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男朋友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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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轻柔缱绻的吻,猝不及防落在阮轻暮温软的唇瓣上,“所以,我们谈恋爱吧。”

    “唔再一遍。”阮轻暮怔怔的,声音像是呢喃。

    秦渊的心都要跳出腔子来,又轻声重复:“阮阮,我们谈恋爱吧。”

    “好啊。”阮轻暮闭上了眼睛,嘴巴咂了咂,忽然伸出,揽住了秦渊的脖颈,拉了下来。

    被热水熏蒸得温热的鼻尖蹭着秦渊的脸,肌肤上还残留着沐浴露的柑橘芳香。

    他飞快地在秦渊脸颊和鼻尖吻了几下,甜软轻柔,又杂乱无章,如同偷吃的孩子怕被人发现,只能急匆匆赶着时间。

    像是羞得不敢睁开眼,他一边闭着眼乱吻,一边低声耳语:“谈就谈谁怕谁啊。”

    吻完了,他忽然粗鲁地把秦渊整个推开。捞起被子盖在自己脸上一蒙,蹬了几下腿,不动了。

    秦渊的心狂跳,明明还没去洗澡,可身上却燥热地像是在三伏天里蒸了桑拿一样,脸上额头都有细细的汗,耳边全是阮轻暮那一句“好啊”,嗡嗡地响。

    石破天惊,却又顺理成章,叫这狼狈绝望的新年第一天,恢复了原本该有的甜美灿烂。

    望着蒙着头的阮轻暮,他伸出,想要掀开被子再点什么,可是却又踌躇。

    好半晌,他才拉了拉被角,声音沙哑:“阮阮出来,别闷坏了,空气不新鲜。”

    被子里的人一动也不动。

    他犹豫着,心翼翼地把被子揭开了。下面露出一张绯红的、已经安然睡去的脸。

    毕竟年轻,一夜的疲惫并没有留下任何衰残的痕迹,那光洁的脸上隐约有片红晕。黑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没有了平日的散漫,只剩下乖巧和恬淡。

    秦渊怔怔望着这张熟悉到极致的脸。

    恋爱就是这样的吗?

    一起打过架,一起爬过墙。在赛场上捉对厮杀过,也在校外的摊上撸过串。一起乖乖地温功课,一起在舞台上离经叛道。明明只相识了一学期,却总觉得,好像已经在一起度过了漫长又悠远的时光。

    他伸出指,在阮轻暮软软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就是这里。他刚刚吻过的地方。

    然后还被回吻了,吻得乱七八糟,毫无技巧,却是他尝过的最美妙的滋味,叫人意乱情迷,欢喜无限,浑身战栗地快要炸开来。

    指下的触感实在太好,他托着下巴,忍不住轻轻沿着阮轻暮的唇形慢慢描绘着,一圈又一圈。

    终于,睡梦中的人不安分了,精致的眉毛皱了皱,轻哼了一声,软糯地像是猫在撒娇。秦渊听得心痒,可是终究不舍得把他弄醒,住了。

    待了一会儿,又恶作剧地在他鼻尖点了一下。再一下。

    这是他的男朋友了,是吧?盖了章,印了戳,在心里烙上了记号,又疼又重,带着伤留着血,怎么也好不了。

    阮轻暮醒来的时候,窗帘密实地拉着,房间里很黑,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环境,才彻底醒了。

    不在身边,洗澡时放在了外面的茶几上,幸好床头有夜光的座钟,看了看,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他在半黑暗中坐了起来,身边的床上没有人。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他愣愣地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脸慢慢地红了。

    靠,这个大年初一过得可真跌宕起伏,心绪澎湃。

    新年真好,新年的梦里更好,什么都有,什么都会发生,虽然荒诞又无稽,却又隐秘而美好。

    跳下地拉开窗帘,再回身一看掀开被子的床上,他整个人忽然大脑当,差点快疯了。

    怎么回事啊?不是穿着浴袍睡的吗,怎么能睡得袍带子全散开了,被单上那两块潮湿的可疑地方是什么!

    他懊恼又慌神,飞跳回床上,把床单整个扯下来,吃力地窝成一大团——混蛋啊,秦渊的床这么大,床单质量又好,比他家那种薄薄的床单厚重好多。

    偷偷抱出去放在洗衣里?

    不行,秦渊家的洗衣在阳台上,要想扔进去,得经过客厅。

    他抓耳挠腮地想了想,脸燥得几乎快要烧起来。啊啊啊阮轻暮你要不要脸,堵人家的门,睡人家的床,大白天的又不是早上起来,还弄脏人家的床单!

    要不先塞到床底下?趁秦渊不在客厅里,再偷偷送进洗衣?他赶紧弯下腰,忙脚乱撅着屁股,把床单往床底下塞,还没起身,就听见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诧异的问话。

    “你在干什么?”

    阮轻暮猛抬起头,看着门口的秦源:“”

    门口的少年长身玉立,神采奕奕,眉眼仿佛发着光。不知道为什么,阮轻暮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似乎心情极好。

    秦渊走进来,低头弯腰看看床下,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充满愕然。

    阮轻暮咬了咬牙,忽然又点儿恼。他不敢细看秦渊那俊美逼人的脸,他猛地把床单扯出来,扭头就往外跑:“床单被我弄脏了,怎么了吧!”

    秦渊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追到了阳台。

    豪华公寓的阳台又宽大,采光又好,冬日下午三四点的暖阳照着阳台上的绿植藤蔓,一片静好。

    阮轻暮一把将床单塞进了洗衣,正低着头苦恼地研究按键,身边,一只修长的指伸过来,熟练的按了几个键,声音温和:“不用觉得羞耻。”

    阮轻暮粗声粗气的:“谁羞耻了?生理卫生没学过吗,学霸同学?健康才这样呢,要是每天早上都不这样,得去看病,明白不?”

    一抬头,鼻尖就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秦渊的下巴。秦渊低着头,一双明亮的凤目里,含着浅浅的羞涩的笑:“是啊,都这样。所以不用不好意思,不全是你的错。”

    阮轻暮呆呆地往后退了点,有点不明白。什么叫不全是他的错?

    秦渊轻声:“也有我的。大的那一片。”

    阮轻暮终于听明白了,脸骤然涨红:“放屁!什么叫你那一块大,你量过?!”

    秦渊目不转睛看着他,声音更低了:“嗯我起来时,忍不住掀开看了一下。抱歉。”

    阮轻暮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若无其事的俊脸,忽然抬起脚,冲着他腿踢了一下:“滚你的吧,偷窥狂!”

    要命了,这个人比昨天梦里还胆大包天。只不过是过了个生日,才虚岁十八,忽然就变成嘴花花的成人了。

    明明也就是那么端正地站着,话一个脏字也不带,可怎么听起来就那么黄色!绝对没错,他就是在开黄腔!

    他拔腿就往客厅里跑,没跑几步,就被茶几边的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没磕到膝盖。

    秦渊慌忙追上来,一把扶住他,又着急地伸扶住旁边的那东西:“别碰着!”

    阮轻暮一抬头,得,绊着他的是自己那副画。

    他咬牙瞪着秦渊:“你到底是心疼画还是心疼人?”

    秦渊声地:“都心疼。”

    阮轻暮在睡着的时候,他就悄悄爬了起来了,跑到客厅去一个人拆开了那件礼物。

    一幅漂亮至极的写意山水,环境和当初那幅黑板报有点儿像,依旧是两个俊美的古装少年在画里。

    只是黑板报上的青松山石变成了桃花流水,两个少年的姿态也更加亲密了些。

    一道蜿蜒河流在青山中逶迤流淌,近处桃花灿烂、横斜入画。河中有一叶扁舟,上面两个衣袂飘飘的少年并肩站在船头,各自微侧过脸,像是在相视而笑,又像是在亲密私语。

    笔触细腻,风流写意。少年衣角猎猎飞扬,虽然谈不上吴带当风,但是也能感觉得出来江面有风,河中水流湍急。

    人物虽然是远景,可是极细的几笔就勾出了那两个少年的眉眼笑意,栩栩如生。

    熟悉又陌生。

    旁边是简单的“秦少侠雅正”,落款是开玩笑一般的“魔宗少主阮轻暮贺上”,没什么道理的称呼,却让他在无人的客厅里足足怔然了许久。

    阮轻暮看着他,唇边微扬起笑意:“还喜欢不?我去装裱的时候,装裱师傅都夸来着。”

    秦渊轻声“嗯”了一声:“喜欢。”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喜欢的东西。”

    阮轻暮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隐约有点明了。

    一个粗心的、心翼翼的父亲,一个敷衍又没有义务的继母,再遇上秦渊这个什么都不肯的锯嘴葫芦。

    他郑重地拍了拍秦渊的肩膀:“那我以后年年给你送生日礼物。”

    正着,一股扑鼻的调料浓香就飘了过来,阮轻暮的肚子立刻“咕噜噜”地叫了几声。

    真的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过一点儿东西。阮轻暮跑进厨房,熟门熟路地掀开锅往里看。

    哎呦,煮着饺子呢!他盯着水里漂浮翻滚的饺子,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丑得挺有性格啊!

    身后,秦渊的声音清亮:“别琢磨了,就是你家的。”

    阮轻暮吃惊地回头:“什么?你来的时候我妈还给你捎带了饺子?”

    难怪瞧着那么眼熟,芸眼睛不行,桩也乱包一气,这饺子可不就丑得惨绝人寰了点么。

    秦渊走过来,拿勺子捞了捞饺子,又往里面加了一碗凉水,盖上了盖子:“你妈打电话来,问我们在哪儿,我你晨跑起得早,现在在我家午睡。”

    阮轻暮看了看旁边调好了蘸料的碗,也是他家常见的配方:“然后呢?”

    “你妈怕我们没吃的,自己又不会弄,就找了个同城帮跑腿的,送了饺子过来。”

    阮轻暮盯着锅里翻飞的大白饺子:“可是你会下饺子哦?”

    秦渊微微一笑:“你妈给我发了条好长的短信,教我放几次水,每次煮几分钟,怎么判断熟了,得清清楚楚,对了,还给打包了调好的蘸料醋。”

    旁边的料理台上,放着一个浅浅的敞口大碗,里面香醋和生抽混在一起,上面飘着芝麻油和一点点极细的碎葱。

    阮轻暮弯腰去拿碗:“分一下。”

    刚举,秦渊已经伸挡住了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丝隐约的羞涩:“不要分,就在一个碗里蘸。”

    阮轻暮狐疑地看着他微红的耳垂,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不想多洗一个碗就直啊,干什么这么缠绵悱恻的表情啊??

    饺子终于熟了,两个人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饺子,坐在了外面的餐桌上,秦渊拨了几个在调料碗里,蘸了蘸,自然地夹了一个,送到了阮轻暮嘴边:“给。”

    阮轻暮呆呆地张开嘴,僵硬地咬住了。啊啊啊,更加不对了,他又不是没长,干嘛要人喂?

    他低下头,慌忙自己夹了一个,正要往嘴里塞,一抬头,就看见旁边秦渊专注又沉默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干什么?”

    秦渊不吭声,目光落在他的筷子上。阮轻暮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震惊无比:他妈的什么意思??这幽怨的眼神,合着是要他也喂回去?

    他不太敢相信,试探着举起饺子,往秦渊那边作势送了一点,果然,秦渊郑重地张开了嘴。

    阮轻暮:“”??

    太诡异了有没有!这什么情况?

    他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似的,飞快地缩回,用力把那个饺子塞进自己嘴里,含糊地叫:“秦同学,你是长了一岁,不是缩了一岁。我跟你,桩才七岁,你十七岁!桩都不会叫人喂了好不?”

    秦渊默不作声地低着头,落寞地开始吃饺子。

    阮轻暮偷眼看看他,不知道怎么,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硬着头皮又:“喂我跟你啊,你是大人了,不要因为受了点委屈就变成妈宝男,我们大好男儿顶天立地,不要腻腻歪歪!”

    好半天,秦渊才低声:“可是人家都这样的。”

    阮轻暮莫名其妙地看他:“人家是谁?哪样?”

    “所有人。都可以互相喂东西的。”秦渊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可是筷子连戳着碗里的饺子,差点把三鲜馅儿捣烂了,“街上的情侣,电视上的爱人。”

    阮轻暮耳边像是炸了一个巨大的烟花,刚夹起个饺子,一个没夹稳,直接就掉到了蘸料碗里,酱油醋溅得到处都是,脸上也沾到了几点。

    他茫然地扭过头,觉得自己有点儿幻听。秦渊也没外星话啊,可是为什么出来的话完全听不懂?

    “你、你啥?什、什么情侣爱人?”

    秦渊停下了筷子,伸抓了一张面巾纸,帮他擦了擦鼻尖和脸上的几滴酱油汁,望着他的眼神终于也有了点狐疑和失望。

    总觉得阮轻暮醒来时的反应有点不对,像是压根儿不记得两个人已经是情侣了一样。果然。

    “阮阮,你是不是后悔了?”他声音低沉,“你要是没想清楚,决定再想想,可以直接。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开诚布公。”

    他的眼神平静,幽深如一湖藏着火焰的冰湖:“我可以等,可以接受你慢慢去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你不要给我装失忆。”

    阮轻暮怔然地望着他,心里一片混乱,像是有一大桶的浆糊猛然灌进了脑子里。

    忽然地,就有个清晰的画面浮上了脑海,清晰的触感也好像瞬间被唤醒。

    他妈的几个时前,那个吻那句表白,还有自己胡乱的回应,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我、我得确认一件事。”他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我睡着之前,好像听到了一句话,我有点困,头有点昏,那个”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液,明亮的眸子像是喝醉了酒:“你是了什么吗?能不能再一遍?”

    秦渊沉默地看着他,眸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在灼灼燃烧。

    “阮阮,我们谈恋爱吧。”他一字字地重复着,忽然伸出臂,用力把阮轻暮的脖颈揽过去。

    用力地,坚决地,吻了下去。

    和先前那个温柔试探的轻吻完全不同,带着少年的火热,破釜沉舟、不管不顾、一往直前。

    “唔唔——”阮轻暮像是炸了毛的鸟,蓦然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僵在那里,想要挣扎一下似的,可是很快却又不动了,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渊才松开了满面赤红、浑身发软的阮轻暮。

    “我不仅可以再一遍,也可以再做一遍。”他淡淡地,“还有,当时你回答好的。想要就直好了。我可以一直原景重现。”

    阮轻暮呆呆地看着他,双狼狈地往后一撑,摸到了桌角,才没整个人跌倒。

    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骗人。”

    秦渊凝视着他,冷静地反驳:“没有骗人。”

    “就是骗人!”阮轻暮重复着。

    呸,什么什么原景重现,就是在胡,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八个时前,明明很温柔,蜻蜓点水一般,哪有吻得这么凶、这么吻到人双腿发软?

    “还有,我的不是好的。我还——”他慢吞吞地,“谈就谈,谁怕谁?”

    紧紧盯着秦渊,他叹了口气:“但是我得一声抱歉。”

    秦渊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他定定地看着阮轻暮,声音艰涩:“要抱歉吗?”

    阮轻暮点点头:“抱歉那时候我以为在梦里,回应得太不正式,太草率。我认真想了想,应该是这样——”

    他脸色微红,眸光却明亮,欠着身子凑了过来,在秦渊的唇上,轻轻回了一个长长的、温柔的吻。

    然后抬起头,郑重地:“落子无悔,买定离。从现在开始,我们互相多多关照,男朋友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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