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个世界

A+A-

    而事实上,罗明月想的也很简单。

    前一世,翟阳文在自己死后,另娶他人、过着风光富贵的一生,这是罗明月最恨的一件事,在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害的那么惨后,为什么翟阳文还能好好的。

    这一世,索性她不准备再嫁,干脆和翟阳文耗下去,让他再也娶不了其他对他前途有帮助的女子,她就足够欣慰。

    只是翟阳文依旧有了妾和庶子庶女们,这叫她很不高兴。

    她不高兴了,给翟家的银子就少了,除了自己的花费外,罗明月不再供给翟家任何钱财上的帮助。

    好在翟家不是一开始的翟家了。

    乍一开始,翟家确实有点受到限制,但随着翟阳文的官越来越大,家里早就不缺银子了。

    除去翟家三口人的开销外,家里又多了几个妾和孩子的花费,用钱的缺口越来越大,翟阳文行事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谨慎,或许是升官无望、也不再刻意营造好名声。

    面对大部分的贿赂,翟阳文跟大部分官员一样,摆出了一副来者不拒的架势。

    也是这时候,罗明月才知道,原来前世官场上所谓光风霁月、两袖清风的翟阳文,在离开了罗家的大笔钱财之后,也不过一庸碌人。

    值得一提的是,罗父多年来对罗氏族里的大笔投资也没有白费。

    学识渊博的夫子、配上足够优渥的学习条件,罗氏族里这么多年来进族里学堂读书的足有几十人。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因为天赋不够,不过读了几年书、认了几个字就各谋前程了,但也有那么少数几个在科举道路上有了些微进展。

    十几年下来,族里出了三个秀才、一个举人,还有一个进士。

    秀才虽然可以见官不跪,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权利,罗父听了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又出了一个举人,只这举人天赋有限,罗父花钱从中运作,进了当地的县衙做了一个师爷,罗家勉强也算出了一个当官的。

    等到过几年,真的考出了一个进士,罗父才感慨这么多年的钱就跟扔水里一样,如今总算听到了响声。

    举人走门路当官那是走偏道,运气顶天了也就捞个县令当当,再高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进士则是入朝为官的官方途径,进士出身就代表往上无限的可能。

    罗父清楚,这是罗氏族里的希望,也是他们罗家拥有自己靠山的会。

    外人再可靠,那也是不可靠的,族人再生疏,那也是一家人。

    深知这个道理,罗父丝毫不吝啬给这个隔了八道弯的侄子走门路,大笔的银钱砸下去硬生生砸出了一条宽敞大道来。

    不过几年,从偏远地方的官做起,因为年年业绩优秀,不过两届就往上升了一级,更是以清廉的名声在官场闻名。

    其实罗家也不需要他做什么,罗家的生意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供出一个靠山来,并不指望提供多少便利,更多的是希望罗家不至于被外人欺负。

    一身干干净净、又是一路从底层奋斗上来的,罗氏的这个进士,很快就升到了京城,颇得上官重用。

    翟阳文最后不提和离的事,也是因为罗家这个当官的,不管怎么样,罗氏族里出来的人都要承罗父的一份情,要是两家真闹僵了,肯定会在官场给自己树一个敌人。

    倒还不如维持现状,左右他已经有了庶子,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大力培养也不会引人非议。

    -----

    翟家的妾庶子女们知道自家主母不是好惹的,一个个都老实的鹌鹑似的,没一个敢跳出来蹦跶的。

    罗明月的后半辈子,除了有一个糟心的丈夫之外,没有一点不顺心。

    等她老迈的时候,罗父已经隐退,接的罗大哥很好的撑起了罗家的产业,膝下也已经有了两儿一女,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

    而罗氏族里出来的官员又多了两三位,虽然位置都不算太高,但按照这样的架势走下去,早晚有一天,罗家也能在这朝堂占有一席之地。

    甚至罗父已经打算将膝下的两个孙子往读书人上培养。

    在生命最后的关头,罗明月干脆的闭上了眼睛,早些年,罗父罗母和罗大哥都已经相继去世,侄子也已经长大成人,看着环绕在身边的侄子侄女和翟家的庶子女,罗明月很安心。

    而等她走后,同样年迈到胡子花白的翟阳文在房间里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相伴了一生、却始终没有同心过的妻子。

    他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妻子面对自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态度,而最后两人竟就这么纠缠了一生。

    不是不怨、不是不恨、不是不甘,可人死如灯灭,随着妻子的逝去,那些过往也已经成为尘封的历史,再不会有人轻易掀开。

    停留在大屏幕上的,是罗明月安详离世的慈和面容,没有了来到系统空间时候的愤恨和不甘,似是浑身的刺都被抚平。

    只有在顺心的环境里,才能做到这样。

    冉佳怡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才会感觉自己所做的不是全然无用,即使这么一两个人的幸福,也是值得的。

    随着大屏幕黑下来,原本歪斜在沙发上的冉佳怡浑身一震,一股轻盈的存在席卷全身,带来了一阵舒爽的感觉。

    冉佳怡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这是委托者的回馈,也是她帮助那些原主的报酬。

    这个任务到此彻底结束,冉佳怡这一个任务下来很是疲惫,也没有和系统抽科打诨的心思,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刚刚睡了三天,冉佳怡休息也没有选择再次睡觉,而是思考起了自己的未来。

    从她进入系统空间已经度过了十几个世界,每一个任务或艰难、或简单,但耗费的时间都不算少。

    从头算下来,估计几百年也该有了,可她在系统空间内的存在还是最开始的样子,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葱少女。

    尽管外表还年轻,但她知道自己的心灵已经很苍老了,苍老到大部分遇到的事情都不足以让她心绪波动。

    她不知道未来的任务还有多少,更不知道未来的路还有多长,可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坚持走下去,走到尽头、或者走到重新开始。

    ---我是罗父番外的分界线---

    一觉醒来,罗父浑身是汗的从噩梦中挣扎起身,看看周围的环境,并不是自己的家中,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细细观察。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完全清醒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啊。”

    是啊,他现在回到了族里,并没有沾染上京城那些贵人们的麻烦里去,罗父轻呼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回忆起刚才的那个梦,或许是太过惨烈,罗父还依稀能记起点儿。

    梦中,他似乎将整个罗家都搭上了便宜女婿翟阳文的贼船,但其实他在半道上丧失了价值,就被踢出局去。

    最惨的还是他的女儿,怀孕流产、体虚而亡。

    最后的最后,罗家一家子连带旁支族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被拱让人不,一大群人还灰溜溜的被赶出了京城。

    京城就是他们的家,离开了京城,他们无处可去,还是在其他族人的提醒下,他们回到了罗氏主枝的所在地,至少这儿没人会嫌弃他们。

    族里的日子虽然贫穷,可罗父他们也没有受到苛待,甚至看在同一个祖宗的份上,族人还多加照顾。

    一群人就这么住了下来,有了自己的新家,也有了新的开始,平淡的生活最让人不能忍受的不是粗茶淡饭,而是对过去的悔恨。

    罗父始终不能接受是自己做下的决定害了女儿、也害了整个族里的人,余生都陷进了自我怨弃里,无法挣脱,年纪不大就早早去了。

    好在那些都是梦,罗父抚抚胸口,平缓了因为回忆而惊惧加速的心跳,他们现在还好好的在罗氏族里,并没有沾染上那些事。

    可是,那些真的只是梦吗?罗父又不敢完全否定,梦里的那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那么像是真切发生过一般。

    不管是南柯一梦,还是命运的提醒,罗父都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罗家在京城就跟无根的浮萍一样,无事还罢了,若有事就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因为担忧女儿,罗父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动向,远在异地,他也只能干着急。

    好在最后登上大位的是太子,而不是那个如梦里的刚愎自用的二皇子,以后,是不是也会完全不一样。

    等不及在族里多待,几乎是消息刚传过来的那一刻,罗父就立即吩咐罗母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一路风尘仆仆,走的比来时还要着急,终于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京城。

    只是可惜京城守卫森严,只许出不许进,罗父虽然依旧着急,可又没那么着急了,因为他知道,里面的女儿还是好好的,族人也还好好的。

    等守了半个月,新上位的皇帝终于稍微坐稳了皇位,京城的城门才终于重新开放。

    几乎是天刚蒙蒙亮,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一行轿子和马车就顺势进入了京城,回到了他们阔别已久的家。

    而女儿,正在家里为他们接风洗尘。

    不管回来之前再如何笃定,也没有见面那一刻看到完好、鲜活的女儿活生生的在面前更叫罗父觉得欣喜的。

    只是,这一次的困难算是过去了,但未来不是他、也会是他的儿孙,只要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他们就得受制于人。

    于是,罗父再次给罗氏主枝族里一大笔银子,还将族里不少不事生产的族人送了回去,加强两边之间的联系。

    这当然不止是利用,更是血缘的羁绊。

    梦里族人对灰溜溜回去的他们尚且能够包容接纳,如今他有能力,也要尽可能的回馈族里。

    等到族里出了秀才,罗父高兴,出了举人,更是兴奋,等到出了一个进士,那简直欣喜若狂。

    有一个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总有一天,他们罗家也能会跟京城的那些世家一样,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和传承。

    只是这些还需要更长时间的积累,罗父心急可也知道不是一日之功,只能嘱咐儿孙们一定要继续与族人保持联系,资助族里的那些读书人。

    变化的不只是罗家,还有女儿。

    经了那一次的梦境,原本不觉什么的罗父在回京看到女儿后,才惊觉了女儿的变化,这样的女儿已经能够很好的解决自己的困难,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他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有了跟自己一样的境遇,但不管怎么样,女儿这一辈子无论想做什么,只要他这个当爹的能担的住,就会将女儿护的好好的。

    所以,即使后来,女儿继续留在翟家,他没有什么,只是用自己最不缺的银钱来支持女儿,让她一辈子顺遂平安。

    生命的最后,已经儿孙满堂的罗父看着膝下的一串儿孙,最担心的却还是那个唯一的女儿。

    还是罗明月跟他承诺,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到一点委屈,罗父才闭上了强撑的眼皮,就此离开。

    这一辈子,或许是上天垂怜给了他重来一次的会,他保全了家族、保护了女儿、罗家也会有更长远的发展,就是下去,也对得起罗家的列祖列宗了吧。

    --我是翟阳文番外的分界线--

    翟阳文实在想不懂,自己是怎么把路给走成这幅模样的。

    当年他刚高中进士,也曾意气风发,想要在这偌大京城做出一番事业,得皇帝重用、得百姓爱戴,留一世贤名。

    可是最后,他也不过一俗人,跟以前他最看不惯的那些庸官、贪官也没什么区别。

    可人活于世,不是仅凭梦想就能存活的,人要吃饭、喝水、睡觉、与人交际,这些都需要钱,他要往上走更是需要钱。

    他是娶了一个有钱的妻子,和妻子不愿意出这份钱、他也不能真的上抢,也就只能靠自己去挣了。

    当官的俸禄本身是很低的,所以收三节两寿的孝敬是官场默认的规矩,但这些加起来也不过刚够用而已。

    他的家里上有父母,中有妻妾,下有子女,需要的钱只会更多,这些钱就只能从更片的渠道来了,拿些不轻不重的孝敬,做些不大不的事情,银子来的还是很快的。

    可即使这样,翟阳文也知道,这一辈子自己永远不可能登上官场的顶层。

    只是,人的命运或许是有限的,他就这个命,也只能认了。

    遗憾始终存在,可到底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到年纪渐渐大了,翟阳文将全部的心力放到教养下面的子女上,也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就更无心在意这些了。

    妻子去世的时候,平心而论,翟阳文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触动了。

    多年相敬如宾的日子早已磨平了夫妻间那短暂的甜蜜,残存更多的还是后来的矛盾与争锋相对,翟阳文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妻子会如此不留情面。

    妻子的嫁妆确实是妻子的私产,可还有一句话叫夫荣妻贵,丈夫有地位了、妻子的地位才会更高,从这一点来讲,夫妻的利益是一致德

    更何况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默认的交易,一方出钱、一方在有能力后予以庇护,翟阳文看来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妻子却突然反悔了,这一反悔,翟家跟罗家那脆弱的关系也瓦解了,加之后来无所出,他更是纳妾生子,两人渐行渐远。

    可妻子并不为此伤心,一个人无儿无女也过的挺好的,几十年来一直跟一个孩一样,万事只求自己开心。

    有时候,翟阳文觉得这样活也挺好的,有时候又觉得人不能这样没有追求。

    人死如灯灭,看着妻子在床上渐渐闭上了眼睛,过往的一些恩怨都就此消弭,翟阳文心中怅然若失,纠缠了这么多年的两人,终究还是阴阳相隔。

    看着跪倒一地的庶出子女和妻子娘家的辈们,翟阳文也不知道是何感想。

    总之称不上高兴,他也已经很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或许过几年两人还能在地下重逢。

    当天晚上,翟阳文一个人躺在大床上,人老了、觉也少了,他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这一天晚上,却很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一生。

    翟阳文不上哪个更好,梦中的他是当上了真正的大官,可他并没有如一开始预想般的开心。

    因为那是他用无数条人命换来的,先是妻子的、妻子娘家的,后面更有无数绊脚石的。

    一开始,只是为了更好地利用罗家的家财,后来人到了高处,关联多了,身不由己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翟阳文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梦中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过,可只要给他这样的会,他绝对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得到了一些,注定要失去另一些,到最后竟无一个可信之人,同眠共枕的妻子每日里只想着能从自己这里为娘家、为儿女争取什么,妾室庶子们也一样。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高要求的,自己就是那样一个黑暗的人,又能要求身边的人有多崇高呢。

    梦里的他偶尔也会回忆一下当初早逝的妻子和那个无缘的孩子,只是看不出是否后悔了。

    只是,翟阳文梦醒的时候,发现枕巾上沾湿一片。

    等彻底清醒过来,翟阳文发现,有些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明晰起来。

    妻子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做过这么一个梦,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妻子当年态度的突然转变了。

    只是妻子做梦的时间比自己要早了几十年,所以,她轻易就改变了梦里发展的进程。

    论前程,自然是梦中的结果更好,可是论问心无愧,自然是这一世。

    至此,翟阳文对妻子的所有埋怨与诘责都在这一时刻消失了。

    他们不是没有过孩子,只是自己当初选择了放弃,妻子不是没有想过真心以待,只是她终究叫人失望了。

    这样全盘托付的信任仅一次便够了,他梦中那一世欠的债,也要到这一世来还的。

    想通了这点,翟阳文就如同顿悟了一般,不再在意儿孙甚至翟家的前途,儿孙自由儿孙福,有时候操心太过也未必好事。

    至于妻子那边,在她死后罗家的后辈们按照姑奶奶的遗愿拉回了她的嫁妆,这一辈子,罗明月终究没在翟家留下任何痕迹,若人死后还有意识,她定然是十分欢喜的吧。

    翟阳文去后,几个庶子在官场上无甚建树不,还为争夺家产大打出。

    幸好罗父罗母早已不在,不然也不知道好不容易期盼来的子孙满堂最后落得个这样下场,也不知是何感受。

    不过两代,翟阳文当初留下来的家产就被不肖子孙挥霍一空。

    汲汲营营的偌大家业、前程似锦,果然也成了一场空。

    -----

    休息了足够的时间,冉佳怡才从自己的窝里出来,准备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系统这一次许是等急了,在她提出的那一刻就有了进来的脚步声。

    这一次进来的显然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女子,只是那穿着不怎么像2世纪的,反而更像早些年接近90年代的穿着。

    这是一个面容不到二十的姑娘,只是虽然年纪,可但看她深邃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经历也不简单。

    习惯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缓解来人的紧张,冉佳怡请人坐下。

    待人坐了下来,冉佳怡进来用轻柔的声音询问:“这位姑娘,请问你来到这里是有什么愿望吗?”

    得到的依旧是来人千篇一律的反问:“你可以帮我完成我的愿望吗?”

    来不及动脑思考,冉佳怡的身体就直接做出了点头的反应:“是的。”

    女子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那就好。”

    冉佳怡继续询问:“方便一你的经历吗?”

    半晌,女子才点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这又是一个悲剧的故事,悲剧的一切来源于委托者“拖油瓶”的身份。

    “我出生在95年,家在北方一个落后的农村,虽然家里并不富裕,可父母疼爱,记忆里我的时候也是有过美好的时光的。

    我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种地就不会别的,好在国家政策好,我们一家子有十几亩地,爹娘勤劳,日子也好过。

    只是,我爹在我5岁的时候就因为得病去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治不好了。

    我死后,我娘守孝一年,就带我改嫁了,那就是我噩梦的开端。”

    不多,冉佳怡都能猜到,继子女在新家庭受到的待遇肯定不能有多好,原主这显然就是极差了,不过也不难理解,女方再婚带到男方家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不受到欢迎的。

    与世人通俗要求的,后妈一定要对继子女好截然不同的是,对继父的要求就仅是给一碗饭、不饿死就行了。

    可以,在这一点上,十分之双标了,冉佳怡可以预见,原主后来的遭遇。

    “我娘再嫁的那一家在县城里有工作,结婚后我娘就带着我搬到了那人家里。

    那人还有一儿一女,娶我娘也是因为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想着我娘是乡下的,肯定不敢对孩子不好。”

    这倒也没错,从农村嫁到县城本就是高攀,有工作的城里人二婚就是娶乡下的黄花大闺女也是有人愿意的。

    但听委托者的,既然是为了照顾家里孩子再娶,那大闺女肯定不合适了。

    第一次结婚的年轻,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只有委托者母亲这种,相差过大、又带着一个女儿,形势天然低人一等的二婚,才可能真的对孩子好。

    看委托者这步境地,想来那家人的算盘打对了,因为明显那家人对委托者不好,或者,委托者再嫁的母亲对这个女儿也并不好。

    -----

    接下来委托者的讲述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家本就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跟着我娘过去后,就完全成为那家的奴仆一般,每天的一切就是照顾好那三个人,就像我们天生低人一等。

    那家孩去读书,我不能,那家孩做新衣服,我不能,就连一个桌子上吃饭,也得他们吃肉、我吃菜。

    我常常想,我到底是跟我娘再嫁了,还是卖身给他们家做丫鬟了。

    就这样,他们供我一口饭吃,我和我娘就该感恩戴德般,可我娘每日日在家操持家务,一大家子的衣服要洗、饭要做,院子要打扫,不都是我们做的吗。

    这些,抵我们两人的饭菜,应该也够了吧?

    就这样掏心掏肺,最后我和我娘也没捞到好处,那人死后,那两个孩子就把我和我娘赶出来了,借口还是我娘是后娘,老是虐待他们。

    竟也有人信这鬼话,我们要真是狠心的,那两人怎么能安全长到那么大,甚至,将他们培养成了大学生。”

    委托者的情绪很是激动,对继父的称呼也一直是那个人,可见意见之大。

    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半点不由人。

    况且,冉佳怡听了一通下来,也有点隐秘的心思,那就是,这位委托者的娘亲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果委托者的亲娘觉得自己再嫁了,就该给夫家当牛做马的话,那委托者这确实也算得上拖油瓶了,毕竟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做再多也不一定能抵得上饭菜钱呢。

    不过,听委托者的语气,很明显,还是跟亲妈亲近的,冉佳怡也无意做人挑拨母女感情,默默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委托者一长串的抱怨正上头,乍然被打断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听到这个问题,明显迟疑了下,随即眼神中露出茫然的眼神。

    冉佳怡觉得,这位委托者虽然不甘,但可能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姑娘在继父家过得不如意,要是真的目标明确,早就自己离开了,可偏偏在那人家待了大半辈子,只能这人太过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没有自己的主见。

    冉佳怡最怕这种人了,只有抱怨的勇气、却没有行动的能力。

    要是你做的少了,肯定会不满意,要是做的多了吧,指不定还怪你呢。

    面对这样的委托者,系统也是有约束的,双方签订的契约只要明确了双方的责任,事情办起来才方便。

    以往那些委托者过来,签的契约大多也是随意签订,并没有细致到一分一毫的地步,这一次自己可能需要在契约中细细规定条款了。

    “你对上一辈子有不甘,肯定是不满意的,那么你希望我能帮你改变成什么样呢?”

    这下,面前女子的眼睛乍然就亮了起来,跟黑夜里的灯笼一样亮堂。

    冉佳怡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总有一种这姑娘的要求也会很难为人的样子。

    -----

    果不其然,这姑娘的要求张口就来:“你可以让那人对我和我娘好一点吗?”

    冉佳怡皱眉:“姑娘,你是继女,人家对你再好,肯定也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子女的。”

    那姑娘眼眸里的光霎时就熄灭了,仿佛对接下来的对话也没了兴趣。

    冉佳怡无奈,只继续引导:“但你可以提些其他的要求,比如离开他们家有自己的生活,或者,你想要上学,之类的要求都是可以的。”

    委托者的眼中浓浓的疑惑:“离开他们家,我怎么活得下去。”

    冉佳怡心想,委托者这种想法绝对是被人刻意引导的,只是不知道是谁。