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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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明强猛地冲过来,不管不顾地搂着的杜宇,眼泪如决堤的河水喷涌而出,身子剧烈地抽动,杜宇却是很平静,平静的出奇。任由胡明强宣泄他的情绪。

    杜宇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和胡明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杜宇真的成了瞎子。这是事实,哭也没用,难过也没用,瞎了就是瞎了,怎么也变不回来,爷爷过,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杜宇一直都记得这句话,他也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不会让爷爷担心和失望。

    洞口不大,在自己头部高处,有些许光线照进来,脸上热热的,应该有些树、花草藤蔓之类的遮挡着。

    有光进来就是白天。若是上午,前方就是东北或东南方,若是下午,那前方就是西南或西北方。

    杜宇静静地思索着。洞口浅,洞口就在眼前。可是,外面呢?是生是死?有人吗?&p;

    杜宇站在那儿,静静地站定。

    任由胡明强在自己肩头哭泣,杜宇却是思绪飞扬,心潮起伏。秘道出口就在前方,外面会是什么情況?有危险吗?能够安全逃出去吗?

    阳光透过洞口的草、藤的缝隙,缓缓地照射进来,不断地从杜宇左侧往秘道深处延伸。

    杜宇静静地体会着,感受着。好一阵之后,杜宇终于笑了。是了,光线越来越多,越往秘道顶部照射,明现在就是午后,日头西沉,才会是这样。

    而且是从左侧照过来,那么出口就是正对着西南方向!辩明了方位,杜宇终于长舒一口气,放心了不少。当初和爷爷一起,是从东南方跟那些护院们来到胡家的,而自己的家,正是在西南方向。该怎么回去,现在杜宇心中都有了底。

    一想到家,一想到爷爷,杜宇就胸口隐隐作痛,鼻子发酸,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可不能这样啊,泪水会加重伤势,让伤口更加疼痛。杜宇赶紧收敛心神,收起悲伤,岔开念头。

    杜宇掏出剩下的半枚益气丹,让胡明强吞下。自己刚才吃掉了大部分,剩下的这一点点,也足够帮到胡明强了。他从锦衣玉食,没做过粗活,没吃过苦头,以后的逃亡之路,肯定艰难万分,有了益气丹,既可增加体力,又可防蚊虫蛇蝎的侵扰,防毒解毒,一举多得。

    杜宇和胡明强趴在洞口附近,仔细聆听,仔细观察,不知外面是什么情況,不敢贸然出去。杜宇听了许久,似乎只有归林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除此之外,也就是风吹草动、叶摇,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异常了。

    杜宇右紧握匕首,伏在洞口左侧,示意胡明强探出头,看看外面的情況。这柄匕首是他的防身之物,锋利无比,曾经在陆老头家附近的潭水中使用过。

    此刻,杜宇持着这柄匕首,在一旁策应,一旦有危险,立即就可以做出反应。

    胡明强伸拨开杂草藤蔓,弄出一个洞,伸长脖子,瞧瞧四周的情况。

    不一会儿,胡明强就缩回来,在杜宇的掌心又写又画,把他刚才看到的情形,一一告诉杜宇。

    原来,秘道的出口竟然就在悬崖峭壁之上,底下是个山谷,对面又是一座座的山峰。

    从胡明强的描述中,杜宇大致了解了洞口,以及外面的情況,心中有了底。收起匕首,杜宇摸了几个石子,向下、向外扔出去。每打出一块,杜宇都侧耳倾听。

    忙了一阵,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杜宇这才大松一口气。尽管如此,杜宇还是不敢大意,毕竟,自己两人都年,又毫无经验和力量,还是两个半残疾之人,刚刚逃离火海,万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现在还是傍晚时分,不能着急,必须等到晚上,天黑了,才可以想办法出去。

    杜宇缩回身子的时候,竟然闻到了淮山的淡淡气味,不由得心头大喜。他自跟爷爷上山采药,学会了许多的东西,加上又经过各种珍奇药物的浸泡强化,听力、嗅觉早就非常厉害。这会儿,肚子正咕咕直响,饿得慌呢。

    胡明强也过来帮忙,两人七八脚地拽了拽,一条又长又粗的淮山,割断了,剥去皮,两人就大口地啃起来。

    一边嚼着,杜宇还在一边嘀咕,以前就经常吃淮山啊,今日这个味道怎么就不一样呢?又甜又爽口,汁水特别多,难道,这里的淮山品种不一样?还是这里的水土环境的原因?

    且不管这些了,两人大啃大吃,没花多长时间,就把整条淮山给消灭了,全塞进了肚子里,这才心满意足。吃饱了,天色也暗下来。

    洞口干净、凉爽,晚风轻轻吹拂,一切都是那么静谧而祥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依着胡明强的性子,他一定要回家去,越快越好。因为,他是大少爷,不想坐在一个破洞里,不想在外面漂泊流浪,过苦日子。不能锦衣玉食,不能呼奴使婢那怎么行呢?

    虽然,胡明强也发现了,杜宇全身上下,都有大火烧伤的痕迹,而他自己的衣服也被烧坏了好几处。但是,胡明强在事发当时,一直昏睡不醒,甚至连怎么到秘道,他都一无所知。这实在是不敢相信,没有亲眼看到大火,哪怕是一丁点儿火星子,也都没有瞧见。这怎么甘心呢?怎么愿意呢?就算是玩耍,玩游戏,也不是这般玩法啊,是不是?

    面对胡明强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杜宇真的无语了。原本,他就比对方,又身遭重大打击,眼睛都瞎了,爷爷也没了,在悲痛之余,反倒还要安慰对方,实在是头痛,心力交瘁得紧。

    不过,也没办法,到了这个份上,总不能把他丢下不管吧。现在,两人都是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只能相依为命了。

    杜宇耐着性子,再次又写又画,连带着比划,告诉胡明强,他的家真的起火了,他的父母、丫环等等全部都葬身于火海,连自己的爷爷都未能幸免于难。

    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暂时把胡明强给服了,答应了,等下两人就起身,开始逃亡,最好是尽快逃回杜宇的老家去。

    两人又一齐动,割了一条淮山,带在身上。逃亡的路上,没吃没喝,那怎么行呢?好歹,这玩意儿也能充饥,可以应付一阵子。

    准备妥当,杜宇又往下扔了几个石子,确认没有异常,杜宇这才放了心。两人相互帮助,扒开洞口的杂草树叶,顺着藤条、突出的石块等等,心翼翼地往下爬去。

    幸好,洞口离地面也就三丈多高,两人有惊无险地下来了。赤脚踩在实地上,虽然,又痛又不舒服,但两人心里很踏实,底气和勇气也多了几份。

    此时,山风拂面,十分凉爽舒适。夜空中,繁星点点,明亮璀璨,一轮弯月从山谷的一端露出来,斜斜地挂在树梢,照亮着四周。

    月未圆,心不安,何日才能回家园?

    杜宇轻吐一口气,心头沉重,唯有苦涩。眼前漆黑一片,无论是头顶的夜空,还是远方的山峦,抑或脚下的杂草野蒿,全都是黑色的。不,准确地,就算不是漆黑的,但自己就是看不到,辩不明,不知何物在何处,不知何处有何物。一时之间,杜宇愣在了当场,不知,也不敢迈开脚步。

    往哪儿去?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