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纷飞雪消融
“救我?”翠晚把头摇了摇,“我不需要被拯救。”
她的眼睛就像是最深色的夜,寂静中带着要将人吞没的疯狂。
夜深了。
外面的风雪了一些。
几个孤零零的帐篷在广阔无垠的雪原之间,孤单得可怕。
“真的是神明的旨意让我南下的吗?”
“是哦,没错。”
火把照亮了夜的颜色。
定睛一看,在深邃的黑夜里,透露着饿狼垂涎的目光。
匈奴人从来都是好战的,冰冷的雪不能让他们骨子里好战的热血降温。
风呼呼,雪沙沙。
马蹄塔塔,人的心却是不平静的。
在这个不寻常的春天,匈奴南侵。
已是战火纷飞的神州大地,匈奴人的南侵就是一把助燃的火把将本来就熊熊燃烧的火焰,再拔高几寸。
大雪封路,北方的消息很难传到南方。
远在云南的班昭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匈奴南下的消息,他只把目光放在了李诚很黎贝的两支队伍上,忽视了北方饿了很久的狼。
匈奴兵骁勇善战。
京兆北方十六州,不到半月,失了七州。
虽然是收成不好的大雪天,但是大宁王朝的富裕还是让草原的铁蹄了一个饱嗝。
他们只知道南方的王朝很富裕,却没想到会这么富裕。
一座城的粮仓囤积的粮食足够他们度过好几个寒冷的冬天。
这果然真真切切的就是神明的旨意。
是神明要他们去掠夺,是神明要他们去侵占。
严寒的春季有了南方羔羊的献祭,酷寒也变得温暖。
只是苦了大宁朝的百姓。
好不容易结束了几个王爷的争皇位的混战,过了几年平稳的生活,
马蹄声声响,百姓声声哭。
“你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墨月一直与翠晚呆在一块儿,只是翠晚不让她出去。
她听着马车外的嚎哭,也在流泪。
“墨月姐姐,你的眼泪有什么用呢?又不会让我心软。”翠晚擦干了墨月脸上的泪,擦不干墨月心中的泪。
“看见这个世界满目疮痍,你很开心吗?”
翠晚摇头,“这个世界怎么样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报仇。”
“我可以代替病梅。”
“她做了什么就让他自己来承担吧。”翠晚看着马车室内的装饰,耳朵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就好像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神明一般,不带感情,不伸援手,就这么看着。
人间焦土,哀鸿遍野,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翠晚!”墨月哀叫着。
翠晚微笑着,“墨月姐姐,嘘,不然我不开心了会把你毒哑的。”
“你把我毒哑我也要!”墨月挣扎着,“你的母亲也不希望你成为这样一个刽子手!”
翠晚的神色变了变,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褐色的药丸,硬塞进了墨月的口中,“你没有资格喊我的母亲。”
墨月不能再话了,她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翠晚,翠晚忽视了。
如果这雪再不结束,春天就要结束了,夏日飞雪太过奇异,春雪终于停了。
阳光照在神州大地,把雪融掉,露出了这千疮百孔的大地,一切罪恶没了雪的掩盖现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们每个人还是知道了。
匈奴南侵。
“病梅,我们该怎么办?”黎贝手里拿着北方的战报,眉头紧锁问道病梅。
“我了你回会去做吗?”
“哈哈,”黎贝苦笑一声,“又何妨?”
“联合匈奴对抗李诚、班昭。”
“这个我还真不会做。”黎贝叹了一口气,“我不做,就不代表别人不会去做。”
病梅盯着她,她知晓她的想法与她一样。
“我知道班昭的秉性。”
不是班昭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了。
李诚。
“太清,匈奴南侵了,我们还要往北方走吗?”
安游虚淡淡地回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你再怎么没良心,还是要做个人吧。”
“当初要我没良心的不正是太清你吗?”李诚抬头遥望北方,“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联合强大的匈奴骑兵,不就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了吗?”
“这样得来的天下,你会坐的安稳吗?”
李诚起了身子,他无所谓的眼神让安游虚害怕。
他拍了拍安游虚的脸,凑在他的耳朵边轻声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安游虚。”
安游虚抬头,李诚笑嘻嘻的模样,让他心中的厌恶更加深了几分。
这是自己选择的人。
安游虚没有再理李诚,他走出了门外。
外面积雪消融,树上有了鸟儿筑巢,门外的百姓来来往往,尽情地享受这最后一刻的和平时光。
没有风沙的日子,安游虚的眼睛却不知这么的变得湿润。
这种和平的景况才是他的理想。
匈奴入侵最急的人不是南方的黎贝和李诚,而是老家在北方的班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班昭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把,再仔细看看颜色,泛白泛灰,实在不像是壮年人的头发。
“管你、妈的大宁王朝!”班昭狠狠地把自己的头发扔在地上。
无声无息,只有自己的心跳。
他看了看四周,还好早就把士兵护卫支了出去,没有人看见他的丑态。
他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
不明白自己在忙碌着什么,此刻他真想做一个逃兵,逃离这纷纷扰扰的尘世,去深山老林做一个隐士。
不能,不能!他自己对自己。
他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他不能逃。
北上!北上!
至少自己的家乡他要保得住!
疲劳的士兵,经历了一场大战,还未有一夜好好的安眠,便要赶往下一个战场。
不看他们的脸,光光是瞅瞅他们的背影,还以为是古稀老人出门散步,跌撞的步伐,瘦削的身体在大山平路中行进。
班昭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干脆就下令连夜赶路,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赶在李诚来京兆之前赶到京兆。
“国公。”副尉的脸上也满是疲惫,只是想在非常时刻,再怎么劳累也不得不要强起精神面对眼前的困境。
“吧。”
“北方十六州,又失了一城。”
班昭没有太大的反应,北方的兵力为了抗击南方的吐蕃被调走了大半,守城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兵,面对着凶悍的匈奴人,他们能多坚持一个时辰都是胜利。
眼下的情况可以是万分危急。
就算日夜兼程得往回赶路,也不一定可以见得能在十六州全部失守前赶回。
宁朝的大军里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班昭很想舍身处地地为他的士兵想一想,他们也不容易,跟着他天天在仗一日也没休息过,如果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心生怨气也是难免的。
可是当班昭真正听见了他的亲卫谋划这背叛与逃跑,他的内心还是很不好受的。
班昭听见了他的亲卫想要拿他的人头换取黎贝或李诚的庇护,以此获得一线生机。
他就在谈话的亲卫后面。
“北方有匈奴,南方有叛贼,我们刚刚完吐蕃现在又要赶着去京兆给匈奴送命,”亲卫叹了一口气,“活着太难了,你,宁国公的人头,黎贝李诚谁比较喜欢?”
“谁知道呢。”班昭自己发出了声音,吓得亲卫连忙跪下请罪。
“国。。国公,属下。”
班昭疲惫地看着他们,“你们走吧。”
亲卫互相看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走吧,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们苦头也没少吃。想走就走吧,我不问罪了。”
班昭抬头看看天,阳光太刺眼,灼伤了眼睛,流下一滴眼泪。
亲卫朝着班昭磕了几个头,转身就走。
班昭的目光只在头顶的太阳上。
宁朝的溃败当真是天注定吗?
京兆是他的家乡,就算是他一个人,他也想把他的家乡守护住。
做总比不做要来的好。
当夜,大宁王朝最精锐的部队只剩不到一千人。
班昭放了那些想要走的人走。
“天下之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不愿意陪我大宁走到最后的人便走吧,我不拦。”
班昭背过身去,不敢看会有多少人的背叛。
当他再次转身之时,看见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疲惫而又坚定的眼神之时,藉着夜色的掩盖擦去了流下的泪。
“此去黄泉之路,你们愿意与我同行吗?”
“愿意!”
“那就走吧!”
不管成功失败,是男儿就不该在国难当头之时做懦弱的逃兵。
不管匈奴还是反贼,只要我班昭活过一日,你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一日。
他昂首挺胸,朝着京兆疾行。
单于烈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宁朝的富裕,他开粮仓看见堆积得如同山一般高的粮食。
他意识到了以前坚持和平是多么错误的想法。
南方富裕丰饶,只是北方的八州,他们掠夺来的粮食就足够他们匈奴人吃上好几年。
神明的指示,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夺了他们可以度过未来五年的寒冬的物资。
单于烈看向翠晚的眼神除了浓烈的爱意之外又多了几分崇敬。
匈奴人的攻势愈来愈猛,“神明的旨意“给他们带来了节节胜利。
粮食有了,畜牲有了,房子有了,简简单单的掠夺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收益。他们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不知道中原有句古话叫做“乐极生悲”。
作者有话要: 有哪章锁了评论里跟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