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相见
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得对极了。
雕花大床、白纱帐,细密的凉席,不高不低的玉枕,房内还熏了淡淡的、很好闻的香。
绝对是上等的好住所,就算放眼天下,也绝对不多见。
可杜宇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折腾了许久,杜宇就是睡不着。呵欠一个接一个,连眼泪都打出来了,可杜宇就是不能安心入睡。
咦,这就奇怪了。认地方、认床也就罢了,难道还认方位不成?
那陆家不是住了一个多月,一点事都没有啊,不也是整晚呼呼大睡吗?怎么到了这里,就讲究起来了?
痛苦地翻了好一阵,杜宇很是无奈,跟爷爷睡在一头,尽管热乎乎,但杜宇还是搂了爷爷的胳膊。
杜老郎中安慰了许久,也丝毫不管用。直到天快亮时,爷孙俩才勉强入睡。
期间,那个叫画眉的丫环听到屋内有动静,就进来查看。以为是天气太炎热,导致爷孙俩无法安稳入眠,画眉就执意要给两人打扇,也被爷孙俩给婉言拒绝了。
都是人,怎能要别人如此伺候呢?更何况,穷苦人家出身,享受不了呼奴使婢的生活。还是免了吧。
天还未亮,窗外麻雀和其他鸟儿的叽叽喳喳声,叫醒了爷孙俩。打着哈欠,揉着通红的眼睛,爷孙俩起来了。
杜宇正要打水洗漱,刚到门口,就听得敲门声,原来是画眉领着三个丫鬟进来了。<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提灯笼的,托茶杯的,端热水的,四人一进来,便躬身施礼,笑道:“两位这么早啊?”
“四位姐姐也早啊。”杜宇笑着与四位丫鬟打招呼。
摆上吃的,喝的,还给两人打扇,弄得杜宇浑身不自在,最后还是请她们出房门。吃过点心,水果之类的。又过了很久,天才完全亮起来。
爷孙俩在房内转了好几圈,便听到画眉等人的叫声:“老爷。”
“老爷。”
身材中等,体型微胖,满面春风,保养颇好,穿着考究,与人和善。这是胡员外给人的印象。
今日一大早,胡员外在总管**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杜老郎中昨晚所住的房间。
画眉等四名丫鬟连忙请安,胡员外笑着点头,顺口问道:“两位神医起床了?”
“回老爷的话,两位神医早早起床了,洗漱已毕,早点也吃过了,正在喝茶呢。”
“嗯,待我进去看看。”胡员外一边点头,一边缓步走进房间。
爷孙俩赶紧站起来,问候道:“员外早!”
胡员外一抱拳,答道:“一早就过来叨扰两位,抱歉。两位昨晚可睡得安稳?”
杜宇伸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开始睡不着,后来好些了。”
胡员外笑了,“神医可受苦了,过得几日便会好些,慢慢适应,慢慢习惯。”
“山野之人,可消受不了锦衣玉食。粗茶淡饭,石凳木板床,吃得香,睡得踏实。”杜老郎中淡淡地道。
“嗯,多年养成的习惯可不容易改变,慢慢来吧。先不聊这些,两位若是愿意,待会儿我陪两位随处转转,可好?”胡员外找过一把椅子,随意道。
“不敢烦劳员外大驾。”杜老郎中站起来,抱拳道,“我俩生性狂野,确实不懂什么礼节之类的,还请员外见谅!”
胡员外点了点头:“没事,两位在这里可以随意,不必拘谨。”
稍稍一停顿,接着道:“请两位到我书房一叙,可好?”
“好。”杜老郎中拉住杜宇的,赶快道:“员外请!”
一行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林荫道,偶尔遇上几个护院,或是丫鬟、婆子纷纷上前施礼问候,员外一一微笑点头回应。
走了许久,却是在一栋楼前停下。
几人高的篱笆墙,将这里围成一个独立的院子,推开栅栏门,院子里左右各有一棵桂花树,香气扑鼻,树下有一张石桌,石桌旁分别站着几个丫鬟、婆子、厮。几人衣服凌乱,脸上有不少掌刮印,有的还带有血痕,尽管如此,人人均是低头站立,没有言语。脸上也没有任何其他表情。
听着脚步声,几人转过头来,见得是胡员外来了,急忙纷纷上前施礼问安。
胡员外紧锁眉头,沉声道:“你们少爷又胡闹了。”
几人面色一僵,却没有人敢做声。
胡员外面色一沉,正要言语,门开了。
一个厮正爬地而行,发髻散落,背上骑着一个人,那人**岁模样,锦衣玉袍,却是脏兮兮,剑眉入鬓,面容消瘦,隐隐有一股乖戾之气。帽歪袍裂,跨在厮背上,一扯着厮的头发,一拿着一根竹枝,嘴里呵呵地叫着,却并没有发出什么明显的声音来。
其他的人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挥着竹枝催打厮。
胡员外脸色铁青,怒盯着那个娃娃。
杜宇一紧,拉着杜老郎中的,却是用了几分力,眉头紧皱。
总管**连忙道:“员外请息怒,您先回书房,等一下奴才会把少爷请过去的。”罢,连忙向一旁的画眉等人使眼色。画眉等人会意,连忙请员外以及杜老郎中等退出房门,往另一处去了。
书房宽敞明亮,摆设极其讲究。檀香木的桌椅,做工十分精致,文房四宝摆放整齐,墙上挂满了名人字画,屋内只有三人。
胡员外坐在太师椅上,胸口起起伏伏,脸色忽红忽暗的。
杜老郎中爷孙俩坐在一旁,听得胡员外粗气,越喘越急,爷孙俩同时抬起头来,看向胡员外,又对视了一眼。
杜宇站起来,提起一个精致的茶壶,拿起一个茶杯,心地倒了一杯茶,双端着,送到胡员外面前道:“老人家,您先喝杯茶吧。”
胡员外愣了愣,极力地收敛心神,接过茶水,勉强笑了笑,“谢谢!”
连喝了三口茶水入肚,心神稍稳,胡员外放下杯子,长叹了一声,道:“让两位见笑了,犬子顽劣,是我管教不严,管教不严。”
没有人回应。
胡员外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转向窗外,呆呆的没有再言语。
良久,才转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带笑道:“那是我的儿子,叫胡明强,今年冬月就满八岁了。老来得子,平日里也太惯着他了。”
“不过,”胡员外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地道:“不过,也没有办法,明强一生下来,便发了一次高烧,后来便听不到,也不出话来,我也就宠了他一些。”
杜老郎中爷孙俩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些年来,请了很多名医,给明强诊治,想尽了办法,却是,却是哎。”
“昨晚听两位神医来了,老夫心中大喜。且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试一试。就算不行,死马当活马医也行。务必请两位尽心,帮我这个忙。当父母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一生平安,不是吗?”
罢,胡员外站起身来,向爷孙俩深施一礼。
“请神医勉为其难,尽力试试,老夫多谢了。”
杜老郎中站起身来,抱拳道:“好,我尽力。”
“那就拜托了。”胡员外伸出衣袖试了试眼角。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为他人解除病痛,原本就是杜老郎中的份内之事,只要遇上了,决不会袖不管。当日在半道上,遇见了童欣等人,听这边有一个孩,和杜宇年龄相仿,但身染奇病,当下便动了侧隐之心,这也是他答应前来的原因之一。
眼下,胡员外开口相求,杜老郎中自然不会推脱,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看。治不治得好,先放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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