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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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亦轩静立原地, 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曼妙背影瞧,瞧到已经能够闭上双眼在脑中描摹出她所有的曲线轮廓。

    如此耐心着等她完了这通电话。

    电话刚挂, 叶蕊还未来得及喘气, 就已被不知何时到来身旁的邵亦轩拉入怀里, 他顺势坐在床上,将她抱坐在怀里,不待她有所反应, 他便立刻伸手关了床头壁灯。

    他的吻如暴雨落长河,疾速、密集且疯狂, 亲吻啃噬着她的耳根。

    他呼吸既粗且沉,像是被陡然开的蒸汽阀门,那热浪源源不断地涌向叶蕊耳蜗, 此刻,连瞬间的自由和喘息于她都是奢望。

    她被他抱入怀里的姿势,正好迫使她迎合他狂野的吻。

    叶蕊嘤嘤反抗, 可他单手禁锢住她的双手,他另一只手还能束住她的腰。

    叶蕊被迫承受,听他在她耳旁低语, 像情人呢喃,亦像恶魔怂恿天使去尝那禁果时的隐秘诱惑:“我该跟她们问好吧?每晚洗着那些蕾丝物,我都好像听到她们在跟我诉思念。”

    叶蕊瞬间脸颊燥热,心跳失速。

    “今晚你尽兴吧。”叶蕊努力使得大脑运转, 半晌, 思虑周全之后, 声音微喘着承诺他。可她言语间的冷静、无畏依旧清晰可辨,“就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是万分迫切地想要含着吮着,可他心知为时尚早。

    他今晚其实并没想将她怎样,只是看她风情暗自流泻的媚态,他瞬间情动,想要稍解心中饥渴罢了。

    双手规矩地不曾逾越半分,可薄唇放纵地吻住她的朱唇。

    唇齿相依,纠缠不休。

    他的吻狠戾,狂野,还有些霸道惩罚的意味。

    她那大义凛然的模样,不正是以她身体祭祀神明时的圣洁无畏。

    她在暗示他,对他今晚种种,她感动远远大于心动。

    她只想一夜报恩,银钱两讫。不想夜夜厮守,情意绵绵。

    提上裤子就走,用过就扔,他是那随手可以丢进垃圾桶的一次性用品吗?

    这是她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他素来冷静、克制,可一旦投入必然纵情、尽兴,肆意折腾。

    这扑闪着翅膀想要腾空飞远的蝴蝶总会落于他手中的。

    他心内急切,却也耐心很足。

    总会等到她哭天喊地,痛哭求饶的那天,那时他可绝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

    风卷残云般的吻终于结束,规规矩矩地抱着怀中人儿,他低问:“怕吗?”

    叶蕊知道他是在问她被人掳走的事,仔细想了想,诚实地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漆黑深夜,偏僻异乡,她被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掳去,可以发生一百种将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可能。

    不害怕是假,可那个当下她没时间、没力气、没资格害怕。

    凡事都要独自承担,她早已学会处变不惊。

    那时,她在拼命地压制心中恐惧,试图利用威胁、金钱、人性,为自己争取最大赢面,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

    可是现在想来,却是非常后怕。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夏虫不可以语于冰。

    跟那些恶棍怎么讲得通道理?

    他若没有及时下山,深夜县城他若没有成功找到她,或是他迟了一步。

    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而他,在刚刚回来的车上将她抱得太紧,紧到她的鼻子都贴上他呼吸不稳的胸膛,她只能在那间隙里微微喘气,听着那砰砰直跳的心脏。

    这是代表……他比她更害怕。

    对吗?

    这个男人,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吗?

    在她心如死灰,爱恨成空之后。

    刚刚的他像是逾山越海,历尽千难万险,前来拯救她的盖世英雄。

    她感动、感激、感恩。

    可是,那一刻她竟然没了初见时的怦然心动。

    对待万事万物,她依旧火热赤诚。

    可是对他的爱,却像是那放进微波炉里叮了十秒钟的隔夜冷馒头,外面看似已经加到温热,可内在的冷硬和凉意依旧尚存。

    不可否认,如今的他温柔缱绻,视她如宝。可如此这般对她的男人自而大从未断过,这并不是她再爱的理由。

    这个她曾经爱过,又彻底放下的男人。

    经过今夜,她不排斥了,或许还有细微动容,那也不过是风骤雨疏,那海棠满地的香气残存。

    可不代表,她应该感激涕零到以后半生相许。

    她不再稚嫩,她更懂分寸,同时,内心也更加稳固坚守。

    已经紧闭的心门不是他几次温柔示好,他深情不悔,就能够轻易开启。

    偶然间的心跳加速,也不过是些微的好感残存和她身心久旷的原因使然罢了。

    她素来清明,分得清感动是感动,喜欢是喜欢,爱又另有不同。

    第二天,叶蕊要去网吧。

    邵亦轩却带她去了县城商场,买了笔记本电脑,然后车回酒店,帮她配置好一切,又连上WiFi,看她忙碌不跌地解决了所有问题。

    他始终在一旁静静地守着她,未曾稍歇。

    饿了就带她到酒店餐厅吃饭,累了就回来休息。

    他总是能够在她忙碌的空隙里,将她堵在浴室、墙角、沙发里吻个不停。

    他的手时常放在她肋骨上,稍稍往上就是她丰润的胸部,可他却始终不曾逾越,克制却又极为暧昧。

    这次,他吻她时,他身体烫得惊人,像是发了高烧一样,吻完,他即刻进入卫生间。

    邵亦轩再出来时,叶蕊正在电脑前忙着收尾,侧眼瞧见他黑发滴水。

    她敛眸盯着屏幕久久不语。

    前几次他吻,她很郑重地跟他表明立场:“我是默许你的追求,也并不刻意冷漠对你,可到如今,我都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又啃又抱的。”

    他:“追你,我做好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准备,可我昨晚竟然后怕到彻夜失眠。我只是想确定我不是做梦,你是真的在我怀里,被我吻着,毫发无伤。”

    那声音微哑,似乎有哽咽,像是隐忍的深情。

    他:“你就当是白流苏和范柳原深陷孤岛,许我一时贪婪。”

    她听着竟然有些心酸。

    此刻,冲完凉出来的邵亦轩已脱掉身上浴袍,在她身后拎起衣服在穿。

    他精瘦的腰,精壮的腹肌,腹股沟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昨晚他洗澡出来时她无意瞥见了,身材真是好到堪比男模。

    想到那些,叶蕊微微耳热,试图主动破这尴尬。

    她并未回头,只是清清淡淡地问:“你昨晚是怎么找到我的?”

    邵亦轩拎起床上的衬衫,胳膊伸进袖筒。

    叶蕊又问:“是不是辛甜电话告诉你的?”

    叶蕊和江意映的手表是一起去瑞士定制的,她俩的手表里都嵌入了定位芯片,只要轻轻拔出手表转轴,手表便会自动发送她的地址和行进路线,给她事先设定好的联系人。

    只要她在这地球上,联系人便可通过地址定位找到她,误差在一米之内。

    而她的手表设定接收人是映映和辛甜,这两个平日里与她最为亲密的人。

    映映在山上自然接收不到信号,辛甜在钱塘却可以。

    昨晚她被歹徒掳上面包车,双手交叠时就是在发送定位信息。

    辛甜接收到信息,立刻报了警。

    可是还未等到警察到来,他却先来救了她。

    邵亦轩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纽扣,为她解惑:“得知你下山,我便立刻跟下山。在山下汽车站听到你乘坐末班车入城,我租车开到县城,直接去了交警部门,查了你自汽车站出来后的所有监控录像,绘出了你的行程线路。

    在那条路上两个相邻的监控探头之间,步行只有两分钟时间。你在这两分钟内消失,再未出现在下一个监控探头里。而恰巧有一直尾随你身后的面包车,在你消失的这两分钟内进入监控区域,后又疾驰而去。

    交警实时监控歹徒车辆,远程指示,我快速跟进面包车行进路线,拦截车辆。”

    交警配合,诸事顺利,是因为他惊动了正在跟随最高领导人出访国外的舅舅。

    舅舅一个电话过去,当地公安局的局长连夜赶来安排。

    为了以防万无一失,他要求出动全城警力合力围剿。

    又怕草惊蛇,陷她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所有的警车他都不让拉警报鸣笛,所以,并未引起多大动静。

    不与她详,不让她报警,是不想让她心怀内疚,所以,哄她不好处理。

    事实上,将那个团伙连根拔起,斩草除根,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而经过昨晚,层层施压下来,警方已经在着手处理,力求将那个团伙一网尽。

    孤岛沦陷总有尽头,而他们的酒店独处也在第二日天亮,宣告终结。

    有他保护,一路平安。

    回去山上时,映映见她平安归来,眼里几乎有泪,抱着她久久不肯撒手。

    将那么清冷的映映,吓成这幅模样真是罪过。

    叶蕊笑着安慰:“不惊险刺激,怎么能彰显英雄伟岸。所有的话本、、电影不都是这样演绎地么?”

    而那英雄却叫了靳豫,避开了众人,去学校附近的山谷,像是有事要谈。

    刚至金秋十月,漫山苍翠渐褪,树木枝叶泛黄,这山已渐露萧条颓败之象。鸟鸣声声,响彻山谷,回声长久未散,听入耳里竟有几分凄切。

    邵亦轩就停在这山谷深处,他脸色冷极,:“哥哥,我深知以你谨慎周全的个性,不会没带保镖过来。你允许她下山,自然是派人暗中保护她的。可再怎么保护,不还是会有万一吗?”

    是的,他相信这世界最纯真无辜的脸庞,如同他相信这世界亦有肮脏不堪的心灵。

    阳光与阴影,高山与峡谷,丑与恶,善与美,所有看似对立的事物都能完美统一在这大千世界。

    他从未看过这人心世道之复杂。

    他亦不敢肯定在这原始淳朴的乡野是否有愚昧肮脏的交易。

    他提防心强,他周密谨慎,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心爱的人儿有一丝一毫受伤的可能。

    所以,此次支教,他暗地里带了二十个身手极好的保镖,分别安插在学校、周围村庄、县城。

    他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络设备,不受制于通信网络。

    叶蕊下山时,他是着人全程保护了的。

    可那保镖后来汇报,叶蕊被抓时,他晚了一步,面包车扬长而去。

    那保镖迅速联络城中潜伏的其他保镖,共同寻找叶蕊。

    可是,尚未找到时,邵亦轩已将人救下。

    邵亦轩目光望向远处山谷,深深呼吸之后,试图平复内心激动,这才看着眼前至亲的兄长,道:

    “你知道即使你的人一时跟丢,我也能找舅舅帮忙。

    可是舅舅那么忙,很多场合手机是无法接通的。

    即使舅舅没有接通,你也相信我能想到办法服交警。

    我会尽一切可能找到她。

    可是,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我怎么会放心?

    如果换做是你的女人,你舍得如此对她吗?

    她这次是真的被人贩子盯上了,几人男人将她掳去,想对她乱来,想将她买去声色场所。

    你敢想象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那晚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能想象我恨到将那些人碎尸万段,都不能泄尽我心头之恨吗?

    哥哥,你知道万念俱灰,肝胆俱裂是什么感觉吗?

    哥哥,你也会后怕到将心爱的人儿抱在怀里还是整夜失眠,惶恐难安吗?

    你想尝尝这种滋味吗?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你深谋远虑。

    我知道你看我追她追得辛苦,又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你想有你的人保护着,万一有意外,也在可控范围,我还可以及时出现,英雄救美。

    可是我不想。

    我不想、我不愿意用她的安慰来冒一丝一毫的险。

    她的心太冷,我就慢慢捂热。

    一生那么长,我不怕等不到。

    我曾经伤她伤得那么深,她现在想怎么虐我就怎么虐我。

    我没有一个字的怨言。

    哪怕她怒了气了,始终不接纳我,她这一生都是对我不冷不热,不理不睬。

    我都甘心。

    不用你自以为是以她的人身安危为代价来撮合我们。

    我宁愿我十年二十年都追不到她,我宁愿我的满腔爱意被她虐成玻璃渣。

    我也不要你创造出来这英雄救美的机会。

    谢谢你曾经帮我看着她,保护她,可如果以后,你还是像这次残忍到弃她的安危于不顾。

    那抱歉,我们这兄弟是没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