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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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婉茹的操持下,虽然办的匆忙,可还是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林家的这个年虽然过得很是热闹,可是在林家几个当事人的眼里,却很是没有滋味。

    托了大学生这名气的福,虽然没有亲戚上门,可是街坊邻居就没有少过,一个个羡慕恭维,叫林家人更是不自在。

    林家四房早已经分了家,即使是为了过年,硬凑在一起彼此都有点尴尬,好不容易,这个难捱的年关终于过去了,林家五口人心中齐齐舒了一口气。

    五人都不是闲人,头上事情也不少,等到年关一过,自是各忙各的去了。

    该回省城的回省城,该去市里的去市里,等到四个孩子都离开了镇,李婉茹这才锁上家门,同样去往江安市。

    市里的店已经开了,或许是因为年关刚过的原因,店里的人不多,可同样,店里的存货也不多了,对此,卢秀兰表示很是欣喜,半年攒的货过个年的功夫就销售一空,可不是该高兴嘛。

    存货没了是好事,李婉茹三人因此收获了一大笔钱财,可这也代表了,李婉茹要继续忙碌绣活了。

    刺绣一事不仅需要高超的技巧,更需要持续不断的耐心以及精力,技艺、耐心李婉茹自认都不缺,可几年下来,李婉茹这具身体已经逐渐从中年迈入了老年。

    人老了,也就意味着精力没有以前那么充沛了,自从再次回到江安市,虽然日子照常过,但是李婉茹知道,自己的精力明显不如以往,时常绣着绣着就犯困、疲乏,进度大不如前。

    也不难预见,自己其实错失了这具身体好几年的时光,但她并不后悔,因为没有那几年的缺失也不会有她现在的美好生活,李婉茹知道感恩。

    但衰老带来的恐慌与日俱增,人最怕的莫过于老去与死亡,还有与此同时带来的深深的无力感。

    李婉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的她不怕衰老、也不怕死亡,但她害怕老去的自己无力养活自己、只能寄人篱下,重复上一世的噩梦,白了也就是无人养老。

    所以李婉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如何能自己给自己养老,最好是即使她老到做不动活了,也能有钱送上门来的那种。

    这一打算,李婉茹就有了主意,她想到了之前那位的做法,囤房养老。

    里的钱存下来差不多也差不多够再买一个院子,李婉茹毫无迟疑的又在江安市买了一处院子,并在房子到的第一时间将其租了出去,租金不算多,却也够她半个月的口粮了。

    李婉茹心里美滋滋的,一套房子就是半个月的口粮,再有一套那就是一个月的口粮,要是再多几套、吃香喝辣的也不是梦啊。

    这一幻想,李婉茹就激动了,赚钱的心也更足了,可老去是不可逆的,李婉茹再渴望钱财,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因为啊,再多钱也买不来健康。

    既然自己绣不了,李婉茹就想到了让其他人来绣,给自己赚钱。

    想到那些木匠、工人都可以带学徒,李婉茹不免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同样是赚钱的记忆,自己这个还更轻巧,也赚的更多,怎么就不能收学徒呢了,李婉茹顿时信心满满。

    学习刺绣并不是一日之功,学几年赚点钱可以,但是要真的成为刺绣大家,一副刺绣可以赚很多钱的那种,却是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的。

    而这个年代,养一个学徒跟带子女没有什么区别,学徒的成品卖的钱归师傅所有,而且学徒还要侍奉在师傅左右,就跟孝顺父母一样。

    李婉茹并不是一个苛责的人,她想要收学徒,除了能多点收入外,也是想着能将自己的艺传承下去。

    时间的流逝足以带走很多东西,有封建落后、不好的东西,也有跟不上时代节奏而被舍弃的。

    或许,刺绣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殆尽,但李婉茹如今靠刺绣为生,也是真心喜欢上了刺绣,这样带着艺术与美学的一门艺,实不该就此断送、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她没有大的志向,只想着能将自己的艺传承给几个徒弟,将来徒弟再收徒弟,一代代下去,能多传几代也是好的。

    徒弟也不是那么容易收的,既要看人品,也要看天赋,李婉茹只能平日里多留意,余下的日子依旧正常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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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眨眼又是三年过去。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比如林家的四个大学生都即将毕业,面临着毕业分配的选择。

    而在江安市的李婉茹,底下也多了好几个学徒,都是十岁上下的女孩子,一个个青葱可爱、充满了生与活力,让李婉茹垂垂老矣的心也生活了几分欢喜。

    这个年代能被父母送来做学徒的姑娘,绝对可以是家里算得上顶受宠的了,不受宠的都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呢。

    因为,李婉茹收徒是要收学费的,这会儿可不是以后各项艺几乎都能在上找到教程的现代化社会,而是被人当做传家宝只传子孙后代的保守时代。

    也是因此,李婉茹这几个徒弟都还要去学校读书,只有放学后和假期能过来学习,李婉茹倒并不算太累。

    在这几年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李婉茹每年能收到的分红都不少,凭借着这些分红,李婉茹已经在江安市又置了两套房子,依旧如之前一般将房子租了出去。

    林家的四个孩子都不是木讷的,在毕业之前就开始各种走关系、找门路,以求分配到一个好一些的位置去。

    但是李婉茹知道,不管他们现在分配到的是多么铁的饭碗,等到过几年工人下岗大潮的时候,也会伤筋动骨。

    前世林建党就是这样,即使是干了多年的老工人,可等到厂子里撑不下去的时候,还是会被迫下岗,时代的潮流不是那么容易反抗的。

    这种情况下,只有逆流而上,走出一条顺应时代发展的道路,从商就是一条。

    0年的华国,商贩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就彻底占据了华国的市场,可见自由经济的强大,届时过去国营厂子垄断市场、商品良莠不分的状况才会过去,自由竞争的市场才会焕发出蓬勃的生。

    但在浪潮真正到来之前,不论如何谁都得继续遵循现在的规矩,因而李婉茹也不打算去提醒几人,在这个年代,只要不走歪路,大学生的日子总不会差。

    李婉茹操心这些的时候,远在其他地方的林家几个孩子还在愁眉苦脸。

    先距离近的林建党吧,他是江安市的大专生,不算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若是听从分配,到时候肯定还是要被分配回镇的,这时候分配讲究一个落地归根,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林建党如此辛苦挣扎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再回到那个只有两个厂子的镇,他想要留在江安市里,可是市里的竞争也不,这会儿正使劲浑身解数走关系呢,只是不见多少成效。

    而省城里的林建军三人更是费心,省城人才济济更不是他们留下就留下的,除了林建国学业出众得了老师的看中,得了一个省城械厂的会外,林建军和林建设还在努力中。

    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年迈的老母亲早已在江安市坐拥三套房,是名副其实的富婆,还梦想着脱离贫穷的家,开启自己的新生活呢。

    好在李婉茹这时候也不需要靠他们来过活了,偶尔一件刺绣摆到店里就能收获一大笔收入,加上收的几个徒弟也能绣点东西放店里寄卖,卖的钱她这个做师傅的能收一半当孝敬钱,虽然每次都不多,但次数多了也是一项不的进项。

    可以预见,如果林建党几人都顺利的话,几个人以后的生活都将在新的城市展开,也至于如同上一世一样,看不到出路,就只能相互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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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佳仪看到这里,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接下来的未来她都可以预想得到,几人分开过活,也许将来有一天,林家的几个孩子会发现自家其实已经很富有的事实,可是那时候他们也同时会明白,富有的是自己的母亲,而这些与自己无关。

    他们或许会为了这些钱会原主好,也或许不会,但不管怎么样,原主都不会再如同前世一样掏心掏肺了,因为她学会了对自己好。

    其实明白了,没有谁必须对谁负责,至于你养我老、我养你的承诺,也只是针对有良心的人。

    所以啊,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不如靠己,只有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才不会失望。

    一个世界终了,冉佳仪休息了两天,便又继续开始下一个任务。

    无尽的穿梭中,只有在看到这些委托者改变了的时候,她才会有些许的满足感。

    系统再次打开系统空间的大门,漆黑的通道里再次传来“笃笃”的脚步声,这一次来的委托者,又会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疑惑只是一瞬间就得到了解答,概因来人的打扮,带着华国一个特殊时期典型的特征,那个新与旧相冲突的民国时期。

    只见来人一身老式的长筒衣袍,青黑色从上到下浑然一体,就连头发也是老式的发髻,单看起打扮,就像是一个三、四十岁对生活失去了一切希望的中年妇女,可仔细看其面容,又会诧异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子,只是她的眼中满是死寂,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这样的人,又会是发生了什么呢?对那个时期的历史略有了解的冉佳仪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指不定这又是一个被所谓新时代男人们抛弃的旧习俗、糟糠妻呢。

    “你来到这里,是有什么愿望吗?“扬起浅浅的微笑,冉佳仪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来人性格看着很是畏畏缩缩,因为她在听到冉佳仪问话的时候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想要离开蒋家,你、你可以帮我离开蒋家吗?”

    冉佳仪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简单的任务,只要离开一个地方,但随即想到了什么,冉佳仪的面色难看起来:“蒋家是对你做了什么,他们囚禁了你?”

    来人顿了顿,缓缓摇头:“没有,我就是、就是不敢离开,你帮帮我吧。”

    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恐惧,却又似全然的麻木,但冉佳仪知道,来到这里的人,不论如何艰难,总是心怀希望的。

    “如果可以的话,你的故事吧。”这也并非冉佳仪想要了解委托者们的过去,更多的还是想要她们能有一个倾诉的渠道,有时候,痛苦出来了,总是能减轻几分的。

    女人也不知是被冉佳仪的真诚打动了,还是也想自己的过去,便开始断断续续了起来。

    宽阔的空间里,是女人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声,叫冉佳仪心中生出了不少的怜惜。

    “我生于900年,我的父亲是青朝末年的一个官,因而家里向来遵循旧习,即使青朝覆灭、进入了民国,我的父亲也一直是那样的大男子主义,而我的母亲就是一个后宅中的妇人。

    我的时候,家有祖产也还算好过,可是等到我十来岁,因为父亲不善经营,祖上传下来的产业渐渐亏损,终于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

    家里只靠父亲在政府里当一个官的俸禄过日子,很是拮据了一段时间。

    “

    作者有话要:  竹里:这个故事会有一个番外,暂时还没想好结局,后续想好了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