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忙?”清平王看着风淩笑,“是有些的,边关的事情处理好没有?”
“算是暂时有初步决定了。”风淩笑舒了一口气,“连续忙了几日,以前觉得这样没日没夜的处理国事没什么,如今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了,总觉得对着这些烦乱的事情想快刀斩乱麻!”
“谨慎点是好的!”清平王道,他不是年纪大了,是心里有牵挂了,或许诸葛滕飞得对,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有他的承担和责任,不该如此轻率为了一个女子和朝臣以及太后作对,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没有过错,他若不是如此操之过急,也不会害了云初夏。
“你抱着的是什么东西?”风淩笑问道:“是不是好东西?江南美食?想跟朕喝一杯吧?”
清平王心中几乎有窒息的痛楚,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他以为得很艰难,但是,结果出口的话却是平静不已,“这,全部是云初夏的遗物!”
风淩笑的笑容在脸上慢慢地收敛起来,一种突如其来的痛楚袭击得他全身都失去林抗能力,他耳朵发出嗡文响声,所以,他听不到自己几乎失控的暴喊:“你什么?”
清平王眼里划过一丝痛楚,难过地凝视着风淩笑,“她死了,这是她的遗物。”
皇帝咬牙切齿地揪住清平王的衣领,双眸几乎冒出火来,“你把话清楚!”
李总管刚收拾好东西从御书房走出来,刚好听到清平王谁死了,他心中正疑惑是谁死了,让皇上这么大的反应。他很快便知道,因为清平王的包裹落下地,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都是云初夏的衣物,还有一块令牌。
他愣愣地站立在原地,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做!
清平王把亲眼所见的和火魔的,一字不漏给了风淩笑听。风淩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盯着清平王,冷声道:“荒谬,母后不会这样对她,母后已经接受了我们甚至还带着一同去了镇国寺祈福如今她就在镇国寺内你休想骗朕清平朕过朕不懂得欣赏你的幽默不懂得欣赏你的笑话”
“凌!”清平王打断他
“闭嘴!”风淩笑忽然发疯般怒吼“闭嘴闭嘴滚给朕滚出去!”
“凌你听我”
这个骄傲的皇帝往昔冷漠的皇帝如今像个疯子一般把散落一地的云初夏的衣物逐渐收捡起来他神智已经不清脑子里被这个消息彻底轰炸短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不相信不可能的
“凌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清平王痛苦地拉住他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他觉得很害怕很难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太后听闻边关的事情已经有了定案特意炖了些汤送过来却看到皇帝像个疯子一般发狂如今这般哪里还有半分皇帝的模样?她觉得心痛极了这个儿子一向孝顺文治武功也十分出色她一直引以为傲如今见他这副模样她真的觉得赶走云初夏是一件明智之举
风淩笑抱着云初夏的衣物,猛地转身,双眼通红地盯着太后,神情凶狠,俊美的脸微微扭曲,怒问道:“初夏不是和你在镇国寺祈福吗?她呢?”
太后厉声道:“没错,哀家是骗你的,若不是这样,你焉有心思处理国事?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
风淩笑拳头紧握,闭着眼睛狠狠地咽下这个事实,心像是空了一般,抓不住任何的情绪,包括愤怒,若之前听清平王的话还有怀疑,如今自己生身母亲的话,把他打下了十八层地狱,他用自己也估计不到的平静语气,看着太后,一字一句地道,“朕是否丢清了祖宗的脸面轮不到你,你若是觉得朕丢了你御德太后的脸,朕和你的母子关系,就此断绝!”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用指着他,怒道:“你什么?再一遍?为了个女人,你要跟哀家断绝母子关系?”
风淩笑低头看着云初夏穿过的衣衫,心依旧空洞得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此生便这样了,他没有再搭理太后,只对冷冷地对李总管道:“传令下去,御德太后杀了朕的妻儿,朕和御德太后恩断义绝,御德太后迁居阳春宫,朕与她,生死不复相见!”阳春宫,是之前清贵妃居住的宫殿,自从清贵妃死后,先帝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阳春宫过夜,皇帝一般初一十五,都会在皇后处过夜,先帝在阳春宫,意思很明显,那便是清贵妃才是他的结发妻子。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她就是个妖孽啊,看你如今被她迷成什么样子了?赶她走,哀家是替国锄奸,你如今不懂哀家的心,以后你总会明白。”太后冷笑着,泪水却不断地滑下来,有什么比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断绝骨肉亲情更伤她的心?他明知道阳春宫对她来意味着什么样的耻辱,他若不是恨极了她,又怎么舍得如此对待生身母亲?
“凌,节哀顺变!”清平王难过地道,实话,不想他们母子弄成这样,更不想他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的母亲,只是这位标榜着伟大的母亲,又是否知道她这样做,等同把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儿子的心?
风淩笑置若罔闻,抱着云初夏的衣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向云初夏所居住过的地方,玄阁。
这夜,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皇城,冰封住了世界,也冰封了饶心。
凤国皇帝风淩笑,在大雪纷飞之际,提着一桶暖水,用一块纯白色的毛巾,擦拭着玄阁正厅里一块干聊血迹。他坐在地上,环视着这屋子,空荡荡的,正如他的心。
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涌上来,她走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皇上,求您别折磨自己了,您这样,云姑娘看到也不高心!”李总管双眼通红,知道云初夏的死讯后,他没有停止过哭泣,看到风淩笑这样样子,他的眼泪也未曾干过。
“李大同,当日,朕还以为是你安排她来华液池的,朕当时怪过你如此不懂事!”他喃喃地道,嘴边有一丝看似甜蜜看似凄苦的笑。
“皇上”想起往事,更让人凄凉,还算不得是往事啊,发生的时间不是很久,李总管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便觉得她非池中物,想不到她竟还真的让皇上动心了。
“朕没事,朕还有江山,不是吗?”风淩笑摸摸自己的肩膀,肩膀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他却觉得沉重无比,“只是,她无时无刻想从朕的身边逃离,这一次,真的成功了。”
他从地上起来,“这屋子,真的清冷无比,不复往昔的热闹了。”而事实上,玄阁之前也不见得热闹。但是,这死一般的沉寂,却让他觉得那么的绝望。
“皇上,咱们回去吧,好吗?”李总管哑声劝道。
“不了,朕要在这里陪她,她不知道认不认得回家的路,你命人把玄阁全部点燃灯笼,指引她归家,朕在这里等着她。”风淩笑慢慢地叠好她的衣衫,通共只有三件,没有任何的饰物,一块冰凉的令牌躺在衣衫上,那金黄色泛着寒光,正如他的心一般。
“皇上,云体为重啊!”李总管悲声道。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衣衫,心中凄惶一片,没有了她,身体还重要吗?还有谁会在乎?他又是为了谁而保重自己的?
大雪一两夜没有停过,他不吃不喝不眠,就静静地坐在云初夏之前睡过的床上,被子仿佛还有她的温度,他紧紧地抱着,就如同抱着他挚爱的妻子。
第三日,大雪初停,太阳还吝啬自己的温度,迟迟不肯出来相见。
清平王一大早被召唤入宫,风淩笑穿着一身白衣,命茹了一队人马,要清平王带他去云初夏的坟墓。那日,他诸葛滕飞为云初夏立了坟墓,便领着皇后伤心而去了。他一日未见初夏的尸体,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她精通法术,怎么会死?他不相信,没有看到证据的那一刻,他都不应该相信啊!
城郊的高山上,冰雪封山,越往高处,便越是寒冻。
清平王神色复杂地看着侍卫们在挖坟,他不知道当坟墓开启的那一刻,他要怎么样对凌解释。这坟墓里自然是没有云初夏的尸体,因为云初夏还没死。但是如今皇上不见到她的尸体,是不会死心的。其实,他真的不明白为何云星儿与诸葛滕飞要这么残忍,一定要告知风淩笑初夏已经死了。他们想保护云初夏的心他明白,只是也没有必要对凌这么残忍。这两夜,他也没有睡过,想起云初夏和风淩笑,心中便像是被咬去了一块那般疼痛。一个是他深爱的女子,一个是他深交的好友,两人对他而言都那么的重要。他没有杀青萍,只想等风淩笑处置她,只是无论如何处置,都是一个伤心的结局,因为他们是兄妹,杀了她,风淩笑不会感觉到复仇的快感,只会更加的痛苦,但是不杀她,他又如何甘心?
坟墓是新土,很快便被挖开,风淩笑站在边上,双眼死死地地盯着坟墓被慢慢地挖开。他心中开始祈求上苍,给他一次会,让他看到里面是空的,他愿意倾尽所有去换取。
寒风依旧嗖嗖地刮着,空顿时又阴沉了起来,坟墓里,已经可以明显看到一副黄色的棺木浮出土面了。清平王不由得暗暗佩服云初夏,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可以准备这么充分。或许她早便料想到风淩笑会挖坟,是的,他有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就这样孤零零地葬在这城外?
风淩笑全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连呼吸都必须用尽全力,他稳住身子,李总管在他旁边搀扶着他,伤心地看着侍卫们把棺木抬出来。
“皇上,是否要打开?”一名侍卫上前问道。
风淩笑置若罔闻,死死地盯着这副崭新的棺木,棺木上,有暗黄的泥土散落地铺在上面,他伸出颤抖的,想把泥土全部扫落,侍卫见状,连忙上前帮忙,风淩笑低吼一声:“走开!”
侍卫急忙退下,不敢靠前。
风淩笑把泥土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话。云初夏在宫内一段日子,很多侍卫都认识她,但是今,谁也不知道是来挖她的坟。
“打开!”过了许久,风淩笑才推开两步,脸色白得就跟他的衣衫一般。
几名侍卫应声上前,撬开棺材钉,用力推开棺材板,清平王叹息一声,云星儿,你虽然准备了棺木,可他若不亲眼看到云初夏的尸体,又怎么会死心?
“啊是云姑娘!”几名侍卫惊愕地看着棺木内,清平王一惊,冲过去一看,他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棺材里的尸体。
不可能的,他走的时候,云初夏虽然昏迷,但是还有脉搏心跳。
风淩笑的身子悄然滑落,昏倒在棺材旁边,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李总管哭着扶起皇帝,清平王失神地站在棺木旁边,茫然失措地,伸出去触摸那毫无生命气息的云初夏。气寒冷,尸体还没有开始肿胀,但是,已经可以闻到些微尸臭味道了。
他脑子似混沌未开,想起云星儿的话,便登时整个人清晰起来了,云星儿一直都若是有缘会再相见,今生无缘,下辈子有缘便下辈子见,原来,那雪莲花根本不能救初夏一命。他伸在尸体的脸部摸了一下,想找些易容的痕迹,但是他失望了,这张脸,不是伪造的,下间不会有这么相似的两张脸,就算是双胞胎姐妹,也总会有些分别,这分明是云初夏无疑了。
京城又连续下了三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把皇城堆积成白色的堂。
风淩笑三三夜不问国事,留在玄阁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第四,他走了出来,命李总管把当日在玄阁内出现过的人全部叫到御书房。
淑妃和英妃一直被软禁住,无法出去,之前想通风报讯都不可能,如今太后被迫迁往阳春宫,她们两人才算解除了禁足。风淩笑见过了那日所有的人,还有华贵妃,青萍以及她们两人没见。
当两人接到风淩笑的圣旨,赶往御书房的时候,还不知道云初夏已经死了,这几被禁足,宫内的人都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一点都不得知。
两人在御书房看到皇帝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几不见,他消瘦了许多,眼窝都深陷了下去,下巴尖了,脸上有许多胡茬,眼神却凌厉了很多。
“参见皇上!”两人连忙跪下行礼。
风淩笑淡淡地道:“起来,朕有话要问你们!”他看到英妃用布缠着脑袋,想起有之前调查的时候有太监过英妃为了救云初夏,被青萍推倒在地,心中一阵凄酸,英妃是他的妃子,但是为了他的女人,甘受着跌穿脑袋的危险。当时,若有人能来通知他,这个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英妃,你的头没事了吧?”风淩笑语气轻柔了许多,眼神也没有这么凌厉。
“谢皇上挂心,臣妾没事了!”英妃应道。
淑妃心中着急,又牵挂云初夏的安危,遂鼓起勇气问道:“皇上,找到初夏没有?”
风淩笑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痛楚莫名,他看着淑妃,哑声道:“找到了!”
淑妃的脸一下子绽出了笑容,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太好了,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是回来了,他把她带回来了,安置在皇宫的冰窖里,他曾经承诺深爱一辈子的女子,却已经了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了。
英妃和淑妃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那便太好了,只是,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风淩笑面容忽然冷凝了起来,道:“不需要交代,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一遍给朕听!”
英妃犹豫了一下,道:“既然初夏都回来了,就请皇上不要再追究了,否则,反而会为初夏招致灾祸!”太后和青萍,到底都是他的亲人,问得太明白,以后就算太后首肯他和初夏在一起,初夏与太后定会心有芥蒂,所以,回来即好,何必再追究?
“灾祸?”风淩笑冷笑一声,“朕还在乎吗?”
淑妃从他的神情中瞧出一丝不寻常,她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惊问道:“初夏的胎儿,还好?”
风淩笑坚毅的下巴微微上扬,看得出他的牙关紧咬着,眼神越发凌厉了起来。
英妃也严肃了起来,看着风淩笑身边的李总管,李总管眼圈红了,道:“两位娘娘,云姑娘和孩子,都没了!”
如同晴霹雳,英妃和淑妃登时呆立原地,淑妃首先哭出来了,“不,这,不会的她那么厉害,怎么会?”
英妃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喃喃地道:“没了?我都还在,你怎么就没了?”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她的儿子,三番四次地遭遇劫难,是初夏救了他,她自己鬼门关走了一趟,是初夏救了她,如今,她这带病的残躯都还在,她如此生云活虎的人便没了?太荒谬了,不能相信。
李总管看着风淩笑的神情压抑难受,便连忙道:“两位娘娘,如今不是悲赡时候,请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皇上,无论是谁,做错了事,都该受到惩罚,是吗?”对于青萍,李总管早便看不顺眼,毒药是她下的,若不惩治她,云姑娘死得太冤枉了。
英妃和淑妃把那日所知所见的事情,全部了出来,风淩笑的面容一直没有变过神情,只两个字,冷,狠!
在上林苑的景华庭,青萍在亭内站立着,宫女回来禀报:“回禀公主,华贵妃身子不适,不出来了!”
青萍冷笑一声,“她哪里是身体不适?如今知道云初夏死了,她怕惹祸上身,不敢跟本宫见面,怕被本宫拖累了,如今想来,那日端药之际,她忽然肚子不舒服,大抵就是为了避嫌!”
宫女有些害怕地道:“公主,皇上会不会责怪与您?”
青萍眸光看着尖峰殿,尖峰殿顶上一片白雪覆盖,高高的塔顶高耸直立,在暗沉的空下显得庄严肃穆。
她不做声,但是她知道一定会,无所谓了,就算皇兄要禁足她也好,要没收她的家财也好,她所厌恶的人都已经死了,她如今在阴曹地府做鬼,凄冷孤清,而她却可以端一杯淡酒,在她坟前鄙视吐口水。
最后的赢家,还是她。
“她既然不来,咱们去找她,华贵妃为人心深沉,本宫就算受罚,也要把她拉下水!”青萍冷笑道。
宫女应声,却有些害怕地看着她,这青萍公主自从被毁容之后,越发地狠毒了,以前尚且有几分良心,如今,已经不能用狠毒来形容她了。
“你看什么?”青萍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滚,若不是红菱出去为本宫办事,本宫也不用你在身边伺候着,一点灵气都没有!”
宫女顿时哭了出来,诺诺地徒一边,委屈地不敢再出声。
青萍刚走两步,便见李总管领着几名侍卫前来,青萍见李总管的面容暗沉,不由得警觉地想绕路走,然而李总管却疾步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公主,皇上有请!”
青萍根本不把李总管放在眼里,她冷声道:“回去回复皇兄,本宫还有些要事要办,等办完了,本宫自会去见他!”她完,便迈腿往右边走去,心道:如今皇兄还在气头上,不如出去转悠一年半载,等此事丢淡了些再回来,那是就算什么气,都应该消了。
李总管一伸,拦住了青萍的去路,“对不住,皇上有命,要即刻把公主请到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