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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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亦轩:“拒绝回答。”

    话音未落,章呈与教授已来至跟前,联想刚刚在门口碰见的一双璧人,不用多问,便已知晓他们眼下在谈何人何事。

    今晚酒吧聚是哥几个意欲为刚刚回国的邵亦轩接风洗尘,故而特意选了周末,早早地约了局。

    只是诸戈约了章呈和教授九点半来,这二人却是提前了约莫半时。

    好在阴差阳错之后的时间竟恰到好处。

    诸戈眼神示意身后座位,四人相继落座。

    章呈在蛰初工作,正巧教授这日于蛰初出差,见完客户的章呈便去接了教授一起,从蛰初赶来钱塘,故而身上的正装还是下午见客户时的装束。

    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子上,又松了松领带,章呈这才道:“如果睡过,更深知她的美,那样的美人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光是想想都会暴怒吧。”

    章呈与邵亦轩同岁同级不同城市,可却极为熟稔。

    两人的母亲是自一起长大的好闺蜜,都是钱塘人氏,却在三十年前分别相继嫁与外地,虽然夫家相距甚远,可要好的两位闺蜜隔三差五的书信电话之外,更是常有聚会、旅行、相邀住。若是论起与邵亦轩初见,应是两人都尚在襁褓之中,尔后的成长更是处处都有对方参与,所以,两人虽不是一处长大,却是一起长大。

    因着极熟,章呈倒真是没什么不敢讲的。

    诸戈听闻,继续添火:“他刚还当着人面祝他们……身心幸福。”

    素来沉默的教授都听不下去了,直言:“有种。”

    “够了。”邵亦轩脸色阴沉,冷言轻斥,“她现在有男朋友,你们留些口德,不要毁人清誉。”

    三人各言一句,配合得极为默契:

    “不是现在有,而是你走之后三个月就有了。你不会刚刚才知道吧?”

    “你哥竟然没跟你?”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她恋爱了,可却没人告诉你。”

    揶揄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三人互相递了个眼色,瞎起哄:“要不要抢回来?”

    听着耳畔传来的歌声,“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邵亦轩冷然回绝:“不要。”

    此时,侍者已端来了调酒师调好的酒,一一放上桌来。

    诸戈听着这越发自以为是的歌,心下怒意更盛,眼神扫向台上那位“胆大妄为”的歌手,语气略为不善地吩咐身边侍者:“让她下班后别走,我有事找她。”

    听闻诸戈之言,章呈这才瞧了眼舞台上的歌手,只见这人身着吊带长裙,长发微卷,烈焰红唇,十足的热辣性感。

    章呈嘴角渐有戏谑笑意。

    太过熟稔,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已全然尽知对方心思。

    诸戈知道他想歪了,顺口解释:“她还在读书。”

    而他素来对学生没兴趣。

    “艺术生?”

    “工科生。”诸戈补充,“Z大本科。”

    这答案着实让人意外,稳居全国TOP5的高校,高考成绩是得多好才能考入,尽人皆知。

    章呈渐敛了笑意,侧看诸戈:“她可比你成绩好。”

    学生时代诸戈成绩倒也不错,但跟眼前三位早已江湖封神的超级学霸比,是真的逊色了,自然也不及舞台上那位。

    身旁的侍者对听来的秘闻只字不言,只专心上酒,酒已上好领命而去,留下几人酣饮畅聊。

    待放下酒杯,教授这才问出心内疑惑:“一个任期是三年,你怎么两年就回来了?”

    “总部有新的人事任命。”

    “就留在蛰初,不出去了?”

    “应该不了。”

    “以后可要常聚。”

    “行。”

    工作之事在这两年间的电话里已聊过几次,心下了然的诸戈如今更感兴趣的却是另有其事:“你是怎么回来的?”

    “坐飞机。”

    “废话,难道还靠双腿走回来不成?”

    诸戈很是费解,这人礼貌涵养虽是极好,可也只是教养使然。别人高冷是生人勿进,他却是明明白白的女人勿近。往日里,所有女性生物对他示爱皆是被他冷漠拒绝,毫不留情,有时甚至冷漠到近乎残忍,全然不顾对方是多么美艳动人,是如何热情似火,是何等情根深种。那惨烈状况看得旁人都心生不忍,可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任谁看,这都分明是大写加粗并自带感叹号的不解风情,可饶是如此,他的桃花运却偏偏是几人中最旺的,甚至冲破性别民族的限制。

    “听东欧某国总理的女儿可是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我们都满心以为你会留在那里做驸马爷呢。”

    章呈、教授听闻皆笑,两人意态闲适地靠着椅背,一幅静待好戏的模样。

    诸戈拍了拍邵亦轩的肩,语带调侃:“哥们儿你怎么回得来?”

    邵亦轩眸色不改,语气寻常:“廪食不至,节旄尽落,苏武在匈奴绝望隐忍十九年终能回汉。我人身自由,钱财不缺,为什么回不来?”

    好像无从反驳。

    两年未见,哥几个自然是多喝了几杯,多聊了几句。待到邵亦轩聚会完回到靳家大宅已是夜半时分,本应沉睡多时的大宅,却意外有灯光亮起。

    靳家大宅有几套独立的安保系统同时运行,安保措施极为严密,应不至于有坏人入侵,钥匙、指纹、密码,层层验证终是开了大门。

    只见偌大的客厅中仅有一盏落地灯自角落里散发着幽微光芒,而落地灯旁的沙发上端坐的正是素来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靳老爷子。

    老人家此刻正双眸炯炯地捧书细看。

    邵亦轩忙大步上前,低声唤道:“外公。”

    靳老爷子这才放下书来,望向孙儿。夜半灯下的老人家面目平和,丝毫不见平日肃容:“轩轩回来了。”

    心知不同寻常,邵亦轩脑中疾速思量忖度着让从不晚睡的外公熬夜至此的可能。

    想抱重孙,结果被哥哥一口回绝,心有怒意难平?

    没哄好外婆,被半夜赶出来睡沙发?

    还是……

    邵亦轩自茶几托盘中拿了茶杯,倒了保温壶里常备着的安神茶来递给老爷子,他顺势坐到靳老爷子身旁,伸着长臂拥着老人家,问道:“外公怎么还不睡?”

    靳老爷子接过茶来,却并未就口,他手捧茶杯凝望着两年未见的孙儿,有些感怀:“我的轩轩终于回国了,外公高兴得睡不着。”

    邵亦轩是基辅直飞家乡的航班,他先是在家陪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四天时间,在离入职还有三天的今早特意飞来钱塘城,是想陪着外公外婆几日,再回蛰初总部入职。

    诸戈组局,他特意约的是外公外婆入睡前的时间,用过晚餐,陪着外公外婆聊了好一会儿,待到老人家日常洗漱时间,他才出发,临去时还特意嘱咐他们,要早些睡下,他去去就回。

    不想外公竟然等他至此。

    听着已至耄耋之年的外公守候在寂寂长夜,对他诉想念,邵亦轩心中愈发愧疚:“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蛰初离钱塘近,我以后多来钱塘陪着外公外婆。”

    话间,身穿浴袍正从楼上下来的靳豫为爱孙心切的靳老爷子出谋划策:“让他在这钱塘城里娶妻生子,爷爷便日日都能见到他。”

    靳豫本要睡下的,可隐约间听到楼下动静,心知是爷爷未睡,他忙完便立刻下楼来。

    听闻谋士所献之计,靳老爷子深觉妥当,他朗声笑:“轩轩,要听哥哥话。”

    “外公,我现在还不想恋爱。”以防话题深入,外公和哥哥联合逼问,邵亦轩当机立断转移话题,问向靳豫,“这么晚你怎么下来了,嫂子呢?”

    “哄睡了。”

    邵亦轩自然知晓,哄睡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的哄睡。

    从前,只知道哥哥无论去哪个国家哪座城市,都要去当地的图书馆和书店,从世界各地挑选各式各样、各种语言版本的童话、绘本、寓言故事带回来。这些年,哥哥几乎走遍了全世界,所带回来的书已将他整面墙的书架塞得满满当当。

    本以为这是他为未来儿女准备的睡前读物,可他却迟迟不愿恋爱。终于等到他有喜欢的人,却不想是那般纠葛。如今万事已定,他竟也如何都不肯要孩子。

    那时他人已在东欧,跨国电话里外婆提起过,这些书哥哥每晚睡前都会选上一本,躺在床上将嫂子拥入怀里,一字一句细细地讲给她听。

    后来,某次的电话中提及此事,他问哥哥累吗。

    电话那端的哥哥并未回答,只是:“轩轩,但愿你终会懂,这世间真的有一个人,你怎么爱她都嫌不够。”

    情深不悔的靳先生此刻已走至靳老爷子身后,双手搭在老爷子头上,用指腹为老人家按摩舒缓。

    应是穴位找得极准,老爷子微闭着双眼安心享受,只是还不忘探:“轩轩,今天都没来得及仔细跟外公,这两年在国外的生活怎么样。”

    “除了吃的不太顺心外,其他都还不错。”

    “听哥哥在东欧两年间你厨艺见长。”

    “能够不慌不乱地简单做几个菜,如果这算是的话,那的确见长。”

    “厨艺都见长,那爱情呢?有没有碰到喜欢的女孩子?”

    已至而立之年,同龄人大都已娶妻生子,幸福和美。可他感情上却没有半点眉目,老人家始终为此挂怀。

    “没有。”

    “东欧美人那么多,都没有合你意的?外公本还指望着你能找个东欧美人,生个混血宝宝来给外公带。”

    邵亦轩只得搬出万能辞:“外公,缘分没到,急不来。”

    这些年来,对他示爱的姑娘真是多不胜数,其中才貌双全,美艳动人者甚多。可他却总是冷脸拒绝。瞧那样子,也不像故作姿态,清高持重。

    那么多美貌姑娘,一个可心称意的都没有?

    百思不得其解的靳老爷子此刻又是蹙眉深思,可却仍旧是如何都想不通。灵光乍现在这忽然之间,在分外的惊愕中,靳老爷子终是参透个中玄机。

    虽是豁达开明,可到底太过意外。心下惊诧的老人家尽可能地平复着心情淡然问他:“那轩轩有没有碰到喜欢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