望?

    “母后,皇兄一向听您的话,只要您开口为儿臣求情,皇兄会听的!”青萍急声道。

    太后苦笑了一下,用拨弄着发鬓,淡淡地道:“你觉得如今他还会听哀家的吗?他把哀家拘禁在这阳春宫,已经把哀家视为仇人。若哀家开口让他放你一马,他会立刻把你杀掉,相信吗?”

    青萍骇然,不敢置信地盯着太后:“就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这样对待母后您?皇兄一向孝顺,定是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母后,儿臣不想被贬为庶民,儿臣不想离宫!”

    “你先离宫一段时间,等他消了这口气,你再回来。”太后冷笑一声,“只是,他为了这个女人这样对待哀家,哀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青萍绝望地看着太后,太后转身,命人取了些银子给青萍,道:“去吧,你有一身好武功,在外面哀家也不愁!”

    青萍心道也是,就算没有公主这个名分,自己还有一身武功,愁什么?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不是毒药,却是化功散,她所有的功力会在三之内渐渐散失,最重要的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方才她运功的时发现真气有阻滞,以为中毒了,但是在过来的时候她运功又觉得无碍,加上风淩笑一边是毒药,一边又驱逐她离京,这分明就是恫吓她的话,如今,她更没发现她越是运功,越觉得真气散失得越快。

    青萍走后,太后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李嬷嬷前来为她添衣,劝道:“太后娘娘,这里风大,快点回去吧!”

    太后屹立在窗边,淡淡地道:“风大又如何?病死便罢了,只是没面目下去见先帝!”罢,哀愁地叹了口气,“哀家答应过先帝,一定会把他教导成为一位出色的皇帝,勤政爱民,不贪恋美色。如今,哀家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李嬷嬷道:“皇上已经很出色了,这些都要归功于太后娘娘!”

    太后冷笑一声:“出色?有多出色?为了一个女人,他连自己的母亲妹妹都要对付,此生不复相见,是怎么样狠冷残酷的心肠啊?哀家养他教他二十多年,却抵不过这女人短短几个月,哀家或许是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或许太低估了云初夏在他心底的重要性!”

    “太后,如今死的不仅仅是云初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对皇上而言,是双重打击!”李嬷嬷看着皇帝长大,自然心痛他。

    “你又如何得知那孩儿一定是他的?”太后不悦地道。

    李嬷嬷叹气,“太后娘娘,云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您如此生气,不过是因为皇上兴起了废除后宫的念头。那孩子,奴婢敢保证,肯定是皇上的。”

    “你凭什么保证?”太后恼羞成怒,转身凌厉地看着李嬷嬷,“如今是不是连你都要跟哀家作对?没错,哀家以前确实很喜欢云初夏,那是因为她可以治好皇帝的头痛,又可以为我皇室降魔伏妖。但是当她危及我凤朝江山,哀家焉能坐视不理?”

    李嬷嬷丝毫不畏惧,道,“她又如何危害凤朝的江山了?太后娘娘,您就是执着,想把自己自私的行为合理化,您不断地用大道理压迫人家,也压迫了自己,就算皇上娶了云初夏,孩子出生,您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孙儿,凤朝的江山何患之有?比总是把凤朝江山挂在嘴边,这样能骗得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李嬷嬷,哀家命令你即刻跟哀家道歉,否则,哀家把你调去刷马桶!”

    “调吧,奴婢宁可刷马桶,也不要对着一个口是心非的太后娘娘!”李嬷嬷心痛地道,“还记得那些后宫争宠的日子吗?无论多么过分的事情奴婢都帮你做了,是因为奴婢觉得您值得帮,虽然毒害清贵妃一事,奴婢至今还不能原谅自己。只是,您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奴婢没有犹豫过半分。如今,您把皇上最深爱的女子赶走,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亲自毒死,你对外人下,奴婢尚且可以理解,但那可是您的亲孙儿,您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疼惜吗?您就听不到他夜半三更在窗外喊你皇祖母吗?”

    “闭嘴,闭嘴!”太后浑身发抖,一个耳光甩在李嬷嬷的脸上,啪的一声,她愣了,李嬷嬷也愣了,四目交投,李嬷嬷心灰意冷地垂下头,叹息了一声。

    太后急忙上前抱住李嬷嬷,嘴里不断地道歉,“哀家不是有意的,对不住,你别走,这几十年来,只有你在哀家身边,哀家不能没有你!”

    李嬷嬷心酸不已,她一入宫便在她跟前伺候着,到如今已经整整四十多年了,太后是她的主子,也是她的家人,真要走,她如何舍得?只是看到如此执迷不悟的她,心中又不禁难受万分。

    “皇上那里,给些日子,他会慢慢地消气的,毕竟,人都死了!”李嬷嬷叹息道。

    太后双眼紧闭,两行泪落下,她轻声道:“其实,哀家没想过要她死,哀家知道错不在她,只是,哀家当时,真的被皇帝气糊涂了,你知道的,废除后宫,是哀家心头大痛!”

    李嬷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毕竟是过去许久的事情了,而且,清贵妃都已经死在她的下,有多么深的仇怨,都应该化解了。为了陈年的积怨,让自己后半辈子都不得安生,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报应呢?

    皇后与诸葛滕飞走了,此事清平王也跟风淩笑了,风淩笑之前就首肯过,但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件事,外间便传皇后失踪了,但是因何失踪,有人落在了歹徒中,有人是因为看怕了后宫的纷争,更有人是得不到皇帝的宠爱,愤而出走。更有甚者皇帝想册立新后,又怕朝臣反对,所以杀了旧皇后,千百种法,供世人茶余饭后。总之,如今凤朝后宫中宫之位悬空。

    十月十八,是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淑妃被册立了贵妃,封号端贵妃,英妃被册立英贵妃,中宫之位,依旧悬空。后宫但凡新进宫的女子,一律全部全部安排出宫指婚,几位贵人,要了个一品夫饶称号,也出宫赐府居住了。偌大的后宫,只剩下端贵妃,英贵妃和裕贵人了。裕贵人之前怀孕,孩子掉了,如今人变得有点疯疯癫癫,死也不愿意出宫,风淩笑让英贵妃处理此事,英贵妃便把她安置在宁夏宫,命人好生伺候着。

    皇帝在认识云初夏之前,是个冷漠寡情,段强硬的皇帝。后来处事的法略有和缓,如今,又恢复了以往的雷厉风校

    金银子高中状元,皇上钦点他为顺府的府尹,抓京师的治安。叶子清赐进士出身,风淩笑把他留在了身边,作为一个御用闲人。叶子清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他识时务,知道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什么应该听了记住,什么听了应该忘记,皇帝只想找个人有空陪他那大家都牵挂的女子。

    探花榜眼纷纷封官,并且立刻走马上任,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风淩笑尤其严格,所以,这一批新人上任,表现都十分良好,观察数年,应该可以交付重任。

    丞相正式递上了奏折,申请告老还乡。风淩笑知道他是因为云初夏的事情,真的,开始他确实责怪过丞相,但是后来得知他有派人去通知皇后,也有派人去找他,这件事情,有没有丞相,都迟早会发生。所以,他对丞相从最初的怨恨到最后淡然,只用了短短几的时间。

    他真正痛心的是,太后是他最敬重的人,一直以来,他都孝顺她,给她最好的晚年生活。但是,就一个口口声声爱他的人,却选择了给他如此钝重的一击,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承受不起这么沉重的打击。

    清平王经常入宫陪伴他,自从得知云初夏死后,他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每每午夜梦回,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幽幽地看着他,跟他她很痛,让他去救她。他的记忆选择性地停留在她最痛的时候,他很讨厌自己无法帮助她。

    “马上便要过年了,边关传来捷报,年二五开始,停朝至年初八!”风淩笑简洁地了几句,便命大臣们各自退下了。

    清平王看着眼神凌厉的风淩笑,短短几个月,他比以前更加的沉默了,有时候整不话,只陪着他静静地喝酒。

    他几乎没怎么在他面前起云初夏临死时候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他今日会问起。

    “朕知道初夏被赶离宫的时候,你曾经和她在一起。”他坐在云椅上,脸色有些苍白,如今的他,总是几宿几宿地睡不着觉,有时候睡着了,梦里总是她,然后醒来,心便痛得抽搐起来,鲜血淋漓。这个问题他一直便想问了,但是不敢问,怕问出她临死时候的情况,他会崩溃。

    如今事情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他虽然还没从那痛苦里走出来,但是,他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清平王微微一愣,坐在御书房下面的太师椅上,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是的,当时她确实来过王府!”

    风淩笑喃喃道:“那时候,你为何不入宫找朕?你应该知道,当时只有你可以冲破太后的阻碍,冲进御书房找朕!”

    清平王事后也想过这个问题,他道:“当时,我也被吓坏了,只想着如何去救她,根本没有想到去了解整件事情。”

    “你,能把具体的过程告知朕吗?”风淩笑不是想怪罪他,毕竟造成如今的局面,谁的错都没有他大,他怎么会相信太后的话?相信她真的去了镇国寺?

    清平王回忆了一下,痛楚便顿时吞噬他的心脏,他深呼吸一口,道:“当时,是火魔抱着她冲进来的,当时的她已经昏迷,后来郭御医为她治疗,才知道她喝下的不是堕胎药,而是断肠毒药。青萍当时要郭御医开堕胎药,郭御医自作主张只开了一些补药,可能被青萍看出了端倪,所以在送药的途中下了毒药,这些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风淩笑心脏迟钝地痛着,默默地点头,“朕确实知道了,朕所知道的,全部都是从宫人口中听回来的。”

    “施针之后,她便醒来了,但是十分虚弱,断肠毒药你应该听过,是没有解药的。”清平王接着下去,“她醒来后交给我一个令牌,让我转告你,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养身子,很快便会回去找你,她怕你担心,不让我告知你她的情况。那时候,我也以为她会好起来的!”

    风淩笑闭上双眼,捂住胸口,她是爱他的,否则,也不会处处为他着想。

    “后来火魔送她去狼宫,我正想入宫,诸葛滕飞找来了,他上带着良药,我们便找狼宫的入口,当时,本以为送了药进去,初夏便会没事。但是,中毒太久,雪莲花已经没有作用了。诸葛滕飞伤心之下,带着皇后走了。”后面的事情,其实他也不知道,至少不清楚,那坟墓如何出现,初夏是什么时候下葬的,他一概不知道。若不是亲眼看到尸体,他至今还以为初夏活着。

    风淩笑轻声问道:“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清平王一愣,模棱两可地道:“她,一直都昏迷!”事实上,她醒来的时候痛得很厉害,他如今梦里就只记得她痛的模样。

    风淩笑双掩面,一声悲鸣才从缝流出来,原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虽然时隔两个月,他依旧无法面对那样残酷的事情!

    许久,他道:“断肠毒药的毒性很强,中毒的人在一两个时辰内,若没有解毒,会五脏六腑翻滚疼痛至死,她是痛到昏迷的,是吗?”

    清平王面容一震,没有再言语。

    风淩笑的心缩成一块石头,又冷又痛又硬!

    边疆烽烟四起,金国和凤国打了两个多月,终于在年关之前宣告暂停。忠勇王爷得大杯的襄助,擒拿了金国的名将苏哈尔,金国退兵三十里,初战告捷。

    边城镇,商铺基本丢空,开战之后,除了不能迁徙的老百姓之外,许多商人都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