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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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少停,凌嫣哇一声哭出了声:“沐桑桑,你血口喷人,我哪有着急恨嫁!”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笑,却又知道不能笑,只得极力忍着。两个贵女当众争吵,还是为了私情的事,简直从没有过的新鲜事,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巴不得她们越吵越凶,起来最好。

    也有熟悉沐桑桑的人暗自惊讶,她从前总是温柔静默,可最近这段时间竟然屡次跟人争吵,是因为失去了皇后的位置乱了方寸?还是与那个身有反骨的安王走得太近,受他影响也不成了体统?

    太后责怪地看了眼赵恒,她并不希望赵恒在这个时候跟侄女来往过于亲密,这样会让那些皇子皇孙以为她会扶持赵恒,皇子们失去了上位的希望,很有可能另成一股势力甚至投向赵启,如此一来朝中的局势就更加难以掌控。

    赵恒的手依旧扶着沐桑桑的肩,他没有话,心里却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压抑的欢喜。这是她第一次,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可了他的亲近,他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

    赵启愤怒嫉妒地几乎要失去理智。她曾经是那么温柔腼腆的女子,可她现在全变了,该死的赵恒!

    一片寂静中,凌嫣猛地一抹眼泪,恶狠狠地道:“沐桑桑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为今天过的话付出代价!”

    沐桑桑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声音:“那么,我等着。”

    也许是她过去太好性子了,以至于这些人总是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她,先是杨静姝,接着是凌嫣,不过经过这次之后,应该没有人再敢这么干了。

    看台下突然响起一阵粗豪的大笑,就见乌拔拓思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饶有兴味地看看凌嫣,又看看沐桑桑,转头向乌拔乃力道:“想不到中原也有这么厉害的女子,有趣。三弟,你看中了哪个?”

    乌拔乃力摆摆手,笑道:“我喜欢文秀些的。”

    乌拔拓思大笑:“我更喜欢够野的。”

    “放肆!”赵启重重一拍椅子,声音阴冷,“大王子、三王子,我朝的贵女不是任由尔等评头论足的!来人,送他们去驿馆!”

    乌拔乃力带使团前来议和的事他早就收到了乌剌的国书,但是乌拔拓思突然也来了,这事却出乎他的意料,他无法确定是乌剌王有了新的安排,还是乌拔拓思突然跳出来搅局,于是决定先按下他们,之后再做计较。

    乌拔拓思却道:“皇帝,我先去城里逛逛,你们最好的青楼在哪里?”

    广场上响起一阵吁气声,乌拔拓思大笑着走远了。

    两刻钟后,原本计划一个时辰的献俘大典匆匆结束,傅守义失望地跟在赵启身后往兴庆宫走去,忽然听见赵启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傅晚?”

    “陛下,”傅守义急急道,“陛下误会她了,沐桑桑去西疆的时候臣的女儿一直跟在臣身旁,都护府的人都能作证,她根本不认识李明峰,至于挑唆王昭仪下毒的法更是无稽之谈,王昭仪与臣的女儿根本没有来往,傅家与王家也没有来往,王昭仪也是有主见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挑唆就去做那种犯重罪的事?”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聪明伶俐,一直是他得力的助手,况且要想与皇帝攀亲,除了傅晚还能有谁更合适?无论如何,他不能放弃女儿。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臣的女儿绝对没有做那些事情,她只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她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啊!”傅守义跪在地上,恳切地。

    赵启淡淡道:“起来吧。也许不是她做的,但她摆脱不了嫌疑,朕不能娶她。”

    傅守义连连叩头:“陛下,臣女对陛下忠心耿耿啊陛下,若是陛下对她起了嫌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赵启等他磕得够了,这才道:“若她真像你的那么忠心,那么,等风声过了,朕再想法子。”

    眼下他用的最顺手的武将还是傅守义,在找到能替换下他的人之前,他不能让傅守义因为这点事心存犹疑,若是傅守义缠得紧,那么将傅晚收进宫里也无所谓,但,那个狠毒的女人曾经暗算过她,等他不再需要傅家的时候,他一定要了她的命。

    傅守义松了一口气,大声道:“谢陛下!”

    “你先退下吧。”赵启道,“沐家最近与并州搭上了线,正在探查西疆的事,你须得留心谨慎,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是!”傅守义答应道。

    傅守义走后,赵启叫了声黄卓,很快,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房中,赵启低声道:“今晚再去一趟天牢,务必除掉沐战父子!”

    他曾经因为她迟迟无法下决心,以至于在形势大好时没能及时除掉沐战父子两个,但她竟然背弃了他,从那时起,从前无法狠下的心变得冷硬,他要杀尽所有挡路的人,逼得她无处可躲,最终只能回到他的怀里。

    杀沐战,杀太后,还有最重要的,杀掉那个一心想夺走她的,赵恒。

    等他将天下牢牢抓在手中,他就能重新夺回她。

    安国公府的车马随着人流驶出皇城大门,走向宽阔的驰道。沐桑桑从轿帘的缝隙里看出去,正好看见沐旬鹤牵马走在旁边,眉头锁得紧紧的,似乎有无数烦恼的事。

    沐桑桑有点吃惊,沐旬鹤是家中最像太后的一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怎么了?她忙问道:“二哥,怎么了?”

    沐旬鹤依旧想着心事,没有回答。

    等她问了第二遍,沐旬鹤这才突然回过神来,飞快地道:“王雪绮失踪了。”

    “什么,雪绮姐她?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一早发现的。”沐旬鹤心事重重,“王家赶着过来参加献俘典,还没去找。”

    沐桑桑正要再问,耳中听见一阵銮铃声响,赵恒策马赶了过来,在她近旁跳下,低声向沐旬鹤道:“乌拔拓思去了醉红楼。”

    沐旬鹤眉间的郁郁之色瞬间消失,道:“若是有办法的话,我想见见他。”

    “我也想见他。”沐桑桑道,“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也见见乌拔乃力。”

    她一直记得那天在长平驿赵恒过的话,要想知道白云川的真相,最好从乌剌人那里探消息。

    赵恒道:“乌拔乃力虽然蠢,但那件事是他夺位的关键,他不会。乌拔拓思新近吃了败仗,在乌剌王那里失了欢心,也许更容易撬开口子。”

    沐旬鹤道:“我也是这么想,从乌拔拓思那里下手,把握应该更大。”

    “那么,我来安排。”赵恒看了沐桑桑一眼,拍马离开。

    车轿回到安国公府门前,还没进门,沐桑桑突然杨姨妈的叫声:“姐姐,你救救我吧!”

    跟着就听见许念:“停轿!”

    沐桑桑暗自觉得不妙,忙起轿帘看了一眼,就见杨姨妈披头散发,双眼红肿,正哭着往许念跟前去,而许念已经忍不住下轿去搀扶她。

    难道她们出去这么久,杨姨妈竟然一直在这里等着?到底杨静姝出了什么事,值得她这么下功夫?

    杨姨妈扑在许念怀里哭着道:“姐姐,我在你门前跪了这么久,求求你看在死去的娘的份上,救救姝儿吧!”

    许念最怕她替死去的娘,心顿时软了,问道:“静姝怎么了?”

    “老太太要把她送去家庙,让她在里头修行忏悔!”杨姨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求求你救救姝儿吧,她才十五岁,花枝一般的年纪,怎么能去庙里!”

    前天她们好端端在家里,突然杨老太太从外面回来就发了脾气,不停地骂杨静姝办错了事被皇帝罚,害得杨家跟着丢脸,杨静姝不服气争辩了几句,老太太立刻翻脸,直接把她关进了佛堂,又放话她顶撞长辈,要送去家庙修行忏悔。

    杨姨妈怎么都想不通,她给老太太办了那么多事,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对她?家庙时关押犯了错的女人的地方,要是女儿进了那里,这辈子就完了!

    许念吓了一跳,又见她哭的可怜,不觉也掉了泪,埋怨道:“你既然知道心疼儿女,那为什么那么狠心,害我的长弓去受罪!”

    “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害长弓,我只是心里慌张不心漏了嘴,我也不知道消息怎么就传了出去!”杨姨妈哭得撕心裂肺,“要是我对长弓有坏心,就让我不得好死!姐姐,姝儿她那么可怜,姐姐要是不拉她一把的话她这辈子就完了!”

    沐桑桑见母亲被她缠得死死的,忙下轿上前扶住母亲,道:“姨妈,现在我爹跟我大哥还在死牢里,我们连他们都救不出来,哪有法子救表姐?”

    杨姨妈哭着道:“你们肯定有法子!国公都判了死罪,你们还能进宫,你们一点儿事都没有,你们肯定有法子!你们得救姝儿,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正在不可开交,沐旬鹤赶到跟前拉过杨姨妈,道:“我送姨妈回去吧,我跟你去见老太太,求她一求。”

    要是再闹下去,母亲肯定要心软,从杨姨妈前几次的行为来看,帮了她只会给沐家留下无穷无尽的后患,还是尽快把她支走比较好。

    杨姨妈暂时放下心来,连声道:“好好好,你跟我去,你跟老太太!”

    杨姨妈走后,沐桑桑扶着许念进了府,许念吞吞吐吐想替杨姨妈求情,沐桑桑叹口气,道:“娘,表姐是很可怜,可这是杨家的家事,我们怎么管?”

    许念一时语塞,到底杨静姝也是姓杨,沐家手伸得再长也不能拦着不让杨家管束自家女儿,她试探着道:“或者求求太后?”

    “娘,你别忘了前阵子太后的情形,”沐桑桑摇头道,“宫中那么危险,太后还不知怎么艰难,哪里还有精力管这些?”

    许念哑口无言,不觉又擦起了眼泪:“那怎么办?静姝她也是很可怜。”

    “再等等吧。”沐桑桑耐心劝解着她,“姨夫只有表姐一个骨肉,不至于让她出家的,等过两天消了气也许就好了。”

    她一边安慰着,一边暗自下定了决心,杨姨妈是个隐患,以后一定看好了,决不再放她进门。

    戌时过后,安国公府后门里走出两个人,低声着话走进了下人们住的排屋里,暗中监视的人看了一眼,见是两个青衣帽的书童,便也没放在心上,那两人走进去后不久,几个媳妇婆子突然因为排队水闹了起来,满院子追着,监视的人很快被吸引过去,谁也没注意到从排屋的另一侧,那两个书童又出去了。

    醉红楼中,乌拔拓思搂着一个歌妓正在吃酒,蜡烛突然灭了,赵启派去监视的人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连忙冲进去时,屋中早已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 第二次更新,3点还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