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途间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杜老郎中和杜宇两人如同往日一般,翻山越岭,穿村过户,并无具体目标,只要哪儿有需要,就会停下来,给病痛中的人施以援,带去温暖和希望。杜宇也早已习惯,跟着爷爷浪迹江湖,悬壶济世。虽不能拯救天下,但是,能够为需要的人,为身处痛苦和绝望之中的人,尽一份微薄之力,那也是好的。
现在,刘老妇人和陆老头一家三口,病情大有好转。教会了他们自己辨认和寻找所需药材,杜老郎中也就放心了。照这样下去,坚持吃药,并适当活动、d锻炼,大概一两年光景,陆家父子就可以痊愈了。
屈指算来,在陆家都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无须牵挂了,因此,爷孙俩今日天还未亮,就悄然离开了。
两人又去了那潭水边,转了几圈,却是并没有下水去。已经采摘了一支九子莲,就够了。天地之间,有许多珍贵之物,总不可能都据为己有吧。
爷孙俩心情平静地走了,依旧跋山涉水,走走停停,四海为家。
这一日,爷孙俩正走在一条官道上,仲夏时分,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树叶都卷起来了,满耳都是蝉鸣之声。
杜老郎中抹了一把汗,正要话,忽然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杂乱。
杜老郎中皱了皱眉,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荒芜,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既然有人来了,当下杜老郎中拉着杜宇,闪到一棵大树之后,静静等待着。
很快,马蹄声渐渐远去,尘土飞扬,顷刻之间,就弥漫在了官道和林间,以及附近的山岗、荒地。<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杜老郎中和杜宇伸袖,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着。尘土太多太浓,真呛人啊,就连枝头的蝉也停止了鸣叫。爷孙俩一边咳嗽,一边暗暗苦笑:还是深山老林好啊,没有人马的惊扰,没有灰尘的侵扰,一切平安祥和,恬淡而幽静。
爷孙俩正这般想着,等灰尘沉落下来,忽然马蹄声又响起,竟然是刚才的那队人马,又去而复返。
人马站定,队伍在爷孙俩所藏身的大树前停下来。好一阵之后,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逐渐停歇,尘埃也落下来了,场面恢复平静。
嗯?这些人是冲着自己两人而来的?到底有何事?
杜老郎中心头满是疑惑,却是也不动声色,紧紧握了杜宇的,站在树后不动。
就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树后的朋友,在下江南人,姓童,叫童欣,孩童的童,欣慰的欣。路经此地,唐突了。可否请您现身一见?”
话的是一位中年汉子,瘦身材,身背背囊,腰跨长剑,一副武士打扮。虽然满脸、满身尘土,却也难掩一身的精气神。此人话很诚恳,中气十足。在他身后有十多匹马,马上之人个个都十分彪悍,清一色的江湖人士装束。
看来,这一群人定然不简单!
路途间,如此巧然地遇上。
杜老郎中站在大树后,握紧了杜宇的。他不想沾惹是非,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因此,尽管这位自称姓童的汉子话了,但他并没有动。
等了片刻,见大树后仍然没有动静,童姓汉子抱拳施礼,朗声道:“树后的朋友请了。童某人打这里路过,原本就此离去,但闻到一股药草之味,因此又折返而回。敢问,阁下可是郎中?可否出来一见?”
场面很静,只有蝉在鸣叫。十多双眼睛齐齐地盯着这棵大树,都没有做声,但人人脸上渐渐有不耐烦之色。
童姓汉子又等了一会,见得树后仍无动静,便又道:“原本不该唐突,冒昧打搅阁下。只是,我们这里有一位病人,阁下若是郎中,恳请出来一会,施以援。我等定然奉上诊金。阁下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杜老郎中实在不愿跟这些人打交道,连个照面都不想打。但听得这里有病人,杜老郎中只得叹了口气,摇头苦笑。
谁叫他披了郎中这身衣呢?见死不救,可还真不是他的性格。就算对方是十恶不赦,但能出相救,杜老郎中还是会先救一救的。
不能袖旁观。
杜老郎中携了杜宇的,缓步从树后走出来。
众人齐齐地打量着这爷孙俩,一老一少,身背药篓,肩扛药锄,腰间挂了好几个葫芦,大不等,颜色各异,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草气味。
果然是郎中。众人都暗暗点点头,脸上都露出喜色。
童姓汉子一见,心头更是一喜,赶紧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两串钱,双捧着,送到杜老郎中面前,恳声道:“老神医,童某人唐突了,见谅。这是诊金,不成敬意,请笑纳。请老神医巧施妙,为我朋友诊治,事后还必有重谢。拜托了!”
杜老郎中摇摇头,苦笑了:“阁下客气了。老儿乃乡野土郎中,不过识得一两样草药罢了。头疼脑热的,也不一定瞧得了,谈不上给人把脉治病,只怕是要让尊驾失望了。”
童姓汉子却是并不灰心,依旧恳切地道:“老神医过谦了。我这朋友在半路上突然发烧,这两日来滴水未进,昏迷不醒,沿途荒无人烟,更别郎中了。今日得遇老神仙,实在是太幸运了。无论如何,还请老神医大显身,帮我这位朋友诊治一番,在下感激不尽。”
杜老郎中再次摇头苦笑,扫了众人一眼,淡声道:“尊驾过誉了,只怕老儿一点点浅薄医术,误了您朋友的病情,实在是担当不起。还是另请高明吧。”
童姓汉子赶紧:“老神医太过谦了,您都还没有瞧过呢,要不请您先瞧瞧。”
“好吧,若是不怕老儿医术不精,那就先瞧瞧吧,能不能瞧得出病来还不定。”
“那是,那是。如此,就有劳老先生了。”
童姓汉子点头致谢。一转身,招,便有人抬着一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爷孙俩蹲下来,仔细瞧瞧这个人,又认真把过脉,确认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其他不适。便倒了点水,化了一份发汗的药粉,撬开这人的嘴,给灌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就见这人抖动了一下,跟着就大汗淋漓,脸颊的潮红也慢慢褪去了。干裂的嘴唇张了张,缓缓地睁开眼,有些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老童,这是哪里?”
众人大喜,纷纷围过来。童姓汉子赶紧道:“总护院,您醒了。还在半路上,您放心休息,您刚服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见得这位总护院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童姓汉子让人把他抬走,转身对杜老郎中一抱腕,深施一礼,感谢道:“老神医果真了得,医术高明。佩服,佩服!”
罢,童姓汉子又掏出几串钱,捧在中,恭恭敬敬地:“这是酬金,五百文。不成敬意,还请老神医笑纳。”
杜老郎中点点头,从对方中取下一些,放入怀中,同时淡声道:“用了两钱麻黄,收你二十文诊金。多让他喝些水,多休息,三日后便能康复。告辞。”完,杜老郎中携了杜宇,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缓步而行。
童姓汉子愣愣神,瞧瞧中剩下的一大把钱,又瞅瞅那逐渐远去的爷孙俩,忽然心念一动,当即紧走几步,拦在爷孙俩面前。
“老神医,请留步!”
杜老郎中停下来,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皱,盯着眼前这个孔武有力的童姓汉子,淡声道:“阁下还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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