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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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蕊没再挣扎,姿态从容地回头看他,问:“这是要做什么?”

    邵亦轩面不改色,只:“正巧碰见了,一起吃个早餐吧。”

    “不了,我还有事,邵先生请慢用。”

    客气疏远,礼数周全。

    可他对此却视而不见。

    “再有事,早餐总要吃的。”

    “早餐我已经定下了,等会儿会直接送到工作室。”

    叶蕊又是抽手,可他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不放。

    行径有些霸道无赖,可瞧着他那神色,倒是不见往日高冷与野性,此刻的他是从容坦荡,谦谦君子的模样。

    “放手。”

    “不放。”

    “我有男朋友!” 这样拉拉扯扯的,算什么?

    “不用强调,我知道。”

    “既然知道,那还不放手?” 她心中时刻都是雷池分明的。

    “当初你拉着我胳膊时,怎么没想过放手?”

    初见时,他如英雄惊现,她生平第一次心动情动无法自持,她如何舍得让他走?

    再见时,漫天大雪里她穿着露肩长裙,冻得浑身发抖,却拉着他胳膊不放。从盛夏到严冬,费尽心思,寻而不得,却在漫天大雪的街头不期而遇,她能不珍惜?

    后来,守在他房外不吃不喝,只为见他。最终体力不支,饿晕过去,被他送去医院。她醒后,他要走。她尚躺在床上输液,见他走,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病床上的她不管不顾地跑下床扯着他的胳膊,血液倒流到输液管,那红色的血蜿蜒像毒蛇,触目惊心。

    再后来,她拉着他的胳膊,大言不惭地跟他,躲开不见是扬汤止沸,只有长期相处,才会让她觉得他不过如此,她不喜欢自然会放手,这才是釜底抽薪。

    激将法似乎奏效,可她怎么越来越喜欢他呢?

    ……

    邵亦轩低柔着语气,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们好好谈谈。”

    叶蕊笑对他:“好啊,邵先生请讲。”

    可他却拉着她的胳膊霸道地将她带走。

    在酒店自助餐餐厅门口,他买了两张票带她进去。

    两人并肩走至取餐处,他拿了盘子递给她。

    叶蕊坦然接过,简单地拿了几样吃食,去找位子。此时时间尚早,餐厅人不太多,只稀稀落落地坐了几桌,眼看去落地窗外庭院葳蕤,风景甚好,叶蕊便在落地窗旁寻了个座位坐下。

    邵亦轩略迟几步过来,跟她对面而坐。

    他并未征询她的意见,便面无表情地将她盛好的冰咖啡拿走,递给一旁正在收拾餐盘的清理卫生阿姨。

    他将自己盘中温热的红枣红豆粥递给她。

    叶蕊并未反驳,也未致谢,顺手拿起汤匙口喝着粥。

    曾经他老是冷着一张脸,格外的高冷禁欲系。

    她时常跟他耍赖,拿着几粒红豆放入他掌心,:“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平时没事的时候要多看几眼,分别的日子里记得想我。”

    此红豆非彼红豆,所以,不会寄托相思是吗?

    许是想到一处去,两人谁都没再话,安静用餐。

    看她口口地喝着粥,邵亦轩这才开口问她:“韩恕对你好吗?”

    叶蕊轻轻点头:“很好。”

    “你喜欢他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她抬头看他,问:“问这个做什么?”

    邵亦轩看着她的双眼,试图探寻些什么:“喜欢到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后半生都交付于他?”

    “不然呢?”

    “结婚是很慎重的决定,你真的考虑周全了吗?”

    “当然。”

    “他是你高中学长?”

    “是。”

    “他在欧洲读的大学,留在当地数十年,后来是怎么遇见的?”

    是高中学长这个事实也是两年前在意大利才知。

    当初,为心事婚纱长期供应蕾丝的意大利蕾丝工坊,因与某国际一线品牌签定了新的供应合同,合同规定该蕾丝工坊,不能供货给除该品牌外的任何品牌和个人,因此终止了与心事合作。

    这是全权垄断的意思。

    心事是婚纱高定,蕾丝是重头戏,断了蕾丝供应,等于断了心事的命脉。

    那时她跟同事立即飞去意大利和法国,在当地寻找最为合适的新供应商。

    心事创立几年,市场口碑皆好,销量增长迅猛,蕾丝需求量巨大。

    若想避免长期合作的蕾丝工坊,因产量或垄断问题无法供货,收购才最为稳妥。

    她跟团队走访、筛选、考察,可收购进行得并不顺利。

    蕾丝工坊大多是家族传承作坊式经营,继承人大多有家族观念,不愿被收购。

    在法国意大利待了半个多月,却毫无进展。

    那天,同行的同事在酒店休息,她一人外出散心,思忖着该如何行事。

    无意间在米兰街头见到了一个很像很像他的人,当初狠心诀别时,她尚未完全放下,用理智强撑着让自己离开,为自己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可一日三秋,思念入骨。

    见到那人,她忘记走,忘记动,忘记收购,忘记所有,只是盯着他的背影贪婪地舍不得移开眼。

    真的好想好想他。

    嘈杂喧闹的街头,建筑、行人、车流一切都已沦为背景,她听不到看不到。眼里心里只有他。

    后来,是被人快而迅猛地抱入怀里,拉到路边,才将她从思念中惊醒。

    他指给她看,刚刚自她身旁疾驰而过的汽车。

    刚刚,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她会被车撞飞。

    感谢的话尚未出口,他张口便叫:“叶蕊。”

    这人便是韩恕。

    后来,他解释了她才知晓,韩恕与她是同一所高中。

    她高一入学,他高三毕业。

    他成绩优异,在大学入学前,被学校请回去给学弟学妹做学习经验分享,就是那时在校园中碰到的她。可巧,旁边有人她姓名,他便记住了,记了足足十多年。

    印象中高一入学似乎是有学长分享学习经验,只是那次她没参加,是被班主任叫去讨论新生开学文艺汇演,老师让她独舞。

    韩恕在米兰街头救她之后,带她去街头喝咖啡,交谈中才知他在意大利多年,人脉众多,经他引荐,最终促成了心事收购蕾丝工坊之事,他是律师,极懂西方法律,制定合同条款,规避漏洞,这一切他都帮她处理得妥妥当当。

    重谢他后,她回国,以为没有了以后。

    可某天,竟见他来到她的工作室。

    她问:“回来出差吗?”

    他答:“流浪了这么多年,我想家了。”

    然后,他就再没回去意大利。

    “你了解韩恕的过去吗?” 邵亦轩似是意有所指,又补充,“我是指他在欧洲那些年的生活。”

    “大概知晓。”

    “如果他的过去跟你想的有些不同呢?”

    “既然是过去,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从来都不是拎不清的人。”

    “……”

    她补充:“前事不提,既往不咎。”

    邵亦轩不知她这一腔孤勇自何而来,他眉头微蹙地看她低头口喝粥。

    她低眉垂目的样子,看起来真是难得一见的温婉可人,可他知道那性子极烈。

    早餐简单用过,叶蕊问他:“邵先生还有什么话想吗?”

    邵亦轩只是静静看她。

    “或是想送祝福?”叶蕊浅笑又问,“身心皆幸、白发齐眉,邵先生都祝福过了,这次应该是要祝我们早生贵子了吧。”

    他脸色真是冷到能吓退周遭所有牛鬼蛇神。

    叶蕊面目柔和,又:“承你吉言,生子之事,我们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