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漫漫，万水千山，千难万阻，能够顺利走下去吗？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两个娃娃，两个懵懂无知的残疾娃娃，一个失明，一个失聪失语，两人无依无靠，赤脚空，能够走下去吗？

    就算能走下去，那又能坚持多久呢？

    没有哪一条路，都是平缓平坦，一直延伸到永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恒心，一直坚持到最后。

    杜宇举步不前，犹豫不定，胡明强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在杜宇耳边响起。

    “宇，坚持下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爷爷相信你！”

    杜宇眼中噙泪，挺挺腰，哽咽地道：“爷爷，宇知道了。”完，拉了拉胡明强的，两人拨开杂草藤蔓，高一脚，低一脚，开始了征途。

    没有路，就用脚踩出来，攀爬不上，就绕开来，从另一个方向走；不知道方向，就抬头观望夜空，看看北斗七星在哪一方，再作调整。

    就这样，杜宇和胡明强踉踉跄跄地走过山谷，脚并用，艰难地爬山坡。也不知道被草叶荊棘割破了多少个伤口，刺了多少个血洞；不知摔了多少跟头，跌倒了，又爬起来。不知流了多少汗，多少血。两人搀扶着，好不容易才爬上一个山头，已经是筋疲力尽，全身伤痕累累。

    一屁股瘫倒在地，再也动弹不了。尤其是杜宇，原本他身上，都被大火烧起了无数个水泡，脸上还有明显的伤口，这会儿，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痕，皮开肉绽，疼痛不矣。杜宇摇头苦笑，这是他失明之后，头一回走山路，爬山坡，眼盲之人，哪有不摔跤，刺伤割伤的。就是不知道，水泡破了，又加上了割伤、刺伤，会不会加重伤势，甚至腐烂？看来，一定得抽空再处理一回才好。

    胡明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平日里，穿的是绫罗绸缎，连家务都不沾。今日可是遭大罪了。赤脚破衣的，在荒山野岭、摸爬滚打，如何消受得了？他可没有杜宇那么好的体力，一下子瘫软在地，只有出气的份，再无进气的份了。

    杜宇很理解他，走了这么久，爬了那么高，肯定累了。是应该休息一会儿了。于是挨胡明强坐下，杜宇取出一截淮山，剥好了递给胡明强，两人又吃起来。

    休息过一阵之后，杜宇又强行拉起胡明强，连拖带拽，又继续走。没办法，这才刚开始呢。还没有离开澄明山附近，危险重重。

    杜宇咬紧牙关，催促胡明强，也催促自己不能停步。

    逃命！

    逃命！

    不管如何，先要远离这里，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摔倒了，爬起来。掉下去，也要拼死爬起来。

    到后来，实在走不动了，胡明强瘫倒在草丛中，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杜宇也长长叹了口气，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全身的火泡被汗水、荆棘、茅草的锯齿，伤得一塌糊涂，脚板也全是水泡。

    先休息一下也行，勉强让胡明强寻找到一棵大树，将他背在背上，努力摸向那棵大树。<微信公众号：柳连忘返>

    放下人，杜宇收敛心神，全神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危险，杜宇又围着大树转了一圈，双抱树，用力地往上爬。在山洞里住惯了，爬树自然不难，杜宇爬上树，心中一喜，原来是一棵大樟树，树枝粗大，枝叶茂盛，人藏在里面应该是安全的。

    下得树来，找了一些藤条，在大树相邻的两根大枝桠间缠好，编织成一个软床。试了试，挺结实的。

    杜宇将胡明强放在软床上，示意他放心安睡，自己又心翼翼地在周围转了转，摸了一些野菜野果，居然还找到了一些芭蕉。

    将自己的东西带上，杜宇在另一根横枝上靠着树干，一只脚紧靠着胡明强，自己也想睡一下。

    睡梦中，四面熊熊大火，爷爷拖着自己，想从后窗逃走，想起胡明强仍在昏睡，杜宇从爷爷怀中挣脱，从浓烟和火光中寻找到床上，刚拉起胡明强，正要转身，突然一只火龙正在床架上，杜宇头一低，闪开了一根横梁。正要用推开火龙，不料，发现中还抱着胡明强，一怔之间，“嗞嗞嗞嗞”几声响，火龙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眼部。

    “啊！”

    杜宇惨叫一声，身子猛地一颤，差点从树上掉落下去，忙脚乱一阵后，总算稳住了。用脚碰了碰，还好胡明强还在沉睡。

    原来自己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都是才发生的事情，那一幕，让他永世难忘。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就连杜宇自己也不明白，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何是这样。

    杜宇摸了摸，仅剩几块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侧身倾听，山谷中还在回荡着自己的“啊”的叫声，以及被惊扰的鸟叫声。

    山风吹来，杜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双眼、全身又疼起来。杜宇叹了口气，再服下半枚益气丹。解毒，疗伤，增加体力，这些都得靠益气丹。

    杜宇从包袱中取出个油纸包，这里面包的是黑药面，当日，给陆老头的儿子用去一部分，此刻，自己满身都是伤，正好用得上了。

    涂完黑药面，杜宇自己睡不着了，便将注意力放在丹田，隐隐地感觉到腹内的益气丹缓缓地消融，释放。一丝丝热力，在丹田之中渐渐凝聚，汇集。

    就这样，在半睡半醒之中，度过了第一晚。

    透过密密的树叶，几缕阳光洒在胡明强的身上，睁开眼来，朝四周瞧瞧，猛地坐起。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瞧着全身漆黑的杜宇，紧张地抓住他的，胡明强张了张嘴，又摇了摇头。

    杜宇半梦半醒中醒来，咧嘴笑了笑，双抓握着胡明强的双，轻轻地捏了捏，示意他不用担心。

    从芭蕉叶中取出野菜、野果之类的。两人狼吞虎咽。实在是太饿了，只要没有毒，再苦，再涩，再不好吃，那也得吃。

    胡乱吃了一通，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两人溜下树，到远一点的地方大解之后，又爬上树，准备继续休息。明显地，经过一晚的休整和适应，胡明强比昨日确实强多了。

    周围没有任何人烟，胡明强在杜宇掌中比划着，把四周的情形一一告诉杜宇。

    杜宇用心领会着，在心头慢慢形成这些大概的样子，又细细地倾听一阵，与胡明强比划，一一对照，总算有了点模糊的印象。

    现在还早，山间雾气浓郁，还弄不清到底如何前行，但站在这棵树上，周围的山脉倒是能判断个大概。附近应该没有村庄或镇子之类的，似乎都是山。先不管，继续睡吧。

    不过，这一次，胡明强一定要和杜宇睡在一起。无奈，杜宇只得答应。看样子，这软床还是挺结实的，两人躺下去，却也不会垮。

    这一次，杜宇没有再做噩梦，静静地睡过去，直到肚子咕咕作响。

    已经是日头偏西了，两人坐起来，让胡明强仔细瞧瞧周围的情况，两人又是一阵比画和沟通，大体明了之后，又将剩下的东西吃掉，然后又找了许多可以吃的东西，继续前进。

    如此这般，两人翻山越岭，昼宿夜行。若是山间无雾气，白日也会行动。

    也不知走了多远，行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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