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世界
这一年的六月份,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尤其人忙碌的时候,这份炎热中便更添加了几分燥热。
但冉佳仪难得的有几分惬意。
这一天是冉佳仪的店新开张的日子,郭店长、卢秀兰和冉佳仪今天又聚到了一起,共同给店里剪彩。
店里是新精装修的,此时墙面一片雪白,叫人光是看着就很是喜人。
前面的铺子空间并不大,但布置起来却很是宽敞,古香古色,正适合那片。
两边各是一排高低架,一半嵌进墙壁,一半露在外面,看起来足足有几十个架子,每个架子上面都放了商品,或是一片帕子,或是成片的丝绸,还有一些是未经雕琢的原材料,而正对着门的柜台前,除了收银台外,就是一副被围起来的大型屏风,正是一副风景画。
这些都是冉佳仪精心绣出来的佳作,屯了好一阵子,如今终于有用武之地。
冉佳仪站在门口,三人相视而笑,皆笑脸迎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满地红火的爆竹碎屑给新店开张增添了满满的喜气。
开店仪式结束,三人重新进入店里,等待着客人上门。
这个店面的位置极好,处于江安市市中心的位置,周围近段时间也陆陆续续开了很多家种类各异的店铺,此时冉佳仪他们的店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但又有点特别。
正是周末,显然不缺时间空余、荷包也丰满的客人。
很快,就有人被新店开张的声响吸引,一个个围在门前看热闹。
只是这店跟一般卖吃食、衣服的店不一样,至少乍一看上去像是高档很多,叫大部分人望而却步、不敢进门。
看着门口徘徊的脚步,冉佳仪三人也不着急,他们的店虽然不至于对客人分出一个三六九等,但个人的购买力是有区别的。
刺绣这种东西,在后世可以器批量生产的时候,已经是大众都可以买得起的了,但即使那时人工绣也是高档的物品,更何况这时候只能靠绣娘工绣,更加珍贵几分。
店里的货物目前全靠冉佳仪一个人绣,进度也是有限的,因为倒也不是很着急货物的销量。
再者,刺绣作为高档奢侈品的一种,不开张吃三年,那也能开张吃三个月,三人倒也不心焦。
门口的人热热闹闹,倒衬的店里有些冷清,在莹白灯光照耀下,有几分清幽冷寂之感。
开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十点钟,太阳斜照在半空,等到仪式结束也已经晌午了,偶有几个人进来看看,也只是看并不买。
几人无事,索性留郭店长看店,冉佳仪和卢秀兰去了后面院子做菜。
后面的院子也不是很大,仅够一家两三口人过活的,只有两间客房,好在院子里独有一口井,足够生活所需,生活做饭也是足够。
三人在店里吃过了午饭,中午时分门口的客人尽皆散去回家吃饭,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路过。
几人也不指望第一天就有客人上门,下午店里无事,留下卢秀兰看店,郭店长回了国营店里,而冉佳仪则是去了自己新买下来的房子。
房子前阵子刚到,冉佳仪忙着店里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
房子在距离江安市市中心不远处的地方,院子很大,足足有五间大屋子,前面一处青砖铺就的走廊,后面则是一处大概三分地的园子,原本园子里种着些花儿,冉佳仪不懂欣赏这些,打算将花挪到一起,空出一处地方专门种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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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仪打算将这处房子当做自己以后长期居住的地方,至于原本的家,因为四周都是熟识的邻居,有些事情做起来反而不太方便,反倒多是拘束。
再有一点,市里的店也是冉佳仪以后的生计大头,她想要就近看着点,要是有什么生意也好及时对接。
回到了屋里,冉佳仪就开始收拾起来。
首先收拾的是居住的屋子,冉佳仪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当做今晚居住的地方,另外厨房也收拾了出来,晚上就可以开火了。
累了一天,冉佳仪吃过晚饭就直接收拾起来。
第二天,冉佳仪上午去店里看了一眼,倒是有一单已经成了,乐的卢秀兰喜笑颜开的,冉佳仪心里也高兴。
从店里回去后,冉佳仪继续收拾院子,给门换了新锁,又将后院的杂草除干净,冉佳仪在江安市的生活也正是迈入了正轨。
在江安市的生活有条不紊的继续着,店里的生意自从开了第一单之后,后面陆陆续续有些生意上门,大多是作为礼物送人的,少数是用于自己收藏的。
冉佳仪现在没了工作,除了内退的厂子里每个月会给一部分的补贴之外,其他的全靠刺绣来赚。
冉佳仪倒也不全然为此人烦恼,接下来的活不多,冉佳仪就慢慢做。
倒是原来那处院子,因为没有人住,冉佳仪索性将门锁了起来,彻底关上。
有邻居同事问,冉佳仪就苦巴着一张脸自己托人去市里找了一份工作,因为这几年冉佳仪做活赚钱的事情都没有往外,倒也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反而同情的居多。
其实这事情也不是不能对人言,只是要是叫人知道了定会啰啰嗦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冉佳仪宁愿瞒着。
随着店里开张,冉佳仪内心多了几分底气,日子过得越发随意起来,与此同时,卢秀兰的变化也不。
因为性子长袖善舞,卢秀兰在店里呆的如鱼得水,往往能借一个客人介绍来不少的新客人,店里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好起来,面上的笑也越来越多。
三人在之前就约定好了利益的分配,三个人花在店里的成本除外,所剩的利益三人按照2、3、4分配,也就是,冉佳仪除了刺绣所得的那一份工钱之外,还有店里四成的收成分配,比起原来国营店里卖要划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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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七月份到来,林家几个在城里读大学的孩子都放了暑假。
林建国、林建设和林建军三个人都在省城,早之前就写信学校里学业很重,所以暑假就不回来了,而林建党也不回来,却不是为了学习,而是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赚些外快。
而林建党的选择也很好猜,想必是到了学校花销大,还要给乡下那对母子赡养费,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对于四人的选择,冉佳仪不置可否,都不回来她还更省事呢。
炎热的、9月份过去,秋季悄然来临。
就在秋季一个寻常的日子,下午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冉佳仪正在院子里绣一副屏风,因为绣的时间有点长,冉佳不自觉的就打起了瞌睡,连里的针线不知不觉间掉落也全然不知。
等她醒转过来,就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里,一时间叫冉佳仪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这是终于回来了!
在她终于将几个孩子送走、开启一个人的美滋滋日子的时候,原主回去了,而她自然被迫回到了系统空间。
果然美好的生活是别人的,她只有苦逼的奋斗。
抱怨归抱怨,但是终于回来,冉佳仪也是很高兴的,实在是那个时代约束实在太多。
而且因为摸不准原主作为母亲的心思,即使知道原主对于几个孩子内心是埋怨的,但也不敢做的太过火,有时候,子女对父母能狠下心,但父母对于子女却大多是心软的。
冉佳仪以前常常看见什么一家几口出门,老人就蜷缩在行李箱的新闻,就这样老人还是为子女话,对此,冉佳仪不认同却也能理解。
所以在这次任务中,冉佳仪既不能一觉踹开林家五个孩子,直接舒心过自己的日子,更不甘心当一个乐于奉献、无私为子女的老母亲,一路可谓憋憋屈屈。
因为这一段任务的后期,冉佳仪的生活过得相当惬意,也没有劳心劳力的地方,因而现在回到系统空间内还算精神。
加之她还想看看原主回归后的继续,当即便唤系统播放起了任务世界的进展。
冉佳仪知道,系统空间和外面那些任务世界是有时间倍速的,基本她回来,任务世界的进程也走得差不多了。
果然,等到大屏幕成功亮起,系统空间陷入一片黑暗,冉佳仪就跟看电影一样观看起来。
只见一处院子里,一副屏风前原本趴伏睡去的女人缓缓醒来,抬起的眼睛里满是茫然,但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回来了,在老去不甘,找到那处神秘所在花费了一定代价之后,果然她的人生得以扭转。
这一世就跟她之前通过那只熊猫看见的一样,她现在的处境跟上一辈子已经很不一样,原来人生真的可以重来。
想起自己回归之前看到的,再看看眼前的绣架,李婉茹终于成功进入了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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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性的将中的针拿起来,按照身体的记忆动了起来,似曾相识又有些许陌生,实在是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随着带着针线舞动,李婉茹回忆起了很的时候跟着外婆学习绣艺的时候,年老的双牵着自己的穿梭,又好像就在不久之前这双也曾这样舞动,绣出一片片风景。
肢体的记忆给了李婉茹极大的信心,心随意动,原本只完成了一半的屏风飞快的被延伸、扩展,增色,最后形成的是设想中的精美屏风。
心翼翼的将针脚的痕迹掩藏住,随着最后一针落下,这幅屏风也终于成型,李婉茹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原本天色正烈,忙活了一通,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揉揉疲惫的双眼,李婉茹抬头远眺了一下远方,只见家家户户屋顶都燃起了炊烟,已经是做晚饭的时辰了。
似乎就在刚才绣屏风的过程中,李婉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她缺失这么多年的记忆。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哪怕一直旁观也有一份距离感。
利索的将屏风带进屋子收好,针线放到常用的架子上,李婉茹开始逛起了这出院子。
不别的,单独拥有这出院子,就已经足够李婉茹满足的了。
上一世她一直住在林家的老宅里,随着五个孩子逐渐结婚生子,李婉茹从一开始住最宽敞的主卧,到将主卧让给孩子,最后她记忆里的是林家最的一间屋子,没有窗户、没有阳光,也没有风,死寂的就跟她每一天的生活一样。
但是此时,看着后面那硕果累累的蔬菜作物,李婉茹的心就跟这生勃勃的菜园子一样,充满了生气。
惊叹的逛完院子,李婉茹也没有心思做饭,按照先前记忆里的,李婉茹锁上门踏出了院子外出觅食
就跟她之前在空间里看到的一样,江安市这时候已经很是繁华,比起后世的镇不遑多让,即使天已经黑了,可两条街之外的商业街还人声鼎沸、正是热闹的时候。
李婉茹初初回归,看哪都新鲜,寻了一处人多的混沌摊子,李婉茹边吃着混沌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简单的外出就餐,在前世对于李婉茹来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为没有收入来源,作为被儿女们养着的老母亲,为了避免被儿女们视为累赘,李婉茹每天在家里做的事情都不少,从大清早天不亮起来做饭洗衣,到打扫院子、买菜做饭,看顾孙辈。
年纪一天天大了,可做的活计却丝毫没有减少,即使这样,在儿媳孙子的眼里,她也只是这个家的拖累,是不该存在的,儿子对此也未发表意见。
在别家的老人安享晚年、阖家欢乐的时候,李婉茹却是这样一个境地,她如何不难受,可她始终想不明白,在亡夫故去后,辛辛苦苦养大结果孩子的自己,操劳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又到底换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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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终,李婉茹没有答案,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她对几个子女太过依从、又没有本事,所以所有的错都变成了她的。
她一开始去到那处存在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人生是完全无望的,即使改变也无能为力,仿佛她的人生就是一出早就被设计好的悲剧,注定惨淡收场。
可是,眼前的结果叫她欣喜。
虽然不像前世一样,儿孙们都在自己的身边,可无疑,现在的生活要比前一世舒心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还需要自给自足,可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吃用着自己赚来的钱,李婉茹从未如此踏实过。
现在的她,不再是需要依附于林家的存在,不再是靠儿孙们养活的废物,她能自己养活自己,还能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只是为她做到这一切的是另外一个勇敢的存在,对方不像自己一样举足不前,而是敢于踏出第一步,在心里表示要好好报答对方的同时,李婉茹也下定决心要像对方学习,争取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这样的生活。
而就在李婉茹这样想着的时候,系统空间里的冉佳仪似有同感,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弥补了自己消失的一切体力,重新变得精力充沛起来。
李婉茹吃过混沌,继续沿街闲逛。
灯红酒绿、人群喧嚣,江安市的市中心在改革初期就迸发出了极大的活力,在李婉茹上辈子里,这个商业中心最后甚至在整个华国都排的上前列。
身处热闹的人群中,李婉茹便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温暖了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是不是也可以,继续自己的人生,只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这一辈子,她不管是对林家死去的丈夫,还是对下面几个孩子,都尽到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而在此之后,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应当为自己而活。
坚定了决心,接下来的日子,李婉茹继续延续着前面人的习惯,每日里生活、娱乐和工作合理划分,存款匀速增加。
李婉茹看着越来越多的存款,到底不安心,这时候还没有存银行的概念,钱多了,李婉茹不只是高兴,还有不安。
依照那个姑娘在的时候一些做法和过的话,李婉茹狠狠心,将存款又购置了隔壁几条街的一处院子。
这出院子比起现在住的院子还要稍微点,但可能因为周边逐渐发展起来的缘故,价格还要略贵一点,但李婉茹还是咬牙买了。
屋子买了之后空置就是浪费,李婉茹又托人将屋子租了出去,一个月也能收时候十来块钱,稳定收入又多了一笔。
就在李婉茹逐渐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时,冬天悄然来临,与此同时,学生们的寒假也正式开启。
林家的四个暑假时候都没有回来,但寒假过春节是肯定要回来的。
农历春节对于华国人来是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必定要一家聚在一起过年,辞旧迎新,林建党四个早前就寒假回来,只是回来的时间有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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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也是店里正热闹的时候,春节走亲访友,除去一些贵重的吃食外,刺绣不外乎一种高端上档次的礼物。
好在李婉茹之前赶工了不少,春节可以稍微放缓速度,但是人依旧是闲不下来的。
店里客人多,卢秀兰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郭店长也抽不出空,李婉茹便也去店里帮忙了。
对此,李婉茹对林家几个孩子给出的法也是一样的,她在江安市打工,可能要晚些回去,还嘱咐他们要是回去的早,就帮忙置办点年货。
往年的春节,在家里的李婉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如今只需要在店里待客、介绍刺绣,相较而言,还感觉更加轻松点。
等到时间进入腊月下旬,客人们才逐渐减少了,三人商量了下,即使生意赚钱,也不能耽误了一家子过年的大事儿,在腊月二十这一天关了点,三人各自荷包满满的回了家。
这一个腊月下来赚的钱比过去两个月的都要多,可不是大丰收嘛。
钱包鼓鼓的,李婉茹也没有以前的气劲儿,直接从市里的商店买了大包包一起带回家,这里的家自然是在镇上的林家老宅。
李婉茹搬出来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李婉茹自从回归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老宅,平常她心里总是有点膈应。
但当她再次站在林家老宅面前的时候,很神奇的,那股忐忑不安消失了,内心古井无波。
推开门进去,李婉茹就听见了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是比她早一步的四个孩子,也不知道要过年的档口吵些什么。
回自己家李婉茹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就进去了,再仔细一听,她就知道了正在争吵的是什么。
因为李婉茹没有归家,家里的年货就没有人准备,虽然几个人在之前就收到了李婉茹的心,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的记忆里,过年就应该是母亲操持的,叫他们买也不知道买些什么,而且买东西总是要花钱的。
不得不,四兄弟的性子真的够相似,平常都觉得自己最厉害,但是到了花钱的空档却又互相谦让起来。
这个想着其他人很可能会买,那个也这么想,最后四个人竟都是这样,什么都没有买。
四人都几乎是空着回来的,搞得过年的林家应是没有几分喜气,气氛越发尴尬。
只是一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事儿,四人一直从腊月初等到了腊月二十,眼瞅着就进年关,人还是没有回来,四个人都急了。
随着时间过去,镇上的很多店都已经关门,要是再过两天,就是愿意花钱,怕是也没地儿买去,因此这天可不就争吵了起来。
李婉茹正是在四人互相指责、吵着正凶的时候进来的。
门被推开发出了不的响声,院子里的争吵戛然而止,徒留一室尴尬的寂静。
李婉茹只当做自己没有听到,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脸,“我买了不少东西,你们过来帮忙拿一下。”
几兄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接过一些东西,李婉茹指挥着放进了库房里。
李婉茹也不去问他们买了什么,只是利索的吩咐开了:”过年没两天了,家里好多东西都没买呢吧,明天你们度跟我一起出去,也学学过年怎么置办。“
几兄弟齐齐点头,李婉茹也不再多言,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依旧在几人的心间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